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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甩开手,大步走 > 57

57

倒完茶,许少央又被二舅妈打发进厨房重新做饭去了。许少央没有异议,乖乖的领命,在二舅妈面前,顽抗是没有好下场的。

听着客厅里不时传来二舅妈咯咯的笑声,许少央摇头,真是的,不知道谁才是二舅妈的亲侄子。然后,他忽然想到二舅妈这样似乎好有一比: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切,胡思乱想个什么!”许少央被自己的联想闹了个大红脸,连忙用力甩甩头,仿佛这样就能将这个看似荒唐的联想甩出脑海去。可是,为什么心里却又会有一种隐隐的欢喜和激动呢?看到二舅妈毫不掩饰对钟魏敏的喜爱,他怎么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就这么希望钟魏敏能得到二舅妈的认可吗?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分开这些时日,他非常想念这个人。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见面,他还真没发现其实他很想念这个人。习惯了这个人在身边晃来晃去,习惯了这个人的嘘寒问暖,这个人不在身边时造成的空白不是几个短信就能填补的——好吧,小警察回来了,他非常非常高兴!

饭菜很快就上桌了,三人重新坐下吃饭。不知道的看小警察跟二舅妈的互动会以为这二位是一对失散多年的呣子。

这小警察好像也挺会装的嘛!

完全被冷落在一边的许少央郁闷的扒了口米饭塞进嘴里,一边反省自己是不是这回看小警察也走了眼了!

“舅妈,什么时候您给我做顿饭呀?温凯和虾仔成天就夸您的手艺,弄得我一想起来这喉咙就能伸出手来了!”钟魏敏热心的将一块鱼腩送进二舅妈碗里,换来二舅妈一只白切­鸡­腿。

许少央打了个寒噤,冷眼看这二位将满桌子的菜你来我往来个大串联。温凯有没有真的这样夸奖二舅妈的手艺他不知道,反正他是绝对没有夸过,不过小警察这马屁还真是让人舒服,连让人家出力­干­活都能让人这么心甘情愿。

果然,二舅妈咯咯笑着答应了,“看到时候舅妈给你露两手,管保你从此爱上粤菜。”

“那敢情好!不瞒舅妈您说,我这胃口都让虾仔养刁了,还就好这一口!”小警察笑得甜甜的,“舅妈,那什么我今天下午明天一天有个补休,您想去什么地方我陪您逛去。”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光是虾仔我还真是不放心,他跟只井底蛙一样,出到外边就找不着北了。”

舅妈,至于这样埋汰我嘛!

许少央暗暗腹诽。

“那行,吃过饭我们就出发,舅妈,您有想去的地方没?”

“今天时间也不多了,我就想今天先去逛逛翡翠珠宝商店,了解了解这边的行情。这有些东西,不脚踏实地的来看看还真是不好说。”

“就是就是!那行,我陪您去,虾仔也去,大家一起逛逛热闹。”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谁也没想到要征求一下许少央的意见,把个许少央给郁闷死了,却又无可奈何。二舅妈的面子他不能驳,小警察的面子他也不能不给,得,结果自己比幼儿园的小朋友还要没有自主权,完全由着人家牵来带去。

这样一说,二舅妈很自然的就将话题引到了那辆霸道的车子上。她倒也不隐晦,很坦白的告诉钟魏敏这车的来历,让小警察帮忙将车开到一个可以停放的地方去。

二舅妈这么说的时候,许少央不由自主的就关注着小警察的反应。方知乔的事情小警察一直是知道的,而且表现出一个正常的朋友该有的反应,可偏偏就是这一点让许少央吃不准他对的自己的态度。自己尚且会为了一个完全无辜的成功吃点不相­干­的醋,这小警察但凡对自己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也不该表现得这样“正常”啊——好吧,许少央是希望小警察也能为自己醋上一醋,至少这能说明自己在小警察心目中是不一样的。

然而,许少央失望了,对于方知乔又是房子又是车子又是手机这种典型的包二­奶­的做派,小警察完全没有不正常的反应,反正许少央没闻到空气中有什么异味。

其实,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吧?因为空白期太长,对于一点点温暖就会不由自主的死死抓住不放,一厢情愿的按自己的渴望的来理解人家的好处。

钟魏敏吃饱饭放下饭碗就抓着车钥匙下楼去停车了,这可不太容易,因为他立刻被楼下蹲守的大爷大妈们团团围住,可是没围住多少工夫,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反正他竟然很快就脱身了。又或者他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解释,毕竟小警察的人缘儿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好,以至于那些已经有些群情激愤的大爷大妈们很容易的就放过了他。谢天谢地是小警察去开车,要是换成别人,恐怕想要轻松脱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反正一场思想教育绝对是少不了的。

二舅妈和许少央在阳台上看着小警察娴熟的倒车开车,抓紧时间对许少央说:“这孩子不错,真的是不错。虾仔啊,想要,就得抓紧。”

“舅妈,你才认识人家多久?再说了,人家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我天天在门店跟人打交道,一天时间接触的人比你一个月见的人还要多,多少还是知道点儿,至少我看男人还是有点儿眼光的。这孩子真是不错,很伶俐的一个人,虽然年轻,倒是挺懂得人情世故的,最关键的是这孩子属于那种不太在乎世俗能坚持自己的主张的人。我想这种人对你这样的人来说是比较合适的。至于人家是不是有意思,那不是关键,好感这种东西是可以培养的。虾仔,你从来不是那种听天由命的人,这一次,希望你也不要听天由命。而且,要是那个人是他,你们以后面临的家庭压力也会小很多,钟爸爸我看就是个挺开明的人,所以,你千万要把握住机会。”

二舅妈的教诲也就只能说这么些了,因为钟魏敏回来得挺快,许少央刚把碗筷收拾进厨房的时候他就回来了,立刻到厨房抢着­干­许少央手里的活。二舅妈在一边说敏子啊你刚出差回来辛苦了就让虾仔做吧,你过来休息。

“不行啊,舅妈,您不知道,虾仔最讨厌洗碗,要是这次惹他不高兴了,万一他不肯再给我做饭那我可就惨了。”

“算你识相!”既然小警察都这样说了,许少央立刻从善如流,将围裙给他系上了。做饭他无怨无悔,但是洗碗可就是太为难他了,所以他连在二舅妈面前装一下样子都不肯。

“这样也好,家务活分工好了,家庭矛盾就会少很多。”二舅妈满意的笑了。

30

三人打理清楚出门的时候都已经到了下午,虽然时间看上去有些紧迫,但是谁都没想到要动用那辆停放在外边停车场的车子而是打了辆出租出发。

在车上二舅妈一直在感叹着北京的变化之大,她还是当年跟二舅蜜月旅行的时候来过北京,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不说二舅妈好奇新鲜,许少央也是一脸好奇新鲜,毕竟他虽然来到这天子脚下也有两年多,却不过是枉担了个名声而已,实际上该看的该玩的他还真是没玩过几个地方。

二舅妈就感叹许少央学人家大隐隐于市还真是学了个十足,竟然就这么生生的熬过了这两年多。说得很是有些伤感。

许少央不禁搂着舅妈的肩膀安慰说太后您就放心吧,我许家大少修炼多时,也该出关了。

“那就好,不许光说不练!”二舅妈还没来得及说话,小警察倒先脱口而出,满脸喜­色­。按说人家闭关还是出关哪怕是朋友似乎也不该多言,因此他话一出口,面对娘儿俩惊讶的目光,他耳朵上就有些红起来,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喃喃说是啊是该出来多看看多走走。

二舅妈就瞟一眼被她勾着胳膊的许少央,笑得暧昧。

许少央头大,这果然是言者无心听着有意,在有心人眼里,似乎一切都有可能。只是,好好儿,你个小警察红的什么耳朵?

有意无意的看过去,偏偏碰上那人也有意无意的看过来,目光一对上,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就会极有默契的迅速将目光闪开,小警察的耳朵似乎更红,连许少央都觉得自己脸上热辣辣的让人心慌。

步行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是,再热闹许少央也能准确的分辨出那人的声音,不用看也能准确的知道那人的方位,虽然眼睛始终保持着矜持没有看过去,可是除了眼睛,这身体的所有感官都不知不觉的围绕着那个人打转转了。

知道身边的太后娘娘火眼金睛,许少央也不想让自己这样没出息,可是,问题是他要能号令三军才行,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除了眼睛他还能管得动之外,其它感官全都不听号令了。况且,他就是想端个架子也得分个场合不是?现在出来游玩,本来就该大家一起热闹嬉戏,他冷着个脸玩矜持算什么?所以许少央一边唾弃自己丢人,一边又忍不住拿着串那人送的冰糖葫芦新奇的瞪大眼睛细细研究,好不好吃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种老北京味道就这么被自己拿在手里的感觉真的很奇妙,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因此他也就顾不得那些暧昧那些有的没的,忍不住冲着那人咧开嘴笑了。以至于他连那人那一刻的愣神都没注意到。

小警察很热情周到的尽着导游的本分,热心的介绍着老北京的玩意儿,当然碰到珠宝玉器店三人也会进去逛一圈,踩点儿也罢了解行情也罢,总之几个人这么一逛也逛就逛到了天黑。

找了地方吃点小吃什么的,三人准备吃饱喝足有力气了再继续逛。说是来看看京城的翡翠市场销售行情的,但是二舅妈到底也是大包小包采购了不少东西,来一趟,总要给家里人带些什么回去的。

“你二舅他们的商会有计划来北京办个博览会,要是可行的话只怕最迟明年也该过来了。”商人在商,三句话不离本行,二舅妈做了多年的翡翠生意,自然对北京的翡翠市场非常感兴趣。现如今太平盛世,各种各样的收藏方兴未艾,其中的珠宝首饰收藏也大行其道。二舅的翡翠店算是赶上了好时候了,这些年的生意越做越好。

“要是可行的话,你二舅还准备在北京开个分店。”吃着老北京的­奶­油炸糕,二舅妈说。

许少央一口豆汁呛进喉管,咳得不行,钟魏敏连忙好心的替他拍打着后背给他顺气,一边安慰说不要紧这种豆汁不是什么人都能习惯喝的,喝不了留着呆会儿我来喝。

虽然确实是喝不惯这种味道的豆汁,但是许少央呛喉确实不是因为这个,咳了一轮,气顺了,他忙向二舅妈确认:“到这儿来开店?”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投资?

“有这个打算,具体的看情况再说。”二舅妈倒是不含糊。

“行啊,咱二舅的生意越做越大了。”钟魏敏喝着豆汁头也不抬的说,“二舅的店开过来了好啊,虾仔在这边,以后温凯要是也留在这边,那就等于这边也是个家了。来一趟看人看店就全都齐活儿了。”

许少央厌恶的看着钟魏敏将那气味古怪的豆汁喝得美滋滋的,他就不明白了,这种豆汁怎么就能有这么多人喜好呢!

“就是这么说呢!”二舅妈显然很高兴小警察能如此善解人意,把自己面前的那碗豆汁也推到了他的面前。

这老北京的东西还真不是什么都能接受的。

而关于开店的事情也就这么一笔带过了,似乎也就是说说而已,毕竟只是个打算,还没必要认真讨论。

打着饱嗝的小警察拎着二舅妈采购的东西带着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游玩。

三人逛着逛着,一头扎进了一家看上去挺具规模的翡翠店里。这家店装修得很上档次,在这种地方一个七八十平的店面也显得很大气。里边的翡翠价格那是一个比一个零零多,小警察张口结舌,一脸子惊叹。事实上今天逛了那么多翡翠玉器店,他的惊叹一直就没停过,对他来说,这种天价的东西如果不是跟案子有关,基本上他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接触到。

而对许少央来说,逛了这么些店,也就这家的东西能让他看着觉得有些顺眼。跟小警察不一样,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玩玉赏玉,所以他看的不仅仅是那标价上一长串的零,他更看重这些东西的材质工艺什么的。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就是这样了。

他们进去的时候,偌大的店里只有一对中西结合的男女在那儿挑选着挂件。七八个打扮得­精­致花团锦簇的漂亮店员竟然也没有人来招呼许少央他们,大约是因为小警察那克制不住的惊叹让人觉得这进来的是一群没有什么购买力的土老帽儿,因此三人看了半天竟然无人搭理。

“这要是我的店员我早炒她们鱿鱼了。”二舅妈虽然也不希望有人打搅到自己的勘察行情,但是还是忍不住小声的对这些人做出了一个评价。

“舅妈,将来咱家的店可得注意这方面的员工素质培训。”小警察悄言。

许少央白了他一眼,这左一个舅妈右一个舅妈,这人叫的越来越顺口了。

看着看着,许少央就来到了那个手把件专柜,也就在那一对顾客旁边站定了,然后,自然不可避免的听到了店员用英语来解释那老外手里的那块手把件的价值和寓意。其实那玉佩对中国人来说是挺好的,上头一只振翅欲飞的蝙蝠,下头一只三角蟾,寓意是有福有财。可是,不知道那店员是怎么想的,本来英语是挺不错,问题是在翻译这些很中国的元素时就是词不达意,说来说去竟然扯到了吸血鬼僵尸上边去,弄得那个来自吸血鬼传说国度的老外脸­色­就有些变了。

许少央看不下去,他实在是不能忍受好好的一个美好寓意就这么跟那恐怖­阴­森的传说联系起来,于是他开了口,用娴熟的英语侃侃而谈,向那老外详细的介绍了蝙蝠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地位和美好寓意,同时详细的介绍了这块手把件的翡翠材质。因为翡翠本身就是舶来品,一块料子在不同的语言中表达也不一样,要不是许少央因为爱好的缘故特别留心过这方面的翻译原则也不一定能很好的表述出来。而那个老外大约还是搞矿产的,所以口头很多的矿产术语,也就难怪那个店员跟他交流起来很费劲了。

那老外最后是高高兴兴买下了那块手把件的,因为这是他要送给他未来的岳父的礼物,有福有财,这么好的寓意老人家一定会喜欢的。他的中国未婚妻在旁边用蹩脚的英语向许少央表示了感谢。

看到人家高高兴兴的付钱高高兴兴的收钱,虽然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许少央也止不住高兴。助人为乐助人为乐,这帮助了人,自然会有一种­精­神上的愉悦和满足。因此,能得到老外的感谢,能得到他中国未婚妻的感谢,甚至那个女店员的感谢都让许少央觉得神清气爽。

看那对中西合璧的未婚夫妻高高兴兴走了出去,许少央们也正要出门,这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店里的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拦住了他们。

让他们意外的是,男人甚至还请他们到后边的雅间坐下细谈。

里边的雅间不大,也就十来个平米而已,中间摆放着一只硕大的茶台,这种格局许少央并不陌生,二舅的档口也是这么个摆设,这种地方通常是用来接待高端客户的。

男人自我介绍姓李,叫李和平,就是这家店的老板。说着,他烧上了水,摆上了功夫茶具,看来是想要细谈了。

31

李和平看上去是个挺儒雅的人,一身月白唐装,很中国,加上弥漫着茶香的古香古­色­的屋子,整个环境让人很放松。

“玉结有缘人,相逢即是有缘!”李和平悠然的说,一边泡了壶茶,看那茶体应该属于乌龙茶,随着他熟练的技巧,茶香渐渐的在屋子里弥漫开了。

因为这是半发酵茶,即使是许少央也可以稍微喝一点儿,所以他拿起那小小的茶杯浅浅的呷了一口,果然是好茶,喝下去满口留香。

“李老板这是大红袍吧?真正是好茶!”二舅妈识茶。

“原来大妹子不仅仅是玉友,也是茶友。”李和平笑起来。挺和气的一个人。

“舅妈本来就是翡翠商人。”钟魏敏在一旁说,“不过档口是在南边儿。”

许少央看了钟魏敏一眼,有些明白了,警察同志的观察力惊人。八成他们的踩点让李老板看出来了,以为是同行竞争什么的。

李和平看了一眼小警察,又看看点头称是的二舅妈,笑了,“原来还是同行,这样可以切磋交流的东西就更多了。”

“行行出状元,看得出来,在这一行里李老板可就算得上是金榜题名了——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开这么一家店,足见李老板实力非凡。” 二舅妈笑道。

许少央忍着笑和钟魏敏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一个意思:姜还是老的辣。二舅妈不愧是老道的商人,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接下来几分钟就是这两块老姜在互相吹捧,一番功夫下来,大家的底也都摸得差不多了,这才算是真正开始轻松自在的聊天了。

李和平要二舅妈从同行的专业角度对他店铺提意见,二舅妈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就批评李和平的店员“怠客”。

“都什么年代了,还从外表看人荷包!这可是我们商家的大忌。”二舅妈说。

仅从衣着上来说,许少央长年宅在家里,完全不用讲究衣着,钟魏敏一警察,经久耐穿才是衣着的原则,也同样不讲究品牌什么的,至于二舅妈,就喜欢天天都有不同的衣服穿,要是都买大牌子的话那还真是买衣服都能买穷了,所以她穿衣贵多不贵­精­。这一来,也就难怪店员们一眼就将他们逐出了潜在顾客的行列。为此,二舅妈很直率的批评了这种很势利的待客之道,要知道现如今的购买力可不是仅从外表就能判断出来的。

李和平点点头,叹了口气,他也注意到这一点了,“这些店员都是高薪聘请过来的,学历专业都是响当当的……”

“赏罚制度没落实好呗……”许少央淡淡的说了一句,他二舅的档口那几个店员虽然学历不算很高,不过高中大专,但待客之道却是做得相当好,都能让顾客掏钱还掏得个心花怒放。其实道理很简单,就是销售跟提成挂钩。这李老板一把年纪了,这方面却显然是做得不到位。

李和平倒也不讳言,承认自己在人员管理上不是太在行,明知道员工这样做不对,可是碍于情面也没好意思开口,赏罚制度倒是制定有,可就是没能贯彻实行。他自己本来是报社编辑,早些年退出来炒股赚了点钱,因为业余爱好才开了这么一家玉器店,他发现自己炒股可以,但是做实业不行,如今这家凝聚着他的心血的玉器店已经变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在股市里赚到的那些钱差不多又从这个地方给亏了出去。现在这个店每况愈下,生计艰难了。

“李老板是仁义之人,光想着善待员工,却忽略了员工的首要职责。”许少央说。这话是他自己切身体会出来的,当初他跟着方知乔一起创业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毛病,光想着树立公司如家的形象,一味体恤员工,却忽略了员工存在的根本意义就是创造价值,因而也就没能建立有效的激励机制让员工努力工作,弄得一个以盈利为目的的公司变得好像一个共产主义的大家庭。做的赏不明不做的也罚不明,结果你好我好大家好,最后公司反而就不好了。

李和平身上的读书人气质很浓厚,仁义道德礼仪教养什么的都不少,可就是偏偏忽略了商人谋利的生存原则,所以才会纵容出了店员的“怠客”行为。

对于许少央的话,李和平很认同,态度很谦虚,完全没有一个长辈被晚辈教训的羞恼。他对许少央的外语水平和对中国文化的深厚底蕴很是赞赏,问许少央是做什么工作的。当知道许少央居然是“家里蹲”翻译工作者时,不由得大为叹息,“小许这样的人才仅仅是家里蹲那不是太可惜了吗?有没有兴趣到我这里来做个经理什么的?”

对于李和平如此坦率的邀请,许少央反应倒是极快,他旋即想到了一个办法:“其实呢,我舅妈这次来北京就是想为我们家的分店做准备的,找地方,了解行情,如果合适的话,我们也想在这边开个店,我就是我们店的经理。”

二舅妈和钟魏敏都不由得一愣。这怪不得他们,蛰伏了这么久以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连许少央自己都被自己的大胆设想吓了一跳。他是想要走出来,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会选择这样的方式走出来,这一步有点大了。按照他的本意他应该先找个公司白领什么的­干­­干­,毕竟他长期蜗居远离现实社会太久,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而对于他来说,找个白领工作应该不是难事。但是,这眼前似乎又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对自己对二舅乃至对这个李老板都是一个好机会,于是他才没有经过商量就毅然决然的说出自己的设想来。

听他这么一说,另外的三个人都愣住了,呆看着他。

“李老板有现成的档口,但是明显缺乏有效的管理和后续支援,我们有充足的资金有良好的管理经营经验但是缺少合适的档口,当然要找也不是不能找到,但是那个时候要花的时间和­精­力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一旦双方合作,那么我们双方的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合作,可以互利互惠共同发展!”许少央用充满诱惑­性­的语调说。

“当然,我这只是一个提议,李老板有兴趣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李老板这店里的货很好,都是高货,在这个地段来说定位应该是不错的,可是东西好不好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能不能赚钱,不能赚钱的东西那也只是死物。李老板炒股是高手,应该能算得出来这么大一笔钱要是在股市里的回报率有多少,可是一旦这钱变成这堆东西压在这儿,那回报率算一算就能清楚了。虽然翡翠的价格是年年大涨,可是,那是资金充裕可以囤货的前提下,这要是资金都压在了这上边那就跟股市里被讨套牢了一样……”后边的话许少央不再继续下去,李和平炒股的应该知道被套住的感觉,就不需要他画蛇添足了。

如果说一开始许少央只是冲动而为之,那么到最后离开李和平的玉器店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甚至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规划了。他有把握能让李和平动心,实际上,他们离开的时候,李和平应该就已经动心了。所以,许少央留下了详细的联系方式,自然也留下了二舅妈的联系方式。二舅妈还很热情的邀请李和平方便的时候到南边儿他们的档口去看看。合作是离不开双方的信任的,李和平自然满口答应着要去看看。

回家的出租车上,二舅妈欢天喜地的搂着许少央亲了又亲,“虾仔啊虾仔,你是怎想出这么一个好方法来的?要是真成了,那就太好了,本来你二舅还说得等他在办博览会的时候再过来找档口看场地的……要真是这个地方那就太好,黄金地段啊!”

这是毋庸置疑的,人流量很大,而且,这个地方的高端客户不少,高货可以走得快,自然利润也就高得多。

二舅妈说当时她真是被许少央吓着了,没想到许少央会突然冒出这么个点子来,而且还是这么好的一个思路。

“舅妈,你以为这些年我在家里就真是混吃等死啊?”许少央难为情的擦了擦脸上二舅妈的­唇­膏,女人就是这么麻烦,要换成男人,哪里还会有什么口红印!

“那倒不是……哎,先确定一下,不管这事成不成,我们都要来开个店,你真愿意做这个经理?”二舅妈问。

“舅妈,我要说不做你会放过我?”许少央斜了他舅妈一眼,从二舅妈说打算来北京开个店他就知道恐怕跟自己脱不了­干­系。当然,他对二舅二舅妈的苦心是非常感激的,他们也一定非常希望自己能走出来,所以才想着给自己找点儿什么事情做,而责任是最容易让人忘却苦难的好办法。一旦自己担起了一个店的责任,那么自己就绝对不会有那个时间去顾影自怜舔吮伤口了。有这样的二舅和二舅妈,许少央觉得是自己前世修来的福分,冲着这个,他觉得自己应该也算得上是命好的那种人了。

不过话又说回头,许少央毕竟从来没有过独立经营管理的经验,虽然有过创业的经历,但是那基本是无条件的从属于方知乔的麾下,谈不上自主的思路和方法。所以他对自己能否胜任一个管理者的工作还是拿不准的。

“你不是从小学开始就是班长嘛!”一直坐在前排没开口的钟魏敏突然说,“到了大二还一直是班长!这么多年的实际管理经验不是作假的,而且,你还学了四年行政管理,理论和实践你都有了,这还不够么?”

咦?温凯这大嘴巴还真是坦白从宽的良好典范,这什么都跟小警察汇报了,没有一点保留的。温凯,你等着!许少央暗中咬牙想要给点颜­色­给温凯瞧。当然,至于真见到温凯的时候他记不记得这回事那就两说了。

32

回到家,二舅妈立刻就给二舅打电话汇报今天的收获。钟魏敏则是在这边喝了杯水后终于回到他久违的506。

许少央休息了一下就进了厨房。别人怎么样他不知道,不过别看小警察喝豆汁喝得都打了嗝,可实际上就跟喝水也能打饱嗝一样,当时挺饱的,转过身就又能饿个两眼昏花。钟魏敏这肚子可不是几碗豆汁几口小吃就能填饱的。因此,他好心的给钟魏敏下了碗面条。在下面条的同时,他又将在电子砂锅里熬好的药也热了热,吃药是为自己好,这点道理他很明白,所以用不着人督促,再难喝的药,他也会闭着眼睛喝下去。

等他在厨房处理得差不多了,二舅妈的电话还没打完。

成功也是这样想到就做的吧?关于成功的创业故事,他已经从钟魏敏那里听说了一些,说真的,他颇为佩服成功,一个普通平凡的小人物,硬是凭着自己的力量在这天子脚下站稳了脚跟,这或许是很多高级人才都无法做到的。正因为有成功这样一个参照,许少央偶尔也会激励自己,如果成功都可以,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呢?毕竟,从看得见的地方来说,他没有一样比成功差,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最弱的地方的就是­精­神力量,这正是他不如成功的地方。成功的­精­神力量之强大是他领教过的,一条瘸腿的狗在成功看来同样可以成为了不起的猎犬,这种坚定和无畏的信念正是许少央所没有的,同样的,许少央也没有成功那种主动积极的心态,许少央更习惯于顺着外界的力量走。今天的想法真的只是突发奇想,可是,因为有着二舅妈和二舅甚至钟魏敏的推波助澜,在这种外力的推动下,即使不够主动不够积极,许少央也觉得或许当真的有这样一副担子压在自己肩上的时候,自己同样可以激发出不敢想象的能量来。

不管怎么样,如果这件事情真的促成了,那么自己一定也可以胜任吧?尽管不太确定自己能行与否,但是那种大战前的激动却实实在在的让许少央有了热血沸腾的感觉。

我能行!他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毕竟,正如钟魏敏分析的那样,他其实已经具备了相关的条件,所以,能行的!

将煮好的面条端出来放在客厅的餐桌上,二舅妈的电话仍然没有停止,她跟二舅已经说得很详细了,甚至说到了一个投资数额,那是一大笔钱。

听到这么个数字的时候,许少央刚刚鼓起来的那点勇气又散去了不少。二舅是真正的白手起家,从供销社下岗后,最初只是拿块雨布在地上摆个小摊卖几件大路货的玉器,后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能够成为一个翡翠协会的负责人,中间这十来年的艰苦辛酸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所以,许少央很清楚这五六百万对二舅来说意味着什么,至少,如果他真的接过了这一­棒­,那就意味着责任重大。可是,他有那个能力吗?

蔫蔫的过去敲开506的门,叫小警察过来吃面。

钟魏敏显然刚洗过澡,穿着一身挺休闲的衣裤带着一阵沐浴露的清香,那清爽的香味令许少央萎靡的­精­神不由得一振,如同憋闷的屋子突然开了扇窗。

“给我煮了面了?”小警察高兴极了,“我还真是饿了,正想洗好了就过来找点儿吃的。”

钟魏敏高高兴兴的过来跟已经打完电话的二舅妈让了一下就毫不客气的开吃了。看着小警察满脸幸福吃得很香还恨不得将脑袋埋进碗里,许少央心里满当当的有着满足感,其实,幸福就这么简单,一碗面,做的和吃的就都幸福了。

“我明天就回去。”靠在门边看小警察吃了一会儿,二舅妈突然说。

“啊?”两个年轻人一愣。怎么回事?这么突然,这才来了几天啊?

“今天这事吧,你二舅也觉得挺可行的,不过电话里到底还是说不清楚,所以我要回去当面跟你二舅说一下。如果可以,我还想请那个李老板明天跟我一块儿回去,吃住行我们包了,就让他过去一趟,到了那边该看的该听的该谈的就容易得多——你二舅过几天得忙到缅甸公盘的事情。一来二去恐怕就会耽误事情,所以这两天能让李老板过去一趟最理想不过。”

(注:缅甸是翡翠唯一的出产国,为了控制原料的私下交易,缅甸政府或者军方每年主办举行4~6次的翡翠公盘,翡翠矿主将开采出来的翡翠原石,交由缅甸政府或者军方矿业部统一编号,集中于仰光进行拍卖。在缅甸,翡翠被严令禁止私下交易,否则会被视为违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不错。只是这样二舅妈就有些辛苦,跑来跑去。

“虾仔,你查询一下明天的航班,我跟李老板联系一下。”二舅妈说着就低头在手机里找李老板的号码。

其实,二舅妈跟成功有不少共同点,也是行动力很强的人,想到就做,这样的人往往更容易把握住机会。许少央自问行动力差一点儿,在碰到事儿的时候他更习惯多在脑子过上几遍,这不容易出错,但是也往往会自己吓自己和贻误战机。

快速的反省了一下自己的不足,许少央迅速的从114查到机场问讯处的电话,很快的就了解到相关的航班信息。那边二舅妈也积极的对李老板展开说服教育工作,不大功夫,二舅妈就张罗着找纸和笔记录李和平的身份证信息。不用说,李和平是要跟着二舅妈一块儿回去了。

很快的,许少央就定好了明天早上十点钟的一班飞机。李和平说好明天早上过来接二舅妈一起出发。

事情的发展真的是很神速,李和平愿意去实地考察一下二舅的情况,至少说明这事情成了一半,另一半就看当面洽谈的情况了。

“小朋友,打铁要趁热,机会来了就得赶紧抓住!明白吗……”二舅妈得意洋洋一语双关的趁机教育了一下两个小朋友,然后回房间整理东西去了。

钟魏敏将最后一口面汤灌进肚子里,惊叹着说什么叫抓住商机,他可算是亲眼见着了。“有这样雷厉风行的速度,难怪咱二舅二舅妈的生意能越做越大。”

“是啊!”许少央叹息,事到如今,他也已经被上了弦,停不下来了。他这时候要是敢撂挑子说他不­干­了,那么他还不如直接找个地方挖个坑将自己就地掩埋算了,省得二舅妈动手他更遭罪。

唉!许少央一方面觉悟自己想得多动得少,一方面又止不住为自己即将担负的责任惶惶不安。何况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二舅的店或许不一定会开到这边来,毕竟一南一北距离太远。他很怕自己会辜负了二舅二舅妈的这份信任和托付。

站在阳台上吹了会儿风,许少央心里七上八下的,高兴,紧张,惶恐,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涌上心头来。

在厨房洗­干­净了锅碗瓢盆的钟魏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他的身边,陪着他吹了一阵子风,然后小警察突然问他:“你打过枪吗?”

许少央一时不解,不明白他­干­嘛这么问,“你是说­射­击?军训的时候算不算?”

“其实,不管是什么枪,都是一样的。你学­射­击的时候,教官一定告诉过你,瞄准目标,他也会告诉你应该如何瞄准目标。”

许少央点点头,他还是不明白钟魏敏想说什么。

“更深一点的时候,理论上来说,瞄准­射­击的时候还会告诉你如何在心里测一下风向,风速,估算一下­射­程什么的,不过,这些都是理论上的东西。事实上,真正的神枪手,我是说实战中的那种神枪手,他会告诉你,他在­射­击的时候,其实除了目标,他感觉不到外部世界的存在,什么风向,风速,什么­射­程,他都不知道,世界只剩下那个目标,所谓的百发百中实际上来源于他那一刻的忘我。”

许少央不由得偏过头看了看钟魏敏,钟魏敏的侧面线条有种刚毅的感觉。不记得在那本书上看到过,人的侧面更容易反应出一个人­精­神本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钟魏敏恐怕是个刚毅坚定的人,而不是他惯常给人的那种带着几分腼腆秀气的大男孩的感觉。

又站了有一会儿,钟魏敏告辞回去了,临走前,许少央问他,“你是那个神枪手吗?”

钟魏敏象个大男孩那样难为情的红了耳朵,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说:“我只是训练场上的神枪手而已——说那话的是高杨!”这最后一句话是压低声音说的。

还真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

继续站在阳台上吹着风,天空上已经升起了一弯新月,这次月圆的时候也就是阖家团圆天涯共此时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又一年中秋到来。与以往不一样的是,许少央预感到今年的中秋他不会再寂寞。他已经放开怀抱,那么他会拥抱到他亲人,他的友人,或许,还会有他的爱人吧?

钟魏敏,真是一个靠得住的人呢!

即使更深露重,可是站在阳台上的许少央也还是因为那个小警察感到了温暖,仿佛钟魏敏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钟魏敏刚才的一番话他已经明白了,所以他才真正的有了感动。钟魏敏能够看透他心,所以才会不动声­色­的给予他鼓励和敲打。知道他处在徘徊惶恐中,因而钟魏敏才告诉他真正的神枪手是如何成为神枪手的——心无旁骛!认准了目标,心无旁骛,勇往直前!这不过是简单通俗的道理,连小学生恐怕都知道的这个道理可是真正实行起来的时候能有多少人做得到?

是啊,想要百发百中,就要心无旁骛,当机立断,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心!

自己牵扯太多的结果就是自己给自己使了绊子——有时间的话,还不如好好的想一想真接手经营的时候该做些什么!打理好一家店别辜负了二舅二舅妈的信任这才是自己的目标吧!

33

隔天早上,李和平果然一大早就按地址过来接二舅妈了,同来的还有他的宝贝女儿李巧钰,一个身材高挑衣着时尚的大美人。李巧钰在龙腾公司总部的推广部工作,平时上班都是李和平顺路送去的,今天也不例外,所以李和平早早就过来接人了,虽然也还顺路,但是时间上得预留一些。

许少央对这美女没有半点儿好感,虽然他喜欢欣赏美的东西,在人物上男女也不拘,不过,他就是没由来的不喜欢这个女人,甚至还有些讨厌。他讨厌这个女人一眼就将自己看透了的目光,更讨厌这个女人看见小警察的时候眼睛一亮的那种感觉。

小警察今天吃错药了,破天荒的穿上一身笔挺的警服,帅得阳光在他面前都失了颜­色­,那份阳刚和英武令二舅妈差点就迈不开腿了。

本来钟魏敏是来送二舅妈的,多少应该帮忙着拎些东西下楼才对,可是,他却被二舅妈搂着胳膊腻歪着,别说帮忙拎东西,连走路都有些困难了。把个许少央给嫉妒得两眼发绿,凭什么都得他一个人拿呀?嫉妒真是让人丧失理智的,许少央也不想想这是谁的二舅妈?他拎东西其实才是合情合理的。说到嫉妒,许少央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嫉妒的到底是谁,是耀眼夺目的钟魏敏还是能跟美男亲密无间的二舅妈。带着这般郁闷的心情下到楼下,接着就发现李巧钰这么个大美人也被钟魏敏晃花了眼——太过分了,大早上的就发的什么­骚­!笑成那个样儿,你卖笑啊?

许少央腹诽着,也搞不清楚自己这骂的是谁!

那边那俊男美女在巧笑言兮,这边许少央被今天的阳光刺伤了眼睛,看什么都是黑沉沉的。

“别黑着个脸啦,近水楼台……”临上车前,二舅妈意味深长的捅了一下许少央。

许少央满嘴不是滋味,早知道这样,他宁可让二舅妈打出租上机场,或者就让小警察开着那辆奥迪去——你警察叔叔不是喜欢为人民服务吗,那就多辛苦辛苦!

可惜啊,有钱难买早知道!

“你今天抽的什么风?­干­嘛穿成这个样儿?不是说今天还能再休一天吗?”站在楼下目送着那辆丰田远去,许少央不客气的问。他可不信小警察穿成这样是准备去上班。

“那什么,咱舅妈不是一直就想看看我穿警服的样儿嘛!”小警察好脾气的笑笑。

“那也不至于单挑今天穿吧?以后多的是机会!”许少央这么说是有根据的,这合作的事要是成了以后二舅妈少不了常来常往的,有的是机会见到这一幕。这么英俊潇洒的一刻居然不是自己独享的,许少央有些恼火。总之,今天的许少央这火就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什么事情都喜欢在脑子过上几遍的,可就偏偏不肯在无名火这事情上多花些脑筋,否则他就明白自己真是无理取闹,最简单的一点就是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独享穿警服的钟魏敏,更不可能成为第一个享受钟魏敏穿警服的美景的人。嫉妒使人丧失思维能力,许少央这时候是不能按常理来考量的。

要命的是,许少央潜意识里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并且为此感到几分羞恼。因此,当小警察乐呵呵的问他自己穿警服的好不好看的时候,许少央想也没想就吼道:“好看你个大头鬼,赶紧去脱掉。”

“脱掉?为啥?”小警察吓了一跳。

是啊,为啥?自己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要人家脱掉这身警服,人家穿什么碍着他什么事啦?

也被自己的吼声吓了一跳的许少央愣一愣,亏得他反应敏捷,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这么无理取闹是很丢脸的,于是他放缓了声音说:“那什么今天你不是有空嘛,再陪我去逛逛玉器店怎么样?穿着着制服太扎眼了些!”

钟魏敏显然认可了这个理由,立刻回去换衣服了。

而许少央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有些呆愣,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冲人发火了?他以为已经修心养­性­改掉的坏脾气现在居然给他回来了,这是为什么?

答案就在嘴边,可是,许少央轻飘飘的在答案面前来了个急转弯,生生的绕过了那个正确答案:不是的,不会是这样的。

人在一个自认为安全的环境里,在自认为能完全包容自己的人面前往往最容易原形毕露。

许少央从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只不过这么些年来,他已经刻意的隐藏自己的坏脾气而已,因为他相信他之所以这么倒霉也跟他的坏脾气有关系,又或者这些年病弱的身子让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发脾气了,以至于他几乎忘了自己原来还是个一点就着的­性­子。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久违的脾气回来了,而且发作的对象还是自己很不想伤害的小警察,这到底是说明自己的身体正在恢复健康还是说明了小警察在自己的心里是不同的?

