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快要变成色盲了,或者是更糟的,变成名副其实的瞎子。
这个想法从睁开眼到现在一刻也未曾停止。
我知道外面的色彩愈加绚丽,而我眼中的世界却只有一阵污浊,甚至有那么一刹,仿佛天和地突然间沦陷了,只剩下无尽的漆黑。
看到我困倦的样子,文文一脸的不悦:“哎,别老跟负荆请罪似的好不好?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抬不起头的啊?”
我拼命地摇摇脑袋把意识从困倦中拉了出来:“还好意思说,昨天把我给吓个半死,早上又毫无人性地对我百般蹂躏,你说我能不困吗?真搞不懂你们,明明今天就没课,干嘛一大早把我给拉起来啊?”我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在空气里回旋。眼睑似乎很重,周而复始地睁了闭闭了睁。
我的遭遇并没有得到文文的同情,反而换来更加惨绝人寰的精神威胁:“张文俊,我限你三秒钟之内给我把脑袋抬起来,否则别怪我现场直播让你听我自创的《摧魂三部曲》哦。”
“想唱就唱,”倦意麻痹了我的脑神经,所以我表现出视死如归的豁达:“唱得响亮。”
“真的?别后悔哦。”
虽然没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但听得出她笑得肯定非常奸诈。于是微薄的意识竭尽全力逼着我抬起了头:“什么?《摧魂三部曲》?”她的歌我真的见识过,我想在中国古今成语中应该找不到合适的形容吧?所以我在她正准备一展歌喉的第一时间里伸出了手:“歌下留人。”
“那你还困不困了?”文文的脸在阳光下骄傲地笑着。
我用虚伪而且虚弱的笑脸回应:“困是肯定的了,但是小困不忍大困亏本不是吗?晚上再睡好了。”
我终于看到她满意地转过身子。
“唉,噩梦。”我汗然地拭了拭额头。
由于校庆的关系,没有节目的同学可以选择在家休假,所以校园里丢失了往日的喧嚣。偶尔有风从颊边滑过,微微地散发出萧瑟的凉。
原来夏天早在我们的不经意中悄然流逝了,而我,或许只在不胜凉意时才会想起感慨那股未曾珍惜的暖流吧。上帝不是一个善良的施舍者,纵使你哭天抢地闹个不休,时光也不会逆转河水也无法倒流。
所以我一直供奉着一个成语,它叫逆来顺受。
文文和美涵疯子一样跳到车外,丝毫不顾张雨眼中对自己跑车的心疼。
“你们去哪儿鬼混我们就不管了,只要准时过来接我们就行。”
我真的很怀疑文文的小学语文老师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调教出这么一个独具语言特色的“文学”大师。
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要是真觉得咱们堂堂中华人民共和国国语的脸皮太厚你就再补充几句丢人现眼吧。”
本来是要刺激她的,但不知道她哪根神经又交通意外了,居然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哈哈,文俊,我第一次发现你讲话不但逻辑性强,意味深远,还这么的幽默十足。”
“幽默?”我激动地抓住张雨的领子暴力地把他拽了过来:“我幽默了?”
张雨无辜地哭丧着脸:“你问我干嘛啊?人和人之间的智商是有差距的。”
然后我冲他笑了:“不好意思了,我比较喜欢采取就近原则。”
文文和美涵终于消失在我的视野了,张雨开车前,我告诉他一个最近才发现的结论----“张雨,我敢肯定你姑奶奶不是地球人。”
张雨突然把手停在变速杆上不动了,良久才缓缓说:“哎,我姑奶奶都死了好几年了,你是不是想让她坐起来跟你对质啊?伤害一个已故的人的名誉,这可不是一般的缺德。”
我听了之后一脸的失望:“你以前的智商都走私给谁了?我说的你姑奶奶跟你姑奶奶有什么关系啊?”
“我姑奶奶跟我姑奶奶没有关系?”从他表情上看就知道张雨自杀的心都有了:“这就是你的破逻辑?”
我不得不简单地把注释陈述一下:“就是文文啊,你不是喊她姑奶奶吗?”
“早不这样叫了。”他瞪了我一眼。
“怎么,贬值了?”
“错,是升了,我现在开始叫她……祖姨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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