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校时是晚上的九点钟,金政民原本想直接过去那间女仆咖啡店的,但心想筱晴既然刻意瞒他这件事,这个时间应该早已经回到家里等他了吧!特地赶去女仆店应该也是白跑一趟而已,于是他便按照原订计划回家去。果不其然,筱晴此刻人在家里,但是他却进不去筱晴的房间,因荡筱晴把防盗链给栓上了。
「筱晴!」金政民按了电铃后依然等不到她替自己开门,心一急便用力敲起了门。「邬筱晴,妳要是再不开门的话,我等等从我房间的阳台爬过去喔!」
他们住在八楼,如果不想看到他一失足跌下楼去会变成肉酱的话……才想到这里,筱晴的房门便呀地一声打了开来,随即响起的脚步声代表筱晴咚咚咚地冲回床上去,金政民走进她房里,有些用力地摔上了门。瞧她躲在床上盖紧被子的样子就可以猜到她一定又哭过了,他刚刚摔门的声音好像让她吓了一跳,被子抖了好大一下。
其实他并不是故意要摔门的,只是觉得有心中的闷气可能要借着一些动作抒发出来才行,他舍不得摔东西,更不可能打人或呆呆地自己去槌墙,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摔门这个动作了。
金政民等了好一会儿,见筱晴依然躲在床上维持着用被子盖住整个人的姿势,一点都没有要和他讲话的意思,等着等着他忍不住就生气了起来。
「筱晴,妳要一直这样躲在床上,什么话都不问,什么话都不跟我说吗?」
被子动了一下,但也只动了那么一下而已,看部位像是她伸手去擦脸上的眼泪般,接着就不再有动静了。
心疼她哭泣的时候自己没办法陪在她的身边,金政民低低叹了口气:「筱晴,我跟芋芋学妹在一起吃饭是事实,不过,妳先听我说清楚前因后果,昨天晚上,她来找我,说她亲手做了便当要请我吃,我之前已经答应过妳不会再做出任何会让妳误会的事,所以便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的心意,我没办法响应她的感情。芋芋学妹说她明白我的意思了,但接着她又可怜兮兮地说便当都已经做好了,浪费掉实在很可惜,我一时不察便中了她的招,心想当做是大发好心陪她吃一顿『最后的晚餐』,哪知今天就有这种流言传了出来。」
到底是谁这么多事,乱嚼舌根散布这种谣言现在应该也无从查起了吧!
金政民只能自认倒霉,谁教他又做出这种会令人误会的举动,被旁人闲言闲语傲慢正义地制裁只能说是活该天注定。
解释完之后,金政民又等了好一会儿,躲在棉被底下的筱晴依然动也不动,就连哼都不哼一声。
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吧!
但是,金政民也有觉得生气的地方,他自认自己该解释的刚刚都解释完了,于是他开始跟她清算有关她瞒着他到女仆咖啡店去打工的这条罪状。
「我道歉,这事的确又是我做错了,但妳不要以为躲着不说话,我就会忘记接下来要跟妳算帐的事。妳说,妳瞒着我偷偷到那家店去打工到底多长时间了?」他都这样冒火直接挑出问题了,结果筱晴还是给他静悄悄的反应,金政民不满地坐到床上去,用力扯着她身上的被子。
「好啊,妳要拖时间是不是?妳以为我会乖乖待在这里跟妳耗下去,等妳心情好了再来跟我说话吗?」
他受不了长时间的吵嘴,当然,更受不了的是筱晴长时间不理会他。
「邬筱晴!妳如果再不说话的话,我就……」金政民顿了顿,狠话说到一半竟然完全想不到威胁的字句。
他就要怎么样呢?既舍不得打她,一骂她的话可能又会将她给惹哭,到最后,他发现自己好像根本就不能够对她怎么样嘛!
原来他是这么的弱啊!
在他与筱晴交往的这段关系里,平常时候看起来他像是主导者,但原来这全都是因为筱晴看起来像是跟从者般,所以才让他有如此的错觉。
如果筱晴就这么一直不理他甚至不想跟他在一起的话,他该怎么办才好?