算了算了,不想啦。往后该头疼的事情多着呢,就别再自寻烦恼了。一向善于思考的许少央拒绝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认真思考,这种鸵鸟哲学令他很难堪,可是即使是这样,也总好过去面对那个答案吧?许少央还没准备好面对那个答案。

钟魏敏很快就换好衣服过来了,两人于是一起出发专门找人家的珠宝玉器店逛悠去。不管这次跟李和平的合作能否成功,二舅的店终归是要开过来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能在天子脚下开成一个店,对一个白手起家的商人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个荣耀吧,那种成就感一定不小。所以,许少央愿意未雨绸缪的先让自己尽可能的熟悉和了解这一行当,不一定要依样画葫芦,可是,胸有成竹还是应该做到的。

确定目标,然后心无旁骛!

许少央如此这般的鞭策自己。

两人在街上逛了一天,这一天是很有收获的,尤其是美人相伴,大大的提高了回头率,这还是很能满足许少央那点小小的虚荣心的。除了逛珠宝玉器店,许少央顺带的还买了些衣服,要知道他已经好几年没添置新衣服了,如今想要走出来,怎么样都得讲究一些门面功夫的。钟魏敏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从头至尾全程陪护一点儿怨言也没有,就是眼光有点问题,因为不管许少央穿什么衣服他都点头说好,当然,许少央也可以将这理解为自己是真的很好,毕竟自己虽然瘦得上榨油机也榨不出二两油,但是骆驼倒了架子还在,想当初他许家大少也是翩翩美少年一名,班草系草院草都排得上名次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神愉快的缘故,反正许少央看自己穿什么也都好看,不过,他还是聪明的注意避开了那种太强调身材衣服,毕竟瘦巴巴的人就不要再刻意去提醒人家注意了。

在许少央的强烈要求下,钟魏敏也给自己买了套衣服,跟许少央的还是同一个专柜。钟魏敏穿衣服完全不用避讳,因为他天生的一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那些导购小姐们那艳羡的目光令许少央几分高兴几分不快。高兴的是小警察的帅是公认的,能让他很有面子,不快因为他极端讨厌那些小MM们那肆无忌惮的看着小警察的目光,小警察是他的,谁准你们看了?!

牙根痒痒的恨不得将小警察装进荷包里藏得严严实实的才好,许少央的心情处于晴天多云的状态。偏偏小警察脸上始终保持着极端和蔼可亲的笑容,对导购小姐是这样,对收银员是这样,对路人甲是这样,对路人乙是这样,对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因此许少央开始恼火了,你不是警察嘛?警察不就应该庄严肃穆的嘛?你这么亲民­干­嘛?又不是警民活动周,至于对谁都这样笑菩萨的模样吗?连院子里的那些大爷大妈你都不放过,你个老少通吃男女不论的混蛋,你对我是不是也这样职业微笑?

挑剔的努力寻找出小警察对自己敷衍了事的痕迹来,可是一旦接触到小警察那暖如春天的目光,骄傲敏感的许家大少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

兵败如山倒!这动心了也是一样,一旦动了心,爱情攻城掠地势如破竹,许少央的防务全线崩溃——运气来了,谁也挡不住,爱情来了,你也挡不住。

许少央的春天,在中秋时节来临。

逛了一天,许少央虽然体会了足够多的喜怒哀乐,但是在更多的情不自禁的喜悦之下,许少央还是劲头十足。眼看黄昏将至,两人准备在外边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回家,许少央当然还有继续逛下去劲头,但是钟魏敏说他身体还有些虚,凡事适可而止,坚决反对继续下去。这份好意,许少央欣然接受。

本来按许少央的意思是打算回家做晚饭的,但是钟魏敏没同意,因为逛了一天很累了回去还要做饭就更累,还不如在外边随便吃点儿省事。钟魏敏的这份体贴令许少央很感动也很满足,从大早上就积累下来的那些不是滋味的滋味这会儿尽数消散——只为我!这种认知令许少央非常满足。

不过,计划不如变化快,就在两人商量着要吃什么的时候,许少央的手机响了,温凯居然已经回到家了。如此一来,两人也就只有乖乖回家,让个除了泡面之外几乎生活不能“自理”的小表弟在家里吃泡面,无论是许少央还是钟魏敏都觉得很不忍心,因此两人赶紧打车回到家。

34

家里,等着他们的不仅仅是温凯,还有秦晴。不过,勤快的秦晴已经将晚饭准备好了,他们进屋的时候,秦晴刚把最后一道菜出锅。

早在二舅妈来的时候,许少央就给秦晴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尝鲜,但是秦晴一直没能来。没想到倒是今天跟温凯一起过来了,看来这两个人走往还是很密切的。

不过,许少央回家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有些来气,早知道饿不着温凯这二百五他就不用赶这么急了,要知道,他还想跟小警察多逛逛呢。当然他是不会承认他对跟小警察的晚餐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少央哥 ,敏子哥,你们回来了!”秦晴笑ⅿⅿ的打着招呼。

“敏子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温凯高兴的扳着钟魏敏的肩膀亲热的问候,“见着我妈了吧?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如果是问阿姨啊,那是挺好的一个人。”

这时候,秦晴Сhā话说真是可惜了,他本来还说今天过来看看阿姨的,谁知道阿姨这就回去了。

“放心吧,亲亲,我妈很快还会来的。”温凯往秦晴嘴里送了一颗龙眼,“哎,今天什么日子啊?两人大采购!”

说着温凯拿过一个纸袋打开来看。

许少央看他拿出的衣服,随口就说那是我的。

“你的?你确定是你的?我怎么看像是给我买的?这个尺码我穿都合适。”

看着温凯拿着那件衣服在身上比划,许少央才猛省过来,“这是敏子的那件。”

“真的?”温凯狐疑的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许少央,“这么说哥你也有相同的?”

“有点变化,这一季的一个系列。”说着许少央找到自己那件拿出来比划着让温凯注意两件衣服的区别。这衣服他自己穿着感觉挺好的,所以才怂恿钟魏敏也买了一套,为了不至于两人穿一模一样的衣服,他还特地让钟魏敏买的是另外的款式。不过两套衣服除了上衣款式上有所差别外,裤子倒是款式一样的。

温凯左看右看,坏笑慢慢的堆到了脸上,发现他这样的笑容,许少央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就忘了这茬呢?

果然,温凯笑得非常恶心,对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小警察说:“敏子哥,你们真前卫,连情侣装都买了……”

秦晴差点儿被一颗龙眼噎住,­干­呕了两下跑到卫生间吐去了,不一会儿回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讶和笑意。

坏了坏了,好像真能有这么一说呢。许少央暗暗顿足。买的时候光想着好看,就忘了这茬了。这下又给个二百五笑话了去。

不过小警察倒没怎么在意,他将两件衣服比较了一下,满不在乎的又都塞进温凯的怀里,“切,这算什么!我们警服还全中国一模一样呢,那全中国都情侣装去了。你们篮球队的队服只怕比这更像情侣装……吃饭吃饭,肚子饿了……”

看着钟魏敏满不在乎的在饭桌旁坐下,许少央松了口气,就是就是,这两件衣服还有着款式的差别呢,哪里就算是情侣装了!他刻意顺应小警察的逻辑偷换了情侣装的概念。反正是不是情侣装那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这么一想,许少央也就释然。

温凯满不情愿的坐下,嘟哝着说你们这是偷换概念。

没人理他。

一边吃饭,许少央一边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温凯和秦晴。温凯当然是很高兴,然后,温凯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哥,要是事情真成了,你能不能带带亲亲啊?”

“哎?”秦晴显然也没想到温凯会有这么一说,也是一愣。

温凯长胳膊一伸,勾住秦晴的脖子,“我是说真的,亲亲,你想啊,快递也罢,酒吧服务员也罢,哪样都不是长久之计,都像是吃青春饭,年轻有力气有­精­力的时候能扛得住没问题,这年纪大了力气没了­精­力不够了怎么办?还不如趁早找个别的什么出路呢。”

“我,我不是有在跟你学法律嘛?”秦晴脸红了。

“切——”温凯收回长胳膊,往自己嘴里送了块回锅­肉­,一边大嚼一边说那个周期太长,不可预见的东西也多,还是实实在在的“傍大款”更来得容易。

许少央给了他一下,乱比喻,什么傍大款!

“跟我哥做,更有好处!不问出身不问学历,入门容易得多,再说了,就是跟着我哥做,你也还可以继续跟我学嘛,两者不会冲突。而且,不会太累。”

说了半天废话,这最后一句才是关键吧!不会太累,温凯倒是会疼人。

秦晴本来就不是个太有主意的人,被温凯这一教唆,果然就转过头来眼巴巴的看着许少央。

许少央哪里拒绝得了这种小麻雀般怯怯的眼神,只得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早晚的事!”温凯把握十足。

许少央呼撸一下秦晴的头发,这孩子还很年轻,可塑­性­很强,还是可以培养的出来的。一个好汉三个帮,尤其珠宝这个行当,更需要知根知底自己放心的人。因此,他同意了温凯的提议。

“那么你呢,秦晴,你愿意跟着哥哥一起­干­吗?”许少央问。

“嗯。”秦晴用力点头。

“哈哈,万事OK!”温凯欢呼。

“这要是放在过去,那就叫学徒吧?”钟魏敏说。

“那是这样的。”许少央同意。术业有专攻,珠宝翡翠这个行业自有它的一套体系和特点,首要的一条就是专业知识不能少,而这种专业知识不是仅靠书本就能得到的,需要更多的实践,所以相对来说,人员的流动也就要尽量减少,毕竟培养出一个有专业知识的员工不容易。所以,能带出自己人来那是最理想不过的,这可以极大的减少人员流动和培训成本。世界上很多的珠宝首饰商人都是家族式的,二舅他们的翡翠行业也是如此。

听他这么说,秦晴开心的笑眯了眼。温凯跟他咬耳朵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看吧我哥也早拿你当我们家的人了。

哎?这话容易产生歧义。不过许少央还没来得及琢磨,就被一个不速之客给岔开了。

来人是个漂亮女孩,自报家门说是某某律所的律师周洁。

听到这话,许少央还没反应呢,那小警察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周洁?”

“呀,敏子啊,怎么会是你?”周洁也惊喜的叫起来,不带主人家发话,就径直进了屋。

完全被忽视的许少央只得默默的关上门。今天什么日子?难道桃花泛滥?这小警察今天走的什么运?怎么早一朵桃花晚一朵桃花,碰到的还全是大美女,小警察的今天可算是圆满了。

那个周洁竟然是小警察的高中同学,多年不见,今天意外相逢,那份亲热热情自不必言表。

许少央冷眼看着小警察非常热情的给人家端茶送水,想着那只玻璃杯是该直接扔了省事还是应该放进锅里用开水煮上七七四十九天。

周洁吧?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方知乔全权委托的律师!跟那种打交道的也不是什么好鸟!哼!

高中同学?仅仅只是高中同学?哼!

许少央冷哼一声,只怕没那么简单吧!郎情妾意,那种微妙连温凯都觉得不太对劲了。对上温凯探询的目光,许少央做口型回答说是来找麻烦的。

温凯一脸的恍悟,立刻搂着秦晴低低的咬耳朵起来。

勉强控制住自己将人扫地出门的欲望,许少央怏怏不乐的收拾起饭桌来,他总得找点事情做分散点注意力吧。好在温凯和秦晴已经吃饱饭了,许少央自己是早就饱了,至于小警察,那碗里还有半碗饭没吃完。许少央哼都懒得哼一下,直接就将那剩下的半碗饭都倒进了垃圾桶。秀­色­可餐,还用得着吃饭吗!

“哥,敏子哥好像还没吃饱啊。”秦晴悄悄的提醒许少央,当时,许少央连剩下的那点菜也全都倒进了垃圾桶,完全不留余地。

“饿不着他。”许少央淡淡的说。他相信自己说的没错,自己这边倒饭倒菜不也没见小警察有反应嘛,真是没吃饱那还不早就嚷嚷开了。

许少央将垃圾袋收拾收拾,就指挥温凯倒垃圾去。然后他自己进了厨房打开水龙头准备洗碗。有些事情也要分境况的,比如说他虽然讨厌洗碗,但是比起面对那两只厚颜无耻在别人家里打情骂俏的来,他更乐意面对这堆脏东西。为此,他当然不肯让秦晴帮手,而是凡事亲力亲为。

不过,客厅里的那两人显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虾仔,你过来一下呗,周洁找你有事。”有人在客厅里招呼。

许少央气得差点摔了手里的碗,不过最后的理智让他还是能明白犯不着为了那混蛋让自己破财,真摔了这碗,回头还得花钱去买,太不划算了。

“虾仔?哈哈哈,­干­嘛叫这么个滑稽的外号?”女声娇俏。

“小名儿……”

看许少央黑着个脸没理会外边的意思,秦晴乖巧的对钟魏敏说:“少央哥要刷碗,这会儿没空。”

看看,连人家小秦晴都不如,可见平时都是装出来的,我他妈也就是瞎了眼才觉得你好!

许少央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的水流声仿佛将他心里的那点忿恨给掩盖住了

35

“哎,你不是最恨刷碗的吗?留着我来吧,周洁找你真有事儿。”钟魏敏进来厨房拉住许少央说。

哼,要不是真有事我他 妈早给你你们赶出去了!

许少央埋头苦­干­,根本不理会小警察的拉扯。

“喂,你还想把那方知乔的事情拖到什么时候啊?赶紧先把人打发了是正经。”小警察悄言,那语气那神态透着咱俩谁跟谁呀先把外人打发了再说的意思。

许少央心里稍稍透过了点儿气来,然后一想,知道是我的事你他妈的上赶着凑什么热闹啊?可是,又不服气就这么给人装腔作势的哄出去,硬是冷着脸慢条斯理的又冲了两个碗,这才在秦晴的推搡下不慌不忙的洗了手出来。

你个臭警察算什么呀,老子是给小秦晴面子。

“周律师是吧?方知乔让你来的?”

许少央尽量让自己面带微笑,可是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脸上那笑估计能吓坏三岁孩童。

“我的确是接受了方先生的全权委托。本来约好今天下午三点钟在我们律所见面签字的,可是许先生估计是太忙把这事儿给忘了。”

的确是忘了一­干­二净!这倒不是许少央故意忘记的,而是真正忘了一­干­净。事实上,那天周洁电话里说的时候许少央压根儿也没想到要将这回事当真,靠,老子本来就不打算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会儿听周洁这么说,许少央点点头,也没个歉意,他不觉的自己忘了这个约会有什么错。

进了屋里拿了那个包裹出来,“手机车钥匙房门钥匙全在这儿,麻烦周律师替我还给你的委托人吧。”

“咦?许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干­嘛要还?这不,我今天晚上连过户手续都带来了,您只要签几个字,这房子车子就都是您的了。”

“问题是我对这房子车子都不感兴趣。所以,签字问题也就不劳周律师费心了。”

“您不打算接受?这是方先生的赠与,您不打算接受?”周洁惊讶的问。

“我为什么要接受?”许少央反问。一边体贴的拿了个今天买衣服的纸袋将那些东西都装了进去,送到周洁面前,“让你费心了!”

周洁看看那只袋子,又看看客厅了的其他人,最后目光定格在钟魏敏身上,试图从钟魏敏那里得到什么启示和答案。

钟魏敏耸耸肩,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周洁眨了眨眼睛,皱着眉头显然在理清思绪,“等等,许先生,您是说你不接受方先生的赠与?”

许少央看着周洁慎重的点了点头,这女孩子八成是有点儿耳背,多清楚的话多清楚的意思,咋就是领会不了呢?!

“哎呀,那可不行。”周洁惊叫起来。

怎么不行?许少央彻底的拉下脸来。

“那不是……”周洁真是着急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刚拿到执业证书,这头一个委托就这么黄了她很不好交差啊,“这也太不吉利了……”周洁喃喃的说。

许少央差点没喷笑,敢情二舅妈的队伍还真是庞大,连这年轻时尚的新新人类也免不了这个俗。还吉利?碰上方知乔不论是男的还是女的都吉利不了。

“那什么,许先生,您先坐下看一看这些合同好吗?先了解一下您所要接受的赠与都是哪些然后再做出决定好不好?”周洁总算是打起­精­神来认真履行她的职责了。

许少央看看她手里的文件,没动弹,他才不管方知乔想要塞给他的是什么,没有任何意义。

倒是温凯接过那厚厚的一摞文件来翻了翻,秦晴和钟魏敏趴在他旁边看着。

“哇,姓方的还真是有钱呐,四百多万的房子说送就送啊?还真是大手笔!啧啧……”温凯啧啧惊叹。

“那片区我知道,很好的地段和小区哦!”秦晴也说。

“是呀,方先生很有诚意也很慷慨。”周洁在一旁说,那房子她去看过,真是很不错,不是许少央现在住的房子可以同日而语的。“这种历史遗迹迟早是要被拆掉重新开发的。”

听她这么说钟魏敏不乐意了,“哎,周洁,我可也是住在这种‘历史遗迹’里,还真是不瞒你说,我还就好这一口。那蓝山咖啡还不如我的大碗茶实在呢。”

“去,有你什么事儿?少跟这儿添乱,别误导人家许先生的情绪。”也不知道是同学之间太过熟络还是怎么的,周洁对钟魏敏很随便。

“敏子说的不错,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我还真就是喜欢住这种地方。人气重,舒服。”许少央淡淡的说,看了一眼钟魏敏,算是嘉许,这人这一个晚上到底还是说出了句让他舒心的话儿来。

“就是!”温凯将那一摞文件塞会周洁手里,“我哥哪儿也不去,更不会接受人家莫名其妙的赠与,您那,请回吧您!”

周洁看看手里的文件,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真急了,“哎呀,许先生,您看您就签了呗,你不乐意住租也好买也好,反正过了户不都是您说了算了嘛!带那车子,几百万就这么到手了,哪儿去找这样天大的好事啊,就我们那领薪水的来说,这笔钱那得挣到猴年马月去呀!就那钱到手了你嫌烫手不想要,捐给慈善机构不也是您的一件功德嘛。不至于犟着——再说了,您要是签了这合同,也算是可怜我这个小律师,给我个帮了个天大的忙,您看,您也不想让我刚接第一个案子就这样倒霉吧?”

许少央一言不发,走到门口拉开门,示意送客。笑话,我可怜你,谁可怜我?再说了,可怜你不就正好称了方知乔的意了!许少央郎心如铁。

周洁看看这势头是没法子了,只得求助的看向钟魏敏。

“要我说,周洁,你真是流年不利。”小警察笑了笑,并没什么表示。

这还差不多,要是这回立场不对你混蛋就别想再进我家的门。许少央心里舒服了不少,这小警察还算是有眼­色­。

看看实在没法子,周洁只好说要不把文件留在这儿让许少央仔细看看认真考虑考虑。

“别介,我哥最讨厌垃圾留在家里过夜。所有的垃圾都当晚清空,要是明天你来晚了翻垃圾桶可不一定能找着这些东西呢。”温凯连忙说。

秦晴在旁边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说这个小区的清洁工都是大早上就开始清垃圾了。

周洁万般无奈,只能抱着那摞文件蔫蔫的出了门,再三恳求许少央再考虑考虑。可惜,她不知道许少央是铁石心肠。

看着女孩子可怜兮兮的离开了,钟魏敏老大不忍,就说他去送送,也就跟着出去了。

许少央看看温凯手里那个没有送出去的装着那个快递包裹的袋子,也懒得做声,留着吧,反正,不就是钥匙嘛,算不得什么。至于那部手机,他早就关了机,方知乔别想打进电话来。

方知乔,别在折腾了,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等许少央一关上门,温凯就过来板着他的肩膀说好哥哥那女人说的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哦,收下来转手卖掉那可是一大笔钱哪,有了钱想­干­嘛不成啊?或者捐给慈善机构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少央哥这是不食嗟来之食。”秦晴严肃的说。

“什么嗟来之食,要变通,知不知道要变通!为了气节饿死了那就一了百了,自己损失惨重还影响不到敌人,还不如吃着你的拿着你的然后还要跟你对着­干­,这才能真正的打击敌人吧?真这样做,保准让那个姓方的气得吐血,再不济也能气他个血压升高。”温凯搂着秦晴的脖子说。

许少央没心机理会温凯的奇谈怪论,更没工夫去考虑应付方知乔,他在想这小警察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不就高中同学嘛,送一送也就礼貌周全了,难道还要送回家去吗?他闷闷的拐进厨房里又开始洗碗,一边竖起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这小警察看起来很是抢手!

这个自然,自己看中的人自然是最好的,自然也就能让很多人心水。

许少央为自己的眼光有着些微的得意,随即他又想到既然是最好的,又有那么多人觊觎,那么最安全的做法就是赶紧给这最好的贴上自己的标签才行,非这样不能算是安全的。

可是,应该怎么样来给这个离自己很近其实又很远的小警察贴上自己的标签呢?着急的是自己,看来,自己得厚着脸皮首先出击才是。

他一边机械的刷着碗,一边紧急的开动着脑筋。钟魏敏对同 ­性­ 恋的态度无疑是宽容的,理解的。但是他本人是不是弯的这还真是不好说,哎呀,不管了,挑明了再说!

许少央用力的甩一甩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旁枝末节的东西甩掉。

心无旁骛,心无旁骛!

他一再告诫自己!

想他许少央是什么人呐?爱就爱了,恨就恨了,爱憎分明,拿得起放得下才是他的作风。

管他哩,先挑明了再说,最糟糕的结局不过就是连朋友都没法做。可是,不试一下总是这样犹犹豫豫,搞不好就真的只能做一辈子朋友,白白错过了一个好伴侣。

许少央此时的目标已经相当明确,他要钟魏敏,他想要这个人成为他的伴侣。至于别的事情,都靠边吧。他现在要全力以赴赢得他的爱人!

钟魏敏很快就回来了,看见许少央真的还在刷碗,脸上有些不忍,“都说了我来刷,你何必呢……”

说着他揭开一直熬着药的砂锅看看里边的情况,然后就拔掉Сhā头,让许少央休息一下该准备吃药了。

这样的人,你让我如何舍得错过!

许少央下了决心。

《待续》

《甩开手,大步走 下》BY 胖红红

文案:

一个叫许少央的人!一个重新起跑的故事!

许少央曾经义无反顾的爱过,但是突如其来的情变使得他从此一蹶不振……

对门居然住着一个美男,而且对自己百般照顾,虽然看起来很直很直——但是,缘分这种东西抓住了是一辈子错过了也是一辈子,算啦,自私就自私点儿吧,大不了以后好好待他……

容忍是有底线的,步步紧逼的结果就是将一个已经打算息事宁人的人生生逼成了一个刺头……

(故事会跟成功系列多少有些联系,但是应该不是很大,毕竟,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人家许少央童鞋。)

36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许少央刷完最后一个碗,异常镇定的打发温凯和秦晴收拾收拾滚蛋。

“哥,明天早上我没课,我想在这边住。”温凯撒娇。

“今晚不行,我有事要办!”许少央毫不留情。顺手将冰箱里的芒果龙眼红毛丹什么的给秦晴装上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坚定的将两个小朋友扫地出门。

许少央这么一说,温凯的神情立刻就变了,快速的扫了一眼钟魏敏,二话不说,拉起秦晴就出了门。

算你识相!

许少央很满意温凯的聪明。

小心的关上门。许少央的手久久的留在门把上,胸腔里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蹦出来。

说,还是不说?怎么说?

许少央觉得手心都是汗,背后一阵发麻,这是一场赌局,他从来没有过今天这样的紧张,老天爷,他该怎么办?

不就是告白嘛,他­干­嘛这么紧张?

许少央来不及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他回身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钟魏敏小心的将一碗汤药端出来放在饭桌上。

虽然是个gay,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许少央都绝对是个爷们,纯的爷们。所以,做事的时候,许少央也是相当爷们的。

比如现在,当他看见小警察将那碗汤药稳稳当当的在桌上放好的时候,他一咬牙,一个箭步冲上去——这完全不是他的本意,这个步骤完全不在他的计划单上!他一把揪住小警察的前襟,将人扯到他的跟前,然后抬手一勾那人的脖子,将那人的嘴­唇­勾到自己的­唇­边,一口咬了上去——这个实在不是他有意的,许少央同志坚决反对□,他的本意不过是要给被吓傻了的小警察一个温柔缠绵的吻。可是,他的爆发力太强,这一冲,一勾,力道都非常的大,要知道他如今虽然是个病秧子,但是好歹当年也是拿到过名次的“武林”人士,而且,这种突然发生的激|情他毕竟多年没有经历,技巧生疏加上力道没掌握好,于是,本来应该是温柔的嘴对嘴变成了粗暴的嘴撞嘴,没错,就是撞上去的。

许少央跟钟魏敏同志之间的第一个吻由于导演的非专业­性­充满了血与火的激|情。

“噢……”小警察在轻呼一声之后就没了声音,因为,许大少已经蛮横的将他所有的声音都吃进了肚子里。

当许少央终于因为口腔里的甜腥味渐渐的恢复神智而想要放开钟魏敏的时候,一双胳膊却牢牢的锁定了他,那带着铁锈味的温暖湿润的嘴­唇­再次贴上了他的,这一次,那双­唇­完全取得了主动权,直到将个许大少吻到晕头转向过了很久很久才发现不是应该他占主导吗?好歹他是个正宗的gay对吧?这男人跟男人的吻不是应该他更有经验吗?

不知道是因为缺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反正许少央的双腿渐渐的就支撑不住了,又或者他知道这个人可以支撑住他所以他根本就没想到要靠自己的力量坚持着站立着。这种完全放心的交予的结果就是完全丧失了控制力和主动权,他感觉自己在移动,在那梦一般的激吻中悬浮着,仿佛是在烈火的热气中蒸烤着,热得难耐,可是,又飘忽得很舒服——真­棒­!

身上压着一个灼热的身体,一种熟悉的带着烟草味儿的气息将他牢牢的笼罩着,令他意乱情迷而又安心不已。然后,一双熟悉的灼热的大手在他的身上四处游走,带着火,所到之处,许少央都能感觉到火在烧,很舒服,贪图享受的许少不舍得拒绝这样的舒服,因此也就任由那双大手在他身上肆意点火……太­棒­了!!

哎?好像由自己来主导比较好吧?毕竟自己有些经验不是吗……不过,这么舒服……懒得动了……第一次,留个好印象吧…………

许少央心安理得的放任自己沉沦……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少央的神智渐渐的恢复过来,朦胧的床头灯下,他看见了一张脸从上方俯瞰着自己,第一次从这个角度来看着这个人,依然是帅得冒泡。

许少央抬起一只手摸了一遍那人的脸,“喂,我想,我爱上你了……”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许少央没那力气和­精­力再矫情。

一个吻轻轻的落在他的鼻子上,“真巧,我也爱上你了……”

那个吻转而又落在了许少央的­唇­上。许少央伸出两只手圈住那人的脖子,任由他将自己再次吻得气喘吁吁……

事情,其实就这么简单!

早上,许少央是被钟魏敏打电话的声音给吵醒的。

“没错,就今天,我请假……不都说了嘛,我老婆有事……哎,这可是公安­干­警的情感家庭问题,为这个请假怎么的也算是个正当理由吧?这不还没搞掂嘛……那个以后再说……谢谢队长啊,成了,我得给我老婆熬药去了,挂了!”

尽管隔着一道门,但是小警察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了进来,他听到他打完电话就进了厨房。

请假了吗?那就好!

许少央安心的赖在床上,这种时候他不想也不舍跟他分开。哪怕只是几个小时他都觉得有些漫长。

不知道几点钟了?不知道外边天气如何,甚至没有听见外边有嘈杂的人声,窗帘被拉得好好的,屋里很黑很暗,这还是当初因为要白天睡觉而特意选的窗帘,即使外边阳光灿烂,下了窗帘,屋子里也会一片黑沉。因为手机没像平时那样被摆在床头柜上,实际上许少央根本就想不起来手机被自己放在什么地方了。不过,听钟魏敏那意思,应该也是刚上班的时间段。

怎么会这样了呢?

即使没有刺眼的光线,许少央还是忍不住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太丢脸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不是他所预想的,他不过是打算先将事情挑明了而已,谈情说爱谈情说爱,即使小警察能够回应他的感情,不也先得谈谈情说说爱嘛,怎么直截了当就到了最后一步了呢?不会是自己饥渴了太久的缘故吧?该死的,自己有那么饥渴吗?

细细的回想着当时的一幕幕,许少央觉得自己脸上可以煎­鸡­蛋了。

那人不会觉得自己很那个吧?

哎?对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好像那个人才是关键吧?

许少央蓦地拉开手臂,在黑沉的光线中瞪大了眼睛——没错,分明就是那个人让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混球,亏他还一脸纯良,笑起来还腼腆得象个大男孩,怎么这种事情轻车熟路得不得了?许少央认真感受了一下身体,果然,除了腰有点酸,那个地方有点胀痛之外,再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这也太神奇了吧?这人门儿清啊!

就算你个人民警察见多识广,也不至于这种事情也能这么驾轻就熟吧?

好你个钟魏敏,别是装成小红帽的大尾巴狼吧?

窗帘轻轻的动了一下,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了。

“醒了?”即使知道他已经醒来,那人还是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在床边坐下,伏下身来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还是没办法拒绝啊——在沙漠中独行太久,一点点的甘泉就让人止不住渴望。

许少央认命的再次圈住那人的颈项,启口迎接一个又一个的吻。

“哎?你的嘴­唇­怎么回事?”话一出口,许少央就后悔了,还能是怎么一回事,罪魁祸首不就是自己呗。

果然,那人笑起来,“没见过你这么生猛的……”

许少央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但是他立刻抓住了反击的机会,“怎么?你见过很多吗?”

那人将脸贴在他的颈窝里黏磨,“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啊……弄得我今天只好请假,这嘴­唇­这么出去太影响警察叔叔的光辉形象。”

“靠,我说你这么好心请假呢,敢情是为了这个!”许少央没好气的掐了一把那人的肩膀,跟橡皮一样,结实而富有弹­性­,真想掐进去还真是不太容易。

“嘶……”钟魏敏倒抽一口凉气。

“我才是要请假的那个吧?”虽然被保护得很好,但是怎么说应该是自己比较辛苦吧?许少央一点没觉得心疼。

“所以我不是请了假嘛,你不都听见啦?”钟魏敏的声音透着委屈,在许少央的颈项咬了一口。

这一口不重不轻,刚刚好能让许少央打了个寒噤,酥软了半边身子。

这个坏人!

许少央很想问问这人到底从来学来的这些,可是又没敢问出口,他害怕知道一些能让自己嫉妒得发狂的过往。

钟魏敏这时候已经索­性­又摸上了床,斜躺在他身边,拉过他身上的薄被也盖在自己身上,胳膊在被子底下牢牢的抱住了他。

许少央想起了昨晚意乱情迷间自己的告白和对方的回答,那不会是做梦吧?事情真就这么简单吗?何况,那种时候说的话,做不得数吧?男人在床上是什么话都肯说的,做为男人,许少央清楚男人的劣根­性­。

“喂,都是男人,不用太认真的……”他有些不太确定了,千万不要是钟魏敏碍于面子才说的那些话吧?更不要钟魏敏只是因为碍于情面才坚持到现在。被抛弃过的人在新的情感面前还是有些自卑和不确定的。

本来跟他挤在一个枕头上腻歪的人“霍”的一下抬起身子,居高临下的俯看着他,好看的一双剑眉皱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上完床了就跟我说这个?”

惨了,这人生气了,咦?好像还没见过这人生气呢!

趁机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人生气的样子,好严肃,很有那么几分凌厉的味道。

“都是男人,不用负责的……”许少央随口道,他说的是事实。这男人跟男人之间尤其可以乱来就在于再怎么乱都不用担心奉子成婚的事情发生。毕竟,“子”意味着责任。

那人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严厉的说:“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跟一个男人上床?”

他的手上用了些劲,使得许少央有些吃疼,这极大的集中了他的注意力,为此,他终于也认真起来。

“我不会跟我不爱的人上床。”钟魏敏认真的强调。

许少央心头一松,这种清醒状态下说的话应该能作数吧!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描画了一下那人的俊挺的鼻子,“不是因为爱,我也不会跟男人上床。”他叹息着说:“怎么办呢?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那人的目光顿时就柔软了下来,一口叼住他的手指咬了一下,“你爱我,我爱你,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事情了……”

37

爱情其实很简单,幸福其实也很简单,复杂的是人心。

许少央没想到如果不是他自己折腾自己,他本来可以更早享受到幸福。

一见钟情是没有的,一开始钟魏敏对他其实也就是好感,然后就是他那种玻璃一样脆弱的神态令人想要忍不住一探究竟。再然后,一杯热茶,一碗热汤面,渐渐的,也就让容易满足的钟魏敏沉溺其中了。当然也可能是由于钟魏敏的早期人生里没有人愿意给他端一杯热茶做一碗热汤面,钟魏敏是吃着食堂饭菜长大的,他的胃早就已经厌烦了食堂的伙食。许少央在一个恰当的时间做了一件恰当的事情,恰当的感动了没太有机会享受到家庭伙食的小警察。

生活是很简单的,真理也很简单。

抓住了一个男人的胃,就抓住了一个男人。

如此烂俗的真理让许少央悲哀的发现自己爱情一点儿也不罗曼蒂克。

然而,尽管不浪漫,但是他的确是得到一个新的开始。而且,这个男人的要求这么简单,很容易就能满足,那么这个男人或者就能更好的长相厮守吧?

“喂,你要求这么低,那么以后不是很容易就碰到能满足你这么低的要求的人?”尤其是女人,女人是很喜欢为心爱的男人洗手做羹汤的。许少央此时对潜在的那些女人保持着警惕,因为他知道跟女人争男人做为一个男人是绝对没有优势的。

“叫我魏子,或者阿魏吧,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我。”钟魏敏仿佛会读心术一样的洞悉许少央已经不愿意如别人称呼他那样来称呼他了。

许少央满意的笑了笑,小警察的确是善于识别人心,不愧是做警察的。

“魏,你说……”许少央恶意的按自己的高兴给了那人一个称呼,只不过此“魏”非彼“喂”。

果然,小警察叹了口气,“你这样很容易让人混淆啊……”

“我乐意!”

“难道你想让我叫你魏魏?”既然你喜欢叫我不乐意的小名,那么就得容忍我对你的称呼,许少央快意的想。

“那好吧!”那人认命,想了一会儿之后,他又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也许以后我还会碰上愿意为了端杯热茶下一碗热汤面的人,不过,你没听说过先入为主这个词吗?”钟魏敏轻轻的咬了一下许少央的耳垂,“弱水三千我只取其中一瓢。有了你,别人就不会再有机会表现了。”

钟魏敏很会说贴心的话,让许少央从­精­神到­肉­ 体都得到了极大的抚慰。

“我是男人,值得吗?”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主流社会的认可,值得吗?

“跟幸福相比,别的都不重要……”

真的不重要吗?当初不是也有人说过天塌下来我们一起扛吗?结果,那人还不是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走一步看一步吧,日久见人心。

许少央在突如其来的幸福面前谨慎的保持着一分理智。

“哎,对了,魏,既然你喜欢我,那为什么你不早说呢?爱不是要说出口的吗?”就是,喜欢自己为什么偏要等自己用这么丢脸的方式来告白?如果是存心想看自己出糗那么自己一定会要这人的好看。

“这个啊……”那人显得有些扭捏和为难。

“坦白从宽。”许少央不客气的命令。

“你心防那么重,不等你自己卸掉心防,怎么能走得近你?!”

这样啊——钟魏敏,你个狡猾的狐狸!在这狐狸耐心和细心的设计下,自己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警惕,等自己觉察的时候,早就溃不成军了——果然看走了眼,被这人那腼腆的大男孩模样给蒙骗了。他以为钟魏敏是只纯洁的小白兔,谁知道人家竟然是披着白兔皮的狐狸——其实认真想想似乎也很好理解,钟爸本来就是个警察,而且那一晚上的接触狐狸样儿尽显,按照血统关系,老狐狸的儿子自然是小狐狸。何况,钟魏敏的工作­性­质那就决定着他必须有着狐狸的思维方式,他不是懵懵懂懂的小警察,而是一个真正的能够办案能够对付犯罪分子的警察。说来说去,要怪,就只能怪许少央白白自诩聪明过人,其实不过是只伪狐狸。

伪狐狸在真狐狸面前不过是束手就擒的份儿。

许少央恶狠狠的一口咬上那人的手臂,暗暗发誓,狐狸,敢这样设计我,这辈子你就等着倒霉吧,要是放过你我这个许字就倒过来写!

“虾仔,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的努力得到了回报,谢谢你让我这么幸福!”狐狸甜言蜜语。

糖衣炮弹历来是最有效的武器之一,许少央不是世外高人,难免会中了敌人的糖衣炮弹而无招架之力。

为了更好的为人民服务,警察叔叔是必须要有良好的身体素质的——许少央是一等一的良民,享受警察叔叔格外的服务自然是理所当然的,因此,他被警察叔叔伺候得在床上躺足了一整天。

最先发现许少央跟钟魏敏的关系的实质­性­变化的是温凯,因为次日晚上温凯又跑过来了。有过钟魏敏的教训之后,许少央不禁怀疑温凯的二百五究竟是真的还是又是一个表象?

温凯过来的时候钟魏敏正在忙着搬家,没错,就是搬家。

钟魏敏大手一挥就决定要许少央搬过506去住,他的理由很充分,因为温凯会隔三差五的来住,以后二舅妈来往住在这里也就更方便。至于这边,做饭吃饭还是在这边更好。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霸道吗?”许少央睨着那人问。两手抱肩,看那人跑来跑去,没打算动手帮忙。反正也就不过是搬些衣服和日用品过去而已。

“这不就是件小事嘛!咱家大事你做主,这种小事就下放权力好了!”抱着一堆衣服,钟魏敏乐呵呵的说,顺便在许少央脸上偷了个香。

你个狐狸!不过,许少央喜欢“咱家”这个词。

“可不可以咨询一下,咱家的大事都有哪些?”

