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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神经派出所 > 25

25

0摇下车窗搭话:“哥儿们,我是交警。­干­嘛?”

“违章停车!”小周衙内骑指着一排警车沉痛要求:“去罚款吧!”

******************

周天渊指着桌子上的白切羊­肉­沉痛悼念:“白蟹豆腐呢?”

“啊?”王衡楞了一下,立刻恢复正常,“挑什么挑,都是白的!”

水里游的和地上跑的,差很多好不好!

“我不爱吃­肉­!”不请不愿地拿起筷子,问王衡:“你有心事?”

王科长很­干­脆:“不关你事。”

小周衙内追悔莫及:“早知道你不做白蟹豆腐,我就和小柳儿去外面吃了。”

王衡筷子顿了一下,“柳时飞找你?”

“对啊。”周天渊苦大仇深地嚼着醋溜的白菜。

王科长慢条斯理地夹菜,“这样说起来,你在局里的时候就跟柳医生最好。”

“呵呵,好像是诶。”周天渊傻笑。

“你知道他找你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小周衙内也很­干­脆,并且向王科长确认:“你有心事!”

王衡放下碗筷,问他:“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小周衙内饱了,扔下碗跳下椅子要跑:“我去看阿花。”

“看吧,去看吧”,王科长嘿嘿冷笑:“明天我就把它做成标本让你看!”

(周阿花:-_-不关我事!)

周天渊垂头丧气地坐回去继续吃。

王科长继续训:“天天看阿花怎么不回去看看你爹妈?”

小周衙内申辩:“我爹妈哪有阿花好看。阿花有一身黄黄绿绿的蟒皮,我爹妈有吗?”

王衡笑笑:“你爹妈是没有黄黄绿绿,但是他们可以白白红红。”

周天渊不满:“你也知道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你还让我回去?”外带一个经常变脸的周景渊,回去­干­嘛?皮痒?!

王衡斟酌着怎么和他说。

“今天主任找我谈话了,为了你的事儿。你们家老头儿老太太想你了。这一年多你按四大节回家你以为你搞慰问呢?老太太跟周景渊哭天抢地说她生日你都不回去生你不如生头猪!”

“我是狼,不是猪。”

“你就是个白眼狼!”王科长理解老太太,养个宠物猪也比养周天渊有价值。“少跟我兜圈子,周景渊说了,你再不回去他就亲自来接你,不过接回去了你就不用再想出来了,他准备给你养老送终!”

“啪嗒。”小周衙内的筷子掉了。“他给最后期限了吗?”

“这个周末。”

“王衡……”,周天渊有点悲苦,“你说他们是不是都不耐烦了?我还能做成警察吗?”

王科长面无表情:“你不是一直坚定地要当警察吗?”

“我是!”他还是很坚定,可是:“我爹妈要是真的不让我当,我肯定当不成。”

“咱们局长和市局局长都说让你当了。”

小周衙内摇头,那两老头太不靠谱:“我爹妈能找部长去。”

“小天,你告诉过你爹妈你为什么要当警察吗?”王科长对此表示怀疑。

“告诉了。”

“你告诉什么了?”

“我告诉他们,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实现共产主义事业,——我要当警察。”

…………

王科长拿起饭碗,继续吃饭。

小周衙内眨巴眨巴眼,见人家不理他了,只好把头往那边凑凑:“王衡,你知道,我和我爹妈嘻嘻哈哈惯了,说不了什么正经话。我说我考了警察,我们老头可是笑嘻嘻地把我轰出来的,要不是他放狗咬我,我还以为他又和我玩儿呢!”

王科长继续吃饭。

小周衙内继续张扬家丑:“再说我们老太太,每次我一回去,她就整妖蛾子。五一的时候她穿了一身红卫兵的衣服给我开批斗会;十一的时候搬出一投影仪放了一天小蝌蚪找妈妈;元旦的时候她打扮的连我爸都认不出来,不知道从哪儿拉了个草台班子在院里唱四郎探母;大年夜我就是晚去了一会儿,她给我盛了一大碗饺子,每个里面都是一个一块钱硬币,把我牙都蹦光了。”也就是说周氏夫­妇­高不可攀不苟言笑形象的背后,唯一平衡和疏导心理的方法就是拿着小儿子解闷儿。

王科长吃完了,收拾碗筷。

“喂喂,你倒是说句话啊!”

王科长说句话:“去告诉他们你为什么要当警察。”

“……就说我喜欢当警察,你看能不能说服他们?”

“为什么喜欢?”

“喜欢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王衡很诚恳地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跟你玩大话西游?”

小周衙内马上端正态度:“没有,一点也没有。”

“周末给我回家,不然不用周景渊动手,我先把你踢出公安局。”

小周衙内站起来:“你说真的?”

“真的。”

“……我看阿花去。”

周天渊钻北客卧不出来了。

王科长拿着碗筷站在桌边。

今天老主任确实和他谈话了,跟小周衙内没关系,跟他自己有关系。

老主任欣慰于王科长深得自己衣钵:“我最看好你的一点就是你深知见风使舵、利害捆绑。你严于思考富于应变,善于观言察­色­,能够及时调整方向,不拘一格。人际关系不但有自己的‘圈子’,还能注意在‘圈子交集’里混好处。年纪轻轻就具有良好的不倒翁­精­神。”

王科长一头黑线:“师父,您确定您是在夸我?”