「筱晴,妳理我一下,好不好?」
既然放狠话行不通的话,金政民只好尝试改走讲理的路线。
「筱晴,妳瞒着我去打工的事情,我先不跟妳计较,我刚刚跟妳解释的那些关于妳听到的不实谣言的整个过程,妳难道就没有任何话想要对我说吗?」
没想到筱晴这么狠心,他都已经低声下气解释到这种程度了,她竟然还是一声不吭。他今天在冷气房里面待了一整个下午晚上,原本就感觉不太舒服,再加上现在被她给气得半死,头忽然该死地痛了起来。「好吧!妳既然不想说话,那等妳气消了之后我们再谈。」
金政民躺上床,决定不再说话。
逼一个不想讲话的人讲话,不仅是逼的人累,相信被逼的人会更累或许是头痛的关系。
或许是太过疲倦,他伸出手往旁边一搭,搂住被被子给裹住的那个娇小身躯。因为知道筱晴还待在自己的身边,所以他不再心烦意乱;比起下午他一个人在计算机机房里胡思乱想又不能马上见到她时的那种孤独感,此刻和她在一起就算是什么话也不讲,也能让他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就算两人间真的有什么天大的误会,也总有解释清楚的一天吧?
于是金政民放松了紧绷的精神,怀里搂着心爱的女人,不多久之后就传出规律的呼吸声,他已沉入深深的睡眠中。
直到确定政民是真的在打酣之后,邬筱晴不敢置信地掀开罩住自己全身的棉被,搭在她背上的手掌轻轻地滑落,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完全干涸,但政民却已经呼呼大睡。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明明答应过她绝对不会再做出任何会让她误会的事,但他刚刚亲口说了昨天晚上他确实和那个小学妹一起吃饭,这样子教她以后怎么再相信他说的话?
他的保证,简直一点效果都没有。
而且,明明是他做错事,回到家之后竟然还敢凶她,道歉的话听不出诚意,接着他就抓着她瞒他的事情,想要将这件事给唬弄过去?怎么可以这样!邬筱晴生气地翻过身,不想看到他的脸。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太喜欢他、太害怕失去他,所以上次出现危机的时候她无条件地相信他的道歉和承诺,相信他是因为在乎她所以才表现得这么霸道,所以当这次又出现同样的问题时,她受到的伤害才会加倍地刺痛她的心。
她一直这么地相信他啊!
以后,又要怎么去维护这个已经斑驳破旧的信任感呢?
当然,如同政民刚刚说的,她的确也对他做了错事。她瞒着他到女仆店去打工的事,她承认是自己理亏,但是,瑞瑞姊和如月她们都是她很谈得来的朋友,在那个地方她获得了很多的欢笑与快乐,随着时问的拉长,她愈来愈喜欢那里的环境,喜欢那里渐渐培养出的友情,不想只因为政民的几句话就放弃。
原来,她也开始学会对政民产生诸多不满了,以前的她,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勇气的。他们之间,到底会变成怎样呢?邬筱晴悄悄下了床,这是她第一次受不了和政民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就算他已经睡着了也一样。
拿着备钥,邬筱晴走进隔壁金政民的房间。
今晚,她要跟他分房睡。
因为看着他的脸她就会开始觉得心软,但这一次她生的气以及她的委屈好像没办法这么快就消除,这样子反复煎熬的心情真的让她觉得好累、好累。
真的不敢相信,他和筱晴已经三天没有讲话了。金政民的怒气显然已经到达了临界点。那天晚上他因为太过疲倦而沉沉睡去,早上醒来之后才发现筱晴不在身旁,他忽然心一慌,以为她丢下他跑了,直到他回自个儿房间后发现筱晴睡在他房里,心慌意乱这才慢慢消褪。不过,她开始像哑巴一样,不肯回应他的任何提问,不管他是好言好语诱导,还是故作凶恶的威胁,不说话她就是不说话。明明晚上睡觉前他们都躺在同一张床上,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的身旁一定变得空空如也,筱晴这回是决定跟他堵气到底了吗?
今天是周末,两个人都不用上课,一早起来后他回到自己房里,关上门之后坐在床上等着她睡醒。
要比耐力,当然可以,他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邬筱晴这几天都睡得非常不安稳,刻意让自己和政民分开睡是睡不好的原因之一,但最糟糕的是: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就这样像之前那样一句话不说就原谅政民吗?但是她好担心类似的事件会像永无止尽的循环一样持续地发生;不原谅他吗?这样子不跟他对话的生活,已经快把他们两个人都搞到精神耗弱。
已经三天了,明明知道不应该继续这样下去,但她就是拿不定主意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政民的怒气,睡得极浅的邬筱晴忽然睁开了双眼。一张开眼就发现政民就坐在身旁,瞪大了双眼怒目瞧着自己,她一惊,连忙翻过身并将被子拉上想要盖住自己。
但她的动作已经被识破,金政民大掌一扯,整床被子都被他掀到床下去。
「妳今天还是不打算跟我讲话吗?」
邬筱晴背着他蜷缩着身体,微微颤抖着,最后还是没有给予他想要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