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是玄虚的东西。昭月现在明白了。在自己总喜欢做一些小动作后恍然明白。
偷偷坐到一个离池门城稍远的地方,一个角落,明明时时观察他神色,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在他看过来时也当他作透明。读书时代竟然从不曾对一个男子这样关注过。读书时代,泽生帮着抵挡各色男生,大学时代也这样,泽生说那些人都不懂爱情,她又何尝懂。心恋慕之的那一年是小心翼翼的,现在是热烈稚拙的,年纪长大,心却愈发浮,镇不住自己,轻易便是大欢喜大失落,并且,不知羞。
当两位许姓客人告辞,忽然发觉池门城次日便要走,送客人出门时,就那么扯住他背后衣角。等着客人离去后男人问她何事。
无事。只是想跟着他回家了。
“我想回去,明天和你一起走。”
她说出这样的话,两个男人都震动,但是没一个开口回应。乔伊只将人拥着回屋,而后松手,回头看一眼池门城,“你满意了吧……你自己看着办。”径自上楼回房。
乔伊早已看出池门城的孤注一掷有收获,岂止于女孩子这句话,她对男人的所有不拒绝都是证据。本想要她置身于大江大海,遇到真正能给她安宁幸福的男子,譬如晚上的许逸衡,有为青年,品性亦无可挑剔,所以对许氏叔侄隐瞒了她的真身份,奈何,已经迟了。池门城,不是不能爱,是太冒险,只怕她要受伤。
昭月是好劝的,池门城反反复复打量她的眼睛她就蔫下来了,害怕被他那么看,他又沉沉问:
“舍不得我?”她犹沉默。他便严肃地说:“最近忙一个很重要的事,你回去我也照顾不了你。乔伊恰好休整在家,你呆在他这里我放心。”她无话可说,只有点头。
在男人起身要离开时,终究没能沉默到底。“你要睡哪里?我还有话说……”
想要他留下来,不知道他明不明白。他明白,所以返身抱着她哄孩子似的,“我去和乔伊说一声。”
但这一去男人迟迟没有回。昭月就在房间里一直等,从九点半等到十点半,从满心温暖等到心灰意冷,然后忍无可忍出房间,在乔伊房门口却不敢敲门。房间是暗的。男人已睡下。昭月怔愣在那里,想从从门缝里看出一点光亮,终究黑暗一片。
小心地,不敢发出声音,挪回自己房间。
只是想听他多说些话,因他才来便去,因为舍不得。看来是贪心了。躺下,熄灯。黑暗之中,小声地对自己开口,小小的一声,只有自己听到。
“你活该……”
活该自己丢掉淡漠沉静,活该动心。活该在自己开始热烈的时候人家要冷下来。对未来期许太美的,活该要失望。
或许那回在厦门不该开口说那一句,那一句“给我时间”。那回更不应该随他回去。那时候自己心里究竟想些什么,自己应该有眉目……
……
门被打开的微弱动静昭月没发觉,直到床边受到一个力,感受得到微微下陷的弧度,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压迫过来,隐约听到了对方的呼吸,不回头,伸手点灯,缩到被窝里,把自己裹起来。
“还没有睡?”
在被子里点头,不知道外面的人看出来没有。
外面的人没动静,躺着,没有被子盖,大衣也不脱。手是冰凉的,因和乔伊在外面站了那么久,从九点多,现在的十一点。
“明天我不走了。”
之前去乔伊房间乔伊最先说的就是这个:“明天不用走了。”自己当时是怔住,眼前人是一下子从被窝里爬起来,低垂着头,看不见脸容,将她下巴支起,红肿着一双眼,眼底犹挂着一颗,咸。窸窸窣窣,衣服被褥摩擦,只管搂抱入怀。
“现在的你越来越像个孩子了……”却没有办法像乔伊一样只是当孩子看,没有办法就此放手,尽管明日就要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