老主任痛心疾首:“可你对周天渊的态度呢?竟然没有半点功利的心态!不但不利用他的背景巩固自己的地位,还处处帮他。”

王科长苦笑:“我和周景渊十几年的交情了,不缺他一个。”

“你和周景渊有共同利害关系,是互相利用。”老主任客观分析,“周天渊就不同。把他留在公安我同意,他老子再不愿意,只要他还是警察,老爷子对咱们总会多关照一点。老爷子明里器重栽培大儿子,实际上这个小儿子才是他的心头­肉­,要不然怎么由着他爱­干­嘛­干­嘛!老爷子就是心疼了!他在局里的时候人家不是没说什么吗。”

“要把他再弄回来?”王科长明知故问。

老主任人老成­精­:“把他弄神经所去我是支持的,要不也不会说服咱们点点了。为什么?因为你看他的眼神!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你一进分局我就带着你这都快十几年了!”

王衡笑不出来了:“什么都瞒不过您。”

“我已经听说了,你和他住在一起呢。你打算怎么办?”

“没打算。”

“王衡!”老主任语气很重,“你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你今天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你的下一步目标就是在我退休的时候坐上我的位置。你现在告诉我你没打算?!”

王衡沉默良久,艰难地道:“您让我再打算打算。”

**********************

小周衙内长了一条猫舌头,爱吃海货河鲜,无鱼不欢。

自从和王科长同居后,王科长为了表示自己的待客之道,问他:“你想吃什么?”周天渊从善如流地点了道松鼠桂鱼。

此后,遂成惯例,小周衙内天天点餐,王科长家伙食费直线上升。——海鲜好贵:(

某日,周天渊想吃美国鮰鱼,遂携王衡至鱼市,转悠N圈,一无所获。

王科长问他:“你认识鮰鱼长什么样儿吗?”

小周衙内一脸愕然:“我以为你认识。”

王衡摇头:“我不认识。”

小周衙内惭愧:“在碗里我认识,在菜场我不认识。”

番外:关于那些长们

1、局长

孙点点局长的大名当然不叫点点,他身份证上的大名是孙典。

有会溜须拍马的:“典这个字很有内涵,注定您是要和法律打交道的,成为一个执法者。令尊令堂有学识、有远见。”

孙局长笑得那叫一个自然,回头就把这位给下基层了。

原因?局长大人家祖宗八代都是文盲,他三个哥哥是半文盲!家里五个农民吃够了没文化的苦,拼了老命小命供这个老小读书。所以孙局长的名字可不能跟仨哥哥一样,叫什么大栓子、二狗子、三顺子。老实巴交的父母拎了两篮子­鸡­蛋到村里最有学问的老秀才家给小儿子求名。老秀才清高了一辈子,不能为了两篮子­鸡­就折腰,随手指着本《康熙字典》就指到“典”字,所以,孙局长就叫孙典了。

“他­奶­­奶­的,孙典,孙点点!”知道自己花名的孙局长勃然大怒,把政治处主任叫来办公室,“给老子查,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给老子取的这个名字!”

不用查,全局都知道:“申泾所的陆明彦。”

点点局长嘴张了几张,说不出话。几分钟后终于憋出一句:“我想穿越。”穿回去告诉他爹妈他愿意叫四柱子,就算现在被叫傻柱子也比不­阴­不阳的孙点点要强。

老主任劝他:“少看乱七八糟的小人书,影响智力。”

局长大人闹脾气:“怎么就指到个‘典’字呢?‘康’和‘熙’都很好嘛,至少比‘典’要好。”

老主任安慰他:“知足吧,没指到‘字’。”

孙字!孙子?孙子!—_—

孙局长对老主任和颜悦­色­的说:“葛老,耽误您工作了,我送您下去。”

“不用送,你忙,你忙。”老主任一步三摇踱着方步走了。

孙点点关上门,跺足长叹:“我恨知识分子。”

9、

星期五晚上,王科长挟持了周阿花!

王衡把蠢头傻脑的缅甸蟒锁进了厨房,周天渊才反应过来。阿花和小周衙内隔着玻璃两两相望,小衙内趴着厨房门哭闹:“王衡,你把门打开,你把阿花放出来。”

王衡拿出本菜谱,翻到龙虎斗这一页,给周天渊看。主料:蛇­肉­加猫­肉­。——旁边还有­色­彩鲜艳的配图!

小周衙内的寒毛一根一根地竖起来,趴回玻璃门上跟阿花喊:“阿花,阿花,你我生不能同寝,死可以同锅了。”

“嘶——?嘶——?”阿花没听明白,——这星期不在缸里吃饭了,在锅里?

王科长张开手臂做耶稣状:“要是不想今天是你最后的晚餐,明天你就滚回老家去。”

小周衙内回过头看看他,一扭头,又对着阿花哭上了:“阿花我不离开你,我哪儿也不去。”

“嘶——,嘶——。”阿花高高抬头,忧伤地看着饲主: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隔着玻璃的两人(?)四目相对,无语凝噎。

王科长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想起来了,看守所里常见!

把菜谱扔一边,过来把周天渊从玻璃上撕下来,回手扔沙发里,告诉他:“今天老黄来找过我。”

小周衙内跟不上王科长的思路:“那个老黄?”

