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握着战国的大手缓慢的松开,站起身的同时,拿起那卷牛皮地图,翻看了两下后,终究还是开了口:“陛下当真存了对大周用兵的心思?”
战国还被御天涵哄得身处云里雾里,眼下被他这样一提,居然没听明白:“啊?什么?”
御天涵看她眼神氤氲,目光痴迷,似乎还没明白他说的话;耐着心思,抖了抖手边的地图,再一次开口问:“陛下要举兵南征大周吗?”
一声‘大周’让战国顿时回过味来,本是柔和的眼瞳跟着也变的平淡冷静下来:“你是从何得知这前朝之事?莫不是合欢宫里的奴才多嘴,在你耳旁乱讲的?”
听出战国有责问之意,御天涵担心王喜他们受到牵连,忙开口否认:“不是他们乱说什么,是我自己知道的!”
战国犹豫的看了一眼御天涵,见他神色淡定,眼神沉稳,不似在说谎欺骗她;只是,这后宫之中只要有些许乱子都会立刻传到她的耳边,再加上合欢宫内尽是她的人,怎么还会让前朝之事给他知道了。
似是察觉到了战国的疑惑,御天涵坦白道:“不瞒陛下,天涵虽然人在西凉,可还是有些可信之人身处大周;只要小羽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不触及日,我定然会知道些消息。”
本来因为心爱之人的到来而欢喜的心,在这一刻重重的跌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战国紧拧着眉心,难以置信的看着御天涵:“派了心腹在乔羽的身边?她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知道?御天涵,你同寡人说这些,是在像寡人宣布他身在曹营心在汉,至今还对那个乔羽一心一意吗“海天中文”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
看战国领会错了意思,御天涵也有一瞬间的慌乱:“你明明知道我现在只想一心一意的对你好,你何必要在此曲解我的意思!”
“不是寡人要曲解,而是你给寡人的暗示就是这样!”战国攥紧了手底下的龙头把手,面带恼色,极为不悦。
站在不远处的小春突然听见战国拔高的声音,这娇小的身板跟着一颤;担虑的隔着明黄色的绸帐往里面多看了两眼;先前还一见面就再也移不开目光的两个人,这厢又是怎么了?好话恐怕还没说出几句吧,又掐上了?
御天涵看战国怒气冲冲,就知道跟她再争辩下去恐怕只会让她更加疑心;眼神晃了晃,干脆提到正事上:“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想要出兵攻打大周?”
战国一直都是极为自负之人,从小到大做的事虽然看似荒唐,但没有完全的把握她定然是动也懒得动一下;可眼下,这幅自信心在御天涵面前却荡然无存,那种心里的患得患失几乎快要将她折磨疯掉;这段时间她虽然知道御天涵对她大有改观,两个人在一起开心的时间也是大大的增多,她本以为自己终于赢得了真心,可是就现在看来,她甚至都开始怀疑他以前的所作所为会不会是装出来的;为了让她放松对他的盯视,为了在心里安全保护着乔羽;假意和她详谈甚欢,其实却还是心存他人?
这些歪曲恶念几乎盘踞了她整颗心,虽然冷静告诉她应该在这个时候好好跟他说话,可是只要一想到他第一次来御书房看她并不是出自于自己的真心而来,而是为了那个女人而来;这满腔的醋意熏得她差点咬碎了银牙,捏碎了手下的把手。
战国目光坚定,迎向御天涵质问的目光,一字一句,回答的清楚明了:“对!寡人是要对大周出兵,是要在战场上和乔羽好好一较长短!”
“你……”御天涵气噎:“你简直就是混蛋!”痛心疾首的责骂脱口而出。
“海天中文”看最新章节战国脸色乍然苍白,看向御天涵一字一句的问道:“我是混蛋,那乔羽是什么?!”
御天涵就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他明明在跟她说两国之间的战事,她却一次又一次的提起小羽;纵然他再三压制自己的火气,现在被她这样挑衅,恐怕也是临近爆发的边缘:“陛下,我在跟你说大周,没有提起乔羽。”
看着他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战国冷笑一声:“是!你是没有提起她;可是,你来这御书房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她?”