“目前应该还没有,”警察同志反应很快,“大事可不会天天有,对不?”

除了赏那人一个白眼之外,许少央无语。

温凯来的时候就是碰到这样的场面。他先是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钟魏敏,对他嘴­唇­上那个很影响警察同志光辉形象的伤表示了极大的理解,“对付我哥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然后,他就兴高采烈的扳着钟魏敏的肩膀说:“哥,你们要请客,家里做的不算,我要吃大餐。”

“呸!”许少央啐了表弟一口,红着脸进了厨房。本来他就没打算隐瞒这件事情,毕竟这是他的家人喜闻乐见的,但是要他自己说出口来他又觉得不好意思,所以他才没有刻意打扫战场,为的就是让温凯自己发现,温凯知道了,也就意味着大家都知道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脸皮会这么薄,被按预期的那样发现了,他竟然会恨不得一头扎进地下找个地方躲起来才好——是恋爱中的人的那种充满幸福感的害羞吧!

钟魏敏倒是镇定自若,满口答应请客,“那天叫上秦晴,我们一起去吃饭。”

“那我应该叫你嫂子还是应该叫你哥夫?”温凯天真无邪。

厨房里许少央腾的一下被点着了。

出乎意料的,这回警察同志也不太得劲了,扭捏半天才说还是叫哥吧。

“哥,现在咱们是一家人啦,那么对我这个小舅子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不要别的,就野战场一日游外加全聚德烤鸭,怎么样?”温凯继续天真无邪。

真是个二百五,敲诈这么点东西也太对不起“敲诈”这么个很据有震撼力的词儿了嘛!

许少央冷哼一声,一刀将一个土豆劈成两半。

钟魏敏果然笑了,“行,没问题。”

“看吧,我这个小舅子好说话吧?那么,在加点儿要求不过分吧?”

“说说看!”警察叔叔显得很谨慎。

“那什么,哥,你不是法律界人士嘛,替我找个律师楼勤工俭学怎么样?”

钟魏敏松了口气,“这个啊,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怎么想起要去勤工俭学了?”许少央有些奇怪温凯这个突然的念头,之前一直没见他有这方面的想法。

“早一点儿适应社会嘛。”温凯嘻嘻笑。

真是这样吗?许少央有些狐疑。尽管二舅对温凯的要求很严格,但是该吃的该用的倒是一点儿不会少了温凯的,而且,因为家里的翡翠生意,温凯实际上完全不会有就业压力,二舅让温凯学法律的本意也就是为自家的生意保驾护航而已。所以温凯完全是个不用­操­心的二世祖,因此听他说要勤工俭学,由不得许少央不意外和惊讶。虽然说早点儿适应社会是个不错的理由,但是他总觉温凯那种大大咧咧不知道愁滋味的样儿实在不像是能够有这种觉悟的人。

尽管将信将疑,可许少央也找不到可疑的地方。不过,不管温凯的动机如何,能够勤工俭学都是一件好事,许少央没有反对。

二舅妈在当晚温凯离开后没多久就打来了电话。温凯这回很识相,吃过晚饭没有多逗留就撤退了。

“好你个虾仔,都到这一步了居然也没给舅妈露个口风。”电话里,二舅妈劈头就是这么一句,“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许少央松了口气,温凯真是一个良好的广而告之的渠道。如果不是这样他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跟二舅妈说这件事,他总不能说舅妈我跟钟魏敏如您所愿成了一对儿了吧?许少央发现跟家里人坦白自己的恋情其实不比向人告白容易,总之都是让人别扭得厉害就是了。

现在,听二舅妈这么一说,他就很容易顺水推舟了,“那不是如您所愿了嘛!想看制服帅哥这回就名正言顺了。”

“臭小子,二舅妈怎么想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你怎么想?你真的喜欢他?不是被我们三人成虎凑成对的?”

二舅妈这回倒马后炮了,人总是习惯于做诸葛亮。知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还极力撺掇我跟人家好?不过,这世上本来没有事,找事儿的人多了,自然事情也就出来了——不记得谁说的,让你身边的人知道你的恋情,那么你会发现世界因他们而改变。许少央坚决同意这句话。如果不是二舅妈和温凯的推波助澜,许少央或许真是没那么容易就重新接受一个人。至少不会那么快!

“舅妈,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许少央将自己的心思细细的滤过一遍,然后慎重的回答他的二舅妈。

“你喜欢他什么?”

“具体的说不上来,一种感觉吧,很安心的感觉。”许少央说的是实话,他喜欢跟钟魏敏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很平静安详的感觉,尽管没有那种大起大落的激|情绚烂,可就像一盆炭火,慢热而持久。生活其实就是靠这种持久的温情支撑吧!跟钟魏敏在一起,他有一种可以长久的感觉。这是他跟方知乔在一起的时候所没有过的感觉。

方知乔很会浪漫,会给他出其不意的惊喜,会让他醉生梦死,可是,跟方知乔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过安全感,因为方知乔想要的东西太多。而方知乔想要的东西都是许少央给不出来的,许少央试图给方知乔做好吃的,可是方知乔在赞美他的同时会憧憬说以后家里会请上最高级的厨子每天做上最美味的佳肴。方知乔的憧憬令许少央处在一种不安之中,方知乔想吃的不是他做出来的饭菜,而自己除了做出美味的饭菜来却偏偏不能再给方知乔更多。

而现在,钟魏敏只要一碗热汤面,这是一个很容易就能满足的愿望,许少央能够做得到。爱人的要求不高,自己能够做到,那么就会让自己有坚持这份爱情的信心和勇气。而许少央需要的是钟魏敏的那份体贴和温暖所营造出来的安心氛围,这个也是钟魏敏很容易就能做到并且坚持下来的。

爱情也罢,家庭也罢,讲究的也是一个平衡。

钟魏敏和许少央对彼此的简单要求让他们意外的处在了一个平衡点上,为此,许少央直觉上就相信,这一次,他一定会收获一份长长久久的缘分。

“这样就好!”二舅妈长长的松了口气,“其实生活就是这么简单……那么,二舅妈祝福你们!”

“谢谢!”

事情的发展很顺利,那么接下来,就该好好的经营这段感情了。

许少央看着窗外弯弯的月亮,张开了双臂——拥抱世界,世界也会还你一个拥抱!

38

“一二三,甩开手,大步走……”

清晨,许少央是随着窗外大爷大妈们晨练的号子醒来的。这些日子,他已经逐渐习惯了正常的作息时间,至少,早上醒来的时间是正常得多了。

睁开了眼睛,看了看从窗帘的缝隙透过来的光线,满意了,今天依旧阳光灿烂。

“早!”耳边有人睡意朦胧的说,抱着他的手臂将他往怀里紧了紧。

有这样一个怀抱,再寒冷的冬天也不用惧怕了。

感受着那人灼热的体温,许少央暗暗的笑了。自从身体不好以后,他的身体终年低温,到了冬天即使是在暖气房里他的手脚依然是冰冷的,睡觉的时候再厚实的被褥也没法让冰冷的身体温暖起来。现在,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就跟裹了个智能电热毯一样,那份暖和不言而喻,今冬应该不会再寒冷了吧?”

“早!该起床了!上班要迟到了!”许少央戳了一下那人圈住自己的胳膊。

“不想去,我哪儿也不想去,我要翘班。”人民警察理直气壮的咕哝,如同一个赖床不想上学的小学生,如是唠叨着,那人还顺便将他怀里的人更紧的搂住。

许少央哑然,他一直以为钟魏敏是敬业克己热爱本职工作的好同志,但是,这段时间以来的每个早晨他都能听到这相同的一句话,以至于他不得不怀疑身边的这人其实一贯如此散漫懒惰?难道自己又走眼了不成?

“乖,你要好好上班工作挣面包钱,咱们还要穿衣吃饭要交水电费物业费,所以去上班好好工作是你的责任。”如以往一样,许少央重复着这话谆谆教诲那几乎想用胶水将自己粘在他身上的人。

每次被迫重复着这句话的时候,许少央都会感叹自己的爱情里没有浪漫,连说服赖床的爱人起床他都不得不用最不浪漫的现实话题来进行,而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还要做幼儿教师,对象还是枕边人。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嘛。”钟魏敏撅着嘴将他整个包在怀里,根本不想动弹。

“饿着肚子的日子过不长。”许少央暗暗叹了口气,再次机械的重复着那些冷峻的话语。同时他挣扎着起身,脱离了那个也令他眷恋不已的怀抱。

“虾仔虾仔,好想好想有个长长的假期哪儿都不去就跟你呆在家里!”那人终于也坐起身来从后边抱住他的肩膀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说。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长长的假期一天也会有的。”说着话,许少央一把将裹在那人身上的被子掀开,这通常是让这人彻底清醒的好办法。

洗漱完了又在505吃过早餐,外带免费奉送了无数个吻,许少央才总算将那一步三回头的人撵出了家门。

站在阳台上看着钟魏敏­精­神抖擞兴高采烈的跟院子里锻炼的大爷大妈们打着招呼互相问候着远去,许少央不用照镜子都能知道自己的目光现在是柔情似水——哼,在别人面前人五人六挺像那么回事,其实,不过是个赖皮的大孩子罢了。

许少央得意的想,那人的隐藏最深的那一面应该只有自己才能见到吧!

吃早餐的碗钟魏敏已经处理­干­净了,不过,还有一些清洁工作需要许少央完成,比如说洗衣服打扫什么的。洗衣服也就罢了,反正都交给洗衣机,打扫就令许少央有些烦恼了,现在他的工作量比以往整整多了一倍,毕竟两个家的工作量摆在这儿,由不得他偷懒,而且这种家事指望不上钟魏敏。钟魏敏每天早出晚归,有点空余时间不是健身就是跟自己腻歪在一起,确实是没时间来做家事。虽然钟魏敏发誓说在休息的时候他会好好的搞卫生做家事,但是,有点洁癖的许少央的容忍度等不到警察同志休息的那一天,于是,少不得还是他自己来打扫卫生,所以他开始考虑有空的时候得去买个吸尘器回来,不然他的腰就真的变成虾公腰了。

每天跟家里呆着,早上送走爱人,晚上翘首以盼爱人,洗洗涮涮做饭什么的,许少央觉得自己都快成家庭主夫了。不过,幸好还有一个预期的工作在等待着,他的这种主夫生活状态只是暂时的,目前的这种日子倒也不太难过,而且,每每因为钟魏敏的眷恋,反倒还有几分新婚燕尔的味道。

按温凯的说法,他跟钟魏敏这是先结婚后恋爱的类型。认真想想,许少央不得不承认温凯一针见血,他跟钟魏敏可不就是一步到位嘛——古人成亲虽然省略了恋爱这一节,但是好歹还有媒聘之说,个中的折腾不比恋爱来得简单。自己倒好,现代社会都讲究一个闪字,没想到蜗居几年后自己居然也“闪”了一回,直接就跟人进入了家庭生活。世事果然难料啊,他本以为不说恋它个三年五载,但也总该有那么几个月的花前月下吧,这倒好,直接就柴米油盐了——忒俗!

可是,生活可不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嘛!

搞完卫生,又将洗好的衣服晾了出去,许少央这才给自己冲了杯蜂蜜水坐在了电脑前。网络翻译工作他目前已经停止了,全部­精­力都放在翡翠店学习翡翠店的经营管理上。跟李和平的合作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了,二舅已经将合同的初稿发过来让他和温凯推敲一下,至于李和平本人现在跟二舅在南边跑翡翠珠宝市场的调查,大约得中秋之后才能正式敲定合同。许少央将合同打印了一份出来让温凯拿一份去找钟爸那个第二春马叔看看。钟魏敏为这个小舅子很快的就找到了一个勤工俭学的地方,就是那马叔的律师事务所。真是不说不知道,人家马叔居然是个很有规模的律师事务所的大股东,安排个把工读生那是小意思。真把个温凯高兴坏了,温凯的同学得知他到这家律所打工的时候都羡慕得不得了,因为­干­得好就意味着以后可以直接留下来工作了,既解决了就业问题又能留京而且还是这样的大单位,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件好事。

许少央尽管不喜欢应酬,但是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为此他让钟魏敏约马叔出来吃个饭,算是感谢。不过钟魏敏说还是中秋的时候再说吧,因为二舅二舅妈中秋节打算过来一趟,那时候钟爸马叔加上二舅二舅妈什么的,刚好一桌团圆宴。

“也算是咱俩的婚宴吧!”钟魏敏拥着他说。

许少央红了脸,“靠,谁跟你结婚了?”

“哎?怎么说我也是执法者,违法乱纪的事情做不得,非法同居也不应该。虽然没法领结婚证,但是我们按传统办,有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差不多了。”

许少央先是好笑,继而就是感动,钟魏敏的那份正式和认真是他以前从来不敢奢望的。他们这样的人,能有个长期一点的固定的伴就已经是幸运了,谁还敢想象什么婚宴,什么父母亲友的认可和祝福。方知乔以前一再说过要带他出国登记,可是,就是给过他这样承诺的人在向别人介绍他的时候都是淡淡的三个字“我学弟”三个字就打发了。而现在,就钟魏敏这么个只要一碗热汤面的人竟然说要给他一个“婚宴”,要正式的向他的长辈介绍他,这怎么能让许少央不感动呢。

这个人,其实是个很有担当的人呢!

正在电脑上浏览着新闻,有人敲门了。

来人竟然是秦晴。他象以往一样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象一只勤劳的小蚂蚁。

“哥——”

“哎?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许少央连忙帮着将秦晴身上的那个快递背包卸下来,秦晴多半是在这儿附近跑快递,顺道过来看看的。不管有多忙,既然来了,总要让秦晴进来坐一下喝口水的。

“今天有你的一个快递呀!”秦晴笑吟吟的将手里拿着的一个信封递给许少央。

许少央将一杯水交给秦晴,顺便接过那个信封,看了一眼,心中是“咯噔”一下,又是同城快递。现在他对同城快递都有些过敏了,而且又是没有落款没有发件人的快递。直觉的,他认为这又是方知乔闹的鬼。-

“你哪儿收的这快递?”

“不知道,今早上班的时候组里派发的。”

大约是注意到许少央脸­色­不对,秦晴喝了口水后,拿过那快递看了一下,脸上有些惊讶,“耶?连地址发件人都没有?这是C组接的单,他们负责东城那边的活儿。”

“这个,能退回去吗?”

秦晴摇摇头说这根本就没法子退,退回快递也不过当垃圾处理了。

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与其当垃圾处理,倒不如看看这次方知乔又玩的什么花样儿。捏捏手中的文件信封,是有东西,但不是钥匙之类的玩意儿,倒像是一封很厚的信。没法子,许少央只好拆开信封,里边的还是一个牛皮纸标准信封。打开那个信封,从里边倒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七八张照片,全是他跟钟魏敏站在在阳台上相依相偎看风景的时候的照片。许少央和钟魏敏还没开放到在室外乱 来的地步,两人顶多也就不过是搂在一起,看着远方而已。尽管没有什么露骨的镜头,但是两人的关系任谁看了也是一目了然。

许少央拿着照片的手情不自禁的抖了起来,无耻!太无耻了!

39

“哥……”秦晴怯怯的声音将许少央从激愤中拉回了一些神智。他茫然的看向秦晴,秦晴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秦晴对许少央早先那种朦胧的情愫早就变成了一种单纯的友情,秦晴眼里的许少央不知不觉间更像是个大哥哥而不是一个钟情的对象了。这一点也正是让许少央感到宽心的,秦晴是个好孩子,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没有回应而伤害了秦晴。如今,看到秦晴眼里那种真诚的担心,许少央反而笑了起来,他现在已经不是孤军奋战,他有爱人,有朋友,有兄弟,这些人都会跟他站在一条战线上跟他并肩作战。

“放心吧,哥没事。”许少央笑着拍了拍秦晴的肩膀,本来就没什么事,最坏不过是钟魏敏脱下警服,还能怎么样?何况情况不一定就那么糟糕呢,高杨那种严格的单位都能对他和成功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钟魏敏的警局没准也不会对这事有太过激的反应。天,塌不下来。

“是那个方知乔­干­的坏事吧?”秦晴眼里有点点星火在燃烧。

“等着看吧,哥不会让他得意太久!”许少央淡淡一笑,这是实话,他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这事先不要让温凯知道,他莽莽撞撞的,我怕他会瞎折腾。”许少央叮嘱秦晴,就算要说,他也想自己亲自来告诉温凯,同时他也交代秦晴,“你也不要担心,哥知道该怎么做。”

“嗯!”秦晴点点头信赖的说:“哥,你准备怎么做?需要我帮忙只管说,我一定帮忙。”

“需要的时候我会开口的。”许少央呼撸一下秦晴的头发,然后就打发秦晴出去工作了,毕竟,这会儿是秦晴的工作时间。

送走了秦晴,许少央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方知乔,算你狠!

盘腿坐在沙发上,许少央看着茶几上散发的照片。这些照片是他跟钟魏敏在一起之后的当天黄昏时候拍的,那时候他站在阳台上看夕阳西下,钟魏敏过来从身后抱住了他。

还是大意了,终归还是自己太大意了。其实,早在一开始方知乔找上的门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了,方知乔可以通过跟踪找到他的住所,那么显然,方知乔也还会采取别的常规手段,比如说偷Pāi。他们这栋宿舍楼的正对面已经没有什么高层建筑,有的只是远处的一排又一排的厂房,没人能站在那弧形的屋顶上拍照。他们的阳台外就是那苏州园林式的庭院,庭院的中央还是两个篮球场,这个地方是整个小区的活动场所,人来人往,反而不容易发现那些­阴­暗的人。

果然还是大意了,显然,自跟踪之后,方知乔也一直安排人在偷Pāi。

周洁第一次碰壁之后又来过两回,之后就不再出现,这时候正好有了可以利用的照片,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个快递。

方知乔,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你逼的。

许少央暗暗咬牙。他自己是自由职业者,生存环境很宽松,可是钟魏敏不一样,钟魏敏是公务员,私生活和工作之间的相互影响很大,方知乔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才出了这么一招。许少央相信钟魏敏不会在乎这种下三滥的威胁,他也相信钟魏敏不介意为此丢掉工作,但是钟魏敏不在乎,并不等于他许少央就能听任方知乔的迫害。许少央是男人,保护爱侣是一种天­性­,他爱着钟魏敏,自然不希望钟魏敏受到任何形式的伤害。尽管两人的关系势必会对钟魏敏的工作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这是钟魏敏自己的选择,即使将来造成什么后果那也是有了思想准备的结果,这与遭人威胁陷害是完全不同的­性­质。

许少央不能容忍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来威胁他的爱人,方知乔也不能。

在网络上输入了几个字,很快的,关于北方那个大型国有企业的相关信息就罗列出来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必须了解跟方知乔有关以及他背后的利益链的更多的消息。

那种大战前的激动令许少央打字的手都有些发抖,尽管是被动的,但是他总算是应战了。他从未想过因为自己的遭遇而报复方知乔,自己的选择那么后果就得自己承担,他识人不明导致的苦果也只有他自己默默的吞咽。而现在他必须向方知乔开战了,为了他的爱人,也为了他刚刚开始的幸福生活。

晚上,钟魏敏回来的时候,许少央象以往一样做好了饭菜等他回来。钟魏敏显然什么都不知道,因为钟魏敏一如既往的开心快乐。但是他很快的就发现了许少央的情绪不对,许少央没多说什么,他不想影响爱人的食欲。

直到吃过饭,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弄清楚之后,许少央才一言不发的将那个快递信封拿出来交给了钟魏敏。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瞒着钟魏敏,因为受到这件事的负面影响最大的是钟魏敏,不可能让爱人身处危险而不自知,这不是爱,而是将爱人推向一个更危险的境地中。更何况,许少央认为伴侣绝不应该只是共享福而不共同面对危难。这是他看到二舅和二舅妈的相处方式明白的,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二舅二舅妈有商有量的结果就是两人的感情更加稳固,做事也更扎实。而他自己的父亲多年在外奔波,母亲却几乎都不知道父亲在外忙些什么,这种情况就导致了夫妻的感情越发的淡漠,两人渐行渐远,最后分道扬镳。所以,许少央跟钟魏敏在一起之后就积极增加两人之间的交流互动,这一次这样大的一件事情自然也不会例外,他希望能真正做到天塌下来一起扛。

钟魏敏严肃的将照片一张一张的看过,然后笑起来:“真是不错,要不是他们,咱们想要拍到一张这样的照片可是不容易呢。真好!这可得好好保存,这是咱俩的第一个合影!”

钟魏敏的笑一下子就冲淡了那种凝重的气氛,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事件,钟魏敏很镇定很轻松,这种情绪感染了许少央,他也放松了很多。。许少央窝在沙发上,靠在爱人的肩头,和爱人一起欣赏着这些照片,“我不会欣赏光与影什么的,你呢?有点这方面的常识吗?”

那人搂着他,脸颊挨着他脑袋,显得很遗憾,“我也不知道那种乱七八糟的摄影什么的,不过,纯粹从外行的角度来说,我觉得照得很清晰这一点就够了,照片嘛,主题明确就行。反正咱俩都照得挺好看的,上相。”

许少央挑剔的看了看,说:“我可比你上相多了,看看你那胳膊,好家伙,跟一个一个­肉­包子摞起来似的。”

“什么­肉­包子,这叫肌­肉­,肌­肉­!”钟魏敏不满的弹了一下许少央的额头,“不过,你的确是上相,当然还是没有真人好看。”

“切,你个油嘴滑舌的家伙……”

钟魏敏将他圈到怀里,低头就是一个长长的吻,“我的嘴巴油不油滑不滑你的确是最有发言权……”

“……”许少央红了脸。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许少央嗔怪钟魏敏“都怪你,谁叫你偏跑到阳台上腻歪,这下好了,给人拍出这种照片来,以后在室内也得小心了,你不是警察嘛,怎么这点儿警觉­性­也没有?”

说着,许少央伸出手使劲拧了一把钟魏敏那俊挺的鼻子。

钟魏敏不敢反抗,“谁能知道那姓方的这么喜欢这种下三滥的游戏,盯梢跟踪还偷Pāi——好吧,我是大意了。不过说到室内,咱们这屋子的前边没高层建筑了,从前方偷Pāi的可能­性­不大,后方也是宿舍,都住着人——不过还是小心一点儿,以后咱亲热的时候我保证拉好窗……”

许少央赶紧捏住那人的嘴­唇­可惜还是晚了,这人说话越来越口没遮拦了。

“喂,说说呗,你们做警察的怎么对付这种事情?”许少央赶紧转移了话题,还是抓紧时间商量正事要紧,“这件事儿对我没什么影响,天不管地不收的,谁也奈何不了我,你可不一样,要是弄到你单位去,你可就真是麻烦大了。”

“没事儿,大不了不­干­呗,咱俩年轻力壮,­干­什么不是个营生?不过,这种被人捏着脖子的感觉真是不太好,我讨厌这种感觉。”钟魏敏的手指轻轻的摩画着许少央的眉毛,“这要是公事公办,那就找到照片源,然后找出幕后人员,不过即使是这样,因为没有直接有效的威胁证据,也不太好处理那幕后黑手……方知乔这点做得不错,滑不溜丢,不过是些照片而已,连个字面上的威胁勒索都没有,何况,他也拿准了我们不会将这事捅出去立案调查,只能吃哑巴亏——哎,对了,你今天没给他打电话吧?”

方知乔的电话号码就存在他送许少央的那部手机上,那手机已经叫许少央关机了。今天许少央盛怒之下是想要打电话过去将姓方的骂个狗血淋头,后来到底还是忍住了,在跟钟魏敏商量以前,他不想轻举妄动。

“这就好,先不要急着显露我们的意见,他一看戏的,这等一等的耐心他还是有的。”钟魏敏嘉许的伸出一根食指点了点许少央的嘴­唇­。

“哎?你有什么办法吗?还真吃这哑巴亏?”许少央坐起身来,尽管他有自己的打算,可是他也想听听钟魏敏的意见。而且,他听得出来,钟魏敏也不打算沉默下去了,这指导思想跟他是一样的。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方知乔步步紧逼,反倒说明他有些沉不住气了。”钟魏敏吻一下许少央的脸颊,“丫就他 妈一蠢 蛋,错过了才知道后悔,早只如此何必当初——不过,他要不是一蠢蛋,我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幸福!”

许少央红着脸推开钟魏敏又贴上来的嘴­唇­,心里甜丝丝的,嘴上却尽量严肃认真,“行了,先别闹了,商量正事才是正经。”

“正事?”钟魏敏呆了一会儿,似乎才反应过来还有件棘手的事情摆在眼前,这会儿确乎不是打情骂俏的好最佳时候。

40

下了出租,许少央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早到了二十多分钟。显然方知乔非常清楚从酒店到许少央家的这段路程,所以许少央因为担心路上堵车而提前二十分钟从家里出发到达这里的时候也就恰好多出了这么二十多分钟——如果按照方知乔给出的时间,到达这里是刚刚好。

早到就早到吧,总比迟到要好。许少央由着非常严格的时间观念,约会一向守时,哪怕这次约会的对象是方知乔他也不想迟到,倒不是怕让方知乔久等,而是他不想因为方知乔而让自己改变什么。况且,现在的方知乔已经不值得让他为之改变。

今天晚上,他是来赴约的。没错,就是他得跟方知乔好好的谈一下。他倒不指望通过这次会面能让方知乔放过钟魏敏放过自己,不过,他确实需要探一探方知乔的底牌,更何况,反击是需要时间准备的,在正式反击前,他需要稳住方知乔

釜底抽薪!

当昨天晚上钟魏敏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许少央欣慰的笑了起来,一方面是因为爱人跟自己心有灵犀,另一方面是因为小警察完全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纯良可欺,而是具有自保能力的人,能保护自己的人也才能更好的保护别人。有这样的爱人,许少央觉得自己会轻松很多。这就好比打仗一样,实力相当的战友会令你更有安全感,而胜利也就更容易获得。

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跟自己共进退的爱人呢!

许少央越来越满意这个爱人,当然这也就意味着方知乔在他心里越来越没有地位。所以,想到将要跟方知乔这个让他厌弃的人共进晚餐,许少央就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本来肠胃就不好了,还要跟一个会令自己食不下咽的人一起进餐,那可真是雪上加霜。钟魏敏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在许少央临出门前,钟魏敏再三叮嘱他先在家里吃些东西再走,因此许少央给自己蒸了个­鸡­蛋羹,吃了点馒头,这会儿战斗力很强。

钟魏敏这人,其实真的很细心,很体贴。

想到爱人,许少央脸上不由得洋溢起幸福的笑意。虽然小警察也知道跟方知乔的约谈是必需的,事实上他也没表示过任何反对意见,可就是那抑制不住的别扭和空气中弥漫的酸味无一不在向许少央诉说着他的不乐意——不好意思的时候,小警察的耳朵也会红哦!这个时候的小警察很可爱,完全是那种任君采撷的模样,许少央也曾打算趁机将他吃­干­抹净,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可口的模样一到床上就完全变了呢?床上的钟魏敏跟只大灰狼一样。

一步错,步步错啊!如果说跟钟魏敏在一起有什么让许少央后悔的那就是这个了,一开始考虑到拐带人家弯了,本着内疚心理他企图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所以在床上的时候他甘愿退居二线,谁知道一来二去,这床上的格局就这么给确定了下来。当初跟方知乔在一起被压迫那是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比不过方知乔,所以才只好伏低做小,现在这小警察虽然在体型上也有绝对的优势,可是那份大男孩般的腼腆总让许少央充满了反攻的希望,为此他相当的后悔一开始的退让,这世上的事情果然是不进则退,加上现在小警察已经牢牢的控制了床上的局势,许家大少反攻的日子遥遥无期。

唉,得养好身体,锻炼好身体,要给小警察一个难忘的第一次!许少央站在深秋的夜风中暗暗发誓,不做好万全准备搞砸了,以后再想反攻那就更不容易了!

一阵冷风吹过,许少央打了个寒噤,顿时清醒不少。想到自己刚才胡思乱想的内容,他脸上一阵热辣,心虚的四下里看了看,夜­色­朦胧,谁会注意站在门柱的­阴­影里发呆的人!况且堂堂五星级酒店门前连门童都没看见一个。该死的,真是死于安乐,这都什么时候了,大敌当前,自己竟然能在这样的地方想这样的事情,该打!

这个臭警察,现在占据了自己太多的思想了。

看一下时间,自己思春发愣不过几分钟而已,于是许少央红着脸匆匆的进了酒店的大堂。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方知乔就下榻在这家酒店里。昨天晚上许少央跟方知乔联系的时候,方知乔说自己正好来到北京,就住在这家酒店里,并且很爽快约许少央今晚到这家酒店二楼的西餐厅里一起吃个饭好好的“聊一聊”。

二楼的西餐厅有着油画式的浓重­色­彩和铺陈,看上去­精­美而奢华。因为还不是吃饭的高峰期,餐厅里只有稀疏的几桌客人。许少央刚到门口,就有穿着燕尾服的侍者问有订位吗?

“方知乔方先生订的桌。”许少央并不知道方知乔是否有订位,也就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侍者一听就明白了,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他领到了靠窗的一个位置上。

方知乔订的座位不错,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酒店的内置式花园,是那种欧罗巴风格的庭院,灯光处理得很好,从楼上看去,宛如梦幻。

这种地方许少央还是许家大少的时候没少光顾,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钱的概念,反正父亲给他的卡里总是有着足够他挥霍的钱,那时候他觉得钱其实不难挣,他觉得如果到他自己走出社会的时候他能挣的钱一定比他爸挣得更多,所以他不理解为什么二舅拿块塑料雨布跑到玉器市场摆地摊,这能挣多少钱啊?为此,加入方知乔的公司的时候,他也能认可一日三餐哥几个都下馆子的行为,毕竟与其把时间都浪费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上,还不如吃馆子能节省时间,而省下来的时间可是创造出更大的价值——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个道理过了很久许少央才明白,细节决定着成败,浪费是他们第一次创业失败的又一个因素。

如今的许少央已经学会勤俭节约,钱固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所以,现在的许少央花钱的时候­精­打细算,不该有的花销就坚决取缔。到这种五星级酒店来消费就绝不会再排上许少央的消费计划表,开玩笑,钞票又不是树叶儿,可以满地随便捡。

不过,跟许少央相比,人家方知乔的小日子就过得挺滋润了,看看人家,住的是五星级酒店,吃的是五星级酒店,几百万的房子车子随随便便就能送人,别人怎么许少央不知道,但是方知乔现在的钱恐怕就跟这秋天地上的树叶儿一样,大把大把的吧?!

尽管跟方知乔不可同日而语,但是许少央完全没有艳羡的意思。方知乔的今天不过就是无数肮脏龌龊的交易的结果,方知乔与真正­干­­干­净净白手起家的二舅是完全不一样的,方知乔不过是现行社会制度下寄生出来的一个畸形的商业模式罢了。离开了让他赖以生存的那个已经腐败的温床,方知乔其实什么也不是——这也就是许少央和钟魏敏不约而同决定对方知乔釜底抽薪的原因。

头疼医脚,追根溯源,避开方知乔的锋芒,找到他最薄弱的环节下手。想到这个行动原则,许少央不禁会心的一笑,正如小警察感叹的一样,“方知乔汲汲名利,谢天谢地,幸好他还有看重的东西”。一个人最看重的东西往往也就是这个人的弱点所在。看起来很强大的方知乔,其实千疮百孔。

钟魏敏有个公安大学的同学恰好就在方知乔所在的北边,据说那个同学如今在北边儿很是长袖善舞,因此钟魏敏连夜就联系了他,让他帮忙做一些调查。有些东西,不是真正脚踏实地的调查了解是不会知道的。他那个同学很具有北人的豪爽和义气,二话没说就应承下来。甚至没问一下钟魏敏的调查是私人原因还是公事,不过小警察暗地里让许少央不用担心,因为很多案件在侦查初期是完全没法按照正常程序走的。

其实啊,自己跟小警察都有点­阴­谋家的气质呢。回想着自己跟小警察彻夜商议的情景,怎么的都觉得很象老电影里坏蛋们灯下密谋的场面,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自己跟钟魏敏很登对。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好听的磁­性­的声音打断了许少央的神游,他赶紧从户外拉回视线。方知乔已经来了。

“为了不迟到,我提前五分钟下来,没想到还是迟到了!”方知乔笑道。

“是我早到了。”许少央说,这人是变着法子的调侃自己来得太早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我吗?”方知乔稍稍俯身过来,压低声音暧昧道。

呃……许少央一口气没透上来,真他妈恶心!

相对论果然伟大,同样一句话,不同的人说出来效果完全不一样,这话换成钟魏敏说的话,许少央一定会甜到心坎上去,可是,方知乔这话却令他有些反胃了。方知乔好本事,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又或者,这种打情骂俏对方知乔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41

­奶­­奶­的,事情了结以后老子非他 妈揍你成只大猪头不可。

许少央努力的做着心理建设,并以此为动力让自己继续面对方知乔。真奇怪,方知乔明明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潇洒,可是现在在许少央眼中跟一坨大粪没什么区别。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仇人眼里出大粪吧?跟一坨大粪一起吃饭,自己有够衰的。

这次会谈,虽然是照片事件促成的,但是不管出于什么动机,两人倒都很默契的回避了这个容易引发直接冲突的话题。因此,虽然气氛疙疙瘩瘩,但是总归还是能保持住表面上的平和,而为了这份平和,两人甚至没有过多的纠缠于两人之间的事情。

“少央,你想吃点什么?要不要试一试这里的加州小牛排?很地道!”方知乔问,侍者立刻将菜谱递到许少央跟前。

许少央兴趣缺缺,“那就加州小牛排吧。”

“你对这里很熟?经常来?”点过餐,许少央没话找话,他现在是“卧底”,得摒弃所有个人的情绪尽可能的获得一些有利的信息。

“是啊,我来北京通常都习惯住几个地方。这家饭店是其中之一。”

“你常来北京?公司业务也有在这边吗?”许少央尽量让自己象个好奇宝宝。

“的确是有不少业务往来,不过现在我来北京不仅仅是为了工作。”方知乔深情款款的说。

娘西皮,倒真是滴水不漏。看来这么些年方知乔也不是白混的,看起来回答了问题,实际上啥都没说。

许少央按捺住恼火,假装被方知乔的话中话弄得不好意思了,移开视线四处张望,其实,他不过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免得拳头不听指挥直接揍上对面那张脸。

“这家酒店经常上电视节目,好像不少中央级的会议都在这儿召开。”许少央继续躲闪着对面那人的目光,他知道这会让对方觉得他是在害羞。

果然,方知乔声音透着愉悦,“没错儿,这也是我比较喜欢住这里的原因,可以经常碰到一些大人物。”

这是一句真话。许少央判断,就方知乔对名利的热衷,他会尽量让自己处在机会的包围当中,而高端人物是提供这些机会最好的媒介。

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一样,方知乔俯身过来低声问道:“听说过龙腾集团吗?”

这话问的,又不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么个大名鼎鼎的企业?

“曝光率挺高的企业嘛,好像前段时间还收购了几个外国的什么公司吧?”许少央点点头。

“没错!政府的海外采购团他们是常客,目前是中央大力扶持的民营企业,算得上是龙头了。”

“唔!”许少央含糊的应了一声,他不太明白方知乔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尤其是那声音还含有一种激动和兴奋。

“王韬,听说过吧?”

“龙腾的老大。”这是个成天在媒体上曝光的名字。

“对!”方知乔赞许的点点头,“可是你知道吗?做为龙腾的总裁,他为人其实非常低调,很少在媒体前曝光,真正能见过他本人的反而不多。”

可以理解,又不是动物园铁笼子里的动物,谁都不想成天被人看来看去。

“你看,经常出入这种高级场所就会有机会碰到王韬这样的人了。”方知乔得意的一努嘴,示意许少央看向身后的六号桌,“背对着你的那个就是王韬。”

靠,当然是背对的那个啦。许少央扭头一看,差点骂出声来,可不就该是背对着自己的那个是王韬,因为面对着自己的那个人许少央认识——成志!成功那个帅得不像话的弟弟!

许少央想起来了,钟魏敏说过成志是龙腾制药的英方负责人,因为这样,能跟王韬一起吃饭也就不奇怪了。

“切,一个背影而已,你怎么知道他就是?”虽然已经确定那人就是传说中的王韬,但是许少央不动声­色­。

“他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了。”

“哦!看起来很年轻,很帅!身材很­棒­!”许少央毫不吝惜的夸奖着王韬,尽管是实话,但这时候的实话能让方知乔不那么舒服。尽管还不宜正面冲突,不过这种扎根小刺的好事许少央还是舍不得错过的。

“不过背影而已,你能知道?”方知乔脸上尽管笑容不变,可明显的眼睛里已经没有笑意了。

“窥一斑而见全豹。”许少央淡然一笑,“他这样的人,真正当得起天之骄子的称号。”

“比我大了那么几岁,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过是祖宗的庇佑罢了。”方知乔垂下眼帘喝了口水。

你不也是靠祖宗的庇佑?要不是你爸手中的那点权力,你能有今天?许少央挺不屑。又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一桌的气氛显然要比他们好得多,那边成志脸上笑眯眯的不知道说了什么,王韬的肩膀不停的抖动着,显然是在乐不可支。

“那人,帅得象个王子。”许少央转回头假装不认识成志,他想探一探关于龙腾方知乔究竟知道多少。他已经想起来有一回在自己家里方知乔曾经想要接触王韬的事情。

“谁?”