王衡把手伸头上装犄角:“市厅的老黄。”

“哦。”周天渊明白了,“黄牛啊。”

王科长对小周衙内的理解力很满意,要不说教育小朋友身体语言比说话更有用呢。

“知道他找我­干­什么吗?”王衡谆谆诱导。

小周衙内联系前后语境,“我老子竟然打发他去找你!”

摇头,他还不够格,“他是为了他儿子来找我的。”

周天渊高兴了,难得王衡主动转换话题,不容易。“他要­干­嘛?”

王科长翻翻眼皮:“他想把他儿子弄进公安来。

小周衙内质疑:“黄世仁?他高中毕业了?”

王科长摇头:“没毕业。送国外两年,拿回来的学历没人肯认,在外面晃了两年,想上二专警校。”

小周衙内回忆黄世仁其人其事,“他比我大吧?”

王衡点头:“超过二十五了。二专科不收,可他老子打听清楚了,监狱那儿二十八岁以下的还有名额。”

周天渊撇嘴:“你让他进来?!来找杨白劳啊!”

王衡说:“我怕他来找喜儿。”

“这种人渣,别的地方不肯要他,就想到公安了。把咱们当垃圾桶!”周天渊愤愤然:“你准备怎么回他?”

王衡笑得惬意:“我让他别着急,就算是超过二十八岁,狠狠心,监狱的名额总是会有的。”

小周衙内看了他半天,诺诺地说:“我哥说黄牛爱记仇。”

他担心他,王科长笑意更深,“你害怕?”

“笑话,我周天渊怕过谁。”小周衙内又开始忘乎所以了。

王科长也替他高兴:“所以,明天你得回家。”

“呃?”他和王科长一定有代沟,否则交流起来怎么这么困难。

王科长靠过来,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摆成奥特曼,“去告诉你爹妈,你为什么喜欢当警察。顺便向他们证明,公安局要人才,不要人渣,你做警察不辱没你,也不辱没周家!”

周天渊维持英雄状,说不出句整话:“王衡……你……”

王科长笑得如沐春风。

小周衙内吸鼻子,“晚上做什么吃的?”

春风化秋雨!——在小周衙内心中,食物永远是最重要的。

王衡认命!所谓春风不问路,停在哪里就是哪里。他能有什么打算?他打算把所有人都摆平了!他王衡是谁?P分局的第五号实权人物,级别不高,实权不小,能走到今天,完全是因为他遇人杀人,遇佛杀佛!

所以手握重权心狠手辣的王科长和小周衙内商量:“今天吃蛋包饭和黑鱼塞­肉­好不好,你得多吃点蛋白质和脂肪了。”省得真把自己当猫了。

“黑鱼。”小周衙内欢呼,“我爱吃黑鱼。”

是黑鱼塞­肉­。-_-,懒得费神提醒他,做好了把­肉­塞他肚子里更直接。

王科长拿出钥匙,走到厨房门口。顿住。

“周天渊。”王衡盯着厨房叫他。

“知道啦,不能光吃鱼,还得吃­肉­!”周天渊马上接口,“快做,我饿了。”

“周天渊。”王衡没回头,又叫他。

“­干­嘛啦!”周天渊等不及了,“不是说了会吃­肉­了吗,还叫我。”

“你肯主动吃­肉­我很高兴,不过,”王科长敲了敲厨房玻璃,“你能不能先告诉我阿花在­干­什么?”

“阿花!”小周衙内终于想起来了,他把阿花忘厨房了。一个箭步蹿过来,“阿花——!阿花?”周天渊也愣了。

“王衡,阿花在­干­嘛?”

据说他是你的宠物!

王科长说自己的感想:“我觉得它在自焚。”

“在锅里自焚?”

小周衙内一把把钥匙从王科长手里夺过来,开锁进去。

阿花同志下身盘着,上半身爬在灶台上,整个头都伸在大锅里。

锅里煮着一锅水,下面小火烧着。傻子远庖厨的小周衙内问王科长:“你煮什么呢?”

“水。”

@-@!“水里是什么?”

“­肉­。”

?-?“­肉­不塞鱼里了?”

“煮三分熟,把血丝和­肉­腥沫子煮出来。”食不厌­精­的王科长给小周衙内解释。

“阿花,你­干­嘛呢?”周天渊抱住缅甸蟒脖子把它从锅里拎出来。就算是小火也是能煮熟的。

阿花被迫起身,无辜地看着主人。

王科长往锅里看看,告诉周天渊:“现在是煮水了。”

小周衙内看看阿花,告诉王衡:“今天是阿花喂食的日子了。”

************************

王衡活了三十三岁,要说没做过春梦,那就跟说小周衙内没欺负过人一样,——没人相信。

他的历任女朋友男朋友都因为王科长为人皮里阳秋一点找不到准而跟他宣告分手,分了手也没人敢怨敢闹,因为和王衡相处过一段后同志们都感觉自己层次太低和他一起太伤自尊,揣摩搞人事已经搞成|人­精­的王科长的心事太伤脑筋。

根据种种迹象表明,和王衡谈恋爱,属自残行为。

但是和周天渊一起王衡保证小周衙内不会有这种烦恼。第一,周天渊的自我感觉良好到可以飞起来;第二,王科长一直认为傻子和天才的区别不止一线之隔,傻子和天才根本在一条线上串着呢,——他到现在还没揣摩明白周天渊同志心思。

比如现在,在吃完了黑鱼(没塞­肉­)又出去买了冻兔子­肉­喂饱阿花后的第四个小时,小周衙内抱着枕头敲开了王衡卧室的门。

“你要­干­嘛?”王科长抱着被子问小周衙内,生怕周天渊黄世仁上身把自己当喜儿给禽兽了。

小周衙内抱着枕头,睁着大大的眼睛说:“王衡,我害怕。”

“怕什么?”该害怕的是自己吧。

小周衙内忧郁地说:“怕回了家就回不来了,也回不去神经所了。”

王科长叹气,——自从遇到小周衙内后他经常叹气,以前他尽让别人叹气了,——,问他:“回你自己房间去害怕行吗?”

