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茉如触电般刚要坐起,何岸忙抽出手尴尬一笑,悄声说:"噢,不,不了。"小茉又说:"你这儿人杂,我要走了。"何岸说:"不要紧的,咱不开门,谁也就叫不应的,看把你吓的。""我是怕对你这当领导的影响不好。"小茉又一笑:"你看你,像没见过女人,我这么善良,你为啥对我这样?"何岸又一下抱起小茉边吻边抡了起来,小茉就把舌头递给了他,闭了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像芳草幽闭的深潭。何岸感到平生从未有过的幸福潮水般涌来,使他如痴如醉。
借着拆庙的余威,这段时间绛水乡乘胜大搞计划生育,关建堂亲自主持召开了党委会和计划生育动员会。决定由杜康牵头,郭天益副书记、何岸副乡长,还有春节后新到任的杨省生副乡长各带一队人马,分上中下三片深入到农户,突击清查超生户。一方面完成上级做手术的指标任务;一方面罚些款,以解乡上经济开支的燃眉之急。这次突击,实行目标任务和经济利益挂钩,每例手术奖励十元钱,罚款的百分之十作为对干部的奖励。
何岸带领干部去了民店村。这个村子班子软弱,因拆庙事件侥幸取胜,使得杨进业、杨汉武等村干部又有当干部的兴头了。他们刚准备好好庆贺一下,岂料乡干部又进村了,这计划生育牵涉千家万户的利益,动谁得罪谁,干部进村谁也不敢管饭。为了避免是非,杨进业建议让乡干部们在村街道食堂记账吃饭,先由村上实报实销,再在计划生育罚款提成中扣除。民店村距乡政府虽说不太远,可乡政府和村民吃饭套不到一块,为了节省时间便于工作,何岸皱了一下眉头同意了。
民店村改革开放以来,村里的妇女先骚动了,结伙出外打工、经商,长得出色点的,背着村人异地卖淫,更有甚者,白大褂子一穿,穿梭于省城各大医院,借介绍病人住院骗钱。男人大都在家里种庄稼,看娃。大集体时候,为了摆脱贫困,一些妇女早已不择手段,几乎每次派到村里的工作组,都有被她们拉下水的。谁能让工作队员跟自己上炕,谁就有能耐。这样,扩宅基地,提升工分,孩子招工、当兵、推荐上大学的都有。男人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存的困境已使他们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们一提到此等话题,不是避而不答,就是一声:"嗬嗬,那事情,一家愿打,一家愿挨。又不是电磨子上的铜套,磨损过火,怕再用不成了不是?"这种习俗,使得有的工作队队员特别吃香,这家刚抹罢油嘴,又被另一家拽进门去。不过也有工作队员运动结束,被个别妇女拉住衣裳襟子走不了的。聪明的,许下后愿,兑不兑现也算有个说法,待回到县上再还;迟钝的,因此坏了名声,犯了错误,回去长时间翻不了身或成为笑料。他们常打趣说:"小头目把大头目害了,典型的因小失大嘛!"
计划生育的风潮一来,各村育龄妇女们早已闻风而逃。有生意的出去了,无生意的躲到亲戚、娘家去了,有眼笨的,被乡干部抓了个正着,送到医院,怀孕的引产,超生的做绝育手术。而这些往往又是村上干部们说情为人的好机会。真正能到医院"就医"的,往往是些既无人情又无钱的"死老虎"。
何岸这次下乡,正值小麦返青,要锄草了,出外的妇女们纷纷回了村。他们一开始就抓了几名育龄妇女,在送医院之前,真可谓说客盈门。何岸他们并不领情松口,因为在良店村的厉害做法早已传遍全乡了。民店村的干部是既恼火又言传不出,只好推推诿诿消极怠工,他们不说情况,不领门,不传口信,不反馈消息,给工作制造障碍。按照乡上规定,对于计划生育这项得罪人的工作,各村组干部必须配合,提供情况,在找群众的当儿,一律鱼贯跟着,不许耍滑头。否则,是党员的要处分,非党干部要撤换。迫于压力,杨进业、杨汉武几个村干部撅嘴吊脸地跟在何岸他们后边,每每问情况,他们都王顾左右,佯装不知。
就在何岸他们进村的第四天,终南县委组织部的刁永生组织员也带了三个干部进驻民店村,任务是消除拆庙的消极影响,稳定干部群众情绪,整顿农村基层班子。刁组织员一副当官派头,四十二三岁,茶色眼镜镶金边,透出了几分儒雅。头发下边那双眼睛时常红红的,口型宽,棱角分明,说起话来却黏黏糊糊,不知是思路不清还是口齿不利,但他却有唾面自干的耐性。走起路来甩一只手,扭一半ρi股,硬是走出了一种风度来。在如今县上干部不常下乡的年月里,他的出现无疑是民店村一个新的焦点。
◇欢◇迎◇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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