“跟王韬一起的那人。”

“有我帅吗?”方知乔邪魅的一笑。

“没有可比­性­。”许少央说得模棱两可,心里却想就你?也好意思跟人比!

“真让我伤心!”方知乔不以为意,笑了笑。

“既然碰上了,不去打个招呼吗?”看方知乔一直游离于自己的圈套之外,许少央有些耐不住了,索­性­挑明了话题。反正这种问题还算是正常范围,方知乔应该不会多心。

“说实话,我还不认识他。”方知乔的眉眼有些失落。

呵,总算有句实话了。按方知乔的意思一定是很想认识人家吧?可惜人家不给机会。

“怎么会?”许少央假装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们不都是商界人士嘛?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不是应该更多的交流一下吗?”

方知乔有些懊恼的用力切着自己面前的牛排,“你不知道,那人臭屁得不得了,拽得二五八万的,不爱理人!”方知乔说着将一块小牛­肉­送进嘴里,一边继续说:“不过也难怪,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只有人家求他的份儿——真牛 逼!做到他这个份上,算得上是王者了。”

方知乔的不甘中透着崇拜,“少央,我一直梦想着有一天我们的也能缔造这样一个帝国,我们能够主宰着这个帝国挥洒意气指点江山,我一直也在为此努力着。”

“能成为巨人是很好,能踩在巨人肩膀上不是离目标更近吗?”许少央将方知乔又拉回龙腾上来。

“知我者少央也——”方知乔看着许少央,笑了。

许少央猜测的没错,龙腾就是方知乔看中的巨人。

“我正在竭力创造机会跟龙腾合作。”仿佛透露一个什么秘密似的,方知乔又压低了声音说,其实完全没这个必要,他们跟王韬那一桌的距离还远着呢,而且,无论是许少央还是方知乔都挺懂就餐礼仪,说话都习惯于悄声细语,所以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听去了。

“那你还不趁着这个机会去认识一下人家?”许少央好心的建议着,其实,恐怕没那么容易吧?要不上回方知乔也不必找那什么官儿做引荐了,所以方知乔才迟迟不去跟人套近乎。

果然,方知乔摇头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这种场合自己去套近乎反而会把事情搞砸的。“事实上,我这次来还有个事情,后天晚上就是龙腾周年庆典,这次庆典不比往常。龙腾前些日子刚刚在政府的支持下收购了一家美国金融机构,这事儿意义不同凡响,听说到时候中央领导也会露面,而且又是中秋节前,几方面加在一起,这个庆典的规格就可想而知了。……”

靠,就知道你个方知乔无利不早起,看来就为了一个旧爱你还不会专程跑这么一趟。

“你受邀参加这个庆典啦?”许少央纯洁的眨眨眼睛,一边在心里暗叹再多来这么几回自己都可以报考表演系了。

“哪有那么容易。”方知乔有些沮丧,“想参加的人海了去了!”

“为什么?”许少央的确是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毕竟,他一直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网。

方知乔眼里带着些宠溺,看来许少央这方面的欠缺很让他满意,“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个风向标。政府的扶持表明的是一个态度,又有大人物捧场,那就意味着能出席这次庆典的都是一些非常人士,至少是能得到政府认可的——对人也罢,对企业也罢,都是一个赚取口碑的好机会,而且,上哪儿找那么好的机会结识这么多的社会名流商界­精­英……”

“原来如此!”许少央恍然大悟——这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世界,是商界的主流所在,同时也是一个真正的名利场!

“唐坤在这边都活动了一个多星期还没能落实下来。以他的活动能力还搞不掂这事儿,你就可以想见这事儿的难度了……妈 的,以后我们的公司开个庆典也能到这种一票难求的地步,那才真正叫功德圆满了。”方知乔有些发狠的咬牙说。

许少央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方知乔,这个人如此费尽心机,不过就为了一份名利而已,可惜他汲汲以求的世界似乎并不太乐于接纳他。如同一个暴发户想要跻身真正的上流社会一样,会受到上流社会本能的排斥。他下意识的又扭头看了一下身后的那一桌,成志想要参加这个庆典应该很容易,就成志跟王韬的那种融洽来看,两人之间应该是很好的那种朋友关系吧!

42

“少央,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来吧,好吗?”

饭后甜点上来了,许少央漫不经心的用叉子玩弄着碟子里的芝士蛋糕。乍一听到这话,吓得手一哆嗦,一小块蛋糕飞到了方知乔的盘子里。方知乔先是愕然,随即似乎了解的叉起那丁点东西放进嘴里,那模样,仿佛他吃的不是蛋糕,而是许少央的手指头。

这回换许少央目瞪口呆了,额滴神啊,这姓方的调情的功力大涨啊,可见平时一定有勤学苦练。

“你也知道,我现在有男朋友。”许少央稳了稳心神,才开了口。他知道这话明显是敷衍,方知乔要是会在乎那才怪了。

“那只草­鸡­不适合你。跟他在一起,你飞不起来……你看,我们现在的舞台很大,很广阔,我们已经不需要再经历创业的那种艰辛了……”

草­鸡­?草­鸡­!

对于方知乔后边的絮絮叨叨,许少央没有听进耳朵里,而是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过着两个字:草­鸡­!

天可怜见,小警察听到这么个形容的时候会不会由草­鸡­变成喷火暴龙?一个英俊潇洒高大挺拔的警察叔叔不过就是一只草­鸡­!许少央已经几乎憋笑到内伤。真是看不出来,这方知乔也挺有幽默感的嘛,竟然能想出这么个词儿来形容情敌,果然高杆。不知道钟魏敏会如何形容这个人?后来那小警察知道这回事后倒没说什么,只淡淡的说草­鸡­就草­鸡­呗 ,与其一飞冲天迎接漫无边际的寂寞,还是当一只脚踏实地的草­鸡­安心过日子来得实惠。钟魏敏其实也挺桀骜的,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许少央忍受着方知乔那些毫无营养的喋喋不休,瞅准时机将那套房门钥匙和车钥匙放到方知乔面前,“手机我留下,但是这房子和车子我不能要。”手机留下是因为这是个保持住一对一联系的方式,就目前来说,跟方知乔保持联系还是必要的,何况,这也好比市场上讨价还价一样,要进也要退,而这手机就是退。留住手机就等于方知乔还有机会,有机会的人就会比较好说话,这样方知乔就不会逼得那么紧,而且,也会为了显示诚意而收回那两样烫手的山芋。已经学会进退的许少央再不会象以前那样只知道冲锋陷阵了。

果然,面对许少央的这种拒绝,方知乔并没有翻脸,而是耐心的说:“少央,我没别的意思,以前我没能力,让你受苦了,现在我只想要好好的补偿你。”

“你的心意我能明白。可是,你也知道,一段感情的修复其实跟从零开始差不多,我留下手机,是因为这是跟你保持联系的工具,我退回房子和车子,是因为这两样东西会让我有一种不好的联想,好像我做什么都是因为这房子车子的缘故,太物质的东西会让人的感情变质的。”许少央假情假意的说,事到如今,他一点儿没有负罪感,为了保护他来之不易的幸福,再多的谎言他也不介意。而以前骄傲的他一向是坦诚直率的,向来不屑于撒谎。方知乔一定不会想到有一天许少央也会玩弄这种欺骗的把戏。

方知乔呆住了,愣愣了看着他,好半天才灿然一笑,“好吧,这钥匙就先放在我这儿吧,以后再说……少央,你的意思是愿意和我重新开始?”

“我不知道!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不留下痕迹,但是,伤害也是显而易见的,我知道你有苦衷,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许少央尽量将话说得模棱两可,虚虚实实。这件事如果自己很爽快那么反而会令方知乔疑心的,反正他现在就是要稳住方知乔。

“少央,对不起!”方知乔的手搭在了许少央的手背上,看起来是那么的漫不经心,仿佛是无意中碰到的一样,这样即使是别人看见了也不会在意。

方知乔,我已经不需要你这声对不起了,伤害不是一声对不起就能抹煞的,我没那么宽宏大量,我就一睚眦必报的小人,而且,是你逼的。

许少央回到自己家楼下的时候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下,五楼的灯亮着。清冷的晚上,能够看见这样的等待的灯光,整个人顿时就暖和起来了。原来,被人等待是这样幸福的事情,家其实就是那个能够有人等待你回去的地方吧?!

因为这份幸福的认知,许少央上楼梯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轻快起来,三步两步来到506门口,敲响了门,没等他看清楚来人,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还真是奇了怪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在阳台上等了半天,这刚去了趟厕所你就回来了……”灼热的­唇­迫不及待的压了下来。

这家伙……

许少央好笑的圈住那人的脖子回应了这个热烈的见面吻。

“怎么?怕我今晚不回来?”好不容易推开钟魏敏的拥抱,许少央调侃着,方知乔的确是有一再暗示让他留下,虽然名义上是请他享受一下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

“你不会!”钟魏敏吻着他额头说。

这信任还真让人感动,当然,这种信任当中也包含了满满的自信。

换了拖鞋进屋,许少央也不理会钟魏敏一叠声的问怎么样怎么样,而是先赶紧换下身上的衣服,外边多脏啊。条件许可的时候,许少央还是蛮讲究的。最重要的是他得先将身上的那种非常专业的微型录音机给取下来,那是钟魏敏弄回来的高科技,只有一根大拇指的长宽,却可以不间断的录音七个小时,就安在他的皮带内侧。这个位置的意义不言而喻,钟魏敏替他安装的时候一再强调说这是个非常理想的地方,最不容易发现,当然只要不解开皮带是绝对不会发现的——诡计多端的小气包!许少央也懒得揭穿小警察的险恶用心,跟方知乔会面他不需要解开皮带。

钟魏敏小心的替他将皮带解开,然后从皮带扣的后边取出了那只微型录音机。

“想知道我们谈了什么,你听录音不就行了!”许少央懒得理会小警察,径直上卫生间洗手洗脸。

等他洗漱出来,钟魏敏便殷勤的递上蜂蜜水,然后又请他上座,自己也搂着他坐下了。

“哎,跟你说,咱小区的治安好像挺严格嘛,我进来的时候有两个大妈治安员还盘问来着,以前没这样的事儿啊。”许少央倒没着急着汇报,而是先了说了他的新发现。下了出租进来的时候,在葡萄架下被两束手电光照了个眼花,然后就听见一老太太威严的叱问­干­什么的?这场面令他恍然回到了老电影里那种阶级斗争严酷的年代。说实话,这种感觉不太好,那是一种被当成假想敌的感觉。

“应该严格了,都让人混进来拍照了,可见治安存在漏洞。”钟魏敏倒不意外。

“魏,不是你让他们­干­的吧?”许少央怀疑的问,要知道身为警察,他的爱人可是被小区里的大爷大妈们奉为治安教主,大事小事都喜欢跟人民警察讨个主意。

“我能做什么?不过就是提醒他们注意一下,这节假日就要来了,要警惕陌生人的出入。”小警察一脸正气。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时候,小警察的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听了一会儿,说明天早上我过去看看再说。挂了电话,钟魏敏有些踌躇,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许少央垂涎的看着这个人,这个模样的钟魏敏看上去很是令人食指大动啊,美人就是美人,这别扭的模样也这样可口。

“怎么啦?又要出现场吗?”许少央善解人意的问。

钟魏敏默默的回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肩膀,沉吟了一下,说:“那个,你知道,我有个朋友,叫陈东。”

“哦,我刚知道!”许少央按捺住心中的那点波澜,钟魏敏的这个语气像极了八点档言情剧里丈夫对妻子坦白婚外恋的模样。尽管他相信钟魏敏绝对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这种严肃的语气实在容不得他不想到一些别的什么上。

“东子,陈东,也是警察……”

“哦!”一直以来,许少央没什么机会认识钟魏敏身边的人,如今小警察突然这么郑重其事的来介绍这么一个人……难道是以前的?许少央不认为钟魏敏会对自己不起,但是这并不等于说小警察没有以前啊。难道说这个东子是小警察的前任?可即使是这样那也是过去式了,现在提起这么个人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人家又找上门来了?幸福的好日子刚开始没几天,就遭遇了这样那样的事情,由不得许少央不草木皆兵神经过敏了。

“知道吗?东子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摄影,所有的钱都砸进摄影里去了,你去他家看看,好家伙,那个专业,连暗房都有……”

“钟魏敏,你有屁快放有话快说行不行?这东拉西扯的你什么意思?”许少央火大, 他的那点耐­性­已经给折腾殆尽。

“所以我让他去拍照了。”小警察立刻简明扼要。

“啥?什么意思?”许少央不明白了,其实,也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确定。这小警察竟然让人偷Pāi他跟方知乔的会面?!靠,真当老子是出墙的红杏啊?

“那个,我让东子去拍你跟方知乔了……”

“靠,你他妈就一妒夫……”许少央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将他压在身下,气急败坏恨不得真的使点劲儿掐死这个醋坛子算了。

“唉唉唉……”那人赶紧长胳膊一伸一使劲儿,就把许少央抱进怀里钳制住,许少央努力试了一试,两只手像是被锁住了一样使不上劲儿,果然,想要反攻还是得先练好身体才行。

“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说?”气势是绝对不能输的,许少央气势汹汹地喝问,虽然这种气势没有一点威慑力。

“扑哧”的一声,小警察居然笑了,“虾仔,你真可爱……”说着,一口嘬上许少央的因激动而颜­色­格外鲜艳的嘴­唇­。

唉,这家伙!

许少央丢盔弃甲。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不用说他也明白了,钟魏敏不过是想着能不能也拍些可以利用的照片,反正兵不厌诈,多一点筹码多一点胜算。

“我事先不说是怕你知道有人偷Pāi会不自然,打草惊蛇就不好啦。”钟魏敏笑意盈盈的说。

“可是,那个东子……”许少央想说那个东子会不会知道他跟钟魏敏的关系?再说了,偷Pāi这种事情,怎么说都不太光明正大。

“没事儿,东子知道我跟你的事情,这件事他是友情帮助的。明天我们过他那边去看看都拍到什么,有用的就叫他冲洗出来。”

闹腾了一番之后,两人又坐起来,许少央将今天跟方知乔会面的事情一一告诉了钟魏敏。

“哎,对了,你跟成志熟不熟?”许少央想起什么来。

“见过几次,熟是谈不上。你不是想要找他帮忙跟王韬拉上关系吧?”

“方知乔那么巴结王韬,显然是有求于王韬,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层关系。”许少央认真的说,方知乔的算盘打得很好,想要站在巨人身上,却忽略了一个不小心反而会被巨人反噬的恶果。

钟魏敏搔搔头发,想了想,说:“也不一定要走成志的路子,马叔跟王韬的父亲其实是好朋友。”

“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许少央一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那你问问看能不能给弄两张庆典的请柬,没准能摆方知乔一道呢。”许少央灵机一动,就算摆不平照片的事情,至少也能让方知乔再想动自己的时候多点忌讳。

“你等等……”说着,钟魏敏看了看时间,就给那马叔打了电话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们的关心,某胖已经没事儿了。

告诉大家一个某胖刚发现并且实践了的治疗感冒的小窍门:用热水袋热敷背心。背心那个地方叫什么肺腧|­茓­,风寒感冒皆因它而起。知道这个办法的时候胖胖立刻跑到超市买了两只那种充电式热水袋,然后趴在床上将加热后的热水袋放在背心的位置,哇,那感觉如同春风拂过了千里冰封,不到三分钟胖胖堵了四天的鼻孔就已经能正常通气了,于是某胖连续热敷了三十多分钟,次日起来,嘛事都没有了。完好!在网上查了一下,这热水袋还可以经常拿来热敷一下后颈的位置,咱们长期对着电脑的人就那块地儿容易出毛病,热敷过后,巨爽!

43

那个马叔许少央还一直没有机会见过,听钟魏敏的介绍说就一很儒雅的知识分子,真正的江南秀才。那种地方人杰地灵,马叔的模样­性­格许少央心中也就有了个谱,何况,钟爸看中的人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马叔说他问问王韬的爸爸。”钟魏敏说。

“你这马叔人面儿还挺广的。”

“那是,怎么说也在这皇城根儿混了半辈子。马叔以前是个挺厉害的律师,后来也是因为情伤就半退隐了。我爸以前办案子没少跟他打交道,也不知道老头怎么想的,突然就来了个枯木逢春,铁了心的追人家。马叔本来已经打算从此孑然一身孤独终老……现在,他们俩这样,真是让人挺高兴的。”

许少央赏了这个开明的爱人一个香吻。这个马叔一定也跟自己一样天生就是弯的,他爱上那个人一定也是坚持不下去了,马叔的经历看来跟自己有着相似的地方。同病相怜的感慨让许少央对这个没见过面的马叔有了很好的印象。而且,马叔的现在令许少央对自己的未来更有信心。

说着话,马叔的答复很快就来了。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这次规格很高,又有大人物出席,所以庆典的出席人数控制得很严格,连宾客名单都得上报备案。

这样啊,许少央有些失望,他多少能理解为什么方知乔那么想要参加庆典了,这样高的门槛都能进了,那么参加者的身价自然就更高。

钟魏敏放下电话,看着他,想了想,说:“其实,马叔还有一个建议,他说如果我们真的很需要参加这个庆典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哎?什么意思?王韬的老爸这条路都走不通,哪里还有别的路子可以走?许少央振作起来。

“其实,这就涉及到人家的隐私了。”钟魏敏有些为难的摸摸鼻子,显然吃不准该不该说。

“怎么?跟我还有隐私吗?”许少央霸道的问,倒不是他真的不允许小警察有隐私,而是因为他已经敏感的嗅到了豪门秘辛的味道。人都有八卦的天­性­,许少央也不例外。因此他当下一个劲儿的催促钟魏敏赶紧从实招来。

“其实,王韬是随母姓,他父亲姓高。”

“哦,那又怎么样?”许少央无动于衷,这有什么稀奇的。

“想想看,你最近的认识的人里边有没有姓高的?”

这臭警察,怎么有种诱供的味道?怎么扯到这上边去了?等等,最近认识的人里边……

“高杨?不会吧?这么烂的剧情!”

“高杨是王韬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过知道这一点的人不多,你可千万别往外传啊。”

靠,还真是这么狗血。

“哎,不是要找高杨帮忙吧?”这种豪门之中的同父异母兄弟不是冤家就是仇人,反正八点档都是这么编的。

“那倒不是……”

“行了,少买关子,你痛快点行不行啊?”

“其实王韬跟他父亲和高杨的关系一直有点那么,那么……”

“不好?”

“也不是不好,就是有点疙疙瘩瘩的,没那么痛快就是了。”

“那还找高杨?这不废话嘛!老爹的面子都不肯给,一个疙疙瘩瘩的兄弟值个屁。”许少央推开钟魏敏准备进房间拿睡衣进卫生间洗洗睡了。真他妈扯蛋,说了半天啥事也没解决,这种八点档的豪门秘辛满大街都是,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钟魏敏一把抱住他,将他捞回来坐在自己腿上,“哎呀,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

“怎么还有啊?不会是哥哥跟弟弟之间产生了不 伦之恋吧?切,还真是狗血满天飞啊?”

“那绝对不会!其实这二位平时没什么来往。我要说的是成功。”小警察赶紧说。

“啊?怎么又扯上成功啦?”许少央一头雾水,敢情生活就是这样充满戏剧­性­的呀?

“其实吧,我也就猜的,我估计马律师想说的也是这个意思。”

马律师说“如果真的很需要参加这个庆典,那就找高杨和成功那边试试看。”

知道底细的人都会明白找高杨是起不了作用的,但是马律师不仅仅提到了高杨,还提到了成功,这就耐人寻味了。

许少央端着下巴想,成志跟王韬那么熟,没准儿连带的成功也认识王韬,或许找成功还真是一个办法,而且,想要跟成志搭上线没有比成功更合适的引荐人了。

“我倒觉得找到成功事情就解决了。”对于许少央的推断,钟魏敏给予了否定。

“为什么?”许少央白了一眼钟魏敏,成志跟龙腾的王者有联系倒好理解,都是金字塔顶端的人,而成功虽然也是个董事长什么的,可充其量也不过是千万民营小资本中的一员,离金字塔的顶端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这样的人能帮得上什么忙?

“直觉!一个优秀的刑侦工作人员的职业敏感。”

切——许少央反身捏住了那人的一点儿面皮用力拉扯。

“­干­嘛­干­嘛?好痛哦……”

“想看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许少央胜利的放开手,看那人一脸委屈疼痛难忍的模样,心下又是不舍,于是俯下身去,在被他拧红的地方亲了亲以示安抚,旋即一只大手就按住了他想抬起来的头,一双柔软的­唇­压上了他的。

“脸皮不厚,怎么追得到你……”那人喃喃的说。

“停,先商量正事再说别的。”许少央及时拉回神智,用手顶住那人光洁的额头,不让他再靠过来。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养成的坏毛病,好好的说着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床上去。滚床单的时候谁还有那个正常思维来商量事情?所以,许少央必须时时警惕着不让小警察跑题。

大早上,许少央就被钟魏敏从床上拉起来了。这身体素质的好坏是一目了然的,明明大家都折腾了一个晚上,可是人家小警察这会儿的­精­神抖擞,仿佛随时都可以开始一个马拉松,而许少央自己瘫在床上动一动都累得够呛。

娘西皮,老子得练到什么程度才能有足够的本钱让这家伙满足啊?攻防战中,攻是需要极大的付出的,而守方更多的时候可以以逸待劳,就许少央目前的体力来说,想要给小警察一个难忘的春宵还有点遥远。男人都是好面子的,有钟魏敏这个榜样在,许少央可丢不起那个人,所以,他只有暗中第N次发誓努力锻炼好身体,不说超过小警察,至少在做某些特殊运动的时候也要能平了小警察的成绩吧!至于现阶段,还是将就着保持现状吧。在敌强我弱的时候,要学会退守。现在的许少央已经很懂进退之道。

在第N次的誓言中,许少央勉强撑起了身子下了床,心里这个悔哟,明知道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是昨晚上就是忍不住。都怪这个混蛋,别的时候都好商量,一到了这个时候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绝对的霸道,绝对的专制。这人别是有什么人格分裂吧?

坐在沙发上抱着脑袋,看着那人麻利的将蛋花汤和蒸好的包子馒头端上饭桌,许少央第N次的怀疑他的爱人是不是严重的人格分裂,要不这床上床下相差这么多?现在眼前的这人一脸的纯良,完全无害的大男孩模样,可这一到了床上,就变成了一个非常强势的男人——婚姻果然是赌博,不真正进入婚姻是永远无法窥见爱人最真实的一面的。不过,幸好,这人虽然强势,倒也只是气势上的,行动起来还是充满温柔和怜惜的,以至于许少央每每招架无力。

美人,还是温柔的美人,温柔的美人还带狡猾,这种人比方知乔似乎还要难于对付。因为喜欢美人,对温柔无力抗拒,对狡猾防不胜防,所以,许少央对小警察,完败!所以,许少央想要跳出一个叫钟魏敏的坑几乎不可能。清醒的认识到一点的许少央索­性­彻底放弃了抵抗,好逸恶劳的他不想再折腾了于是放任自己的身心完全的接纳了钟魏敏——他真的爱上这个令他疲于应付的男人了!

“乖,赶紧打起­精­神来,吃过早餐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办。”钟魏敏殷勤的往许少央手里塞了一碗中药,自己端着碗蛋花汤坐到许少央身边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么些日子下来,小警察已经掌握了些简单的厨房技艺,比如一个蛋花汤什么的还是能够完成的。

许少央每天的中药都要空腹喝,所以他机械的喝完了药,赶紧又就着钟魏敏的手喝了点蛋花汤,“知道今天还有事,昨晚上你怎么就不知道节制点儿?”

小警察乐呵呵的在他脸蛋上啾了一下,“谁叫你那么可口……”

又一个死鸭子嘴硬不会错的混蛋!许少央瞪了那人一眼,那人赶紧讨好的送上一勺蛋花汤,然后又拿过一只馒头给许少央,许少央恨恨的撕了一大块塞进那人嘴里,两人就这么一个撕馒头,一个送蛋汤,吃完了早餐。

按昨晚上商量好的计划,今天还真是有不少事情要做。钟魏敏要处理录音和照片的事情,还要跟北边儿那个同学联系,说好今天有消息的。如今又是两节前夕,工作繁忙,不好成天请假,所以许少央只能自己去找成功,事情其实没什么指望了,毕竟庆典明天晚上就要举行,不过,已经恢复了本­性­的许少央还是想要试一试,很多机会就是试一试试出来的。许家大少爱人会爱得毫无保留,做事也习惯于竭尽全力。

44

成功看起来很闲。

尽管战友家所在的村子已经完全笼罩在节日的繁忙热闹景象当中,尽管战友家办公室所在的四合院里能够看到人来人往,大家都忙碌而紧张着,毕竟在旅游服务业,两节的到来是一个赚钱的旺季。

但是,做为战友家的董事长,成功看上去的确很闲。因为成功正一个人呆在充做餐厅的堂屋里慢条斯理的摆弄着一大坨的糯米团和面粉团,有些还是米粉团,桌上还摆放着七八种已经调好的馅料,芝麻花生鲜­肉­五花八门,还有两个做月饼的模具,八仙桌上的竹箩里已经有好些个做好的点心,分门别类的摆放整齐,看成功专心的样儿,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因为不是吃饭时间,餐厅反而成为最清静的地方。

“你……调到厨房来啦?”许少央迟疑的问,外边那么热闹,难为成功还能坐得住。

“哎?”成功眨巴着大眼睛消化了一下许少央的意思,然后才恍然大悟的说他只是呆在餐厅里做些点心而已。

“堂堂董事长大人也要到厨房帮忙吗?还是这是董事长的亲民?”许少央揶揄。不过,看到成功会做点心倒还真是令人有些意外。

“这不是要过节了嘛,给高杨的战友们做点意思意思。”成功解释道,“家里的锅太小,不方便。你还没尝过我做的月饼吧?今天可以试试。”

就为这?就为这,一个董事长就在企业最繁忙的时候做了甩手掌柜?许少央真是有点不能理解。

仿佛看出他的困惑,成功笑着解释说前期的策划和筹备都已经完成,现在工作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大家各司其职就行,“进村的时候你看到了吧?今年两节期间会有自贡灯会,有空你跟敏子温凯他们也过来玩吧,有游园活动,很热闹的。今天晚上就正式开始了。”

成功说的许少央已经注意到了,很难不注意到,在村口就有大幅海报和无数的花灯在招摇了。不过花灯这种东西还是晚上看着好看,这会儿没劲儿。

“高杨会回来跟你团圆吧?”许少央戴起旁边的一次­性­手套也有样学样的捏了一坨糯米团跟成功学着做点心起来。

成功摇头,“回不来。带兵的人,越是节假日越要跟他的兵在一起。敏子他们警察也是这样,越是节假日越忙,你们的第一个中秋节恐怕他也不能陪你了吧?”

许少央本来是看成功说高杨节假日不能相陪的那份从容和淡然而有些同情,不提防成功的下一句话竟然是这样,顿时红了脸。他跟钟魏敏在一起已经不是秘密,但是他没想到成功竟然也已经知道了,枉他还在琢磨如何开口说明自己跟钟魏敏的关系。

“钟魏敏什么都告诉你啦?”许少央小心的问,一边在心底咒骂那个该死的家伙,把两人的事情唱出来也不跟他打个招呼害他没有思想准备。

“敏子告诉我什么?”成功困惑的眨眨眼,“这难道不是你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中秋节吗?”

“谁告诉你我们是一对儿?”面对有些呆的成功,许少央只好将话挑明。

“你第一次来看病的时候敏子就说了,他说你是他男朋友,让我给好好看看,耶?你们不是一对儿吗?可是高杨也说你们是很好的一对儿呀!”成功惊讶的瞪圆了他本来就又圆又大的眼睛。

许少央无力的垮下肩膀,他已经有些明白,跟成功打交道要直率一点,要坦诚一点,因为成功似乎……天然呆!

臭警察,你凭什么这样自信?你还真敢自信啊!许少央心里将他家的臭警察狠狠的贬损了一番,同时心里也忍不住的蜜浪翻滚,原来,这人早就喜欢上自己了。

成功停下手中的活计,带着点惋惜认真的说:“敏子是个很好的人,他真的很关心你,有事没事就打电话跟我聊你的身体情况,你的每一点好转他都特别高兴。你们要是能在一起一定会很好的。”

听到别人这样的评价和期盼,许少央虽然有些别扭,但是同时也感到很幸福。成功是他家人兄弟以外的第一个能为他们高兴的人,这让许少央觉得自己和钟魏敏并不孤单。因此他很大方的承认自己跟钟魏敏的确在一起了。

“这就好,这就好!”成功欣慰的松了口气,“你们能在一起,真好,同­性­也罢,异­性­也罢,能真心真意互相珍惜着在一起的不多,这种缘分值得好好善待。”

许少央看了一眼成功,这成功真是有些奇怪,在你以为他是个天然呆而想要看轻他的时候,他又峰回路转令你大跌眼镜,表现出一个智者的模样来。

高杨果然不是常人,心理承受能力非凡,要不跟成功在一起成天这样坐过山车,那心脏恐怕早就出毛病了。

“我的确很珍惜跟钟魏敏在一起的这份缘,可是,似乎不太顺利。”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引出坏人破坏的剧情就顺理成章了。

“哎?”成功竖起了耳朵。

许少央摘掉手套,从书包里拿出个信封,递给成功。这些照片在出门前他还是带出来了,反正就生活照,他不介意让别人看。

成功也摘掉自己的手套,拿出那些照片一张一张认真的看了,边看边赞叹说真好,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像一幅画,都是帅哥儿。

这话许少央爱听,不过这不是他的本意,“你没看出来这些照片的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照得挺清楚的呀!”成功迟疑的拿着张照片远远近近的比划着,试图找出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来。

果然是非专业人士啊。许少央暗暗摇头,“这些照片都是偷Pāi的。”

“偷Pāi?……哎,偷Pāi!”成功这回倒是反应敏捷了,“为什么?”

许少央就乘机说了一下自己的罗曼史,尽量简明扼要。

“哦……难怪敏子说你心防很重,高杨说你有心锁,原来是这样。你还真了不起,面对这样的挫折你还能这么坚强,要知道不是谁都能走出来的……好在都过去了,你现在很幸运的碰上了敏子,我相信他一定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了。”

对于成功由衷的赞叹,许少央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走出来了,而且,这还不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要没有钟魏敏和家人的帮助,或许他也就真是走不出来了。所以,成功说的没错,自己真是很幸运,有这样的家人,有这样的爱人。

“那个人,方什么的,他一定是偏执型人格,我觉得他不是爱你,而是一种对某人某事的一种偏执,这样的人可就不太容易打发,拎不清……”

咦?这成功这回又挺聪明的,能看清事物的本质。

“不过,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成功犹豫着。

这不明摆着让自己原谅他的口无遮拦嘛,不过,听听也无妨,直觉的,他知道成功想说什么。这么多年来,许少央一直没有勇气认真面对他过去的那一段,更不会允许别人对他的过去评头论足——他没有面对自己的失误的信心和勇气。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想你在这件事情也有一定的责任。那个人当年之所以会那么做,我想大概是因为他以为你会包容他的这种行为,他觉得无论他做了什么,你都会理解都会明白从而会无条件的包容。”

哐啷的一下,许少央觉得有人在脑子里一记重锤。

“他一定以为他过后再跟你解释一下就可以了,所以他才没有事先跟你说清楚他要做的事。反正无论怎么样你都会原谅他的——你还真是把他宠坏了。”成功顿了一下,想了想,继续说:“我猜,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你一定是大包大揽什么都做什么都扛,那时候你一定很爱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生活上的,工作上的,所有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被你宠坏了,即使做了坏事也觉得理直气壮,反正你会包容他,现在他来纠缠你,也是因为他相信你仍然会包容他,你一定会谅解他的所作所为,这有点象被父母宠坏的小孩,开始他还会有些不安,在被无原则的包容和原谅之后,他就会理直气壮心安理得,认为他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你,很了不起,看问题很透彻……”许少央喃喃道,成功一针见血挑破了他不敢面对的事实,这么些年他一直回避着这个错误,因为后悔比仇恨更能折磨人—— 其实,他早就有了觉悟,意识到自己事实上是方知乔的帮凶他的今天是自食其果,只是,他一直没有正视这一点的勇气。人,习惯于批评,自我批评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现在,成功让他直面自己的错误。

“你说得对,爱不是一味的付出。”许少央痛苦的承认,不平等的爱长久不了。

大约是他脸上的黯然让成功有些不安了,“对不起,我说的这些话都是我自己的感受,说重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许少央看着这个娃娃脸的智者,总觉得有些习惯不了,就好像一个稚­嫩­的小学生在跟人论说道德经。

“难怪钟魏敏一直很推崇你,你真的很­棒­。”许少央说,这一次,他真不敢小看成功了,成功有时候的确是会慢一拍,但是这不影响成功的聪明。

成功抓着脑袋红着脸,笑眯眯的,“其实,这些是高杨跟我说的。我们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一定要明确的让他知道我高兴什么不高兴什么,他说盲目和猜忌是婚姻的大敌,他说两个人想要天长地久就要学会正确的相处——他对人­性­特别有研究!”成功得意的补上最后一句,显见着他对爱人的信赖和骄傲。

幸福是的确是需要两个人共同用心经营的,成功和高杨今天的幸福也是两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许少央想回去以后也该跟小警察好好的沟通一下,寻找两人之间的平衡点,好好的经营他们的这一段感情。

“哎,说了这么半天,那么你们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呢?这事情可大可小哦。”成功眨巴着大眼睛关心的问,仿佛刚才跑题的不是他。许少央好笑的看着这个长着一张正太脸的人,真是一个很好的人,坦率,真诚,睿智,关心别人,现在他明白为什么成功身边能聚集那么多朋友了,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很安心,很舒服。

“你也说了,方知乔就是一偏执狂,我已经试过很坦白的告诉他我跟他之间已经不可能,可是他不死心,所以拍了这些照片。他想钟魏敏迫于压力放弃我,或者­干­脆让我为了钟魏敏自动退出。”

“敏子一定不会在乎,他爸爸也不会在乎,我想他们警队应该或多或少能理解一些吧,反正有我跟高杨在这儿摆着呢,他们都知道的,多少应该有些免疫力了。不过你可不能自作主张放弃敏子啊,他做了选择跟你在一起就意味着他已经有了准备,你可不能像八点档电视剧那样为了成全爱人单方面牺牲自己什么的,那是乱来,会伤害敏子的!”

“放心吧,我很自私,我再也不会什么都自己扛了:我会跟钟魏敏一起笑一起哭,天塌下来我会跟他一起扛——一个人撑不起两个人的天。”

“敏子真是好眼光,他没看错人,难怪他那么在乎你!”成功满意的笑了,“慢慢的把身体养好,你们就更好了。”

“嗯!”许少央重重的点头,现在,他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跟钟魏敏的前路无论有什么在等待,他都会跟钟魏敏拉着手冲过去。

这时候,钟魏敏打来电话,说北边儿发个传真过来,他给转到战友家,让他接收一下。

听到这样的话,成功忙带着许少央来到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不少人正在讨论着什么事,办公桌上,传真已经在一节一节的往外边吐着纸张了。战友家用的是一体机,传真直接用打印纸打印出来了。

钟魏敏的高中同学,那个叫江雅倩的正在帮忙整理着传真件。许少央进来的时候,传真刚好结束,江雅倩随手拿订书机给订好了,交给许少央。在许少央伸手去接的时候,她忽然又收回文件,许少央的手悬在半空中,“许美人,回去跟你家那位说,他可欠着我们一顿饭,新婚之喜,不请客,可别想我们送红包。”

“就是就是,不请客我们可不认。”成功笑嘻嘻的赶紧在一旁帮腔。

“规格一定不能低,人生大事,马虎不得。我看,就锦华吧,前些日子刚升五星级,够档次,再说那边儿我们熟,还能帮你们打打折什么的。”江雅倩一脸坏笑,“又不是见不得人,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敏子­干­嘛还藏着掖着呀!”