战国眼目瞪瞪,盯着御天涵的脸,语气中恼怒和责怪之意如狂风暴雨,击打着眼前这口口声声说要和她慢慢开始的男人:“寡人还以为,你来这里是想念寡人了;但就现在看来,恐怕是寡人一厢情愿了吧;御天涵,寡人的耐心在你身上快要被你消磨殆尽了,两国交兵,她乔羽身为三军统帅不管愿不愿意出征必先身先士卒,战场上血戮冲杀,浮尸千里,就算她能力再强恐怕也会受些小伤小痛的;御天涵啊御天涵,那个女人还没有出事你便为了她如此心焦躁虑,若是出了事你会不会陪着她一起共赴黄泉呢?”
听着如此薄情寡性的话,御天涵骇然抬起头看向那坐在龙椅上的人;这一刻,他似乎不认识她了,说着这样冷酷无情的话,用那么冰冷的眼神看着他的人,还是那个先才在他怀里懒懒的撒着娇带着笑的战国吗?
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了那句话;伴君如伴虎,纵然她疼他爱他,但是在他威胁到她的时候,她依然可以冷酷无情,甚至可以将他伤的伤痕累累。
喉间还是发麻,甚至连眼眶都变得酸涩起来;强忍着心底的颤抖,御天涵攥紧了拳头,回答道:“如果这是陛下希望的,那么天涵,愿意陪着小羽一起共赴黄泉!”
“御、天、涵!”
一声震怒,带着咬牙切齿的痛恨,一字一字的从战国发青的唇瓣中蹦出来。
手底下的龙头椅把快要被她捏碎,沉重的双腿就跟灌了铅水一样,让她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藏在一旁偷听的小春听见这番对话,吓得他都站在原地开始发抖;目光闪烁不定,硬是不敢去看战国一眼。
战国眼瞳幽亮,就跟半夜出来觅食的野狼一样,脸上带着悻悻的笑,但那凶狠的模样却是从未有过的:“好!寡人成全你!在战场上,寡人一定会亲手提着乔羽的首级回来,到时候不管是自缢还是吞毒,你最好说到做到,别那那个该死的女人死的孤零零!”
御天涵知道她这些话不似在讲的怒气,酸胀的眼眶在听完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一颗晶莹,掉出了眼眶;他看向她,看向这个似乎太爱他,爱的已经什么都看不见的她,吐了口气,说道:“我一直以为,只要试图放下就能有一个重新的开始;但是事实证明,并不是只有我放下就可以重新开始的;你说我来是为了小羽,但你可曾也想过,我也许是担心你,才会出现在这里!”
“两国交战,不管是输谁赢,流血牺牲是铁一般的事实;西凉和大周不同,大周国君,可以派自己最得力的将军在前线作战拼杀,保家护土;可是西凉,凡是战事一开,稳坐三军帐营之人必须是一国之君;小羽自小就是练武奇才,她在战场上,就算是打输了也不会丢了性命;可是你不同,你不是乔羽,不是那个一个人就可以独挑几十几百个大男人的乔羽;你手中的茧子没有乔羽的厚,不管你承不承认,她的武功必然是在你之上,而战术,拥有着如此身份的她,更不会比你差!”
说到这里,御天涵吸了吸鼻子,眼圈红红的看着因为他的话而露出惊愕之色的战国,“如果你一味要南征,我不会阻止你!自是想要请你想一想两国百姓,再想一想在这个后宫等你的人,不要让太多的人死在异国他乡,不要让自己出事!”
说完这句话,御天涵就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夺门跑出御书房。
书房龙案上,本是放在砚台上的毫笔‘吧嗒’一声从上面滚下来,亦如她此刻的心,狂乱不止!
战国看着已经消失了佳人芳迹的宫门口,眼神木木的。
小春实在是看不下去,大着胆子走上来,小声说道:“陛下,就算是御公子心里想着那个乔羽,可他刚才的那番话,总归是假不了的!”
战国侧首,看他:“你是在寡人刚才乱发火吗?”
小春战战兢兢,忙矢口否认:“奴才哪敢有那样的胆子,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小春咳嗽了两声,道:“觉得,御公子应是对陛下,上心了!”