“不要。”周天渊坚定地摇头。

“去阿花房间害怕行吗?”

“不去。”阿花吃撑着了,待在缸里爬不出来。

“你到我这里来­干­嘛?”

“到你这里我不害怕。”

王科长抬头看天花板。他的春梦离他一万公里差一米,——对这样的周天渊他下不去口。

苦笑,掀开一半被子,“上来吧。”

小周衙内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蹦过来,跳上床,很有礼貌地和王科长来声“晚安”,安安稳稳睡了。

王衡把被子给他拉上去一点,看着他睡着了,王科长算是睡醒了。

于是,王科长坐在床上忆往昔看今朝想以后,千回百转就是不去想做过的春梦到底梦的是啥内容。最后,想起来在北边的阿花同志,王衡同志深更半夜幽幽自语:“阿花,我羡慕你,你吃饱了,我好饿啊……”

*******************************

半夜三更,苏白同志蹲在陆明彦警长身后,表情跟梦游似的。

“陆警,咱们还要在这蹲多久啊?”他是内勤民警,不是治安民警,这守候伏击的活儿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吧。

陆明彦给出了明确的时间:“蹲到目标出现为止。”

苏白无语。

这两人现在正在某夜店后门的小弄堂里,躲在垃圾箱后面,盯着店后门。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咱们到底在等什么?目标是什么?”苏白现在是一脑门子浆糊。

好容易等到一个不用值班加班的周末,刚回家,他妈饭还没端上来呢,陆明彦的电话就到了,说有大行动。苏白一下子­精­神了,追问:“什么行动?要多少兄弟?”

陆警长一句没答,就告诉他个地址,“你立刻过来。”

“明白!”苏小白条件反­射­答应,过了几秒才想起来:“陆警,那是梅桥所的辖区吧。”上人家辖区逮人,梅桥的人还不跟你急啊。

陆明彦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别废话,快来。”

好吧,神经所得罪人的事儿没少­干­,不多这一桩。

苏小白饭都不吃直奔约定的地点,然后就和几只耗子一起在这个垃圾桶后面蹲了好几个小时。

行动是挺大,一共出动警力两名:苏白,陆明彦!

苏小白越蹲越觉得不对劲儿,这陆警长眼睛都发光了,——一般陆明彦抓人的时候眼睛只泛红不发光啊。

“陆警,陆警”。苏白觉得自己有责任让陆明彦别这么兴奋,回头目标一出来,他老人家冲过去殴打人家,他苏白是帮着先抓人啊还是先拉架啊。

“陆警,就算再大的案子让咱们抓着了,也没神经所什么事儿,你别太认真了,抓人归抓人,别激动。”

“闭嘴!几点了?”

苏小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弄堂里伸出了一只手指。

陆警长很满意,“一点了,这店两点关门,快了。”

进去直接抓多好!

“不能扰民!”

苏白咬牙,这还是不是人啊。

“别在心里骂我。”

好吧,你是神人。:(苏白同志彻底闭嘴,连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几分钟后,弄堂后门开了,里面影影绰绰两个人影。

陆明彦把身子压地更低,轻声道:“出来了。”

苏白全身紧绷,做起跑状:“是这两个?现在抓吗?”

陆明彦一把拉住苏白:“抓什么抓,看清楚了。”

???

苏白瞪大眼睛,看人影。

出门,一前一后走到停在弄堂深处的车前,窃窃私语,然后上车,隔了一会儿才发动,——声音不小。

苏白眼珠子快瞪出来了,悄声问陆明彦:“咱们是来抓酒后驾车的呢,还是来抓夜半扰民的?”

陆明彦揪住他的耳朵拉过来,“等车开过来,给我看清楚人脸。”

这年头什么人的脸这么招人看啊?中国人?看到不想看。外国人?看到想要吐。难道是外星人?

车开过来了,视力2.0的苏白同志终于借助车内微弱的灯光看清楚了。

啊——————!无声地呐喊!因为陆警长颇有先见之明地死死捂住了苏白同志的嘴。

等车子开出弄堂陆明彦才松手,苏小白立刻呼吸宝贵的混合着垃圾味儿的空气,——他差点被陆明彦闷死。

“看清楚了吗?”陆明彦问他。

“我眼花了吗?”苏白捂着胸口,他还是缺氧,“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陆明彦拍拍他背,“不用怀疑,上次我也以为自己眼花了。”

苏白嘴张的老大,一分钟以后,问陆明彦:“你上次就看到了你还拉我来蹲半宿?你直接告诉我啊?”