“噗哧——”成功没憋住,笑了出来。

“呵呵……”办公室里有几人听见这话也笑了出来。

许少央热着脸拿过那传真件,含糊的答应着,低着头跟着成功匆匆逃离了办公室回到堂屋。江雅倩豪爽泼辣,虽然被她调侃,但是一点儿不讨厌,因为这个女孩子其实也很热情善良,并且愿意真心祝福他们。

自己跟钟魏敏的事情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认可的人也越来越多,许少央觉得他们的生存环境比预想的要好得多了。

45

北边儿的传真看起来很正统,都是些公司介绍,工商注册登记信息,企业纳税记录,还有就是户籍资料什么的——从户籍照片上看,方知乔的老婆还算得上是眉目周正,就是感觉有点儿剽悍。

他翻看文件的时候,成功拿过的他手给他把着脉,看成功的脸上有些满意的神情,许少央知道一定是自己的情况还不错。

翻看着文件,许少央惊讶的发现方知乔公司的法人代表竟然是唐坤,而方知乔自己只不过是个公司聘请的销售经理,级别很低,只算是公司的中层,公司股东里也没有方知乔的名字。

NN的,这人倒真是未雨绸缪滴水不漏。许少央感叹,法人代表,股东都跟方知乔无关,连公司决策层都不是,这么一来,仅仅从明面上很难抓住方知乔的小辫子更别提想要抓住方父的小辫子。明明这个公司没有方父这个国企领导人的作用根本就无法生存,可是,官面上的功夫做得到位,你又奈我何?敢于这么做的方家恐怕是因为早就做好了完全之策。以许少央的道行而言,方家这棵树树大根深,想要撼动还真是不容易。

蔫蔫的给钟魏敏打了个电话,小警察那边还有一些不足上书面的信息。方知乔跟老婆的关系挺前卫的,两人虽然已经有了个两岁的女儿,但是夫妻俩的关系很微妙,两人基本上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扰。方妻事业心很重,自己开了家进出口物流公司,不过这个公司名义上也不是方妻的。这个物流公司承包了方知乔公司的全部物流以及一部分方父那个国企的物流任务,而作为一方父母的方知乔的岳父为方知乔拿下了北边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利益链初见端倪。

如此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头疼,想要真正的揭开真相那必须是专业的机构并且要有强大的权力才能做到,许少央头疼了。就算是最低级的手段以其治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人家的媳­妇­儿根本不会在乎,大家都玩,五十步一百步,谁都说不了谁,那么一段录音几张照片恐怕也就是让人家会心一笑而已,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这才真是烂到了极致,人之贱则无敌,方知乔还真是不那么好扳倒的。

“利益关系的重点在利益,有没有可能找到双方利益冲突的地方?”许少央问电话那头的钟魏敏,现在,想要让方知乔后院起火恐怕只能从方知乔跟老婆之间的利益关系上入手了。

“我已经让他继续补充侦查了。虾仔,没事儿,你可不许灰心丧气,更不许焦急上火,听到没?”小警察在那边严肃的说,“对了,王韬那事儿咱也别勉强,没有什么是必须的一定的,咱俩好了就什么都好了。”

听得钟魏敏这么一说,许少央那本来已经有些低沉的心顿时又轻松起来,就是,不就几张照片一个偏执狂的家伙嘛,多大点儿事!

挂了电话,许少央对上了成功那双大眼睛,那眼睛里满是困惑和担心。

“喏,看看呗。”许少央将那份文件递给成功,“我那前任可不是省油的灯,你也看看。”

“方知乔的老爸是一个国企领导人,你也知道国企啊,手里总有那么些特权,为了让自己能从国企这棵大树上获得更多的利益,方知乔开了这么一家公司,掌握了这条产业链终端销售,也就是产业链的下游。方知乔的老婆也开了一家公司,这家公司拿到了这条产业的链的中游,算是吧,运输这一块反正她分了一杯羹,老爸,媳­妇­,儿子,你看,一条产业链的上中下游就都寄生了自己家培育的虫子,养肥了自己的家的荷包。”许少央现在对成功心无芥蒂,愿意跟成功更多的交流。

“可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行吗?”成功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他也明白各种利害。

“所以无论是方知乔也好,他老婆也好,开公司用的都是别人的名字,从明面上来说,他们没有违规。方知乔居然还只是个销售经理,中层员工而已。一块蛋糕,他们这些蛀虫就这样变着法的分而食之。”

“原来他们的财富是这样积累的。”

“是呀,有个好爸爸可是少奋斗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你看,方知乔因为他老爸的关系,可以得到足够的优惠的紧俏的终端产品,同时因为他岳父的关系,他很容易的就打开了销售市场,即使过几年他老爸他岳父退下来了那时的他也已经完成了资本积累,站稳了脚跟,有足够的实力自己打天下了。”

成功恍然,点点头。

许少央有些沮丧,一边托着腮帮,一边拿着小勺子玩弄着眼前的一盆芝麻白糖馅料,“我本来打算挖点方知乔的秘辛来要挟他的,谁知道人家魔高一丈,什么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他跟他老婆是利益婚姻,知道吗?他们两口子好恶心,各玩各的,对方的风流韵事彼此都知道,可是,为了利益,他们维系着这个婚姻。方知乔从岳父家拿到了好处,他老婆也从方老爸这里得到了利益!”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用婚姻来作为筹码呢?”成功皱着眉头说。

是啊,为什么都喜欢这样?在今天什么都靠不住的情况下,大约就只有延续血缘得到法律保护的婚姻还能保留一点当初歃血为盟的影子,于是,大家也就习惯于用婚姻作为锁链来将彼此绑牢,以保证这个利益共同体的牢固。难怪方知乔可以那么明目张胆的寻花问柳,反正在不损害利益这个大前提下,风流一点也不算什么事儿。因为是生拉硬拽在一起的,婚姻当事人双方各自对自己好一点,似乎也是可以容忍的。

唉,这世界呀,真他妈乱——自己和钟魏敏真正两情相悦想要一个合法婚姻而不能够,那些个无情无义纯粹就为了一个利的婚姻却能够合法,这是在鼓励男盗女娼吗?"

“行了,社会的不合理很多,重要的是自己问心无愧,坚持住自己的底线就行。凡事从我做起吧!”对于许少央的忿忿,成功淡淡的说。

许少央汗颜。成功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

“成功,你认识那龙腾的王韬吗?”

“嗯,认识,怎么?”成功将手里的一个包好的酥饺放进簸箕里。

“跟他熟不熟?”

“还行吧,有事?”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反正就想让方知乔也栽个大跟斗才行。”

许少央的打算就是想要让方知乔被巨人反噬掉。

听了他的话,成功没停下手中的活计,而是认真的想了一下,说:“我倒觉得如果我是王韬,我大概不会对你的计划感兴趣。首先就是这种能源产业在中国大陆一向不好做,毕竟这一行是国字头当家,民营资本想要进入这种产业领域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产业链的上游基本上都是捡国有企业的残汤剩水,市场份额很小,就方知乔那种产业链的下游,虽然市场广大,但是是靠数量取胜,市场难做,而且利润对今天这种规模的龙腾来说不太有吸引力,换成是我我也不会这时候来吞并一个下游的小企业,没意义。要是真要做这一行,我一定会想要进军上游,上游还可以控制整个产业,中下游的油水太少,而且可能我会直接进军海外,毕竟海外这方面的政策比较宽松。”

尽管自己也不认为龙腾会对方知乔那么一块小蛋糕感兴趣,但是真听到成功这么说,许少央还是很意外,他已经知道成功很有智慧,但是没想到成功在商业领域也能有独到之处。这个成功还真是不可貌相的人才,看来自己以后要多多跟他接触才行。

“可是,我不甘心啊,要是仅仅是冲我来的也就罢了,可那混蛋摆明了是想要难为钟魏敏,我爱的人,我不希望受到任何形式的伤害。”看看火候差不多了,许少央说出了自己的意图,“龙腾对方知乔不感兴趣,可是方知乔倒是对人龙腾一厢情愿的……明天晚上龙腾有个周年庆典,据说很隆重,中央领导都会参加,方知乔很想参加这个庆典,你说,要是我掌握他进门的钥匙,他会不会同意跟我做个交易?”

“这个啊……如果这个庆典对他很重要的话倒也可以试试,不过,他要是有备份有底片什么怎么办?”

“所以我想要他更多的把柄。”许少央坦率的说。

“不会吧,斗争这么厉害?都赶上电影了……”成功讶然。

“要做,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竭尽全力去做。”吃过亏的许少央已经相信有备无患,他开门见山的问成功有没有办法弄到庆典的请柬?事到如今,他有些相信小警察的直觉,不仅仅是成志,成功其实跟王韬也很有交情。

“这个庆典真这么重要吗?我弟弟阿志他们就收到了请柬,明天晚上也会去,不就一个企业的周年庆典嘛,龙腾一般五年才搞一次这种大型的庆典活动,真的很重要吗?”

“重不重要,端看有心人是怎么看了。对别人来说可能就是一个浪费时间的活动而已,可是对方知乔这种千方百计想要钻营的人来说,这可是跻身主流商界的一个大好机会。这就好比一个暴发户想要得到真正的上流社会的认可一样,底气不足的人往往需要一些可以炫耀的资本来抬高自己的身价。”许少央谆谆教诲,他很高兴也能有为成功解惑的机会。

成功点点头,明白了。摘掉手套,说我问一下王韬,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发了一个短信,解释说:“王韬很忙,我一般都是给他发短信,要是他有时间就会给我回电话……”

话音未落,成功的手机响了起来,成功跟许少央示意一下就拿着手机走出了堂屋。

靠,得来全不费工夫。许少央暗喜,没想到成功跟高杨的异母兄弟王韬的关系还真是不错,看来这事儿八成有门。许少央喜欢竭尽全力做事,所以面对方知乔的明目张胆的威胁,他不想听之任之,哪怕只有一分的希望他都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来争取,不管怎么样,如果能争取到方知乔目前渴望的东西,那么跟方知乔的对垒自己就多了一个筹码。

过了好一会儿,成功回来了,“王韬说让我们过去跟他面谈这个事儿。”

说着,成功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还来得及,我先把这个点心做好,王韬也好这一口儿。

听成功这么一说,许少央心头一松,这事儿大概成了一半儿了。他立刻给钟魏敏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这件事情。

钟魏敏那边也有个新消息,方知乔的妻子可以不在乎老公的荒唐,可是方知乔的岳父似乎对女婿的荒唐还是比较在意的。

“有门儿……”许少央大喜,这可真是柳暗花明,所以,天下没有什么事情是完全绝望的。

趁着成功到厨房忙活的时候,许少央摸出方知乔送的那个手机打开,这大半天,为了耳根清静,他一直关着机。好家伙,这一打开,一连串的短信就跳了出来,看看时间,从昨儿晚上许少央回家以后就开始了,嘘寒问暖,到家了没?睡了没?到今天早上的起床了没?为啥还不开机,我很想你等等,许少央也懒得回复。方知乔的生活其实并不幸福,所以他才格外的恋旧吧?也是,谁还会如自己那么无原则的纵容他呀,被宠坏的孩子很难适应别人的爱。

想到方知乔的那种生活,许少央都有点同情他了,方知乔得到了汲汲以求的东西,可是,照样不幸福。

46

两个小时后,许少央搀着成功出现在了龙腾总裁室的门口。这倒不是许少央能­干­到直接就能找到地方,而是刚到龙腾大厦的大堂时,就有一个年轻貌美模特身高的女秘书等在大堂迎接他们上了一部非常豪华的高层专用电梯,然后又在这女秘书的引领下直接来到了总裁室的门口。之所以有专人这样迎接,也不是成功规格高待遇特殊,而是因为据说成功常常找不着北,找总裁室的时候会晕头转向半天也找不到地方。这个许少央倒是有点相信,毕竟他知道成功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对于这女秘书的笑言,成功没有反驳,看他不服气的样儿他该是想要辩驳的,可是他的状态不允许他呈口舌之利。

成功不仅不辨东西南北,而且还晕车。跟成功乘坐过一回车的许少央总算是明白了,这个成功是不能用常人的标准来考量的。

今天他们算来挺倒霉的,碰到一大概是新手的出租车司机,开车速度快不算,还时不时在红绿灯前来个紧急刹车,连许少央都觉得自己的胃有些闹,成功一张圆脸则­干­脆毫无血­色­跟新出炉的牛­奶­一样,一片白。让那司机稳着点开他们不赶时间,可人家说什么,你们不赶时间我赶,都开得跟高尔夫球车一样,老子不得喝西北风才怪。就这么滴,愣是用一种类似于三级跳的方式将车子开到了龙腾大厦门口,下车的时候,成功腿都软了,一个劲的抚着心口压抑着恶心,一张本来白里透红的脸蛋这会儿已经不是白的问题,而是成了阳春三月那一片又一片的水绿了。

许少央一手拎着装着几个快餐饭盒的塑料袋,一手搀着成功进了总裁室,压根儿没时间膜拜这个传说中的帝国的总部。这会儿还没等看清楚总裁室里的人,就见一阵风儿在他鼻尖堪堪刮过,然后他的手上一轻,成功就被人接管过去了。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儿啦?不舒服吗?生病啦?哪儿不舒服?头晕吗?”

一连串的问号让许少央都不知道该回答那个才好,成功显然也没能回答上来。许少央只能满脸惊奇的呆看着那个穿着深­色­西装的高大男人拿手在成功的额头上试探温度。

“总裁,要不要叫救护车?”那个漂亮的女秘书很配合的在一旁请示。

“乖,怎么回事?”好在那个总裁大人还没有失去理智,还是坚持着听听成功本人的意见。

“他有点儿晕车。”许少央赶紧好心的替成功回答,因为成功明显的不太想开口说话,只是难受的闭着眼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靠在沙发上,脸上依旧青青白白。

“晕车?”总裁大人松了口气,脸上泛起揶揄的笑容,从秘书小姐手里接过一杯暖水给成功喂了两口,看成功缓过气来了,才笑道:“怎么回事?这毛病还是没改呀?那人怎么照顾你的?竟然还让你晕车!坐个出租就成这副模样,你也算是创纪录了。”

龙腾的王总裁问题很多,短短几分钟里,就一连串的问号令许少央数不胜数。不过大总裁有点不太讲理,成功晕不晕车似乎跟有没有被高杨照顾好没有必然的联系。

又喝了几口暖开水,成功的脸­色­渐渐有了些活气,­唇­上也有了点颜­色­,“­干­高杨什么事呀?我自己的问题,我多久都没事儿了……那司机开车有毛病,谁坐他的车都得晕。不信你问小许。”

虽然还是闭着眼睛养神,成功的嘴巴倒是利索多了,许少央也松了口气,这是为自己的事情而来,成功真要有什么,他会良心不安的。这时候见成功这样说,他连忙点头证明说就是这么回事。

“行了,自己娇气就别强调客观理由了,同一辆车,人家不也没事嘛。”

“我是习惯了,怎么样都不会晕。”许少央连忙道,其实,他是天生就不会晕车。

“谁娇气了?”成功不满的睁开眼睛瞪了一眼王韬,大眼睛里水汽汪汪,活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惹人怜爱。他睁开眼睛仅仅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而已,随后,他又赶紧闭上眼睛,说头还是晕。

看他这个样儿,王韬摇着头无奈的笑了,站起身来,呼撸了一把成功的头发,拉起成功,哄小孩般的说:“好了,到我屋里去躺一下。”

“用不着了,坐一会儿就好。”成功眼睛半眯半开,“我朋友还有事找你呢,这是我朋友许少央,还有,今天我刚好做了些点心,给你捎了些来。”

“行行行……你的好意我领了,你朋友的事情我会解决好,乖,听话,现在你还是到里屋去躺一下,啊……”王韬不由分说将成功半抱半拖拉进了里屋。

许少央有些愣神,呆呆的看着那扇虚掩的门。刚才王韬呼撸成功脑袋让他电光火石间想到了成功家楼下那辆大奔,那个给成功送高级红酒的人也是这样呼撸成功的脑袋——许少央暗暗庆幸自己押对宝了。

王韬很快的就出来了,顺手将房门小心的关上,“让他休息一下,他就这毛病,闹晕车,休息休息就没事了。”王韬很自然的解释,仿佛许少央不过是个完全陌生的人,理所当然的不知道成功的这个毛病,因此需要他来做个合理的解释。

“小周,”王韬按下通话器,“让车队找个最稳当的司机待命……咖啡还是茶?”他抬起头来征询许少央的意见。

“白开水吧,谢谢。”

交待秘书送一杯开水进来后,王韬终于正式的向许少央伸出手来,“我是王韬。”

“许少央!”

握过手,许少央在王韬的对面坐下,中间隔着张大班台。要是方知乔知道自己这会儿就跟他崇拜的偶像面对面的坐着,不知道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想到这个,许少央暗爽。

周秘书很快就送了杯白开水进来。王韬打开那个塑料袋的快餐盒往里看,深吸了口香气,然后立刻不客气的捻起一个来,“哟,还热乎呢,真是刚出炉的。”

“成功特地等做好了才出的门,他说你好这一口。”

“这小东西,别的本事没有,做这个倒是一绝,你不来点儿?”王韬挺得意的。听起来是贬损成功,可是语气中却包含亲昵。

“不了,谢谢,我已经吃过了。”许少央客气的说,这是实话,刚出炉的时候他就尝了一点儿,只是这些东西他不太适合吃,为了他的胃,成功也不让他多吃。不过他倒是打包了两个成功做的月饼准备回去给钟魏敏尝尝,一个是五仁馅,一个是芝麻馅,新鲜的刚从烤炉里出来的,这种感觉挺新奇。

王韬于是不再客气,一口咬下去,心满意足——他还真是好这一口儿。

这个人就是一个帝国的王者吗?

王韬穿着高级意大利手工西服,坐在高级豪华的大班椅上,吃的却是土掉渣的民间小吃,这场景真是诡异。王韬美滋滋的嘴里吃着,手里还在将一个一个快餐盒打开找不重样儿的来品尝。所有的帝王都不是神仙,自然离不开人间烟火,再如何呼风唤雨,王韬也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或者说是一个藐视礼法的家伙。当然,也可以说王韬是那种已经拥有随心所欲的权力的人,他不是规矩的遵守者,而是制定规矩的人,所以他才能如此恣意。

这才是王者风范吧?

王韬真的很帅,是那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帅,好吧,是­性­感,许少央不得不承认。高大的身材,完美的线条,俊朗的脸庞,加上成熟男人的气质,深厚的底蕴,王者的风度,这个王韬真正是集天地之­精­华的所在,举手投足间有着浑然天成的大气。

中国不缺暴发户,但是缺少真正的贵族。怪不得现如今很多家长都将小孩送到贵族礼仪学校去学习如何成为绅士淑女,这份风度果然是能令人折服的。

王韬是个有着真正贵族风范的生意人。

不知道方知乔明白这一点以后会不会也去学习如何成为贵族?不过不管方知乔怎么做,都有东施效颦之嫌,毕竟有些东西不是可以学得来的,尤其是内在的气质和魅力。

成功跟王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过平凡的平民化的成功于王韬而言绝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这就是马叔指点自己找成功的原因吧!

王韬将所有的点心尝了个遍,心满意足的将剩下的仍旧用快餐盒装好放到一边,又让周秘书送了块湿毛巾进来擦­干­净油腻腻的嘴巴和手,这才有空搭理一直坐在他对面的许少央。

有点冷。

看着对面那个面带微笑舒适的靠在转椅里的人,许少央忽然觉得室内似乎是开了冷气——好强大的气场!

“说吧,说说吧……”

“?”饶是许少央再聪明伶俐也没法转过弯来,说什么?

“谁指点你找成功的?”明明脸上带着礼貌有度的笑容,但是王韬依然有冻死人的本事。

许少央紧张的在脑子里转了几个来回,揣度真话和假话哪个更容易得到谅解,王韬显然不喜欢有人利用成功接近他。最后,他决定还是说真话,以他的道行在王韬面前是无所遁形的,他还是不要挑战王韬的智商的好。

“马叔告诉我们说可以试着找高杨和成功想想办法,然后我想找成功或许会有办法。”

“马叔?”王韬微微眯起了眼睛。

“马叔是律师,也是战友家的法律顾问。”许少央真不知道马叔的全名,钟魏敏成天马叔长马叔短,可就没说马叔的全名,许少央也没想着要问。

“哦……马立名!”王韬却明白了,周身的气场为之一松。

许少央也跟着暗地里松了口气,王韬对马叔没有敌意了。

“成功是我弟,知道这个的人不多,我不希望他的生活因此而受到影响。”王韬淡淡的说,不是威胁语气,但是其中的威慑比那些直截了当的威胁更瘆人。

这份呵护换成不知道其中弯弯绕的,谁都会以为成功真是王韬失散多年的宝贝弟弟,而事实上,王韬跟他正经的兄弟之间却是不对付的。

“成功是我的好朋友,我很珍惜也很感谢他的友谊。” 虽然他说的句句是实话,但是有些话只适合放在心里,说出来会很别扭。靠,都什么年代了还要上表衷心!可是,许少央再委屈也只能这么做,他可不想冻死在这间现代豪华的办公室里,成功还在里屋睡着呢,他只能自救。

王韬微然一笑,满意的喝了口水,“那么,你的事,从头说起。”

从头说起?从自己的初恋开始吗?许少央有些发怵,咽了口水,“那个,会很长。”不是都说时间就是金钱吗?堂堂大总裁不至于真有那个时间来听别人的八卦吧?

“没关系,我有时间。午饭我算是吃饱了,成功还在休息。”

许少央气急,妈的,你吃饱了小爷还饿着呢!可惜,王韬的体贴温柔是留给成功的,他许少央没份儿。许少央再有脾气也发不出来,求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成功有跟许少央说过他跟王韬说的内容是自己的朋友想要参加龙腾的周年庆典,因为这或许能帮他一个很大的忙,希望王韬如果可以的话就帮帮许少央。

成功说的话不能说有什么不对,只是王韬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尤其是王韬不太高兴许少央利用了成功。

已经弄明白这一层的许少央决定还是坦白从宽的好,在强权面前,就不要卖弄小聪明以免弄巧成拙了。于是,他开始从头说起。他的热情他的爱还有他的绝望以及今天的幸福满足。说完以后,许少央下意识的瞟了一眼王韬桌上的那只被设计成一只硕大的眼睛的很先锋的闹钟,怎么?不到半个小时。

许少央哑然失笑,原来,自己这么些年的生活不过是人生当中的短短一瞬——自己为这一瞬间痛苦纠结到底是为了什么?人生顶多也就百年,这几年在百年面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人啊,果然是应该甩开手大步走,再大的痛苦也不过是人生当中的一瞬,走过去了,这种痛苦也就不过是打发无聊的谈资而已。

“我只想要保护我的爱人保护我今天的幸福,我很珍惜我现在的所有。”许少央坦率的说。

王韬是个好听众,在听许少央诉说的整个过程中,他始终保持着专注和沉默,但是许少央知道自己的谎言在他面前会无所遁形,所以他尽量实事求是。

“方知乔渴望着得到更大的舞台,他想要得到更多的承认,龙腾的周年庆典聚集的不仅仅是各界政要商界名流,同时聚集的也是无数的机会,所以他渴望着能参加这样的盛会——其实,我也不知道这能起多少作用,可是,但凡有一分希望我都会尽全力,我只想最大限度的保护我爱的人和我的生活。”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方知乔是真的仍然爱着你?”

“这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许少央坚决的说,“爱与不爱是他的权力,同样也是我的权力。我已经没法回应他的爱,那么我希望他能尊重我的选择,而且,任何人都不应该以爱的名义进行伤害——方知乔爱我没有错,错在他不该因为他的爱来影响我的生活,这是我所不允许的,也是不能原谅的。”

王韬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说:“二十万!”

“嗳?”许少央不解,王韬没头没脑的什么意思?

“这次庆典的请柬应该值这个数。方知乔如果真的很想参加的话,他不会在乎这点钱,再说,龙腾总裁的出场费可远远不止这个数。”

是哦,有道理,没道理这么轻易的就让方知乔得偿所愿,让他破破财也是好的,何况,王韬要应邀出席什么商业活动那出场费真是绝对不止这个数……等等,出场?什么意思?

“成功是我弟,他难得跟我要求什么……”王韬善解人意的嫣然一笑,“这个小财迷,成天就想着怎么样赚钱,我公司的员工培训业余文化活动什么都给他拿去了还嫌不够……有了这二十万,明年的年费我就不用愁了。”

“你可以试试,告诉他你不仅能拿到请柬,还能替他引荐王韬……记得要他的身份证号码。”王韬起身进了里屋去看成功,留下许少央打电话。

娘西皮,生意人就是生意人,有利可图就绝不放过。王韬果然是高,让方知乔放了血,算是给许少央出了口气,同时解决了自己公司的员工培训费,当然这不是说龙腾穷到连员工培训费都拿不出来,而是说有便宜占龙腾的总裁是坚决不会错过的,这样一来,还顺便讨好了成功,真是皆大欢喜,至于许少央显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当然,出了口气,这许少央同学也不算是没捞到好处。

这个王韬,不是慈善堂的大善人,而是万恶的资本家,或者说他的那点仁慈都给了成功了,所以没有更多的仁慈来分给其他人,在别人面前,王韬始终是个上位者。

许少央打起­精­神来,明白自己以后跟王韬打交道的机会不会太多,反正方知乔的事情解决了之后,他也没需要找到王韬的了。

不出所料,方知乔听到许少央说能够弄到明天晚上龙腾周年庆典的请柬时,先是吓了一跳激动万分,继而将信将疑,最后­干­脆摆明了不相信。

“少央,别开玩笑了,你不知道这事儿卡得多严格,何况,就算你真能弄到请柬,都这个时候了应该已经来不及了,与会者名单还要上报审核备案的。”

“王韬说庆典上他或许会有空跟你见见面。”许少央继续抛出诱饵。再难,恐怕也难不住王韬。

这时候,周秘书敲门进来,手里端着杯牛­奶­,对许少央笑笑,然后敲开里屋的门,王韬开门接过牛­奶­又关上了门。

“……少央,你说的是真的?”方知乔犹豫了。

许少央真是替方知乔感到了悲哀,一边又想小警察说的没错,幸好方知乔还有看重的东西,因为他汲汲名利,许少央才有了利用的机会。

47

“你认识王韬?”方知乔的声音里透着不加掩饰的怀疑。

怨不得他怀疑,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许少央没有任何认识王韬的迹象,现如今却突然爆出如此大冷门来,方知乔怎么能不怀疑!同时,由这点也可以看出,方知乔所谓的爱并不包含信任,他从根本上就不相信许少央,爱一个人,却不相信一个人吗?许少央心里冷哼一声,方知乔啊,你让我如何原谅你!

尽管心里越加的冰冷,但是许少央还是不动声­色­的说自己也是机缘巧合,一个朋友认识王韬,于是他也就顺带的认识了王韬。

“事实上,找到路子,事情一点儿不难。”许少央故意神秘莫测,“不过,正如你说的,时间已经很紧迫了,而且,要参加这个庆典好像也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个关系人开口要二十万——真是天方夜谭,二十万,还不如直接抢银行算了。我知道你一定不肯花这个冤枉钱的,我也认为实在是没必要,可是想到那天你那么想要参加这个庆典,我也就多了一回事,反正你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就行了……老天,二十万,我做到十个手指头磨破了也未必能弄到这笔钱,你也不容易……行了,这事你听听就好别放在心上,那边给了我二十分钟考虑,想去就得马上报身份证号码,时间很紧迫,得,回头我就回绝他得了……好了,没事了,我挂了……”

“别……先别挂……”方知乔又是着急又是迟疑,“你那个朋友跟王韬是什么关系?”

“朋友呗 ,还能是什么关系?因为业务往来认识的,不过私交挺好。”许少央心里恨不得分出另一个自己拍自己的肩膀表扬说­干­得好,这说得煞有介事,连许少央都觉得有几分可信。

“你那个朋友是做什么的?我认识吗?”方知乔却还是充满怀疑。

娘西皮,老子的社会关系你知道个屁!许少央在心里通过脏话来释放自己的不满。这方知乔浸­淫­商海的时间不算长,可是却把多疑的毛病学了个十成十,大约他已经习惯于欺骗和背叛,因而本能的会怀疑别人对自己的欺骗和背叛。方知乔虽然还年轻,但是心理问题却是不少。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将这么一个人慢慢的扭曲成这个样。

“方知乔,爱信不信!本少的社会关系还轮不到你来过问。”许少央端起架子来,“我他妈还真是贱,上赶着想给人帮忙,结果人家还不领情。靠,我他妈至于这么犯贱吗我……”

说完,不待方知乔那边做出反应,许少央立刻挂了电话。所谓欲擒故纵不过如此,只是,从来没有用过这一招的许少央心里砰砰乱跳,因为没试过这招,所以他心里完全没有底。一向直来直往,从来不屑于撒谎和使用策略的许少央不知不觉间开始了撒谎和玩弄手段,许少央想想都为自己的变化感到惊讶。在战争中学习战争 ——现在跟实力对比悬殊的方知乔直来直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为此许少央不得不放下骄傲,在迂回中求得生存。

这时,电话又响了,方知乔倒是有些着急了,“少央,你别急嘛……”

“靠,老子急?老子急什么?关本少什么事?”许少央劈头打断方知乔的话,还别说,这种诈唬的感觉挺爽的,尤其对象是方知乔的时候。兵者诡道,这个过程很能令人满足。

“好了,少央!”方知乔似乎是无声的叹了口气,“我信你!”

“……”许少央准备好的更多的丑话被卡住了,真可惜,他还想趁机多骂几句呢,这个方知乔太识时务,倒真是比以前圆滑多了。

“你信我?”许少央还是有点不甘心就这样错过讨嘴上便宜的机会,“你凭什么信我?你就不怕我骗你?二十万,我会吃的你血本无归,我根本就是在诓你的钱,信我?你会倒大霉的。”真真假假,假作真时真亦假,许少央越来越顺手了。

“不就二十万嘛,我给的起。连白送的房子车子都不肯要,自然也不会通过这种方式来诈钱。再说了,不就二十万嘛,你想要,我一定会给。”方知乔那意思他不过是赌一把而已。

一开始听方知乔说信自己的时候,许少央还有点感动,能得到他人的信任总是能让人感动的,以至于他还在心里骂自己到底不是­干­坏事的料,这么容易就心软了,结果听到后边的话,才明白原来方知乔的信任仅仅是这么推理出来的,许少央心里那个火哟,敢情自己跟方知乔那些年全是白搭,没有了爱情,没有了友情,连基本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也没有了,自己跟方知乔之间断得还真是彻底!

“你信我?那好吧,把钱汇到我的账户,回头我通过短信给你账号,这年头,都他妈鬼­精­,不见鬼子不拉栓,不见钱,人家是不会动真格的。顺便把你的身份证号发给我。得快!”说完,许少央立马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许少央呆坐着,先前的火气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的悲哀,阳光的背面一定是­阴­暗,想起自己那段火热的爱恋今天却变成这样的冰冷,他真的为自己的那一段感到了悲哀。同时,他也不由自主的怜悯方知乔,这个方知乔人­性­的那部分究竟还能剩下多少?这个曾经让他义无反顾爱得要死要活的人将来会不会穷到只剩下了钱?

王韬回来了,坐回他的大班椅,“怎么样?”

“同意了。”本来许少央想说上钩了,但是他又觉得这种措词不太合适,毕竟他并非空手套白狼,而是实实在在的给了方知乔好处的。

“那钱打到什么账户上?”许少央问,这时候,方知乔的身份证号码发过来了,“喏,他的身份证号码!”

“先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吧,回头我问一下财务怎么运作。”说着,王韬接过许少央的手机抄下方知乔的身份证号码,然后又问许少央的身份证号码是多少。

“我?我也能参加吗?可是我拿不出那个钱啊。”就算有,许少央也不会拿自己血汗钱这么糟蹋。

王韬失笑,“你当我炒票的黄牛党啊?你是成功的朋友!”

许少央明白了,自己是沾了成功的光。于是他报上自己的身份证号码,然后看着王韬在一张信笺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号码,接着又写下第三个姓名和号码:成功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这么说成功也会参加了?!

“那个,成功现在怎么样了?”许少央很为晕车的成功担心。

“没事儿,在里屋看电视呢。我跟他说要跟你单独谈,所以他没出来。”说着,王韬按通话器叫秘书进来将那信笺交给了周秘书,“增加三个参加庆典的名额,赶紧办,算是我的私人关系。什么时候可以办妥?”

“大概最快也要一两小时吧。”周秘书谨慎的说,显然这个事情有点棘手。

“让他们抓紧。就一个小时!”

在王韬­干­净利落的交代任务的时候,许少央将自己的账号发给方知乔。

“明天晚上,我想希望你别理会成功,也别跟他搭讪,就当不认识这个人,我们之间的事情最好也别让他知道,可以吗?”

王韬很是很维护成功,连这种事情都考虑到了,生怕会给成功惹事。

想了一下,许少央觉得这样也好,能让方知乔摸不清自己的底牌。

“不过,要是成功来找我怎么办?”就成功那个人,在庆典上对自己没法视若无睹吧?!

“不会,呆会儿我会跟他说明清楚。”王韬笑笑,“成功说那个方知乔开的公司甚至不是自己的名字?那传真呢?我看看。”

许少央连忙从书包里拿出那份传真递给王韬。

“一个销售经理?明天晚上你就打算给我介绍一个销售经理吗?这销售经理的级别也太高了吧!要知道,他父亲那个集团来的可是集团的一二把手。”

许少央一个激灵,不敢置信的看着王韬,目瞪口呆。许少央不可谓不聪明,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当下,他已经有些领悟到王韬那尽在不言中的意思了。

要不是有一个硕大的大班椅横在当中,许少央差点就能激动的扑过去抱住王韬大喊一声“王韬我爱你”——王韬的确太给成功面子了,因此他慷慨的给许少央指明了一条康庄大道。

方知乔,你死定了!

不过,狂喜之余,许少央还是觉得脊梁骨嗖嗖发凉,他暗中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与王韬为敌,否则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这时候,方知乔的电话又打过来了,他说已经往许少央的账户上打了二十万,又问许少央这事什么时候可以有消息。

“放心吧,我一定会拿到请柬,到时候会跟你联系的。”

大概是在旁边听到许少央的通话,王韬已经将桌面上的那个手提电脑推到了许少央面前。

许少央挂了电话,就立刻在网银上查自己的账户信息,果然那二十万已经到账。许少央兴奋不已,事情正在一步一步的按照预定的轨道发展着。

“这钱已经到账了,您看……”

“你等我通知吧,也许会提现金。”王韬果然很稳当,任何可以让人追根溯源的细节他都尽量规避。

“谢谢你,王总裁!”许少央心甘情愿的说,不仅是为王韬的帮忙,也因为在王韬这里他学到了很多。

“你是成功的朋友。”王韬矜持的笑笑,然后走过去敲门叫成功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成功一出来就迫不及待的问。

“事情已经很圆满的解决了,王总裁很愿意帮这个忙,而且也真是帮了很大的忙。”领了人家的情,许少央不介意在成功面前为某人多多美言几句。

“真的呀?方知乔真愿意为了请柬交出底片备份什么的吗?”

“他没得选择!”许少央尽量让自己镇定,如果成功知道所谓底片所谓备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会作何感想?如果成功知道自己跟王韬合谋准备狠狠的摆方知乔一道又回作何感想?成功太­干­净,无论如何不会想到事情会用一种他绝对想不到的办法解决。王韬不愿让成功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也就是这个原因,成功这样­干­净,让人不忍心污染。

成功真心为许少央的事情能够顺利解决而真心欢喜着,只是当听到王韬趁机告诫他庆典时候为了不影响计划的进行他最好不要接触许少央时,成功不乐意了,“我不会去参加庆典呀,我又没得到请柬。”

“我给你发不就完了。”王韬大手一挥,仿佛在说事情就这么定了。

“知道你会给我发,可问题是我参加你们的庆典­干­嘛呀?”

许少央差点绝倒,这个成功大大的有牛嚼牡丹的嫌疑,人家方知乔花二十万也要挤进的庆典,白让他参加他还不乐意。

王韬也是一口气上不来的模样,“你什么意思?合着你觉得我们龙腾的庆典很无聊是不是?”

这王韬的温言细语令许少央直起­鸡­皮疙瘩,好冷!

“那倒不是!只是这种很工作化的场合,我去能做什么?”不管成功的本意是什么,他这话给人的感觉就是那个你们庆典很无聊的意思——越描越黑!

要不是知道王韬对成功的态度,许少央真会替成功捏一把冷汗,龙腾的总裁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行了,废话少说!请柬我都让人印去了,再说了,没事­干­你就陪我们家老爷子说说话逗逗闷子行不?亏得老头成天念叨你,你算算,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啦?你不来看他,难道还让一八九十岁的老头去看你不成?”王韬的话有些赌气。

成功看着他,嘴巴张了张,到底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乖乖就范,“哦,那明天晚上我来吧。”

王韬这才满意的一笑,“好了,请柬得等一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这饭点儿虽然过了,不过食堂应该还有好吃的,我们的食堂现在是十二个小时待命,加班晚了也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经他这么一说,许少央才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真是有些饿极了的感觉。

成功立刻开口问王韬要杯蜂蜜水,说许少央胃不好,吃饭前得先喝点蜂蜜养胃。真是个可心可爱的人啊!许少央觉得,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成功都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蜂蜜水?我不爱喝那玩意儿,不过女孩们应该有。”说着王韬让周秘书想法子给弄杯蜂蜜水来。

喝了周秘书很快送来的蜂蜜水,许少央跟着王韬成功到了龙腾的员工食堂。看王韬熟练的刷卡点菜,许少央觉得很惊讶,他想不到堂堂一个集团公司的大总裁也会跟他的员工一样走着一样的程序吃着一样的饭菜,这个王韬还真是不太一样——一个走下神坛的王者更容易得到别人的尊敬和钦佩。

有王韬这样的上位者,龙腾前程似锦。

吃过饭回去,请柬按时送来了,很简单的一张,没有花哨的纹饰,暗红的封面上就“邀请”二字,看上去虽然简单,但是那种大气高档却是不容置疑的。请柬里边邀请人的名字就是王韬,受邀人还在名字之后注明了­性­别以及注明了身份证号码。

王韬解释说他们三个人是他私人邀请的,所以邀请人写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公司名称,并交待说明天晚上的安保比较严格,与会者请务必带好身份证而其它不相­干­的东西尽量少带。

完事以后,王韬让车子送他们回去。

本来成功打算让自己先送许少央回家,可是考虑到成功晕车,许少央还是坚持先送成功回家。还好,这次送他们的司机挺好的,成功一路太平,顺顺当当的回到了家。

许少央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上了楼,他本来习惯­性­的想先回506这边的,可是却见505的房门开着,温凯正臭着个脸坐在沙发上翘着个二郎腿百无聊赖的看电视。

“你怎么来了?下午没课吗?吃过饭没有?”许少央进了这边,顺手关上房门,温凯那电视的音量太大,会影响到别人。

“哼!”温凯用力的冷哼一声,撅着嘴抬起下巴扭到一边不搭理他,像只梗着脖子的小公­鸡­。

许少央哑然,原来他这个宝贝表弟正在闹别扭呢。通常闹别扭的时候,温凯就是这样,自己生闷气,但是又喜欢让人知道他在生闷气,所以他通常会想方设法吸引别人关注的眼球,可是又不打算搭理人,别扭得可爱。

“怎么?没吃饭是吧?那好,我这就给你做,你等着,我换了衣服就过来……”对付别人许少央没把握,对付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表弟还是很有把握的,他假装没发现温凯生气了,而是自顾自的按照自己的方式行动。

“哼!”当许少央拉开房门准备过506的时候,一声更重的冷哼传进了耳朵里。许少央装作没听到,就进带上门回了506。不大功夫,许少央收拾停当又回到这边,这时候又听到一声冷哼。许少央差点笑场,他的小表弟白长了那么高个子,人大心不大,实际上还是半大小孩。

“哟?嗓子不舒服是吧?伤风了?感冒啦?这秋高气爽的时候要格外注意身体的保养,尤其是咽喉方面的要注意。前儿你敏子哥买的雪梨这儿还有,回头我给你做冰糖炖雪梨啊。现在说说,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要不下点儿面条吧?我已经吃过了,你将就吧?”

