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自己应该睡了很久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睡觉的时候身体也会感觉很累。
突然有种窒息的痛,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掐住了咽喉。
我挣扎着坐起,贪婪地大口喘气的时候禁不住思忖:“奇怪,睡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出不来气呢?做梦?不可能,明明如此真实啊。”
想不出结果,于是我再次躺下准备继续睡觉。疲惫一丝丝侵袭了五脏六腑,我不胜倦意的眼睑闭紧便不愿再睁开。然而我分明地感觉我触到了一丝冰凉。
柔软的冰凉,冷彻骨髓。
我感觉那是一只手,女人的手……
我再一次惊觉着坐起,夹杂了一丝轻微的恐惧。我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着模糊的记忆里摸到冰冷的手的方向。
然而那里空无一物,只是,我发现我竟然躺在地上。
“在地上睡很久了吗?”我吃惊地回忆着,却实在无法从脑海里翻出什么东西,于是暗暗在心里安慰自己:“应该是梦游了。”
我站起身,打算回到床上继续我曲折的美梦。
夜好象很深了,窗外一片寂寥。其实我知道,在这片别墅区,即便是白天也未必热闹。
月光不算太美,却有着跟书上的描述不相上下的皎白。所以我视野里的世界,如同飘渺在薄雾中一样,有着梦境般不真实的美感。
“原来深夜是这样一番韵味啊!”我后知后觉地想。
然而当视线与那面巨大的落地镜一瞬间的交汇时,我清楚地发现了镜中的自己与现实中的自己的天壤之别。
我缓慢地低头,确定了自己只穿了一条黑色短裤。可是为什么,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会穿着一袭白衫?
我咽了下口水,慢慢地抬起头决定看个究竟。我一直反复在喘息中告诫自己:“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然而我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镜中的人根本不是我自己,凭借白得诡异的月光我分辨得出镜中是一个女人,一个身穿纱织长衫的妖艳的女人。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镜子里面,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仿佛有满腔的惆怅,又仿佛有满腹的冤屈。若不是那带着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的嘴角正缓缓地有鲜血流下,我差点就要安慰自己说这只是一幅电影海报而已了。
我的脑中突然一阵胀痛。或许一个正常人崇奉了无神无鬼论多年之后却突然目睹了神鬼尊容的时候都会是这种感觉吧。
突然我听见房门开启的声音,我很不解一向开启轻便的门为什么此刻会发出不堪入耳的嘎吱声。尽管我一直在强迫自己镇定,但我始终无法控制住身体的颤抖。我扭着头,看向门微微开启的方向。
天啊,电影里的情节发生了,我居然看到了团团白雾。
我绝望而且颓唐地瘫软下去。
我再次看向镜子,这次在镜子里面我看见了自己。镜子里的自己神色惶恐,有着一股不堪一击的脆弱。
突然想到了许凌风。如此恐怖的人我都不怕了,干嘛要畏惧这些有的没有的东西啊?
不知从哪里偷来一股力量,我飞快地跃到门口妄图把灯打开。然而按了两三次,灯却丝毫没有要亮的打算。
我彻底绝望了。
雾气越来越重,蜂拥着包围了我的双脚。我大叫一声跳到床上,嘴里颤抖着不停叨念:“你别过来啊,我不怕你。”
隐约中我听到了一声轻吟,似乎有人在门外摔倒。于是我担心地大叫:“张雨,是你吗?你也出事了?别怕,我马上冲出来。”
房间的灯突然亮了一下,然后熄灭,再亮,再熄灭……我的勇气便在这灯光的忽明忽灭和家具的若隐若现中逐渐削弱,直至最后完全蜕变为一抹冷汗排出体外。
一袭熟识的长衫从门外徐徐飘入,残酷地剥夺了我所有的意识,我甚至连此刻是否在恐惧都感受不到。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以至于再也无法做出任何动作。我沉重地呼了口气,想象着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在电视里看到过的情形----或是被她把头摘下来的一个举动吓死,或是被她充满怨恨的手紧紧掐住脖子窒息而死,还可能是被她强迫接吻然后阳气被吸干猝死……终须一死,我想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选择第三种死法吧,谁叫我的幸运数字是三呢。当然,前提条件她必须是个美女。
遗憾的是她长长的头发恰到好处地遮住了脸,所以我根本没办法看到她的尊容。不过看身材,她的脸应该不会狰狞不堪。
“嘿嘿。”
那笑声仿佛来自地狱的最深处,笑得我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