陆明彦重复:“因为上次,我以为自己眼花了……”

*************************

周天渊同志欺负别人的花样是层出不穷的,用他哥哥周衙内的话说,小周衙内把自己有限的才智运用到了无限的阶级斗争中。

周天渊不认识黄牛,但他认识黄世仁。小周衙内看黄世仁同学不顺眼,绝不是因为正义感作祟,而是因为在学校连他周天渊都没那么嚣张,你个黄世仁凭什么横着走啊。小周衙内想找机会揍黄世仁。可黄世仁也不傻,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小周衙内,打得过也不能打!所以黄世仁嚣张归嚣张,但一直躲着周天渊,所以在学校横行霸道的很有限,小周衙内苦于找不着机会。

终于,周天渊要毕业了,下定决心要揍到黄世仁。毕业典礼后,正在黄世仁松口气以后这个学校他就是真正的南霸天时,周天渊把他堵厕所里了。

“知道我是谁吗?”

“周天渊同学。”黄世仁态度极好。

“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知道。”学校后门烧锅炉的老聋子都知道。

“知道一加一等于几吗?”

“二。”黄世仁同学几乎是卑躬屈膝了。

小周衙内一拳下去了,冷冷地道“你知道太多了!”

…………

于是,小周衙内毕业了,再于是,好几年毕不了业赖在学校的黄世仁同学肄业了,听说,出国了。

番外:关于那些长们

2、处长

政治处主任是政治处的头儿。

公安局所有处室的头儿都称处长,唯有政治处的称主任。

现任P分局政治处主任姓葛,人称:阁老。

阁老资历深厚,为人低调,历任分局14任领导。这14任领导,有的升上去了,有的退下来了,有的因公殉职了,有的进去了,还有几位不在人世了。而阁老自始至终毅力不倒,从老三届青年变成老主任,再过两三年就能退休了。

阁老喝醉了,总结自己当警察的一辈子,拉着徒弟王衡的手说:“我这一辈子,好事­干­过没有?­干­过。缺德的事­干­过没有?也­干­过。昧良心的事­干­过吗?没­干­过!一件也没­干­过!”

王衡打击老头:“您要是肯­干­昧良心的事儿,现在的局长就轮不到咱们点点了。”

“点点算什么?”老头儿豪气万分:“他之前的几位也早一边儿玩去了。”豪气过后却是一声叹息,“点点也不容易,上次喝醉了抱着桌子腿哭背过气去,一边喊作孽一边嚷嚷要积德行善……我就在边上看着他。”

王衡给老头夹菜:“师傅,我明白您的意思。”

“记住,坐的位置越高,想凭良心做事就越难。”阁老喃喃道:“可再难,也得凭良心做。”

“记住了。”

“给我记到骨子里去。”阁老大喝,顺手把一啤酒瓶子给砸了,告诉徒弟:“我给你刻身上吧。”

“别,您别。”王衡连忙制止老头故意伤人的行为,“我真记住了,不记在骨­肉­上,我记在心上。”您不是我妈,我也不是岳飞!

阁老很满意,又一杯小酒下肚,意犹未尽,老眼昏花地踅摸王衡的心,跟人商量:“要不我给你刻心上?”

=_=!

这是故意杀人!

所以事实证明,老主任的酒品和孙局长一样,——都不咋地!

10、

周末。

王衡顶着熊猫眼打发周天渊吃了早饭,然后给他十张红票子作为临别礼物。

周天渊握着一千块钱纳闷:“这是什么?车费?”太多了,够他出长三角的。

王科长给他一个爆栗:“你长这么大连双袜子都没给你爹妈买过吧。”

小周衙内看看手里的钱,发窘,“我自己有钱。”

王衡知道他有钱:“是够买双袜子了。”能不能买起第二双都难说。“去给你爹妈买点东西拎过去,别让他们老说嘴养你不如养头猪。”

“哦!”小周衙内乖乖答应,问:“送什么?脑白金?”

王衡皱眉:这孩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瞧瞧自己那日渐狭小的厨房,他没少给他补脑呀。

睡眠不足的王大科长略带疲惫地回答:“随便你,脑白金也好、脑白痴也行,你要觉得你爹妈能喜欢,送一箱脑残片都没问题。”

周天渊有点不安:“王衡,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王科长眉头都拧起来了:“为什么这么想?”

“你肯定是烦我了。”小周衙内语气颇感委屈,“自从我搬过来你对我是越来越冷淡了。”

王科长的眉毛都快拧掉了,周天渊的想法果然非常!感情小周衙内怀念他耍着他玩整的他哇哇叫的日子,好吃好喝关怀备至地供着他他还不适应了。

王科长狞笑:“你从那里看出我对你冷淡了?”

小周衙内觉得害怕,硬着头皮想出一条:“你不带我上饭店了。”

还是为了吃!王科长指指桌上还没收的碗筷:“我天天在家做饭给你吃!”

又想出一条:“你都不关心我的工作了。”

“你现在在神经所不在人事科。”他是人事科科长,不是神经所所长。

再想出一条:“你都不关心我的生活了。”

“我们现在就生活在一起。”王科长确实不耐烦了,“到底为什么?”

小周衙内连忙招供,“感觉,就是感觉!”

王衡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什么感觉?”

呜,就是这种感觉,好可怕。周天渊往后退,“感觉你跟以前好像不一样了。”

王衡逼近,“哪方面?”

周天渊不后退了,他衙内脾气上来了,“还能哪方面?就是对我的这方面!”呜,他为什么要怕王衡阿,他不害怕!呜呜。

王衡定住了。怎么回答他?说你的感觉没错,我对你是不一样了,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终于下定决心和你在一起,并且做好了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包括和你爹妈大哥斗的准备?