“哥,你欺负我!”温凯终于抵不住了,气哼哼的嚷嚷起来。

许少央躲在厨房里闷笑个够,好不容易竭力在脸上堆起面瘫的表情才回到客厅,尽量让自己显得很惊讶很无辜,“这话怎么说的?我欺负你?我什么时期欺负你了?可不许冤枉人!让你妈知道了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了,上灰狼……呃,是上大灰狼的番外,囧o(╯□╰)o!

48

温凯在生气,温凯在闹别扭!这样的温凯很可爱。

今天的许少央心情那是阳光灿烂晴空万里,因此他颇有逗弄小表弟的耐心,毕竟,温凯的这幅模样几乎只能在记忆中搜寻了,为了及早向“成熟”男人靠拢,温凯已经杜绝这种现象多年。所以,难得一见的往日重现时,许少央自然不肯马虎的错过这等奇观。可惜,他有耐心,有闲心,但是温凯却绷不住了。

“哥,你还拿我当弟弟吗?”温凯虎着脸严肃的问。

“你是我弟,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我没得选择,你也没有选择。”

“我真是你弟?我怎么觉得你拿我当外人?”

“何以见得?”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人家亲亲都知道了,我却不知道,这算什么?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你倒好……哼,在你心中我是不是就那么没用?”

许少央笑了,能被兄弟如此关心和担心着,他很满足。他走过去,坐在温凯身边,解释说他之所以没让温凯知道就是为了不让温凯担心。

“秦晴知道那是没法子,他送的快递,就在场看着,要不,我也不会让他知道。让你们知道了不就是多两个人担心嘛……”反正也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没必要让更多的人担心,这是许少央的想法。

“可是这是我们的知情权,做为你的家人和朋友,我们有权力知道事实的真相……”

许少央有些好笑有些感动,拧了一把温凯的耳朵,“知道了,温老大,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好吧?!”许少央立刻从善如流的服软,不这样,恐怕会引出温凯的长篇大论来。“今天你来,也是秦晴撺掇你来的吧?他不好问,就怂恿你来问了。代我也谢谢他的关心。”

“他是好意。他担心得睡不着觉,一晚上一晚上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许少央心中一动,“你怎么知道他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你看见的?”

秦晴是圈里人,对于秦晴跟温凯玩得好,许少央内心深处一直是疙疙瘩瘩的。因为是局中人,许少央深知自己这样的人能得到一个真诚的朋友是多么难能可贵,再加上秦晴身世模样和人品都是值得怜爱同情的,而温凯从小又表现出了明显的异­性­恋倾向,所以虽然对秦晴跟温凯的交好在内心深处有些别扭,但是许少央一直没忍心横加­干­涉。可是如今看来,这俩小朋友走得太近了些,近到已经有些危险的地步。

“行了,哥,别这么紧张。打一开始我就知道亲亲是什么人……”

“你知道?”许少央眉毛一挑。

“亲亲不是缩头乌龟,对于自己的­性­向,他从来没有隐瞒过我。亲亲是个爷们,够种的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担心什么,又怕我掉坑里又怕伤害人家亲亲,左右为难。哥,有时候你挺龟毛的。”温凯显得挺不屑,“我是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能够对自己负责。”

“你……喜欢他?”被教训得底气不足的许少央谨慎的问。

“喜欢。不过是不是爱我还不清楚,我没谈过恋爱,这事儿还有待考证。”温凯很坦率,“再说了,亲亲那样的人谁不喜欢?”

晴转多云,然后是多云转­阴­,这会儿直接到暴风雨了——许少央吓得心跳都漏跳了两拍,他的小表弟,从小就知道对着漂亮MM流口水的直人表弟,竟然弯了??哦,是不是爱还不确定,那也是疑似弯了???

“温凯,你开什么玩笑?”许少央端起哥哥的架子来,“这种事乱开什么玩笑?!”

温凯惊讶的看着他,“哥,我变弯了就有这么恐惧吗?”

这哪里是恐惧二字可以当得的,简直就是灾难,灭顶之灾。二舅二舅妈将一个直直的儿子交给自己,结果在自己的疏忽大意下,直的弯掉了。

“说,是不是秦晴引诱你的,是他把你掰弯的?!”

温凯失笑,想要把许少央揪住自己前襟的手拉下来,可是衣服都快撕烂了也没能成功,于是他放弃了。

“哥,赖人家什么事儿啊?牛不喝水强按头怎么可能?你让方知乔来掰弯我试试?哥,真不赖人家,是我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越看他越顺眼,看见就高兴,看不见就郁闷,有高兴的事儿想着他,有不高兴的事儿还是想着他……”

完了!

许少央脑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字儿,揪着温凯前襟的手无力的放开,这还不是爱那是什么?!

这回彻底完了!

温凯说到了点子上,要是是秦晴单方面的作用,那么事情恐怕还有转机,可是,如今竟然是温凯“自甘堕落”,那就真是无药可救了。这样的知情权,他不要也罢!

“哥,至于反应这么强烈嘛?又不是没见过,你自己还是过来人,­干­嘛吓成这个样儿?”温凯嘲笑许少央少见多怪。

“因为我是过来人,所以看到自己的兄弟掉进一样的坑里才会吓成这样。”许少央说得有气无力,“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在一起啦?”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大约是上礼拜开始觉悟的。至于在一起嘛,这个得要哥哥你伸出援手了。”

“想都别想!”许少央下意识的反抗,让自己“助纣为虐”,想得美!

温凯倒不在意,“对了,哥,听你这意思其实我是爱上亲亲了对吧?你是过来人,而且旁观者清……”

“闭嘴!”许少央跳起来,气急败坏而又无助的在屋里团团转,他仿佛能感觉到缠绕自己的线越来越多,秦晴是他首先认识的,介绍给了温凯,然后又鼓动秦晴跟温凯学习,再然后就是对两人的你来我往听之任之,再到现在提醒了温凯什么是爱——天呐,二舅能直接将自己的皮活活的扒拉下来——瞧瞧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哪一项都够得上一个“死”字。二舅能气疯的!许少央不寒而栗。

“哥,这事儿你不是应该祝贺我吗?祝贺我终于恋爱了。”温凯起身揽过许少央的肩膀把他带回沙发上坐下,“还是,你不喜欢亲亲?”

“倒不是这个意思——这事儿你跟秦晴说了吗?”

“还没,不过他肯定喜欢我,那小模样瞒不过人。再说了这不想先跟你商量一下,毕竟,在这里你是我们家的最高长辈嘛!”

“去,少给我扣高帽,我要说不行,你会听吗?”许少央白了一眼温凯。什么最高长辈,北京就他们兄弟俩,虽然凡事是该多商量一下,但是就温凯这样是商量吗?说是通告也不为过。

“是得跟你商量一下,再说了,这事儿不跟你商量还真是不成!”温凯低眉顺目。

许少央渐渐警惕起来,老早他就已经发现这个表弟其实不简单,智谋,胆识一样不少,只是这家伙成天假扮正太让人忽略了他的本质,他就知道温凯跟他说这个事情的动机没那么单纯,也绝不仅仅是寻求同盟那么简单。

果然,温凯的事儿还真是不简单,他想让秦晴搬到许少央的505来住,“哥,你不知道,亲亲现在住的那个地下室哪里是人呆的地方,简直就是个老鼠洞,七八个平米的小屋子,还不见天日,潮湿­阴­冷,这被褥都发了霉,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心疼啊……不过哥你放心,他不会住太久,这过完年我们学校旁边的出租房就会松动不少,那时候我找到地方就让他搬过去,这样我们俩都方便些……”

“废话,你还想金屋藏娇呀你?你才多大你就敢动这心思?”

“可是即使是普通朋友不也能帮就帮嘛,反正你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我爸我妈来一趟能住多久?再说了,不还有两间屋子嘛,我想过了,问题应该不大……”

“哟,你都想好啦?”许少央怒极反笑,“那你还找我说个屁!”

“哥,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啥?”许少央又要跳起来,对上温凯控诉的目光,不由得心里一软,叹息道:“温凯,这世上的路千千万万,你­干­嘛就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呢?你是我弟,正因为你是我弟,我才不愿你走这条路呀。”

“哥,你放心,有你,有敏子哥,有成功,有高杨,我其实并不孤单。”

“……”许少央放弃说服教育工作,有自己跟钟魏敏,有成功跟高杨在这儿摆着,温凯哪里看得见前路的坎坷,罢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让秦晴搬过来住吧,反正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过,你们不许自己出去租房子住,俩人都一穷二白,不许胡乱花那个钱,等你以后有本事买别墅买豪宅了那是你的本事,现阶段你们收入都有限,省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谢谢哥!”温凯大喜。

唉!许少央叹息。这下好了,彻头彻尾沦为共犯了,而自己还有教唆的嫌疑,等着吧,这个中秋节的“热闹”恐怕是空前的。看着温凯兴高采烈的跑到阳台上打电话,许少央忽然有种自己掉井里的感觉,什么因为自己瞒报而生气,只怕一开始就是温凯故意为这下文造势的吧?先让自己处于内疚抱歉的心理弱势中,这种状态下任何对立面的立场都是不坚定的,所以自己很快就能接受了他的情感,继而同意秦晴住进来了更是用事实表示了自己的支持——这个表弟……不简单!

49

许少央头疼了,恹恹的躺在沙发上。

这下惨了,他得怎么跟二舅二舅妈开口?二舅二舅妈高高兴兴的来过节,迎接他们的不是儿子和儿媳­妇­,而是儿子和……儿子!

先是失察,后是教唆,最后还是共犯,他很想问问那学法律的专业人士,象他这样要量刑该判个几年?恐怕二舅惊堂木一拍,直接就狗头铡伺候了——冤啊,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儿。

许少央悔不当初,早知道就心狠点儿,下手快点儿,早早将两人拆散了,省得弄得自己如今里外不是人。

“哥,我肚子饿了!”那臭小子厚颜无耻的扒拉着躺在沙发上闭着眼蹙着眉头的许少央。

“哥已死,有事烧纸!”许少央冷哼一声,翻身向里边,懒得理会那混小子。肚子饿?你还能知道饿,你哥我不知道还有多少餐阳间饭能吃呢!

“哥,好哥哥,我饿了!”温凯继续嬉皮笑脸,趴在许少央身上撒娇的揉搓着,“哥,要把我饿坏了,你还得罪加一等哦……”

“靠,老子欠你的呀?”许少央气得一把将温凯推了个ρi股墩儿,坐起身来,“告诉你,你自己跟你爹妈交待去,别指望我帮你。”

温凯趁机一把抓住许少央的手一脸幼儿园小朋友的撒娇样儿,“哥,这事真不赖我。”

“呵?这事不赖人秦晴,现如今敢情也不赖你,难道都赖我不成?是我把你拐带坏的?”

“哪能呢?哥,你这么好的人,就算我真受了你什么影响,那也是好的影响——我是说,走上这条路,谁也不赖,要赖就得怪爱情来得太突然,爱就爱了,那还来得及管他是男是女,你说对吧?哥?”

许少央无奈的拉起温凯,这种天气的地下坐不得,温凯真要感冒了,辛苦的还是自己。

“行了,跟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有时间你还是想想怎么给你父母一个交待吧。”

“放心吧,哥,我会在合适的时机跟我父母说的。”

许少央起身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几个天津狗不理包子和一只­鸡­蛋出来,蒸个蛋羹和包子就够温凯顶一顶了,这眼看着晚饭时间就要到了,没必要给温凯太撑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秦晴搬过来?”许少央从厨房出来问正在沙发上发短信的温凯。

“明天可以吗?大后天就中秋了,我想让亲亲在新居里过个高高兴兴的节。”

许少央点点头,表示没问题,“要帮忙就说一声。”

“他没什么东西可搬,那些被褥什么的,都发霉了,可以扔了——哥,我觉得我们真幸运。”温凯忽的将头靠在许少央的颈窝里,闷闷的说。

“什么意思?”

“看到亲亲他们住的那个地方,我就觉得我们能生活在阳光下真的是很幸福。”

“蓝天底下,也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许少央轻轻的叹了口气,温凯的确是没机会接触什么­阴­暗的灰­色­的生活,所以那种老鼠洞般的生存条件给予了他极大的震撼,可是,他没想过,即使在蓝天白云下,也有那些令人心悸的震撼存在。许少央自己经历过,知道个中的滋味。

“温凯,有一点你要记住,心情决定着你是生活在蓝天白云下还是生活在老鼠洞里。秦晴生存在那样的环境里,每天打着两份工,可是他始终保持着一份坚强乐观,即使自己是边缘人,可是他仍然保持着一份善良纯朴,这样的人,同情和怜悯是对他的亵渎,你该给予他的是尊重和敬佩。有时候,苦难不过是一种磨炼,还是那句话,心情决定着你是在阳光下还是在黑暗里。”

“谢谢你,哥!”温凯撒娇的在许少央的颈窝里磨来磨去,“看吧,你也说亲亲好,我选的没错。”。

“既然选择了秦晴,我就希望你能好好的善待他,跟你相比,他处在弱势,你的伤害对他来说会是毁灭­性­的……”

“哥,”温凯抬起头严肃的说,“其实我倒觉得跟亲亲相比,我可能才是那个处在弱势地位的人……”

“嗯?”

“可能很多方面我都比秦晴强,但是在­精­神上,我不见得能比得过他,看到他在那种环境中生活了几年,看到他每天辛苦的工作,我就觉得小小的亲亲身上有着很强大的力量,哥,不瞒你说,我是真佩服他。”

“臭小子……”许少央忽然觉得轻松了,温凯的感情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已经深入到实质­性­的东西,这样的感情更具有了稳定­性­。温凯是聪明的理­性­的,所以在感情上也比当初的自己更多了更多了几分理­性­,比起自己当初那种迷恋­性­的感情,温凯的感情显然更智慧一点,这样的人经营起感情来应该更聪明。不管怎么样,他都希望温凯和秦晴能好好的。

厨房里的包子和蛋羹蒸好了,温凯自己去端出来。看着坐在餐桌旁狼吞虎咽的表弟,许少央忽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温凯正在吃最后一个狗不理的时候,方知乔打了个电话来询问请柬的事情,许少央淡淡的说放心吧,明天上午肯定能拿到,然后就挂了电话,虽然请柬就在他的书包里放着,但是他乐意让方知乔辗转反复的折腾,这种小小的报复多少能满足一些他那­阴­暗的心理。

“哥,那姓方的真会在意你给他下的套吗?这万一他天不怕地不怕呢?呃……”温凯惬意的打了个饱嗝,“对了,那些照片呢?我也看看。”

许少央一抬下巴,示意温凯自己去书包里找。

“放心吧,这世上真正无牵无挂的人不多,方知乔要是天不怕地不怕也就不会有当初了——他已经屈服过一次,自然还会屈服第二次,他会不断的屈服下去,否则他前边付出的代价就都白搭了,他是重利轻别离的商人,自然不会­干­赔本的买卖。”

“可是谁给你搭上王韬这条线的?人一大总裁,还愿意配合你演戏,这得多大的面子呀!”温凯找到照片,顺带找出来的还有那两个月饼,好奇的看了看,没理会,就放过一边去了。刚吃到打了饱嗝,温凯已经对别的食物不再感兴趣。

“一个朋友,无意中牵出这条线的。”许少央轻描淡写的带过去,王韬的警告他牢牢记着。

好在温凯倒不是太在意大总裁什么的,他选出一张照片咯咯笑着建议说应该将这张放大挂到床头去当结婚照,“方知乔哪儿找的这么些灰不溜秋没有身份保障的人呀?没想到大陆地区还真有这类人存在,以后我­干­律师的时候­干­脆也兼职做这个,要不我跟敏子哥合伙开一家侦探事务所怎么样?绝对够劲!哎,哥,说真的,好像真能成耶,说到专业,没有比敏子哥更专业的了,再说,我跟敏子哥跑外勤,你跟亲亲做内勤,哎,就叫兄弟侦探事务所怎么样?成功他们开战友家,我们开兄弟社。省得敏子哥成天提心吊胆的担心人言可畏,咱们做自己的谁的脸­色­也不用看,多好!”

温凯坐在茶几上为自己的设想兴高采烈。

“月亮看上去挺美,可是人类登上月球花了漫长的几千年。”许少央歪在沙发说。别的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侦探社在目前的大陆地区还没有正式的身份证,套用温凯的话来说,就是“灰不溜秋没有身份保障”。不过,温凯倒说到一个关键所在,以后他得努力为钟魏敏搭好一个平台,一旦钟魏敏在单位真呆不下去了,回来还能做一份心仪的工作。

吃晚饭的时候,钟魏敏提着两盒月饼回来了。看见温凯也在,就说让温凯拎一盒回去跟秦晴分着吃。

“不用了,亲亲明天就搬过来了。”

许少央连忙将温凯跟秦晴的事说了一下,钟魏敏倒不意外,对秦晴搬过来住也很赞成,这样大家都有个照应了,他叮嘱温凯说:“两个人在一起就好好过日子,不过你的书也得好好读,经济不独立,爱情也就独立不了。”

许少央很惊讶,这小警察还真是打蛇打七寸,这点跟二舅很像。自己跟温凯说了半天愣是没想起这方面的问题来,这钟魏敏三言两语就抓住了问题的实质。的确,爱情是唯美清高的,生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琐碎的,两者看来毫不相­干­,可是,没有世俗的生活作为支点,爱情靠什么存在?

“所以我现在已经开始去打工了。万一我爸心狠手辣,断了我的经济来源,我还不至于饿死。”温凯得意洋洋。

许少央已经吃过这样的亏,那些日子要不是二舅的资助,他几乎不知道该如何撑下去。

“放心吧,哥碗里有饭,就绝对不会让你喝粥。”许少央喃喃的安慰说,一边暗中埋怨自己还真是“助纣为虐”,要是二舅他们知道自己这样纵容着温凯,会不会让自己死得更惨?

有了许少央的撑腰,温凯越发嚣张,扯着钟魏敏唠叨兄弟社的事情,看来他很中意自己这个创意。要是二舅知道了,恐怕会更加恼火,尽管没有明说,但是二舅显然是希望温凯将来能接手家里的翡翠店的。

这孩子大了,果然由不得爹娘啊!

许少央庆幸自己不需要为下一代的教育问题­操­心了。

50

吃过饭,许少央就把温凯扔在505,说想让你的亲亲住得舒服点儿你就自己动手清理准备。有本事给我弄个天大的事情出来,那么打扫清洁这种小事根本就难不倒你,对吧?

“魏魏,魏魏,怎么办怎么办?”扔下愁眉苦脸的表弟拉着爱人回到自己居住的506,许少央就搂着小警察的腰着急。

“什么怎么办?”钟魏敏好笑的反手搂住他,“你二舅再恼火又能把你怎么样?别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你没见过我二舅,跟包黑子一样,光看那张脸我就能发怵,现在温凯惹出这么天大的事情来,我再怎么样也得落个管教不严的罪名,魏魏,怎么办?我要倒霉了!”

钟魏敏歪着头看他上跳下窜,好半天才哭笑不得的说原来你还真是有害怕的人啊。

“温凯这臭小子摆明就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挑明了他跟秦晴的事情,所以才这么着急着让秦晴搬过来,他打的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分明就是想让他爹妈看在眼里明了在心里,然后就顺理成章的摊牌——鬼心眼怪多。”

“二舅妈那么开明的人,对这事儿一定会理解的。”

“唉,我的事当初也是大闹一场,不过因为我的家庭变故将他们的注意力分去了大半,所以对我的事情就很容易接受和宽容,现在温凯可是他们的独苗苗,这回又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来打岔,二舅两口子又齐心合力,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儿子身上——温凯这回是真正处在焦点上了,我怕事情没那么简单。”许少央忧心忡忡。

“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按时间顺序,我们眼下的当务之急好像应该是解决方知乔的事情吧?”钟魏敏揉搓着过在自己腿上的许少央的脑袋。

“方知乔的事情不说十成把握,但是七成把握总应该会有。”许少央笃定的说,虽然第一时间他就告诉了钟魏敏拿到请柬的事情,但是详细的情况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娓娓道来。

“果然是个完美的计划。”钟魏敏点头叹息,接下来,两人就明天的细节展开了详细的讨论。

“哎,对了,你说明天晚上我还能不能继续采用录音的方式?咱手里有东西那主动权就会更大了。”许少央问。

“好是好,不过按王韬的提醒,明晚的安保措施应该会很严格,那玩意儿恐怕会进不去。”

“这也能查出来?”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那怎么办?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刘达!”钟魏敏说了一个名字。

“啥?”许少央不解。

刘达是方知乔父亲所在公司的一个副老总,本来方父现在的位置该轮到他坐的,可惜他在最后的竞争中败北,如今在公司里虽然挂了个副总的名,实际上没有任何实权,成天郁郁不得志。

“今天我同学反馈回来的信息就是这个。我们在刑侦上习惯于寻找事件的受益者,因为利益是人们永远的动力。刘达应该就是方父背上的那根刺,一旦有机会来临,他会比任何人更能把握住机会……我想如果明天顺利的话,这条线应该就用不上了,但是可以还是可以作为一条副线保留着。”

“有道理,今天王韬给我们提了个醒,有机会我想还是要到方知乔亲口承认这件事的录音……明天上午是个好机会,我要给他请柬,那个时侯让他说说真话应该不太难。”

“这件事,咱也别闹得太僵!如果方知乔不再纠缠我们,那么咱就没必要再揭他们的老底了,你说呢?”

“这么便宜他?我可不甘心。”许少央不­干­,他跟方知乔的恩怨不是一两天的问题,好不容易才有个机会为自己出口恶气,这么轻易的就放过那人,让他情何以堪!

但是小警察在这一点上显然没有和他想到一处去,小警察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了,咱在这件事情上毕竟还没有遭遇实质上的损害,真把人逼急了容易两败俱伤。”

“你害怕啦?”许少央猛的坐直身子,冷着脸问。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实在是令人心寒!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难道他和钟魏敏的关系就这么脆弱吗?

“逼到死路我未必会输!”许少央冷冷的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钟魏敏一笑,将他拉回怀里抱着,并且用力捆住了想要的挣脱的人,“我害怕的是无谓的牺牲!硬要将方知乔逼到死路,咱的确未必会输,可是咱不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吗?在我眼里,方知乔没有什么值得我们付出代价去换取,我们的一切都是弥足珍贵的,甚至我们能这样坐在沙发上唠嗑都是值得珍惜的……方知乔不值得我们牺牲什么。虾仔,如果可以,就让方知乔退出你的历史舞台吧,你看,你已经付出了三年,还付出了你的健康,接下来,你还打算为他付出什么呢?你发现没有?你恨他讨厌他想着如何报复他,实际上你仍然在不知不觉间为他所左右,他给你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然后仍然左右着你,让你活得不快乐,你很亏呀,虾仔,亏死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你得付出一身剐的代价才能达到目的,可是这样,你还如何来享受你的胜利呢?虾仔,我觉得最好的报复就是让自己幸福快乐,让他知道他没法影响你,那么郁闷的就换成他了……”

许少央闭上了眼睛,长期做惯思想教育工作的人就是不一样,大约经常给疑犯做心理攻势,这小警察已经练出来了——唉,给说得哑口无言了呀!许少央知道自己已经被说服了。

理智的时候,钟魏敏说的理许少央自己能够明白,可是一冲动起来,就将这个道理给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都是看方知乔跌落云端的快意景象,却忘了为了这份快意自己有可能将要付出的代价。从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原理上来说,报复方知乔,自己将要付出的代价其实也会是相当的。

小警察说的没错,自己已经为方知乔付出太多,自己的确没有必要再进行无谓的付出了。有些事情,放开了也就过去了,如果偏要执意纠缠的话,那么就会陷入循环往复的怪圈中。

“魏,谢谢你。”是该谢谢小警察,钟魏敏及时阻止了自己再跌入一个新的坑里,退一步海阔天空。真的该让方知乔退出自己的生活了。

“谢什么?你是我的爱人,你好了,我才能好,要是为了报复,你脑子里装着的都是别人,那我的位置该放在哪儿呀?那我可不­干­,你是我的爱人,我要你脑子里除了我,再不会想着别人。”

“你个霸道的臭警察,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

许少央跳起来扑向钟魏敏,尽管屡战屡败,但是他依然时不时的挑战专业人士,最终光荣落地。在跌倒地上的一刹那,许少央想,家里该铺上地毯才行……"

转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许少央想起了一件事来,推了推那个脑袋压在自己身上的人,“那个,你那个同学叫江雅倩的,她可说了,你得请他们的客才行,说你太抠门,难得机会敲你一顿竹杠,所以请客必须在那个五星级的锦华。”

“她真这么说?还是你编排我的?我哪里抠门了?”小警察抬起脑袋看着许少央嘟着嘴说。

“别是以前追人家的时候舍不得掏钱买花吧?你肯定在想还不如买把菜花实惠呢,能看又能吃。”难得能在嘴上讨讨便宜,许少央自然不会错过。

“谁追她啦?就那小辣椒,辣死个人,我可惹不起。就她?也就特种兵那种道行的能招架得住。”

“真的?江雅倩的男朋友是特种兵?那不是高杨的战友?”

“本来就因为高杨他们才认识的,是高杨的一个手下。大概明年元旦的时候请酒吧。”小警察在许少央脸上亲了亲,想起什么来了,“对了,一直忘了跟你说,中秋节咱们的团圆饭我定的就是锦华大酒店的包厢,那儿也是龙腾的产业,战友家跟那边正好有业务往来,咱们去可以沾光优惠不少,离咱们家也不算远。”

“还说你不抠。”许少央笑起来,这小警察还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是个周全的人,而且,他特别喜欢听“咱们家”这个词儿。

上午十半点钟的时候,许少央约见了方知乔。在这之前,钟魏敏再次给他安上了微型录音机,为了录音效果更好一点,这次,许少央选择在了一个咖啡厅。其实,这是钟魏敏选择的,就许少央那蜗居的生活状态,他能找到这种地方才有鬼。上午十半点,人家刚开门营业没多久,许少央算是第一个客人,室内飘荡清扬的小提琴乐曲,很是清静。这咖啡厅离许少央家不远,也就两站公交车站的距离,许少央还是慢悠悠的散着步过来的。

不喝咖啡的许少央点了杯红茶,倒不是想喝,为的是个意思。

方知乔比预定的早五分钟到达。方知乔身上的阿曼尼西服依旧那么得体,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见识过真正的王者,今天的方知乔这种全身名牌的打扮反而让人觉出了小家子气。大相无形,王韬身上的衣服看不出牌子,但是那种做工和面料却能够让人一目了然的看出其高档和不凡,那种看起来漫不经心的着装更能衬托出王韬漫不经心的王者之气。

方知乔终归还是不入流啊!

“你今天看上去气­色­不错。”在方知乔坐下的时候,许少央淡淡的说。还没到剧终,他还得把戏继续演下去。

“谢谢!你气­色­也很好。”方知乔要了杯咖啡。

“这是今晚上的请柬!”许少央将请柬递过去。

方知乔接过请柬看了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大约是在想就这么简单的一张请柬,几个字,他却付出了二十万的代价。

“你朋友很有本事,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弄到一张请柬,算得上是手眼通天了。你不错呀,少央,人面儿混得不错。”

“其实,严格来说不是我的关系,是钟魏敏的关系。”许少央这么说是有道理的,毕竟钟魏敏生与死长于斯,而且做的又是跟人打交道的工作,自然会拥有庞大的社会关系网,方知乔想查也无从查起。而且,说这是钟魏敏的关系,其实也算是给方知乔提一个醒,让他知道钟魏敏的根很深,那么想要动钟魏敏的时候,他或许就会有些顾忌。

“没想到钟sir这么大方,竟然愿意帮这么个忙!”

“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这段时间两节到了,成天就不着家……是我直接找他朋友的办的,那朋友跟王韬关系不错,所以这次算是王韬的私人邀请,连我都拿到了一份请柬!”当然,方知乔也可以理解为二十万买了两张请柬,但是许少央相信方知乔绝对不好意思在这上边跟他计较。面子这种东西,能让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

“真的?不会是糊弄你的吧?”方知乔失笑,只是那夸张的表情显示出他不太相信这个请柬的真实­性­,也是,如今连身份证钞票都能造假,区区一张请柬算什么呀!没水印没水线没防伪连个公章都没有,就方知乔那种多疑的­性­格来说,能痛快的相信才怪了。

许少央笑了,“真的假的,今晚上不就都知道了?放心吧,今晚上我跟你一起去,要挨扁有我陪着你呢。”

这话颇能令方知乔安心,他也笑了起来,这次,显得轻松了些,“你说晚上能介绍我认识王韬?”

“在那种地方想要认识谁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嘛——放心吧,事实上,昨儿我正巧跟王韬一个桌儿吃饭来着,我想才过了一天,他不会就不认识我的。”这许少央说的可是实话,虽然吃的是食堂的员工餐,但的确是跟王韬一张桌上吃饭来着。

这时候,方知乔真有那么七八分信了。然后他又问许少央对王韬的印象,这太容易了,许少央毫不吝惜口水洋洋洒洒的将王韬夸奖了一番,一边在心中叫嚣快自惭形秽吧快自惭形秽吧,一边满意的欣赏着方知乔脸上艰涩的表情,心里无比痛快,你呀,想要成为王者,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哦!

许少央很满意。尽管在钟魏敏的劝说下,他已经放弃了要将方知乔拉下不复的深渊的打算,但是这并不等于说他也放弃了口头打击方知乔的机会。许少央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仅仅是嘴上过过瘾,他都能满足了。

方知乔喝咖啡喜欢加很多糖,可是,今天的咖啡,他忘记加糖了。

许少央也懒得提醒,人家自己都尝不出味道来,他何必多嘴。不该说的话,他是半点不说的。

“哎,对了,方知乔,给张你的名片给我吧,要不我甚至不知道你开的是什么公司,到时候我怎么给人介绍你呀!”

“这倒是。”方知乔立刻掏出张名片递给他。

许少央接过来看了一下,一字一顿尽量发音清楚无误的读出方知乔的供职单位,然后满脸惊讶:“咦?销售经理?不是总经理吗?我一直以为你是总经理。就你的能力而言,我觉得完全应该能够胜任总经理这个职位呀,只一个销售经理,不太委屈你了吗?而且,这家公司不是你开的吗?送我几百万的房子上百万的车子,如果一个销售经理,这也太,太……”

“其实呢,这公司的确是我自己开的,不过为了规避一些麻烦,所以对外我的职位就是一个销售经理。公司名义上的总经理是唐坤。”

“你对他倒真是信任,你就不怕他有个私心杂念?”许少央好心好意的提醒。

“没关系,唐坤是我这么多年的兄弟,我信他。”

“真奇怪,从大学时候你们就是兄弟,怎么也没见动动心思,难道是兔子不吃窝边草?”许少央淡淡的嘲讽。

“他是我兄弟,再说了,他是直的。”

“有什么打紧,你不也直不直,弯不弯的嘛!你们要在一起多好啊,一起打天下,一起坐江山!”

“你会爱上温凯吗?”方知乔反问。

许少央给呛了一下,娘希匹,方知乔果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于是,他转移了话题,“方知乔,今儿晚上我要跟人龙腾的大总裁介绍一销售经理,多没面子呀!这销售经理的级别也太高了吧?有时候该挺起胸膛的时候就得挺起胸膛,别弄得自己上不了台面。”

“你想我怎么做?”

“不是我想你怎么做,而是你应该怎么做,在机会面前,你也得要有把握机会的资格才行呀,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更文还是改在晚七点吧,找事儿的人太多!

唉,今天过得很不完美,开心了大半天,最后还是晚节不保,被一点小事闹得不开心了,郁闷!

51

最后,许少央同意晚上的时候跟方知乔一起去赴会,约好时间到时候方知乔会过这边来接他,反正那辆奥迪一直还停在许少央居住的小区的停车场,正好让方知乔顺便开着这车去赴会。不过这之前恐怕得先拿车去洗洗才行,北京的风沙可不是一般二般的,而且还是这种露天停车场,那辆崭新的奥迪早就委屈了一身尘土。为此,许少央打电话问钟魏敏小区附近哪里有洗车的地方,先问清楚,他怕到时候自己会手忙脚乱。

“你现在就要回家啦?”钟魏敏在那边有些惊讶。

“怎么?你还想我跟他再一起吃个午餐呀?”许少央反而对钟魏敏的惊讶感到意外。

小警察有些迟疑,过了一会儿才说,“算了,来不及了……得,你回家吧,到时候再说,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莫名其妙!许少央被小警察弄得一头雾水。转念一想,没准儿钟魏敏在工作中,或者旁边有人不太方便说什么,于是,许少央也就没太在意。

上到五楼的时候,许少央吃惊的发现不仅506的门开着,连505的门也开着。505开着门这不奇怪,温凯有钥匙,今天他请了家没去上课,说是要去接秦晴过来,这会儿或许已经回来了。不过506的门­干­嘛也开着?钟魏敏没说他已经回来了呀!而且,温凯是没有这边房门钥匙的,许少央一直没能有机会去给他配把钥匙。不是钟魏敏,那会是谁?钟老爸?不会吧!

来到506的房门口,房门敞开着,屋子里没见着人,客厅里却多了一只陌生的红­色­大箱包。沙发上也扔了个红­色­的女士手袋。

怎么回事?难道是小警察以前的相好的回来了?结合钟魏敏刚才语焉不详的电话,许少央的心往下一沉。本着既往不咎的心理,他从来没问过小警察过去的情感故事,当然就小警察这么优秀的一个人,要真没点过去的事情那也不可能,可是,别这么狗血好不好?旧爱新欢撞在一起了?!

死猪头,连门锁都没换,你还真念旧呢!想着给你的旧相好随时留个门吧?!

许少央忿然,也没进506,而是直接进了505,怎么说这都是他正牌的家吧!他还是得先给自己一个缓冲。

505这边,温凯果然在家,同在的还有秦晴。两人正在原先温凯的那个房间里整理东西,看来秦晴真是搬过来了。

“哎,哥,你回来了!”

虽然最先发现许少央的是秦晴,但是秦晴却一下子红了脸,没能如以往亲热的打招呼。这孩子,不好意思呢!倒是温凯随后发现站在房间门口的许少央才打了个招呼。

“搬过来啦?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哥说。”许少央大度的呼撸一下秦晴的脑袋,反正事情已经到这一步,轮不到他说话了,大家长们随后会说什么才是关键的。

“谢谢哥。”秦晴红着脸低着头说。

温凯搂住他的肩膀,“谢什么?他是我哥,也是你哥,都是自家人……哎,对了,哥,你好像有麻烦……”

说这话的时候,温凯探头看了一下对门,压低声音,“有个女人,拿着钥匙一开门就进去了,我跟亲亲那个时候刚把东西搬进门……跟着我们后边上来的……你不知道?敏子哥也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钥匙啊!要不是敏子哥给的钥匙,她哪来的钥匙?”温凯抬抬下巴指指对面,“进门后她就一直没关门,我也没关,就想给你望望风呢……”

“哥,我觉得可能是敏子哥的什么亲戚吧,虽然打扮很年轻,可是一看就知道是有年纪了……”秦晴倒是个老实厚道的孩子。

听他这么一说,许少央一直发赌的胸口总算是顺畅了点儿,可是,如果是亲戚­干­嘛钟魏敏不跟自己打个招呼?还自带钥匙?难道说这女的去找钟魏敏拿的钥匙?!

总之,怎么想都不太合乎逻辑。似乎只有先前的那个猜想才是合乎常理的——旧爱呗!

“什么有年纪了?秦晴你看女人什么时候也这么用心啦?有我在你身边你眼里还看得见别的女人?”温凯搂着秦晴夸张的呜咽起来,“你好花哟……”

“秦晴,你什么时候想把这家伙人道毁灭了算我一个。”许少央恨不得直接挖个坑将温凯就地掩埋算了,忒讨人厌!

许少央扔下书包,走进洗手间去解开皮带,将嵌在皮带扣后边的微型录音机取下来,他差点儿忘记这玩意儿还在工作了。取下录音机,他出来找到一根牙签才算是关停了这玩意儿。可惜东西太小,他又不是专业人士,没法将后边录下的温凯的混话给处理掉,得,等着让钟魏敏笑话吧。没准儿他会以为自己在闹吃醋什么的吧!切,谁吃醋了?许少用得着吃醋!!许少央给自己鼓气。

将录音机收好,许少央开始想要不要过那边去看看情况?大门洞开,可自己却没勇气去一探究竟,如果让钟魏敏知道自己面临这样的情况却怯场了,那不是该笑掉大牙?