战国睁大眼看小春:“你……也这么觉得?”
小春肯定的点头,道:“不是奴才帮着御公子,奴才真的觉得御公子刚才的话是真真的!御公子生性孤傲冷淡,对于不喜欢的人和事,他连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可是今天,被陛下您那么大声的吼过之后还说了这样的话,可见是御公子是真心想要对陛下好,是关心陛下的!”
战国木噔噔的:“那就是说,寡人真的比不上那个乔羽了?”
“陛下,乔羽算什么东西,说好听点那是三军统帅,难听点就是个假男人、武夫!陛下您是九五至尊,整个西凉都是您的,光是这一点她都比不上你!”
战国听着小春在耳边聒噪,眼神还是恋恋不舍得看向宫门口;许是她刚才真的太敏感了,敏感到他一提起来大周就会想到那个曾经霸占了他少年最美好岁月的那个女人;可是,她这样大发雷霆,也是因为在乎他呀!
想到这里,战国就苦恼的一猛子扎到龙案上,脑袋门硬是重重的磕在硬邦邦的桌边缘,吓得小春惊叫连连,手忙脚乱的想要扶起战国看看她究竟是不是伤着没有!
战国闭着眼睛,眉心紧拧;任由脑袋上的痛楚一点一点的传到四肢百骸,似乎只有这么做才能让阵阵揪痛的心好受一点!
“小春啊!”战国有气无力的喊他。
小春苦着脸色,担心的看着只露出后脑勺的战国:“陛下,小春在呢!”
“摆驾,咱们去一趟楚月宫,给宋公子讲一声,接驾!”小春骇然睁大眼:“陛下,您……您是说要去……宋公子?”小春的公鸭嗓子都开始一百八十度回转发音了。
战国抬起头,额头上正中心处被磕的红彤彤的一片,还好没有磕烂:“寡人心烦的很,不知该跟谁说说话;若卿哥哥自小就认识我,他会懂我的!”
小春本还以为战国是要移情别恋了,原来是想找个人聊聊天,疏散疏散郁闷的心情!
知道了这些,小春忙甩着拂尘,应和了一声后就出去张罗龙撵去了!
与此同时
京城郊外,一辆朴实中透着贵气的马车卷着滚滚的黄尘由远及近飞驰而来!
马车内,可不就是战云女帝嘛!
就看此时战云女帝全身瘫软在自己的三夫君怀中,正张口吃着一边大夫君送到嘴边的葡萄,一口吞下的同时,还嘀嘀咕咕的咒骂:“那个死妮子,把皇位才交到她手边多久,这死小孩就开始闹着两国交战?我这个亲娘还没死呢,她就翅膀硬了是不是?”
常瑜听见她这带着咒骂的言语,忍着不笑:“小国年纪也不小了,当初可是你说要趁着她年轻多多的历练她,就想也不想的直接退位,将皇位交给她;现在孩子长大了,两国之间存在摩擦,她会好好处理,也用不着我们这样心急火燎的赶回来不是?”
“我的夫啊!”战云看着还有心思笑她的常瑜,心急的都快要跳河了:“你的女儿是什么德行你会不知道?这小事变大事的能力她可是无人能及!”
颜行书笑道:“小国是什么德行我们会不知道?看看你这样,我们就知道小国像谁了?!”
战云本想着两位夫君会好好地帮她说话,没想到都是见了女儿忘了媳妇的混蛋;一个都指望不上!
眼见着没有援兵,战云也只有自己扛着:“总归她是什么德行我不管,我只要西凉不要败在那败家丫头的手里就好了!”
“放心,西凉没有在你的手里毁了,就更不会在小国的手里毁了!”颜行书淡淡的瞥了战云一样,说的那叫个毒舌呐!
战云翻白眼,瞅着最疼那死丫头的三夫君,叹了口气:“三哥,我可是说真的!我总是觉得此次和大周闹不和有些不对头,好像有点不同寻常,就像一出戏,也像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局,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更大的阴谋还在后头呢!”
听战云这样一说,常瑜和颜行书都没有说话;只是彼此忘了对方一眼,便都沉默不语了!
其实不用战云说,他们也觉得,此次事件,发生的极为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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