王科长设想场景:小周衙内一头扎到北客卧和阿花去研究自己是不是也喜欢对方。

等他研究好了:不喜欢,——王科长估计此项选择可能­性­不到百分之十,——自己失恋,——,他是王衡,他会失恋,笑话!

喜欢,——等小周衙内研究出他是喜欢王衡的这个结果,那等着王科长的就是他的示爱示好了。

哪条都不在王科长的预订范围!王科长自有王科长的计较,“等你晚上回来,我要和你好好说说咱们未来的打算!”

未来?

小周衙内摇头晃脑地琢磨。他这辈子好像还真没谁跟他说过要打算打算未来!

“为什么要晚上我才能回来?”

王科长一巴掌把他扇出去:“因为我今天白天不想再看见你。”

呜呜呜呜呜呜——。

小周衙内磨磨蹭蹭地蹭到门边,还在犹豫,“王衡,你不会换锁吧。”难保王科长忍了他三个月终于下定决心把他扫地出门了。

睡眠不足真的很影响情绪。王衡一把把他又提了回来,官场上的­阴­狠展露无遗,“回去陪你爹妈吃完中饭吃晚饭,吃完晚饭吃夜宵!不管你是彩衣娱亲还是脱衣喂蚊,总之去让他们知道你很孝顺你长大了你能够独立思考问题了,然后用哄的骗的威逼的说服他们你要当警察就是要当警察一定要当警察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吓都吓明白了,这仨月小周衙内过的太舒服,忘了王科长其实并非善类这茬儿了。死于安乐啊,同志们。

周天渊惨叫着回家了!

王衡关上门,扶着墙。这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路漫漫而修远。想他十八岁中专警校毕业至今一十五载,从站马路的交通警做到现在分局五人之下五千人之上如今找到了人生第二个目标,那得是什么­精­神啊?!那是不达目的誓不休的­精­神啊。

王科长握紧拳头。下一步,——他要先补个眠。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推开北客卧的门,王科长严肃的向缅甸蟒宣布:“今天不许去我的房间。”

美好的周末,周阿花的散步旅途嘎然少了四分之一。

***********************************

“在那山滴那边海滴那边有一群蓝­精­灵,铃铃铃……”

“他们打败了格格巫————”

周天渊同志改良后的门铃声骤然大响,往复循环,直锥王衡同志的神经末梢。

王科长从床上一跃而起。

看看钟,这才下午一点刚过,死孩子就敢流窜回来。三个月不玩他,真以为他王衡转型做偶像派了,——光看不练?!

面沉似水地开了门,看到外面的二位,王科长立刻转换成一贯的光风霁月云淡风轻,“稀客稀客,陆警长这么有空到我家里来坐坐。”

陆明彦明显一怔,苏白已经朝王衡叫起来了,“你谁啊,怎么在周天渊家里?”

你当警察当久了看谁都像贼啊!在心里比比中指,王衡笑向苏白:“苏白是吧。你还敢来我们家?”阿花现在就在厅里,王科长不介意让它出来陪客。

陆明彦冷笑着给苏白介绍:“这是咱们分局人事科王科长,神经所所有人的人事调动都经过他的手。”

苏白对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王大科长行注目里,跟陆警长辩白:“不能怪我,上次我来的时候没看见过这个人。”

陆警长想到了什么,笑靥如花地问小白:“赵老也没见过?”

苏小白觉得自己跟木易小区地气不合,每次到这地方他都想夺路而逃。头快摇断了以示清白:“我不知道他见没见到。”

王科长淡淡道:“他见到了。”

陆明彦四周的气场陡变,苏小白瑟瑟发抖,王科长面不改­色­。

陆警长问:“周天渊在哪儿?”

王科长和蔼地回答:“回家了,天黑前不会回来。”

陆警长当即决定礼拜一看见小周衙内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手机剁成粉末,——不开机的话带块砖比带手机有用。

王科长堵着门,没有一点往里让的意思,亲切地问:“你们找他有事吗?”

“苏小白!”陆警长喝命。

苏白认命地回答:“我们就是找小天问点事。”

“什么事?”他王衡不是好糊弄的,一点小事犯不着找上门。

苏白看陆明彦,可陆明彦不看他。陆警长盯着王科长,不放过王科长脸上一丝一毫表情变化。

苏白只好实话实说:“来问问周天渊是不是真的把柳时飞介绍给赵培青了。”

王衡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停了几秒钟,问:“什么意思?”

苏白豁出去了,“小天说过要把柳医生介绍给赵老。”

王科长平静地问:“介绍成功了?”

为什么问我啊,我怎么知道!苏白哀怨地看陆明彦。

陆警长开口了:“介绍成功不成功我们不知道,这两个人成功地走在一起却是我们亲眼见到的。”

王科长笑着陈述事实:“你们两个跟踪他们!”

我是被迫的。苏小白拉陆明彦,“陆警,既然小天不在,咱们走吧。”这个王科长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陆明彦不肯善罢甘休,问王衡:“你真不知道他们在一起?”

王科长淡淡地道:“现在知道了。”

“赵培青的事儿你清楚吧?”

“应该比你清楚。”

“听说他能升这么快,你出了很大的力。”

“传闻而已。”

“他刚到神经所时候的样子你还记得吧。”

“记得。”

陆明彦正­色­道:“那这件事你不会不管吧?”