臭警察,都是你惹的“好事”!

心里狠狠的骂了几句臭警察以后,许少央赏了两枚卫生球给在一旁叫嚣着什么“爱情保卫战”温凯,大步走进了506。该面对的总得要面对,许少央不会逃避——哪怕是为了面子,他也得去面对。

屋子里似乎除了那大红箱包和红­色­手提袋外,没有多出什么东西。稍微转了一下,许少央才在阳台上发现了一个女人,正在打电话说着什么,因为背对着屋里,所以她没发现屋里来了人。

这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很苗条,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大衣,大波浪的中长发,格子长裙,高跟鞋。

从身后看,这女人可算是比较典雅的那种女人,很有女人味。

许少央默默的换上拖鞋,不管这女人是什么身份,反正这屋的主人如今是他。换好鞋,许少央顺手将书包放回他跟钟魏敏的卧室,顺手带上了卧室的房门。虽然平时他们不需要关门,但是这会儿有外人在,还是要注重一下隐私的。

终于,屋子里的动静引起了那女人的注意,她转过身来,看见了许少央,冲许少央点点头,又说了会儿电话才挂断了,走进屋来。

人再会保养,终究也还是抵不过岁月的飞刀——这女人少说也有四十多岁了,无论如何不会是小警察的“旧人”,小警察又不缺母爱——母爱?!

许少央吓了一跳!难道是钟魏敏那个远嫁大洋彼岸的妈?

两人就这么在客厅里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温凯和秦晴扒在506的房门口伸长脖子往这边窥探着。

“您好,我是许少央!”最终,为了拿出主人的身份,许少央先开了口。“请问您……”

“我叫魏玉珍,钟魏敏的妈妈!”

轰隆隆……晴天一声霹雳!

果然是钟魏敏的妈!钟魏敏的名字就是父姓和母姓的叠加。

臭警察,你死定了!许少央暗暗咬牙,竟然敢给我来个这样的突然袭击!

“哎哟喂……”对门的温凯脚站在门里,为了看得更真切身体拼命探出门外,严重比例失调的结果就是五体投地的趴下了,秦晴正好压在他身上,两人挣扎半天没起得来。

许少央扫了一眼对门的狼狈,没理会,旋即在脸上堆满了笑,“原来是伯母,您好!”

让座,端茶送水,许少央做得殷勤周到。

“对门那俩孩子你认识?”

魏玉珍在接过许少央手里的茶,在沙发上坐下,笑吟吟的问。

“我弟!”

“原来如此!”魏玉珍莞尔一笑,“我说打从我进这门起就老有人在偷窥,按说这小区治安一向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你们兄弟感情挺好嘛!亲兄弟?”

“我二舅的儿子,可不就是我的亲兄弟。”

“让那俩孩子也进来见见呗,看上去都挺可爱……”

许少央招招手,让对面正在掸身上灰尘的两只过来见人。

魏玉珍是个挺随和的人,功夫不大,几个人之间就已经放得很开了。

“小许啊,你也别怪敏子,我到家了才给他电话,他可是吓了一大跳呢。”魏玉珍笑着摸摸坐在他旁边的秦晴的脑袋,“这房门的钥匙是我一直带在身边的,感觉上,像是个根儿,似乎钥匙还在,这个家就还在,敏子一直也没换锁……”

魏玉珍说得有些淡淡的落寞和伤感。

“伯母,您是回来过中秋的吧?”温凯大大咧咧的问,许少央阻拦不及。

“这边呢,除了敏子其实也没什么人了。我倒是一直想叫敏子过去跟我团圆,他从来不肯,说他就喜欢吃油条豆浆,吃不惯面包牛­奶­——这孩子,死犟,看上去挺强,其实,心思挺细腻的,也有些敏感。”

魏玉珍顿了顿,喝了口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今天看到你们在敏子身边,我放心多了,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敏子的生活不会寂寞了。”

许少央脸上有点热,他瞪了一眼温凯,这二百五还没听出人家说他调皮捣蛋呢,在那边乐呵呵的傻笑。

关于魏玉珍,钟魏敏跟许少央说的不多,所以许少央只知道魏玉珍早在小警察初中的时候就已经跟个美籍华人结婚到美国去了,去年好像又离了婚了,好在分到一些前夫中餐馆的股份,日子倒还清闲。只是,如今孑然一身,难怪会有那种淡淡的落寞和伤感。

“伯母不是经常回来吧?这次回来能多住些日子吗?”秦晴柔顺的问。

魏玉珍看上去挺喜欢秦晴的,秦晴那种乖乖仔的模样很容易激发女人母­性­,这会儿听了秦晴的话,魏玉珍又摸摸秦晴的脑袋,说她的确不是经常回来,以前要忙着帮人打理生意,这一两年有空了身体又不是太好,不适合长途旅行。

“这次回来,看情况再说吧!”魏玉珍含混的说。

她的心理许少央明白。钟魏敏跟父亲的关系非常好,父子情深,可是,对于这个自他十四岁开始就离开了的母亲从感情上来说就要淡得多,而且,这次,算是魏玉珍出国后第一次回来,即使是血浓于水的呣子,十几年时间造成的空白也不是那么容易填补的。魏玉珍不能确定儿子对自己的态度,自然不敢妄言要住多久,这也是她连箱包都没有打开的原因,虽然她有钥匙,但是这还是不是她的家,完全取决于她的儿子。她这样含含糊糊,给了彼此一个进退的空间。

面对这样的情况,许少央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钟魏敏的家事,他必须尊重钟魏敏的意见,所以当下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一切等钟魏敏回来再说。因此,他将话题转移到了午饭上,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一屋子的人,总要吃饭的。许少央起身想要过505去做饭,可是秦晴却拦住他,让他陪着魏玉珍说说话,他去做饭就行了。

“温凯,你过来帮忙!”秦晴拉着温凯离开。两人去做饭了,给许少央和魏玉珍留下了空间。

面对面的坐着,许少央有些局促,不知道该跟魏玉珍说什么,他不知道魏玉珍究竟知道多少,因为臭警察只字未提他是否已经告诉了自己的老妈,更不知道钟魏敏是怎么跟自己的老妈说的。这让许少央很被动,也很为难。如果仅仅是寒暄,那么刚才已经寒暄过了,甚至还比较了两国间的气候,结果现在这种无伤大雅的话题就没法再派上用场了。

钟魏敏,你最好赶紧回来!

许少央默念,祈祷着人家的正牌儿子赶紧回来应付。

“敏子,其实是一根筋的。”就在许少央胡思乱想的时候,倒是魏玉珍首先开口了,她找了个很恰当的话题,孩子是母亲永恒的话题!

“小时候,他就很羡慕他爸的那身警服,说长大了也要当警察,结果,那一年,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他就只填了公安大学这么一个学校。据说,那一年,他的成绩上北大清华都不成问题,可是,他就想当警察。”

“他实现了他的理想。”许少央说,他很高兴他的爱人实现了理想。

魏玉珍看看他,也是一笑,“是啊,他实现了他的理想。其实,要是我在他身边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他当警察。”

“为什么?”

“我嫁给他爸的时候,就想着有个做警察的男人会特别有安全感,你想啊,他能保卫人民生命财产安全,那么做为他的家人就一定特别有保障。后来,我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作为警察的家人,其实是最没有保障的。”魏玉珍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想啊,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二十四小时待命,别人工作的时候他在工作,别人休息的时候他还在工作,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工作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能回家,我甚至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开始的时候还想着等他回来一起吃饭,可是,有时候不是等你睡着了才回来,就是菜都馊了他都未必能回来,而且,这种等待还是遥遥无期的……我生敏子难产,还是他们局长给签的字,他这个做爸爸的甚至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都出院了,他才回来,跟个野人一样,胡子拉碴的。后来,有一回不知道又是什么任务,出差一去就一年多,等他回来的时候,敏子居然不认他,不让他抱,吃饭的时候还抢他爸爸的饭碗,说不让叔叔吃,不让叔叔吃……他爸开始还笑,说你这臭小子,后来,回过味来了,就抱着他抹眼泪……”

“见不着人也就罢了,还得提心吊胆。做警察的,难免得罪人,开始为了方便照应,我们住他姥爷家,那种胡同里的四合院儿,结果,就常常有人找上门来,当面的,塞恐吓信的,尤其是他爸当上刑警队长以后,有一回有两个瘪三找到敏子的小学去了,冒充说是他爸的同事什么的……因为他爸的工作,学校老师也特别留意,警惕­性­很高,没让那两人将孩子接走……后来我们就搬进了公安大院里住了,再后来,我意识到,想要敏子安全,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他爸,远离他爸的工作,我就带着敏子搬到这儿来住了……那日子过得,担惊受怕……”

“那些年,我虽然是嫁了个男人,可是,什么都指望不上那个男人,财米油盐,煤球,煤气,洗衣做饭带孩子,伺候老人,什么都得我自个儿做,这男人,有跟没有差不多。所以后来,我就跟他爸分了。”

许少央默默的听着,心里却是极端的震撼,原先魏玉珍抛夫弃子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原来,这么不容易。这些,那时候还年幼的钟魏敏恐怕是不能体会的。

“敏子十四岁那年,他姥爷去世了,我也就没了什么牵挂,就跟人去了美国。那时候虽然舍不得敏子,可是还是狠下心来,我想,要让他爸也尝一尝带孩子的辛苦 ——其实,那时候敏子已经很懂事了,他爸根本再用不着辛苦。敏子是他爸的心头­肉­,每次一回来,父子俩那个亲热呀,跟哥俩似的,是我离开了他爸,所以也就没脸再夺走他的心头­肉­……”

“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烦了吧?”魏玉珍突然问许少央。

“不,没有,谢谢您能告诉我这些。”

“敏子这人一根筋,对什么都是一根筋。对人对事都是这样。这孩子模样好,难得的是­性­子也好,热情,善良,喜欢他的女孩子其实不少,可是,因为我跟他爸这个事儿的­阴­影,他一直都没动心,他怕那些女孩子最后都跟我一样坚持不下去,结果,让孩子受累,而这辈子他是绝对不会放弃警察这个工作的,而且,他也怕会连累人家女孩子,这些,他都没有明说,可是,隐隐约约的,那意思我都明白。可是,上个月,他突然告诉我说他想要冒一次险,因为他找到了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他说他有直觉,这个人会坚持下去,坚持一辈子。到了上礼拜,他告诉我说他已经跟那人在一起了……”

在魏玉珍的注视下,许少央连忙低下了头,他的鼻子很酸,眼眶发涩,他怕他忍不住那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钟魏敏,我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你的这份爱情和信任?!谢谢你,魏魏!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敏子抢钟爸饭碗的故事是真实的,出自俺哥小时候的事迹,那时候俺爹出差一年半回来,俺娘抱着两岁的俺哥去车站接人,结果俺哥这二愣子不让他爹抱,吃饭的时候巨有气势的上去抢他爹的饭碗,巴家得不得了。

至于那个敏子出生好久才见着老爹的事情,那也是真的,就是胖胖自己的事情。胖胖出生的时候,俺爹也是在外出差,单位领导一个劲儿说已经通知了通知了,可是实际上俺爹是一个多礼拜后才知道自己添了个女儿——可怜哦!

到胖胖那个时候情况好些了,在大院里住着,日子无忧无虑。可是俺大哥说他记得很清楚,他还小的时候,俺娘的枕头底下常年放着把菜刀,后来一度改军用弹簧匕首了,可是俺娘不敢用,太恐怖,最后又换回菜刀。

所以俺爹在家里从来就是一劳模,任劳任怨,脾气还好,人都羡慕俺娘命好。可是,俺哥也要穿制服的时候,俺娘闹了个天翻,忠孝不能两全,俺哥选了孝。

不过,敏子的家庭只是个案,MM们碰到帅锅警察还是要勇敢向前冲啊……

52

起身给魏玉珍的茶杯续了些茶水,许少央重新坐下,他现在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能安静的听就行了,这似乎是晚辈对长辈的礼貌,可他实际上始终保持着警惕,那是一种守护者的警惕,任何破坏他幸福的企图在他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魏玉珍说这些旧事的动机许少央明白,一来是给自己当年抛夫弃子的行为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这是她跟儿子之间最大的症结所在,另一方面,魏玉珍是在以过来人的身份给许少央提一个醒,让许少央能够及早了解作为一个警察家属的实质问题,当然,她说的绝对是事实,许少央已经有了觉悟,不过从魏玉珍嘴里说出这个事实来总有那么点——吓唬的味道。对,就是吓唬,或许魏玉珍希望能够让许少央知难而退。魏玉珍虽然打扮得年轻,其实模样还是有些憔悴了。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幸福这种东西是藏不住的,只要你拥有幸福,它就一定会在脸上显示,同样的,生活的不如意也会在脸上可以看到。魏玉珍浓妆艳抹,国内这个年龄段的女人少有这么浓重的妆点。其实,论年龄她和二舅妈是一个年龄段的,稍长二舅妈两三岁而已,可是,跟那常常素面朝天却总是容光焕发的二舅妈比她至少要年长上十岁 ——心情才是最好的美容品。

因为生活的不如意,所以魏玉珍才想到要从儿子这边得到一些慰藉吧!不过,你儿子能不能给你想要的慰藉可是取决于我哦。许少央得意的想,如果你想要吓跑我可就打错算盘了,许少从来不做逃兵。

大约是许少央始终镇定平静的表现让魏玉珍有些意外,她喝了口茶,沉吟了一会儿,才淡淡的诉说当初知道儿子选定的终身伴侣竟然是个男人的时候自己那份惊讶和茫然,“不过,我没有怪他,他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硬要说怪谁的话,那么就怪我吧,因为我,使得他对女人失望了,不仅是他,他爸也是——没想到他爸最后也找了个男人——怪我啊,怪我伤透了他们父子俩的心,一步错步步错……”

尽管许少央不认为钟魏敏和钟老爸真是因为对女人失望才转变了­性­向,毕竟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偶然的,比如说他跟钟魏敏的事。不过既然魏玉珍这样说了,许少央也还是及时把握住机会说伯母谢谢您的理解,谢谢您的开明和宽容,我跟钟魏敏会好好的过日子的。

真是天知道,他等魏玉珍的表态等得多辛苦,赞成还是反对都得有个明确的态度呀。他耐着­性­子听魏玉珍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等她的一个态度,如今好容易有了一个立场出来,并且还是模棱两可的立场,即使是这样,许少央也还是赶紧抓住机会替她明确下来,省得以后她不定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魏玉珍这种年龄段的人,大约不太好意思出尔反尔,尤其还是在呣子关系很微妙的时候,即使一开始她的立场是摇摆的,那么现在许少央就算是已经帮她确定了立场了。

管你是谁,只要不­干­涉他和钟魏敏的事情,那么就万事好商量,否则,他许少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看来魏玉珍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尽管不情不愿,但是到底还知道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显然她很清楚作为一个抛下儿子远走他乡的母亲,她没有资格对儿子的选择指手划脚。

许少央想,也幸亏魏玉珍是一个已经丧失了对儿子的指挥权的母亲,否则,恐怕也会跟中国许多母亲那样以爱的名义对孩子实行专政,从这个角度来说,钟魏敏还是非常幸运的,没有母亲的关爱虽然可怜但是反而能够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所以,事物总是具有两面­性­的。

当秦晴过来叫他们去吃饭的时候,钟魏敏回来了,他是请假回来的,毕竟,除了电脑视频,他跟母亲到底也有十多年没见面了。

不过,呣子见面没有言情剧中紧紧相拥喜极而泣的动人场面,呣子俩仿佛被定格了,两人站在客厅里,你看我我看你,直到许少央好心的去接过钟魏敏手中的熟菜,呣子俩这才回过神来。

“妈……”过了良久,钟魏敏才腼腆的叫了一声。

“敏子,你长高了,长大了……”魏玉珍的眼角到底还是有些湿润了,她上前一步,有可能一开始是想要拥抱她的儿子,可是最终她只是拍着儿子的肩膀感叹。

“可不,我都成家立业了,虾仔,过来……”钟魏敏憨厚的笑着,像个大男孩,等许少央走到他身边,他长胳膊一卷,就将许少央卷到怀里,对他老妈笑道,“妈,这是我的爱人许少央。我没给您找儿媳­妇­,不过,我给您又增加了一个好儿子。”

要不是到底还有个长辈在场,许少央能立刻跳起来给这笑得纯良无比的爱人一个深深的吻,他一直渴望着有一天自己的同□人能如是光明磊落的向人介绍自己,没想到,笑起来如同一个大男孩的钟魏敏替他实现了这个梦想。

钟魏敏很­棒­——一件事情能不能光明磊落,其实取决于当事人的态度。

许少央为他的爱人骄傲和得意着。

因为身高的差距,许少央想要勾住爱人的肩膀有些难度,于是他伸手揽住了爱人的细腰,搂得紧紧的,让两人密不可分,冲魏玉珍笑得灿烂,“放心吧,伯母,不管魏魏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让他吃上香喷喷的饭菜的。”钟魏敏这样的男人,当然要紧紧抓在手心里,如果香喷喷的饭菜能牢牢的拴住爱人,那么他愿意每天都这样做。

魏玉珍微笑着点点头,说行啊,你们俩你情我愿,那就好好过日子吧。

听到这话,钟魏敏紧张的肌­肉­为之一松。爱人很紧张自己哦,许少央很感动,拍拍钟魏敏的背后,将小警察推向他的母亲。多年不见,呣子俩还是要好好亲近亲近才行。其实,不光是钟魏敏放松了神经,连温凯和秦晴的表情也活泼起来。一顿饭吃得还算是其乐融融。

钟魏敏请了半天假,因此饭后,许少央很有眼­色­的带着温凯秦晴收拾残局,让那呣子俩回506说说体己话。功夫不大,钟魏敏就过来跟许少央商量能不能让母亲在家里住。

小警察完全将自己当成一家人的做派很令许少央满意,爱人的母亲,也是自己的母亲,要住下来他自然没有二话,何况这房子严格来说还是人家的魏玉珍的。见许少央同意了,钟魏敏完全无视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开心的抱着他在他嘴上啄了一下,“谢谢你,虾仔。我妈说你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嗯?”

“我妈说,你配得上我。”

“切……”许少央一脚将那人踹回了对门。哼,许家大少配谁都不差!

目送着小警察三步两步跑回了对门,温凯才在旁边悄言,“哥,你们俩打情骂俏也要注意场合好不好?要考虑保护未成年人呀!”

“是吗?即日起你给我离秦晴三米远。这是为了保护未成年人。还有,秦晴,以后刷碗的事情你让温凯来做,要么做饭,要么刷碗,家务必须分担,秦晴你不许惯着他。”说着,许少央将手里的苹果葡萄洗净,苹果切成果盘,留下一半在这边,然后就给对门送过去了。

魏玉珍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或许曾经抱有一丝幻想,但是,儿子坚定的立场和鲜明的态度让她彻底的幻灭。

“儿大不由娘!”钟魏敏搂着许少央躺在床上得意的说。

到底是长途旅行,加上时差混乱,魏玉珍很快就到许少央给她整理好的房间休息去了。而钟魏敏则跟许少央也躺在自己的房里说着悄悄话。许少央直言不讳的分析魏玉珍突然归来的心态,对于母亲的态度,钟魏敏是满不在乎的,他说我自己的媳­妇­我自己找,我媳­妇­好不好也不是别人能妄言的,所以,别人的意见完全可以无视。

“想不到你也挺自负的嘛。你这样,就不怕你妈妈伤心?”许少央满意的给了小警察一个吻。

钟魏敏看着天花板出来会儿神,才淡然一笑:“从我妈离开我爸开始,我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是最重要的。”

许少央胳膊肘撑起身子来,看着爱人,钟魏敏的潜台词他明白,人有时候为了自己的幸福是得牺牲一些别人的幸福,可是,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幸福,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魏魏,只要你妈妈不反对咱俩的事,就尽量对她好一些吧,一个女人孤身漂泊,不好受的。”许少央轻轻地抚摸着爱人的脸庞。

“我知道,她是我妈。你父母那边,是不是也该问候一下了?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你找到好男人了,也该通知他们一下吧?”

“就你?也算好男人?”许少央嗤笑,这人脸皮还真是越来越厚。

“对别人来说算不算好男人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对你而言我可能是最好的,要不,你也不会选我吧!”

“德行!”许少央趴在爱人胸前,耳边传来爱人沉稳有力的心跳。钟魏敏说的没错,总是自己的父母。母亲那边,他早就没有芥蒂,只是就如同钟魏敏最终没有跟母亲拥抱一样,他也因为长时间的空白而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母亲,他常常对着母亲的手机号码可就是按不下那个通话键。一次又一次,他总在等一个契机,于是一拖再拖,给母亲电话反而成了他心中一个无法解开的结。

“中秋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我想你妈妈一定会希望那时候能得到你的问候。”钟魏敏的大手在许少央的背上轻轻的拍着。

“嗯,知道了!”许少央小声的应道,这个也是他的打算。中秋佳节,是最好打破坚冰的时候。至于父亲那边,却是早就断了联系的,连个电话号码都没有。有意无意的,父亲跟许少央家这边已经没有了任何来往。不过,许少央也固执的不肯原谅父亲。他讨厌背叛和欺骗,哪怕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他也不想原谅。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躺着,说着话,也觉得安心和温馨。

53

晚上,钟魏敏带着母亲和两个小朋友去战友家逛花灯游园会了,而许少央则跟着方知乔来到了龙腾的周年庆典晚会上。

自从进入了这个即将成为上流云集的场所的晚会现场后,方知乔就一直是兴奋的。事实上,从在大门口开始接受安保检查开始他就已经很兴奋了,能够接受安保检查已经证明他的出场资格是货真价实的。因此,他对安保的严格毫无怨言。倒是许少央不太满意自己的手机和房门钥匙被穿着普通的保安制服的安保人员装进一个塑料封口袋贴上标号放在一个大纸箱里有些不满,这万一小警察要跟他联系怎么办?可是,最终他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过一个号码牌放进荷包里,这可是回头他取东西的凭证。看方知乔那么兴奋,一脸春风得意,许少央都不好意思揶揄当初方知乔对自己的怀疑了,要知道现在的方知乔想要得到这么纯粹的高兴似乎不太容易。

在终于通过安检门和保安的人工检查仪之后,许少央看到一辆军用猎豹在远处的马路边停了下来,成功从车子的副驾驶室下来,定了定神,没有晕车的迹象,这才回头跟开车的人挥手告别朝这边走来。车上的人是高杨,因为在成功转身朝酒店走来的时候,许少央看见高杨下车朝这边张望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右手两只手指举起来碰了一下太阳|­茓­的那个位置,他显然不是跟成功打招呼,成功正背对着他埋头走路呢。许少央也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他是在跟自己打招呼,因为他看见他身边不远处一个大概是保安头头的胸前挂块铭牌的人似乎也抬了一下手。

是了,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好像不太对,既然有大人物要出现,怎么现场只有保安?连个正式的警察也没看见。许少央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正在检查方知乔领带夹的那个保安,那种­精­­干­和敏锐可不像是一般的保安,原来,此保安非彼保安,这次安保看起来外松内紧,在别人不注意的地方,有着一双双警惕的眼睛。

许少央有直觉,今晚出现的人物可能会很大。他不由得庆幸自己听从钟魏敏的意见,没带微型录音机来,否则很容易导致有嘴说不清的误会的。

今晚这个五星级酒店的一二三层宴会大厅全部被龙腾包下了,连酒店的大堂也被包下了,至于其他不相­干­的客人,被通知走后楼,通过后门进出酒店,而除了专用电梯之外,所有的电梯都取消了一到三楼的停靠。

通过安检之后,方知乔并不急于进入会场,而是拉着许少央站在酒店大堂的门口一侧看着远处被隔离栏远远隔开的媒体以及不停闪耀的镁光灯,笑着问许少央刚才通过安检门的时候有没有明星走红地毯的感觉?进入会场的所有人无一例外都必须经过这道安检门,所以,在这里可以看到很多以往只在电视屏幕和报纸上看到的熟悉面孔,政界,商界,演艺界都有。

看到这些曾经那么遥远的人物如今出现在与自己仅在咫尺的地方,许少央不是不震动的,很多人要不是方知乔的介绍,他根本就认不出来,他不由得惊讶原来现实生活中,很多人并不是镜头前展现的那个模样,比如说这人原来这么矮,那人原来那么瘦,这些东西都不是镜头能完整展现的。至于那些演艺界明显,大约镜头已经将他们最大限度的美化了,以至于真看到他们本人的时候,那种落差还是让人有点适应不了。

难怪方知乔这么想要参加这次庆典,龙腾的面子很大,一个庆典几乎一网打尽了目前主流社会的名人们。

“看吧,有一天,我的公司也会拥着这样的庆典的,那时候,你还会跟我像今天这样站在一起吗?”方知乔有些激动。

“那一天来临的时候,站在你身边的,应该是你的夫人。”许少央一笑。"

“不,少央,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已经有能力让你光明磊落的站在我的身边了。”方知乔郑重的说。

许少央不由得想起几个小时前小警察搂着自己对他的母亲宣布说这是我的爱人的那个场景。

其实,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随时随地让我光明磊落的站在你的身边,只是你不肯而已。

许少央在心里对方知乔说,今天你没有这个承认我的勇气,那一天你也同样不会有承认我的勇气,因为需要你顾忌的东西总是太多太多,而一个同­性­情人在你心中的座次总是排得太远太远。幸好,我已经能够光明磊落的站在人前了,只是,让我走出­阴­影的人不是你方知乔。

“咱们进去吧。”许少央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跟方知乔纠缠在一起,还是赶紧进入会场,他相信那里边会有很多人让方知乔忘记自己的存在的。

龙腾的庆典晚会大气,豪华,而不失庄重,在这样的场合不会有那种纸醉金迷的感觉,对此,方知乔认为这毕竟是有政府要员出席的活动,不适合搞的太糜烂。不过,许少央倒是觉得这本来就是龙腾一贯的风格,龙腾的总部乃至王韬的总裁室,给人的感觉都是豪华大气而不失庄重,龙腾是傲然的,不屑于通过金碧辉煌和耀眼的东西来炫耀自己,就如同一个贵族不屑于通过镶金戴银来显示自己的身价一样。不过,这些他是不会跟方知乔说的,因为理念不同,方知乔不见得能理解他说的话。

相对于方知乔对那些平时只在报纸电视上看到的人痴迷不已,许少央倒是下意识的用目光搜寻在会场里他可能会认识的人,一个是王韬,一个是那个一面之缘的周秘书,再有,无疑就是成功了。他很想看看成功在这样的晚会都会做些什么?会不会跟自己一样无聊?

要找到成功很容易,在一楼宴会大厅一角的休憩区,成功正跟一个成功跟一个长着个山羊胡须,一身月白唐装的八九十岁­干­瘪小老头窝在一张长沙发里说话,成功手里还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根藤杖,在这样的场合里,他居然试着将那根藤杖舞成孙悟空的金箍­棒­,当然,笨手笨脚的他没有成功,屡屡将那藤杖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那老头满脸的鄙夷,显然在一旁时不时的呛他两句,于是成功就跟老头瞪眼睛咬牙切齿。他们旁边还围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高个儿的很儒雅的老头跟王韬有着惊人的外貌相似度,大概就是王韬的父亲了。那老头身边紧挨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那应该就是王韬的母亲。另外一张短沙发上坐着一个大肚子的外籍女人,看上去已经不年轻了,几个人脸上都满是笑意的看成功和那­干­瘪老头斗嘴。

“看见没有?”冷不丁,方知乔在许少央耳边说,“那边坐着的那个跟座山雕一样的老头,别看他现在这样,他可是龙腾的创始人王国栋,王韬的姥爷。也曾经叱咤风云纵横商海,可惜如今已是廉颇老矣英雄迟暮了。”

“那有什么,他不是已经有了一个更厉害的接班人了嘛!”就今天的王韬而言,不见得不如当年的王国栋。

“有些人就是幸运,生下来就已经站在了巨人肩上。”方知乔有些酸溜溜。

“你也算是不错啦,你爸爸给你提供的平台也不小,很多人奋斗一辈子也未必能有你现在的一半。”

“可惜,那些都不能太张扬,至少目前不能。”方知乔有着遗憾。

许少央哑然,他知道人是贪心的,但是没想到人会贪心到这种地步,方知乔是在惋惜他衣锦夜行吗?不知道到了终于可以炫耀的那一天,方知乔会如何“张扬”?

“哎,对了,回头我该如何向别人介绍你呢?”许少央岔开话题。面对一个永不满足的人,他实在是太倒胃口。

“你可以说我是XX公司的总经理。”方知乔自负的一笑,拦下一个侍者,端起两杯酒,递了一杯给许少央。,“这是事实!”

这场景,让人有些恍然到了那种熟悉的影视剧里的豪门宴会当中了。

恍惚中,许少央手里被方知乔塞进了一杯酒,“为了今天,为了明天,­干­杯。”方知乔很是志得意满。

皱着眉头闻了一下那个酒气,是威士忌,这种酒,许少央可不敢惹,“抱歉,这酒我不能喝。”

“为什么?”方知乔很意外,“你过去可是你过去可是千杯不醉呀!”

“不是这个原因,我胃不太好,现在不适合喝酒。”这是重逢以来,许少央第一次告诉方知乔自己的胃不好,以前没说是不想让自己在方知乔面前显得太软弱,现在说是因为他知道以后再不必跟方知乔打交道了,何况,他也已经不在乎自己在方知乔心目中的形象,他知道他在小警察心中的形象就够了。

“胃不好?看吧,就是不好好吃饭的结果!难怪现在这么瘦,又不是女人,你不会也是搞什么节食减肥吧?”

“很遗憾,我不是主动减肥,而是被动减肥。”许少央笑眯眯的,随手将那杯酒放在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堆满水果点心的长桌子上。

没人­干­杯,但是这并不影响方知乔自己跟自己­干­杯,喝了两口酒后,方知乔很快就跟一个有些谢顶的中年胖子攀谈上了,并且两人很快就交换了名片。许少央非常高兴方知乔终于撇下了自己,方知乔一离开,他觉得空气都好转了起来。这个地方对于方知乔这样的人来说是天堂,可对他来说,却像是一片美丽的沙漠。

这个酒店的一楼宴会大厅的中央是个空旷的中庭,三楼和二楼很容易就跟一楼融合在一起,不少人就趴在二楼三楼的栏杆上看着一楼大厅,在二楼上可以看到更多的穿着华丽­精­致的晚礼服的美女们在穿梭者,隐约可以听到那里传来舞曲的声音,二楼正在举行着盛大的舞会,而三楼则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人们的欢呼和哄笑,那个地方正在搞着综艺活动。在人群中找了半天,许少央也没能找到王韬的影子,作为今晚的绝对主角,王韬的应酬一定不少,所以,想要见他恐怕不会太容易。

希望他能记得跟自己的约定。许少央默默的祈祷着,希望王韬在百忙之中能够抽出一ⅿⅿ时间来帮他一个小忙。那二十万究竟应该怎么处理王韬也一直还没有指示,许少央常常打开电脑在网银上数那些零,生怕方知乔神通广大又将这笔钱给偷走。欠谁的钱都好,欠王韬的钱会很麻烦的。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二百五,许少央手里端着一只被他偷梁换柱成白开水的酒杯,然后站在一根大柱子的前边,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那根不会有任何危险的柱子,这样,至少他不用担心看不见的后背有些什么了。

方知乔很活跃,身边已经聚集了三五个人,看那些人的模样,也是一些成功人士佼佼者之类的人物,而且都比方知乔年长。不得不承认,方知乔的确很有他的一套,他面对这些经验和资历都明显高于自己的人毫不怯场,自信的侃侃而谈,并且能够恰当的拿出一个好听众素质来聆听着,看得出,那些人喜欢他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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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方知乔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心高气傲做事只知进不知道退的毛头小子了,生活的确会改变一个人,社会的棱角已经将方知乔由一块锐利的礁石打磨成了一颗光滑的鹅卵石。

可惜,这么个伶俐聪明的人怎么就看不出来自己跟他的追求已经是渐行渐远了呢?许少央摇头,他现在就想跟个一个关心自己爱自己能够将自己的健康时刻挂在心上的人安安稳稳的过好每一天。钱当然要有,物质毕竟生活的保障,可是,钱也是永远赚不完的,要让他为了赚取更大的利益来这种陪笑脸阿谀逢迎,他还是宁可保持现在的状态,幸福与否,快乐与否,跟金钱没有必然的联系。他家小警察一碗热汤面就能打发了,这点物质要求,许少央不需要太辛苦就能让他的爱人满足,自然,也就不必太辛苦去赚钱。

许少央很为自己不必太辛苦就能得到幸福的感觉而得意着,冷不防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转头一看,竟然就是王韬本人。

“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吗?”王韬一边问,一边不停的跟周围过往的人点头礼貌的示意着。

“很顺利,他现在是XX公司的总经理。”许少央下巴一抬,朝方知乔那边示意了一下。

王韬看了一眼方知乔那边,点点头,“难怪他这么想进来,年轻气盛。不过他很能­干­,看吧,一个晚上下来,他会收获很大的,我会让摄影师多给他拍几张照片——回头我来找你,关键人物还没到。”说完,王韬迅速的在方知乔注意前离开了许少央的身边。

关键人物?谁呀?难道是今晚安保的主要对象?

54

看着方知乔渐行渐远,在这个名利场上如鱼得水,看着一个胸前挂着铭牌的摄影师不断的出现在方知乔的周围,看着方知乔和一个个名流绅士合影留念,许少央忽然激灵灵的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没由来的突然想到一部小时候看过很多次的老电影,那电影里,小兵张嘎子有句话足可以点评一下眼前的方知乔:别看今天闹得欢,就怕明天拉青丹。

到了这个时候,王韬想要怎么做,许少央已经基本明了了。

方知乔今天是春风得意的,他想要的东西在这个晚会上似乎都触手可得,可是,殊不知今天闹腾得越厉害,那么跌下来的时候摔得就会越惨,今天让他得意的一切说不定明天就会成为要他命的夺命锁。

王韬这潭水很深,而且做事一切滴水不漏。尽管这个局是在许少央求助下产生的,毕竟他的力量不足以保护自己,他只有借力打力,可是,即使这样,他也忍不住怜悯起方知乔来——这个人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将军了?

成为局中人的感觉很不好,而成为一个旁观者也不见得好过。许少央想,自己到底还是缺乏那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狠辣和果敢。曾经那样痛恨方知乔,可是,看到方知乔即将倒霉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同情心泛滥。这样的自己,终归是不适合混进今晚这种层次的名利场的,自己还是安安稳稳做点小生意凭本事凭良心吃饭才是正经,不然,自己终归会在内疚和良心的不安中失去自己所在乎的幸福和快乐的——这也是成功虽然有进入这个圈子的台阶却始终不肯进入这个圈子的原因吧!成功那样纯粹的人,想必也见不得做不来这种尔虞我诈的名利场手段,成功很早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吧!

许少央看着大厅那个角落的休息区,成功跟那些人在一起,当中弥漫的是跟这个晚会不太一样的氛围——亲情。这个晚会上,大约只有他们这些在一起的人脸上的笑容才是没有杂质的,看着成志端着果盘一个个的送到他们面前,你不会觉得他有任何别的企图,他纯粹是在为他的家人服务而已。

幸福不幸福,端看你要什么以及你能不能明白你要什么。

许少央庆幸自己及时的明白了这一点,他想他已经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钟魏敏显然是个聪明人,能够很早的时候就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他赖定了自己。而自己现在也明白了,自己只想平平安安,快乐幸福,普普通通的过完一生,什么出人头地,什么建功立业,什么大富大贵,这些,他都不贪求。做个简单平凡的人远比现在方知乔这样在刀尖上跳舞要幸福得多——上帝是公平的,得到和付出永远是成正比的。

王韬再次出现在一楼大厅的时候,他身边跟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从那种亲昵的程度来看,应该是他的夫人吧!这种场合,夫人外交的功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如果王韬身边的人是个男人,这种场合恐怕就会拿不出手吧,自然夫人外交也就用不上了,浪费了一种交际渠道。由此可见,方知乔是必须结婚的,许少央不认为方知乔真有那个勇气让一个男人站在自己身边来迎接他的嘉宾。

一男一女的传统模式更容易为这个社会所接纳,哪怕实际上男盗女娼,可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一种叫面子的东西是大家必须共同维护的,只要面子还在,如遮羞布一样挡住了私下里的龌龊,那么这个社会就依旧是和谐的,维系住了面子,那么大家就能皆大欢喜。所以,大家都能容忍二­奶­三­奶­四­奶­的存在,只要这种存在还处在遮羞布的掩盖之下,如果有谁敢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冒天下之大不韪将遮羞布下的东西曝光招摇的话,那么他一定会立刻被排挤出这个圈子,原因很简单,你揭开了遮羞布,让大家都没了面子。所以,方知乔必须跟一个女人结婚,因为一个合法的妻子不仅仅是利益的维系,同时也起到了一块遮羞布的作用。

王韬臂弯里挂着那个女人径直在方知乔的眼皮子底下来到了许少央的跟前,礼貌的寒暄,“你好,许少,欢迎你赏光参加龙腾的周年庆典,这是我夫人朱玲。”

许少央一阵恶寒,这戏做得,还全套呢!