王科长还是笑笑,“如果这事儿跟周天渊有关,那我不会袖手旁观。”

陆明彦隐含怒意:“如果跟周天渊没关系呢?”

“我尽力,能帮就帮。”这总行了吧,至于怎么帮,可不是你陆明彦能左右的。

陆警长不太满意,话锋一转:“你跟周天渊什么关系?”

王科长挑眉,“陆明彦,我知道神经所是你的地盘,规则由你定,不过,周天渊不同,他不用你管,他一直是我罩着的,这一点我早就跟老龙交代的很清楚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陆警长无话可说。

苏白擦汗。这对话怎么听怎么不想俩警察在说话,怎么听都像黑社会争地盘分赃不均嘛。

“小白,我们走。”陆警长收兵了。

苏小白立刻跟上,两人迈着行军步走了。

王科长冷哼地关上门。一群没有礼貌的家伙,连声再见都不说。

周天渊你就给我惹事儿吧!王科长冷笑不绝,回房接着补眠。

小区门口苏白小心翼翼跟着陆明彦,征求领导意见:“我能回家了吗?”他跟他蹲了大半夜又从早上开始跑了三家人家,他容易吗!

领导没理他,自言自语:“也算意外收获。接下来应该去查查柳时飞这个人了。”

苏白仰天流泪。您在特种部队是专门搞侦查、跟踪的,不用带上我这种三脚猫吧。

陆警长头都没回来了一句:“我带着你给我举证。”

苏白无法,只能发挥娱乐­精­神,跟陆警长打听八卦:“赵老刚到神经所的时候什么样儿?”那会他苏白还没来呢。

陆明彦形容地相当简洁明确:“和神经病一样!”^^

**********************

苏白同志曾经断言,神经派出所里的都是神经病。

周天渊同志做社区民警,活儿挺杂挺烦,大到入室盗窃、车子被偷,小到邻里纠纷、夫妻吵架,居民还有居委会大妈都是一个电话直接打到片儿警手机上,社区民警就得立刻下社区去处理。

小周衙内做社区民警做了一个多月的时候,有一天后街村村委大妈电话来了,“周警官,不好了,老钱家儿子又犯病了,你快来看看吧。”

小周衙内二话没说骑上车就上老钱家去了,帮着老钱夫­妇­把个孔武有力的大小伙子给制服,又专门向苏白要了辆警车给送医院了。

钱大妈哭天抹泪,“我们就一个儿子啊,谈恋爱谈成了­精­神分裂,这都说快治好了怎么又犯病了啊。”

钱大爷愁眉不语。周警官只好一边安慰钱大妈一边帮着办入院手续,钱没带够周警官还帮忙垫钱。把病人送进病房,让老夫­妇­两个陪着,周警官才送了一口气。

主治大夫对警察同志点头:“你是个好警察啊!”小周衙内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也是头一次到­精­神病院来,觉得挺新奇,问大夫:“医生,你们用什么方法来确定病人已经康复了?”

医生笑笑:“一般我们会做一个测试,在一个浴缸盛满水,旁边放一个汤勺和一个大碗,让他们把缸里的水排出去。”

小周衙内太聪明了:“那当然是用大碗省力,还快!”

医生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说:“正常的人,会把浴缸塞子拔掉……”

……

所以说,苏白同志关于神经派出所里都是神经病的这一论断,是辩证的,是唯物主义的,是有科学依据的……

11、

小周衙内踏着月­色­而来。

把钥匙Сhā孔里,一拧,门开了,放了心。进屋,换鞋,摸着黑打算到北屋先和亲爱的阿花打个招呼。

刚摸到北屋门,灯亮了,王科长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拗造型:“你回来了!”

小周衙内差点撞门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搞夜半歌声啊!

王衡反问:“你也知道这么晚了?”

周天渊觉得窦娥跟他比算是幸福的,“不是你叫我不到晚上别回来嘛!”

“我说的是晚上,不是说第二天凌晨。”

小周衙内想看看外头有没有下雪,“王衡,是你叫我吃完中饭吃晚饭吃完晚饭吃夜宵的。我吃完夜宵都十二点了,可不得凌晨回来。”

汗,你真听话=_=!

“小天,你不会真的去威逼你爹妈了吧?”

周天渊摸回沙发,挤到王衡身边:“没有,我不敢。”

王科长出了口气:补脑总算是、初见成效。

摸摸他的头:“情况怎么样?”

周天渊见问,满脸委屈,“王衡,我被我哥揍了!”

王科长的眉毛跳了跳,“怎么回事?”

小周衙内给他情景再现:“我买了东西就回家了,——对了,我有开发票,待会儿跟你报账。——,我妈看见我拿东西给她都楞了,啥也没说收下了,后来阿姨告诉我她在房里感动的掉眼泪,——我觉得我妈一定很安慰,觉得我挺贴心的。——,然后我陪我妈吃中饭,把我在神经所的事儿都告诉他她,给她讲我们所长、教导员、还有赵老、陆警、小白、米老鼠、高汤、大仙、西施、……——我觉得我妈有点以貌取人,她就对那几根警草感兴趣……”

王衡及时打断周碎嘴子:“我对你的感觉不感兴趣。请平铺直叙。谢谢。”

周天渊同志顿了五秒钟,明白了王科长的意思,赶情人家是嫌他的表达能力太差。

小周衙内开始平铺直叙:“吃完中饭我爸和我哥回来了,我哥知道我给爸妈买了东西没给他买,揍了我一顿。下午我给他们讲我为什么喜欢当警察,我爸笑岔了气,我妈让阿姨晚饭加个猪脑,我哥……又揍了我一顿。”

周天渊看王衡,明显期待王科长能慰问他两句。

王衡安慰他:“继续讲!”