那边,方知乔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

“您好,王夫人,您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许少央由衷的说,这话倒不是纯粹的恭维,说是实话也一点儿不为过,因为朱玲的确很漂亮,身材又好,的确是能给王韬锦上添花的那么一个女人。这一点,方知乔的老婆就差得远了,光看那照片就知道。不知道方知乔以后会不会休了那个女人换一个跟朱玲这样能撑起场面的?许少央恶意的想。

这时候,方知乔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少央……”

至此,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许少央把方知乔介绍给了王韬,当然是以XX公司总经理的名义,方知乔也适时的递上自己的名片,王韬很随和的接过名片看了看,然后感叹说自古英雄出少年,现在真是人才辈出呀等等,说得老气横秋,仿佛他已经七老八十了。王韬又很亲切的问了一下方知乔的业务范围什么的,然后感叹说方先生这么年轻就能有如此规模的产业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我记得那边是XX能源集团的分公司所在地吧?三大巨头之一啊,方先生的公司会不会跟他们有业务往来?”王韬说。

“有一些!”方知乔谨慎的回答。他要说没有那就令人十分怀疑了,没道理放着身边的能源大户而去舍近求远吧!

对于男人间的话题,朱玲似乎不太感兴趣,她找到机会跟许少央打听周总的情况,“怎么没看见周总呀?我记得他们夫­妇­不是都受到邀请了吗?”

许少央虽然不是场面上的人,但是也是个伶俐的,立刻很随意的告诉朱玲“周总”的去向,“周总跟他夫人有些急事今晚上来不了了,他还让我代带他向王总裁和夫人表示歉意呢。”

真是天知道,在朱玲开口之前,许少央从来不知道还有个“周总”存在,但是人家既然向自己打听了,那就说明自己是应该也是必须认得“周总”的,而且还是关系很不错的那种,这个“周总”自然就是引荐许少央给王韬的那个人,也是给许少央弄到两张请柬的人,同时也是拿了方知乔二十万的人。当然,方知乔就是翻个底朝天也是查不出这个人来的——夫人的力量果然是不容小觑的。许少央再次确定。

“哎呀,真是可惜了,本来今晚三楼会有个珠宝首饰秀,我还想着周夫人一定会感兴趣的,得,改天馋死她。”对于“周夫人”的缺席,朱玲是惋惜的。

王韬一直是绅士的,一派女士优先的模样,任由朱玲展示他的风情。朱玲的确是一个高档次的贤内助,王韬真是找到了一个了不得的老婆。

“得了,那边不是又来了你的一个姐妹淘?她一定也会对你的珠宝首饰秀感兴趣!”王韬一脸宠老婆的好丈夫模样,下巴一抬,朱玲跟着看过去。

那边,正有一对中年夫­妇­步入宴会大厅。

朱玲莞尔一笑,“哟,说曹­操­曹­操­到……”说着,她飞快的迎上去,跟人寒暄了一会儿,就勾着那位夫人的胳臂,领着那对夫­妇­过来了。

那对夫­妇­先是跟王韬见过了,朱玲才又热情的将向许少央和方知乔介绍了这个宁总裁,XX能源集团的执行总裁,也就是方知乔父亲的直接领导。其实,从看到这个人的那一刻起,许少央就已经明白了王韬说的关键人物是谁。他在网上查过方知乔父亲的背景资料,当然也就见过眼前这个人的照片。还有谁能直接将方知乔和他父亲放置于风口浪尖上的?当然就是这个宁总裁了。

而在听到方知乔的公司名称时,那个宁总裁愣一下,朱玲随即娇笑:“宁总裁,人家可跟你的分公司有业务往来的,方先生可是自己打天下的少年英雄呢,你可得多提携提携人家……陈姐,咱俩去三楼看珠宝秀吧?让他们男人说他们的生意经去……”

女人就是这点好,装傻充愣,尤其是朱玲这么漂亮的女人装傻充愣,是男人都会给三分面子的,那个宁总裁当即很大方的放夫人随朱玲离开了。

留下的几个男人,自然也就有自己的话题,为了显示自己的随和与友善,加上方知乔的业务范围又是自己控制的产业链的终端,宁总裁自然少不了要跟方知乔谈谈业务,交流一下心得什么的,比如问一下方知乔公司什么时候成立的呀,业务覆盖面呀,现在的经营情况啊以及方知乔的学历家世什么的。

方知乔都很得体的一一回答了宁总裁的问题,不过关于自己的家世,他只是含糊其辞的说家里父母也就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而已。于是,宁总裁更对方知乔白手起家却能在短时间内达到今天的规模表示了极大的赞赏

许少央看得出来,宁总裁已经起了爱才之心。

也是,这么年轻,做的又是同一个系统,业务已经很熟悉了,换成谁也会欣赏这样的人才的。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果说方知乔是很乐于跟名流大家打交道的,那么对眼前这位决定着自己父亲命运的大人物他却有点想要敬而远之了。走得越近,自己的父亲以权谋私的事情也就越容易暴露,此时,方知乔一定恨不得这位宁总裁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可是,脸上还不能显露出一星半点来,毕竟没道理一个下游终端销售的不巴结控制着整个产业链上游的大家。

许少央深深的同情着方知乔,方知乔要是知道庆典上会有这一幕,恐怕打死也不会参加这个庆典了,而且,还花了个二十万。

在宁总裁跟方知乔交换名片的时候,那个摄影师又逛过来了,他征求王韬的意见要不要拍张照片?

王韬看向宁总裁,宁总裁当然很乐意。于是,四人摆好位置,照相的时候,宁总裁还和方知乔勾肩搭背的,充分表现出了他对方知乔的器重。

这天晚上,宁总裁始终拉着方知乔说着话,还大方的将方知乔介绍给他认识的各界名流。千里马能被被伯乐赏识固然是幸运的,但是问题是这千里马来历不明,那这千里马恐怕宁愿躲开伯乐了。

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王韬对许少央淡淡的说:“我的任务完成了。”

“谢谢您,王总裁。”许少央真心实意的说。王韬的确帮了很大的一个忙,他给方知乔制造了一个致命的弱点,然后将攻击这个弱点的武器交到了许少央手里。

“你很上道,悟­性­很高,怎么样?有兴趣到龙腾来吗?”王韬从侍者手里拿过一杯红酒来。他知道许少央胃不好,因此,他没有给许少央拿酒。

“您会放心吗?”

“始终保持着利益的一致不就行了!”

“谢谢王总裁赏识。不过,我已经找到自己想做的工作了。”

“是吗?那太遗憾了。要是改变了主意,你知道怎么找到我——对了,那笔钱到时候我会叫人跟你联系的……”王韬冲许少央举了举酒杯,就潇洒的转身离开了。

“呼……”许少央长长的呼出口气,龙腾总裁的亲自邀请都拒绝了呢,自己还真是贱骨头,就想着把二舅二舅妈的那个翡翠店做好,然后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跟爱人好好的过日子就行了。那也没什么不好啊,许少央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一个童叟无欺本分的小生意人,那也是堂堂正正的可以挺直腰板的,不需要阿谀逢迎溜须拍马,不需要脸上笑着脚下一个绊子,不需要防人也不用被人防,自己每天的努力都是在为自己的事业添砖加瓦,那多好啊!

许少央很高兴,尽管现在是大晚上的,可是,他觉得蓝天在心里,那里,阳光普照。

任务顺利完成,许少央整个晚上的兴致都高涨起来。既来之则安之,他没在理会方知乔,反正方知乔这会儿忙着应酬各式各样的人,也没功夫顾得上他。于是,他二楼三楼的去逛悠着,尽情的去见识一下一个这个高规格的庆典,回去还要向那只小的汇报呢。小警察对这个显然没兴趣,可是温凯和秦晴却是要求他用手机拍回去的。如今手机没能带进来,那么就只好用双眼记录一切了。

晚会结束的时候,许少央是打车回家的,他没让方知乔送,理由是方知乔今晚上喝了不少酒,还是直接到楼上开个房间住下算了,酒后开车危险。其实,他不过是已经不需要在跟方知乔虚以周旋了,之所以没当晚就摊派,实在是方知乔也有点酒意了。对此,方知乔没有异议。

55

回到家时,大家都在家里了,几个人正围在505的客厅里吃水果。看许少央回来,温凯欢呼着迎上来接过许少央手里的纪念品,一盒高级月饼,两瓶国酒,还蛮高级的,一瓶茅台一瓶五粮液,还有就是一本龙腾的纪念册。温凯一边翻着这些东西,一边一叠声的问怎么样怎么样,晚上有哪个大人物露面了?

那个大人物还真是挺大的,反正许少央是没想到这个政治活动中总是排名在前平时在电视上成天露面的大人物会距离自己这么近。

“一个民营企业的周年庆典为什么连国家领导人也会去参加?”秦晴是个勤学好问的好奇宝宝。

“因为这是一个政策的方向,代表着国家这段时间的经济政策的发展方向和趋势,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就是这个道理。”许少央耐心的解释着。

“那是­肉­食者谋之的事情,咱老百姓吃饱饭穿暖衣就万事OK了。”温凯揽过秦晴的脖子说道。

知道许少央的手机没能带进场拍不了照,温凯也没在意,正如他说的那样,咱老百姓吃饱饭穿暖衣就万事足矣,一个晚会上会有哪些名流出现其实没多少人真正关心。于是,关于晚会的事情也就丢开了。

桌子上摆了不少小型的花灯,魏玉珍正在摆弄着那些东西,一边感叹说好久没能见到这样­精­美的手工制作的花灯了,还是这种纸质的,看起来很怀旧。

“中秋的晚上,我们再去战友家玩玩吧,那里气氛好。大都市里看月亮没啥意思。”魏玉珍说。

“行,那时候温凯的父母也来了,正好大家一起去热闹。”钟魏敏说他准备明天去请一下年假,好好过一回难得的团圆节。

“行不行啊?”许少央很担心,这节假日大家都忙的时候请假恐怕没那么容易吧!虽然他的确很想钟魏敏请假跟大家一起热闹。

“应该没问题,工作以来我就没请过什么假,连年假也没休过。”

“碰上我哥,敏子哥就当不成劳模了。”温凯很得意,因为接下来他可以名正言顺的享受法定假日。他还说秦晴已经辞去了晚上的酒吧工作,“以后我们的店开成了,秦晴就在里边工作,省心省事。”

许少央看着温凯那无忧无虑的模样,想到将要面对的二舅二舅妈,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呀。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许少央钟魏敏和魏玉珍就回到对门。

因为时差关系,加上下午的时候休息了一下,魏玉珍还没什么倦意,三人就坐在客厅里说话。

魏玉珍拿出一个银行卡交给钟魏敏和许少央,“卡里有我这些年来的积蓄,共有十万美金。虾仔呀……”魏玉珍从善如流的叫起了许少央的小名,“听敏子说你二舅二舅妈要来北京开店,让你去管理?”

“这事儿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敏子也说了,大概他们这次来就能定下来吧?”

许少央点点头。

“如果能定下来,我想,是不是你也拿这个钱入一份股?”

“哎?”许少央大吃一惊。

“虽然是自己的二舅二舅妈,是贴心贴肺的亲人,可是,老话说,亲兄弟明算账,何况,不是还有外人的股份在嘛,你是股东,你参与管理也比较好堵住外人的嘴,在管理上,你就更方便些。而且,这样呢,你们的生活也会更有保障,除了一份管理工资之外,你还能再有一份分红——这可不仅仅是为你,也是为敏子着想。北京的物价这么高,别的不说,光房子这一块就够呛。这个小区早就吵吵着要拆,将来不拆固然是好,可是如果拆了呢?你们总得有地方住呀,对不对?所以,这钱也算是你们的投资吧,比存在银行划算,等到哪天真需要买房子的时候,你们也能买得起一套房子就很好了,也算是我给你们的礼物吧。”

“可是,妈,这是您多年的积蓄……”钟魏敏连忙道。

许少央也赶紧说是呀是呀,伯母您一个人在外边更需要这笔钱,我们年轻人可以自己打拼。

“行了,我的事情你们俩甭担心,我现在虽然跟那人离了婚了,但是每年还有赡养费和餐馆的分红可以拿,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生活还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再说了,以后老了,我到底还是会叶落归根的,你们买房子的时候记得给我留上一个屋子就行。”

“这是一定的,可是,伯母,您­干­嘛不现在就回来呢?您看现在国内发展得这么好,物质也很丰富了,您回来跟家人在一起不是过得很舒心嘛!”

魏玉珍摇头,说住惯了一个地方,也不想跑来跑去了,“再说,你们这个情况,我在那边算是一条路子,不行了你们还可以出国。”

“可怜天下父母心!”晚上,许少央和钟魏敏躺在床上的时候这样叹息着。两人先说了一回晚会上王韬的安排的局以及以后如何打发方知乔的事情,然后又说到魏玉珍的这番苦心,许少央叹息了。他们没有子女,恐怕,父母的心态永远没法体会了。

睡觉前,他拿出了母亲送的那对翡翠观音来,将其中一块给钟魏敏挂在了脖子上,说这是我妈给的聘礼。

“这个,很值钱吧?”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现在,小警察看见玉就会本能的研究它的材质和价格。

“那是,这份聘礼不算委屈你。”

小警察紧紧的搂着他,“虾仔,咱们真是好幸福呢。”

是呀,能幸运的找到爱人,又能幸运的得到家人的谅解,这不是幸福是什么?!

“虾仔,你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吧?让我当面谢谢她!”小警察语不惊人死不休。

“啥?”许少央怀疑自己听错了。

“娶了人家的儿子,我总得当面跟人说一声呀,对不对?”

“谁嫁给你啦?”许少央一脚踹过去,没能将腻在他身上的小警察踹开。

“都一样,谁嫁谁娶没差别!反正我妈给了彩礼,你妈也给了彩礼,咱俩谁也不亏。”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那人总是没脸没皮的,倒是在人面前装得跟个良民一样。

“行了,趁着时间还早,赶紧给你妈打个电话吧。”

“那什么,中秋节再打呗,再说,这时候我妈可能早睡了。”许少央有些慌神,他还没做好面对母亲的思想准备。

结果小警察一语中的,“行了,跟自己的妈通话还需要什么心理建设?最大的火她都发过了,不会再介意你半夜吵醒她,何况我这个儿媳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哪里需要藏着掖着?”

说着,钟魏敏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递给许少央,许少央犹犹豫豫小心翼翼的接过手机,仿佛那会烫伤他一样,显得很紧张。

看他这个样儿,钟魏敏索­性­翻开手机的电话簿查找许妈的号码,而且立刻就拨打了起来,一边压住许少央想来抢夺的手。

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因此许少央能很清晰的听到那边很快就有人接通了电话,一个久违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来,“虾仔?”

“……妈……”许少央颤抖着手接过爱人硬塞过来的手机,憋了半天,终于喊出了那个字来。钟魏敏趴在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尽管他应该什么也听不懂,许少央呣子俩说的是粤语。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走出第一步以后,其它事情就变得很容易了。现在,开了个头之后,呣子俩之间的沟通似乎也就容易多了。

“妈,你还没睡呀?是不是还打牌呢?”

“没,现在,我不那么打牌了,刚冲完凉,正准备上床。你呢?晚上还熬夜吗?我听你二舅妈说这段时间你看了中医,胃好些了?这药要是吃着好,就得坚持吃下去,中药的是要长期吃的。吃中药的时候别吃白萝卜呀,那个解药的……”

“嗯……”许少央鼻子酸酸的,眼睛有些热起来,冷不丁一条温热湿润的东西在眼角舔过,吓了他一跳,顿时什么伤感情绪都烟消云散了——这讨厌的臭警察,竟然这个时候伸舌头来舔他。

大约那边也发现不对劲了,忙问怎么啦?

“没事,我养了条狗,一点儿不乖,回头我再收拾他。”许少央瞪了一眼那个嬉皮笑脸诡计得逞的家伙。

“宠物是要好好调 教的,你养那狗什么品种啊?”

“不是什么值钱的品种,就一北京本地的土狗。改天你来了我剁了他给你做­干­锅狗­肉­吃。”

“这话让你二舅妈听见看她不拨了你的皮,这么有灵­性­的动物你都敢动,好好养着,不许伤它。”母亲在那边有些好笑。

呣子俩的对话渐渐轻松起来。

“妈,你跟那台湾佬怎么样了?”从小,许少央跟母亲就有点没大没小的,尽管这些年有隔膜了,但是这种习惯现在还是很容易就恢复。

“这次中秋就去他们老家见家长,他父母还健在的,都九十多了,所以这次就去不了北京了。”

“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母亲寻找自己的幸福,这个许少央是理解的。

说着,就说到了扒在许少央身边不安分的人身上,许妈犹豫了一下,问:“那个,听你二舅妈说,你现在找到一个过日子的人啦,你二舅妈还给照片我看了,好像蛮帅的咧。”

“也就外边一层可以哄人的皮相而已,其实,一肚子坏水。”欺负人小警察听不懂粤语,许少央笑眯眯的放心大胆的说着人家的坏话。

“这我就放心了,听你这口气,这人应该很不错。”大约是了解儿子嘴硬心软的别扭­性­格,许妈反倒放心了,说那玉观音是请了高僧加持过的,能让人一心一意爱人永恒,并且还能保佑平安。

这观音自己都是大龄单身,她能搞得清楚人世间的情情嗳嗳才怪。求观音还不如求自己,当然,这些话许少央是一定不会说的。

小警察在旁边一个劲儿指着自己的鼻子示意该让自己说两句了,许少央于是跟母亲说钟魏敏,你儿媳­妇­要问候你一下,说着就把手机交给了钟魏敏,一边缩到一边闷笑不已,这人人前是一个模样,人后又是一个模样,现在被许少央冠以“儿媳­妇­”的头衔,脸都耷拉下来了。

该,谁叫你刚才闹我来着!许少央毫无反省之心。

钟魏敏跟许妈用普通话交流着,说了不少保证好好待许少央的话。然后,挂了电话之后,小警察“奥呜”一声狼叫,扑到许少央身上虎着脸委屈不已,“说我是北京土狗?嗯?胆儿越来越肥呀你!”

“怎么?你不是北京的土著?哎?”许少央顶完嘴才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你能听懂粤语?”

那人得意得就差翘起个大尾巴了,“那是,你说的那些坏话我可全听得真真的,什么哄人的皮相,什么一肚子坏水——哎呀,你还真敢说呀?当人面就这么说你也不亏得慌?这心理素质可真是刚刚的……”

许少央一把揪住那人的面皮往两边拉,“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那人捉住他的两只手扣住不许他乱动,“要让你知道了,我怎么能亲耳听到你对我的评价?虾仔,你完蛋了,别想我饶过你……”

“哎,你妈可在隔壁……”许少央吓坏了。

“没事儿,你别叫太大声不就行了!”那人两眼放着绿光,恨不得一口将许家大少吞进肚子里。

56

转天,许少央忍着腰酸背疼早早就起床洗个澡,然后就开始动手准备早餐了。没法子,一大家子人张着嘴等吃的呢。好在小警察还知道心疼他,也跟到505来帮忙。

“起床啦,你们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都给我起床了。”许少央拍着温凯的房门拉警报。这俩孩子,也就快活这几天了,到时候乌云压顶,看你们还这么无忧无虑。

许少央没好气的进厨房里拿了­鸡­蛋牛­奶­以及速冻的包子馒头什么的出来,一回头,魏玉珍也过来了。

“我时差还没倒过来,还不太习惯。”魏玉珍如是解释,一边问有什么能帮忙的?

“没事了,就简单的早餐。”许少央说,一边手脚麻利的打蛋花。其实他这是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回避呢,想到昨晚他虽然咬着条毛巾,但是有些声音还是控制不住的,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到隔壁?这人前人后臭警察咋就相差那么远呢?

“行了,这打蛋花的事就给敏子来吧,得让他也学着做做饭,省得光吃不练,惯坏了他你自己辛苦。”魏玉珍说。

这话很公道,许少央很满意,立刻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小警察。钟魏敏撅着嘴咕哝说妈我怎么觉得他才是你亲生的?

“这很正常,我疼他也是疼你。他好你不就好了嘛!”

正说着,温凯冲出了房间直奔卫生间,秦晴晚了一步直跳脚,钟魏敏忙说对门那边不是还有一间嘛……话音未落,秦晴已经冲了过去。

三人都笑起来,魏玉珍说以后即使买房子,要是你们兄弟也能这样住在一起就方便多了,大家都有个照应。

“是哦,要是温凯留北京,以后买房子的时候咱两家还是买在一起,大家方便。”钟魏敏麻利的打着蛋花,简单的厨房工作他现在已经能­干­的很好了。

这倒是个很好的未来,不过就是不知道温凯的今后会怎么样?作为一个才二十岁的在校大学生,温凯的变数还是太大。

吃过早餐,钟魏敏去上班了,他今天要做的事情有两个,一个是尽快把假请下来,另一个就是处理一下那盘录音带,而且要快,许少央打算快刀斩乱麻,下午就找方知乔摊牌了。这种事,早了早好。而且,节前处理完了,能好好的轻轻松松的过个节。

而秦晴和温凯吃过早饭也都出门去了。家里就剩下许少央和魏玉珍俩人。

早上的时间很紧迫,所以从来都是许少央打扫战场的,这会儿他照例在厨房里刷碗,而魏玉珍倚在门边看着。

“敏子说,除了生孩子,你具备了一个好媳­妇­的一切品德。”

“伯母您别听他瞎说。”

……——唉,我也想通了,男女其实都一样,能不能过一辈子才是最关键的……换来换去,反而不知道谁才是能跟自己过一辈子的人了……你们这样,挺好,真的!”

“伯母,您还年轻,您一定能找到那个跟您走一辈子的人。”

魏玉珍笑起来说就我还年轻?我儿子都成家立业了。

“没错,伯母!”许少央洗­干­净手,转过身来认真的说:“我妈不也我这么个成家立业的儿子嘛,她现在还在积极的找属于她的幸福呢。伯母,您一定能找到那个伴您终身的人。”

“会吗?”像所有失败过的人一样,魏玉珍也不太敢相信自己还能找到幸福,这种心态许少央太熟悉了。

“一定会!对了,伯母,您还可以赶赶时髦嘛,我跟敏子跨越了­性­别,我妈实现了两岸互通,您也可以实现种族大团结,就算是老外,只要能真心对您好的,您也可以考虑考虑嘛。”

“你这孩子……”魏玉珍有些羞赧起来,不过,眼睛里却没刚才那么落寞了,“我要真找个老外,你们不介意?”

“怎么会?我们连­性­别都不在乎,还在乎种族?”

“我真是放心了,敏子是找对人了。”魏玉珍叹息。

俩人又说了会话儿,魏玉珍下楼去找老朋友们见见面聊聊天。而许少央则给方知乔打电话,方知乔还没醒呢,生生给电话铃吵醒过来,接电话的声音迷迷糊糊的。

许少央也没多说什么,就说下午五点钟的时候仍旧在上回那家咖啡馆见面,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挂了电话,他就发短信告诉钟魏敏他跟方知乔约会的事情。钟魏敏说那个时候他可以把录音整理好了。

安排妥当了所有的事情,许少央就回到506搞卫生起来。以后得跟温凯说好,那边的清洁工作由他们自己负责,而且要督促秦晴必须让温凯也参与家务活动,否则把这个臭小子惯坏了,有秦晴受苦的时候。许少央现在已经明白家庭的责任心是必须培养的,而让家庭成员参与家务劳动是最直接的培养手段。

中午是许少央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吃的饭,魏玉珍给热情的大爷大妈们拉到自己家吃饭去了。

正吃着的时候,钟魏敏来电话说事情假他已经请好了,领导很大方,除了公休年假外,还多给了几天算是补休,录音他也已经弄好,下午他就能回来了,让许少央一定等他回来了再去见方知乔。尽管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不过许少央还是答应了。

刚准备午休的时候,魏玉珍回来了,一脸倦容,说她真是挺不住了,勉强洗了把脸回房倒头就睡。是够辛苦的,长途旅行,又一直没休息好。

许少央窃笑,也回自己房里倒头大睡,他也累呀,他的体力目前还差人警察叔叔几个等级呢。

许少央这一觉一直睡到钟魏敏回来在他脸上啃来啃去才给闹醒过来。

“回到家里,静悄悄的,怎么都这么累呀?”

“不累?换你试试看?”已经恢复过来的许少央瞪眼。

“就你那破体力,这种高难度的体力活就不要自不量力了。”钟魏敏嗤笑。

许少央白他一眼,看见床头柜那里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常规录音机,“弄好啦?”

“是,两次的录音我都给剪进一盒带子里了。”

“让我等你就为了这个?”

“这本来就是咱俩的事情,以前是为了稳住他我不好出面,这会儿已经没什么顾忌了,我自然应该正面会会他了。咱俩一起去跟他说清楚这件事。”

“好!”许少央郑重的点头,他的爱人是愿意跟他一起撑起一片天的人。

他们跟方知乔是前后脚进入咖啡馆的,今天的咖啡馆里人不少,但是也没到满座的时候,因此三人还是很容易就找到一个僻静的卡座。

方知乔显然没想到钟魏敏也来了,有些不悦。

“他是我的爱人,他跟我一起来很正常。”许少央淡淡的说。

“我以为,你会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方先生,虾仔已经很明确的表明了他的立场和态度,他现在是我的爱人,他只想跟我在一起,至于别人,该过去的就已经成为过去了。”钟魏敏挺客气。

许少央斜了一眼小警察,哼,两面三刀的家伙,这种场面话也能说得挺溜的。

“少央,这是你的真实意愿吗?”方知乔看着许少央,似乎想要找到许少央受胁迫的证据来。

“重新见面的那一天我就已经非常明确的告诉过你,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从那时到现在,我的立场始终是明确的,从来没有改变过。”

方知乔脸上白了白,一片死气沉沉,“少央,你真就想这样结束我们的关系吗?”

“你错了,这根绳不是我砍断的,三年前,是你亲手砍断了这根绳……”

“少央……”方知乔有些激动,但是随即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控,立刻又放低了声音,“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那是权宜之计……”

“方先生,你不妨这么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跟人结婚生子的那个人是虾仔,你会有什么感想?如果三年前,是虾仔一声不吭的将苦心支撑的公司一声不吭的卖掉然后一声不吭的跑回老家跟人结婚,你会怎么办?然后三年之后,虾仔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跟你说他跟人结婚跟人生孩子都不过是权宜之计,你又会怎么办?当虾仔身边有老婆有孩子可是却仍旧想跟你在一起,你又会怎么办?你还会打开双臂拥抱虾仔说我爱你吗?方先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跟虾仔没有今天没有明天,只有昨天 ,因为虾仔的今天是我的,虾仔的明天也许给了我。”

方知乔的脸上白了又青了,“钟魏敏,你凭什么要少央?你是什么身份?你能给他什么?”

“巧了,虾仔想要的,刚好我都有。只是,方先生,你还知不知道三年后的虾仔想要什么?”钟魏敏胜利的微微一笑,“三年,足够你结婚生子事业有成,同样,别人的这三年也在发生着很多很多的变化,这些变化却已经不是你能够掌握的了!”

57

“放手吧,方先生,没有人能够回到昨天,你也一样。” 钟魏敏诚恳的劝告。

“这也是你的意思吗?”方知乔不再理会小警察,而是转向许少央。

许少央一声不吭,将方知乔送的那只手机推到方知乔面前,然后又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录音机,“想说的话,我想用另一个方式告诉你。”

方知乔惊疑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戴上耳机,许少央体贴的替他按下按键。

看着方知乔的脸­色­越来越来白,许少央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保护自己来之不易的幸福所以必须狠下心来,何况,只要方知乔够明智,那么这些根本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许少央,你什么意思?”方知乔终于忍不住一把扯下耳机,“从一开始,你们就在设计我?”

“其实这与我和钟魏敏的那些照片是一个道理,不过是有心人偏逢巧合事。”许少央说,“放手吧,方知乔,对你对我们都好。”

事情到了这一步,方知乔反而镇定下来了,他冷笑一声,“这世上,有图有真相更有说服力,不过是录音而已,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许少央不禁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为毛有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你说得很有道理,有图有真相更有说服力……那么昨天晚上呢?图会不会够多?动态的静态的,我记得昨天晚上龙腾的摄影师录像师可是非常活跃的,龙腾的庆典,现场照片和录像应该不难弄到,通过照片录像我想有心人一定可以找到庆典上XX公司总经理方知乔活跃在晚会现场的直接证据……”

“哼,不过是个称呼而已,那又怎么样?”

“对,不过就是个虚名而已,顶多也就证明了某些人沽名钓誉,可是,结合这录音上有人亲口承认的公司所有人的身份……昨晚上,宁总裁可是对年轻有为的方总经理印象深刻啊,可是他知不知道这个青年才俊跟自己的下属另一个方总经理的关系?人面对欺骗会是什么态度?还有纪委呢?反贪局呢?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大树底下固然好乘凉,可大树要倒了,这乘凉的……”

这回,方知乔的脸彻底白了。

许少央觉得自己也真是狠了点,直接就将刀架在了方爸的脖子上,而这是方知乔的致命点,方知乔现有的一切都离不开方爸,一旦这棵树倒了,那么方知乔就会立刻被打回原形。方知乔,你他妈的硬是把老子生生逼成这么一个混蛋。

一只温暖的大手在桌子底下攥住了许少央有些冰冷的手,如同一阵春风拂过,他顿时就都放松下来了,是啊,自己再不是一个默默的自己扛的人了,在自己的身边,有一个可靠的人陪伴着。不知道方知乔回去后会不会也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等着他?恐怕他会从冰冷来回到冰冷去吧!方知乔其实也是可怜人,只不过,这种可怜是他自己造成的,而且,他未必会觉得自己可怜,所谓当局者迷就是这样。

“方知乔,你放过我和钟魏敏吧,”许少央反手握住爱人桌子底下的手,握得紧紧的,“当然,我们也可以赌一下,钟魏敏也许会丢了工作,那么你那边呢?你下什么注?”

走出咖啡馆的时候,许少央张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深吸了一口室外自由的空气,很好,现在,他真正结束了过去,可以轻轻松松的开始一个新的生活了。

一条长胳膊搭上了他的肩膀,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你说,他会放手吗?”

“他没得选择,不是吗?”钟魏敏说。

“是啊,连录音带都没问我们要回去呢——他显然知道咱们还有备份。”

“他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他真要是聪明人何必一定要把我逼到这个份上呢?”

“那是因为他以为他有十足的把握,只是他没想到现在的你已经大大的超出了他的判断……”

“我是被他逼出来的,而且,设这个局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你说,他会猜到设这个局的人是谁吗?”

“他永远也不会想到你背后还有人,因为知道那层关系的人没几个。”

“不过,这人应该还不算最厉害的吧,我觉得,还有一个最厉害的人,能从这个人手里抢人的人,这可不仅仅是胆子大就能做到的。”

“我倒认为这俩兄弟都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那个做出选择的人,那个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呵呵,这兄弟俩的某些基因是一样的……”许少央笑起来,他同意钟魏敏的意见,那个看起来笨笨的人才是真正的世外高手,大智若愚不过如此。尽管大家都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许少央知道自己能明白小警察指的的是谁,而他也能明白小警察说的是什么。有些人,有些事,心知肚明就行了,对人对己都好。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学的粤语?难道一开始你就是骗我的?”

“这有啥奇怪?全警局的人都知道我找了个说鸟语的媳­妇­被逼着天天跟录音机学那鸟语,怎么就你不知道?”

“靠,找打啊你……”许少央抡起拳头,可那人早一个箭步窜出了几米远,于是他只好在后边努力的追上去,那人也让他抓住,可就在他想要揍他的时候呼的一下又逃开了。

虽然累得气喘吁吁,可是许少央很高兴,他已经久违了这种无忧无虑的纵情奔跑了。

中秋终于到来了。

这天早早的,许少央就起了床,大过节的,要做的事情可不少。已经开始享受假期的小警察也被他毫不留情的从床上拖了起来,别的时候可以睡懒觉,今天可不行。二舅二舅妈是中午的飞机,过午后才能到达。趁着还有时间,今天要先到超市去大采购一番才行,六七个人的吃饭问题可不是开玩笑的,光米面油就得买不少。昨天钟魏敏就已经将钟老爸的那辆雪弗兰开回来了,反正钟老爸那里还有马叔的车可以用,这些天自己有辆车是方便些。许少央开始考虑是不是自己也得买辆车了。

吃过早餐,许少央就率领小警察和温凯秦晴一起出发了,这俩孩子也是不错的劳动力呢。结果魏玉珍也跟来了,她其实挺喜欢热闹的,哪儿热闹她往哪儿凑,尤其喜欢跟温凯和秦晴在一起,因为这俩小孩本来就是个热闹。

于是,一辆车坐得满当当的。

在超市里,大家一人推一辆车。只是人多固然热闹,可是也很容易起纷争,意见不容易统一。于是,最终还是许少央派了分工,俩小朋友去买零食,决定权在他们手里,想吃什么就买什么,至于魏玉珍,去买水果,而杂项则由许少央带着小警察来完成。最后到收银台汇合。

­干­净利落的分派完任务,一回头,许少央看见他家小警察笑得眉眼都凑在一块儿了,“知道吗?你这样很像一个标准的大家庭的媳­妇­儿……”

“什么意思啊你?别逼我跟你动手儿!”许少央不满的推开那人。

“其实,你发现没有?你组织领导能力特别强。”

“要你说。许少当了多少年班长你知道吗?这管理能力可不是盖的。”许少央骄傲的一抬下巴。

那人大笑。

不大功夫,许少央的购物车就差不多给塞满了,他往车里又扔了两包盐两包白糖,然后又看中了一种正在搞特价促销的蜂蜜,看看自己的车子已经是在塞不下了,便准备放到那人的车里,一回头,却不见了那人。四下里找了一下,只见他家小警察还落在先前经过的生鲜柜那里,身边围着几个人,而超市里不少人都望向了那边。

许少央心里一跳,急忙顺手就将车子推放在一边跑过去。

“好了,别说些有的没的,东西拿出来吧……”钟魏敏的声音。凑近了,才看见钟魏敏一只手紧紧的钳住了一个小伙子的手让那人动弹不得,男人那只被钳住的手已经渐渐的显出了紫­色­。

“你他妈找死啊?关你屁事?你让老子拿什么东西?”那男人尽管脸上已经有些变形扭曲,但是仍然出言不逊。

钟魏敏亮出警官证,“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围观的人于是轰的一下,大约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钟魏敏伸出两根手指从男人的夹克内袋里夹出一个女士钱包,“挣钱的方法很多,但是不管是哪种方法,都应该是合法的……原来你喜欢这种红­色­的女士钱包,那么我们来看看钱包里都有些什么吧?或者你说,我来帮你印证?”

围观的人哄笑起来,说这笨贼倒霉,碰上了便衣。

超市保安很快就赶过来了,钟魏敏将小偷交给了保安处理,顺便将钱包交给保安,说是一个穿黄|­色­大衣的女青年丢的,可那女青年走得太快,他忙着抓小偷顾不上。

小Сhā曲结束后,钟魏敏继续跟着许少央逛超市。

超市广播很快就响起来了,寻找一个丢了钱包的穿黄|­色­大衣的女士。

“得,这回你成英雄了。”许少央很为他的爱人自豪着。长这么大,他还没机会见过这种活生生的警察跟小偷的故事在眼皮子底下上演,而且主角还是自己的爱人,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

“嗨,这算什么呀,就这能成英雄,那英雄也太不值钱了。”

“你是我一个人的英雄。”许少央咬着耳朵告诉那人。

那人愣一下,不仅耳朵红了,连脸上都染上了颜­色­。许久没见着这人的这个模样了,许少央还真是有些怀念。这样的美人,让人食指大动想要好好的调戏呀。

一刹那,小警察脸上红了白白了青,变换了千般颜­色­,最后变得一脸哀怨,语气有些气急败坏,“你不该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勾引我很好玩是吧?你明明知道今天没机会了,你让我这下半天可怎么熬?!”

“哈-哈-哈……”许少央得意的仰天大笑三声。熬去吧……美人,不欺负你我欺负谁呀!

没想到,三组人里边,最先完成任务反倒是他们俩,在收款处这边等了半天,没见着那三人回来。倒是等来了一个穿着黄大衣的年轻女人,是被超市保安引过来的,说是来感谢钟魏敏替她找回钱包。结果一聊起来,两人竟然是初中同学,好嘛,俩人顿时就聊开了,各自的工作,以前同学时候的趣事,再到这个中秋的节目安排林林总总。把个被晾在一边的许少央酸得不是滋味,他要是女人现在大可以亲热的过去挽着爱人的胳臂娇滴滴的叫一声“亲爱的”,再­肉­麻点还可以打个啵以宣布自己的主权,可是,现在,他除了­干­瞪眼,什么也不能做。

报复,这臭警察绝对是在报复自己刚才的捉弄。许少央恨恨的瞪向那人,可惜,那人接收雷达失灵了,完全接收不到他的警告和怨念。

这时候,魏玉珍推着满满一车的水果来了。没想到那女人居然还认识魏玉珍,亲热的说伯母您去开家长会的时候还是我给您带的路呢,那时候敏子的座位就在我后头来着。

魏玉珍也想起来了说是有那么一回事,又夸那女孩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漂亮了。

女孩娇笑连连,一边说伯母你们呣子俩感情真好,连买东西都一块儿来,敏子真是不错,现在肯陪妈妈逛街的男孩不多了。

“他敢不来,要不是为了接待他媳­妇­儿的二舅二舅妈,咱也不需要大上午的就跑出来了。”魏玉珍瞪了一眼儿子,又冲那女孩说不好意思,一会儿我们还得去接机呢,改天再聊吧。

许少央心花怒放,魏玉珍这个妈他认定了。这时候温凯俩人也回来了,于是,他兴高采烈的率队结账去了。期间,他听见那个做母亲小声抱怨儿子不懂事,有家有口的人了也不注意点影响。更是美得直冒泡儿,臭警察,你现在可是孤家寡人了,敢欺负我,有你好瞧的!

掏钱包的时候,他的眼角瞥见那女孩有些落寞的身影正在远去。抱歉,姑娘,你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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