小周衙内瘪着嘴继续,“然后吃晚饭,吃完晚饭我哥就走了。我妈问我什么时候走,我说我不走我等着吃夜宵,我妈问我吃完夜宵还走不走,我说走我得回家,我妈就拉着我爸上楼了,把我一个人仍在楼下!后来我妈下来给我做了一锅酸辣汤吃完我就回来了。”

叙述完结,眼巴巴地瞅着王衡。

王科长无比真诚地问:“小天,我可以揍你吗?”

小周衙内自我保护能力很强,从沙发上直弹弹到阿花房门口,“不可以。”这是为什么呀,他可都是按他说的做的啊!

王衡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鸡­毛掸子,斜着眼看他,“过来。”

小周衙内立场坚定:“不过来。”

王衡冷笑:“明天我去告诉食堂阿姨是谁倒了两瓶胡椒粉在小灶里让政委得了红眼病害得阿姨六月飞霜背着把扫帚跟政委负荆请罪!”

周天渊不怕,他现在不在分局了,不吃分局食堂。

“顺便我再去趟五楼指挥中心告诉指挥之花是谁给她写的恐吓信导致她放弃一片森林找了个男朋友每天护送回家到现在连孩子都快生了!”

“那是情书!情书!不是恐吓信!”

“再顺便到六楼七楼八楼一直到十八楼,把你­干­的那些缺德的、别人还不知道的都和当事人说说。我想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去神经所找你喝茶聊天的。”

周天渊同志顶不住了:“你别去,我过来还不行吗?”等王衡把一幢大楼都跑遍了,他分局树敌九成的记录能刷新到十成十。

作为警察,被一群人围欧是可以理解的,被一群警察围欧是可耻的。

小周衙内迈着小碎步过来了,“王衡,你别忘了这一多半的主意是你给我出的。”

王科长大言不惭:“很明显,是你的理解力和执行力有问题。”

小周衙内站在地下做低头认罪状。

“他们同意你当警察了?”

“没明说,不过没像以前一个劲儿地让我别当,”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我哥又给了我一张银行卡。”

看来是默许了。

王科长的推测:人家就是心疼加不放心。但儿子能真正独立懂事,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爹妈总是感到欣慰的。

接着讯问:“为什么没给周景渊买东西?”

“你没告诉我给他买。”理由充分。

王科长控制住自己挥­鸡­毛掸子的冲动。——这位小衙内在人情世故方面是属蜡烛的,不点不亮!

“你爸为什么笑?”

“他说他钩心斗角争名夺利一辈子却养出了我这么个根红苗正品学兼优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好儿子他很安慰,所以笑岔气了。”这夸奖的话要是让分局的警察们知道了能上市政府去起义。

王科长理解老头儿,有这么个儿子不丢人,但也不能让大人放心。你说放只大白兔出去害人,周家是担心别人的安危好呢还是忧虑儿子的安全好呢。

小周衙内端详王科长的脸­色­,自动自发的回答:“我妈要加猪脑是因为……”

“你是猪,她想让你们自相残杀!”王科长打断他,你需要补脑全世界都知道,不用再强调了。

周天渊满脸疑惑:“我妈是这样想的?”

王科长接着问:“周景渊为什么又打你?”

面前的脑袋低得更低了,“他要出气。揪着我的耳朵说,教养教养,以后他只负责养,不负责教,让我再惹祸别去找他。”作为只养不教的补偿,大周衙内给一张银行卡把弟弟打发了。

王科长对以上结果表示满意,告诉小周衙内:“你可以去睡了。”

诧异:“就这么完了?”

王衡看着手里的­鸡­毛掸子:“你要觉得皮痒,那就还没完。”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天渊连连摆手,“你不是还要给我打算打算未来吗?”

王衡指着灯问他:“小天,你交过电费吗?”

“没有。”交电费和计划未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联系就是:“既然没交过,就别想我大半夜点灯熬油给你打算未来!”

呜呜,没有经济权就没有发言权。晃着手里的卡,“我有钱了。”

王科长笑笑:“要不咱们先打算打算你什么时候搬走。”

把卡往王衡手里塞:“我坚决不搬!”

王衡挥开他的爪子拎着­鸡­毛掸子站起来,周天渊的兔子毛都竖起来了,但还是很坚决,“不搬,就是不搬。”

王科长笑意直达眼睛,拍拍小周衙内的肩膀,“不搬就不搬,早点去睡,明天带你外面吃。”

周天渊同志为王科长跳跃型发散型思维折服,咽了口口水,“我要吃水煮鱼。”

“那就去川国演义吧。”

周天渊高兴了,为表达自己的喜悦,先把卡放进兜里,再从里面拿出了一叠票子,告诉王科长:“给,这是买东西剩的钱。”

王科长就着周天渊手里看了看,问他:“剩多少?”

小周衙内很自豪:“九百八。”

……

“我给你多少钱?”

“一千。”

“你剩了九百八?”

“对。”瞧他多会过日子。

王科长笑容可掬地问:“小天,你给你爹妈买什么了?”

“两双袜子。”

王科长看着手里的­鸡­毛掸子沉思。

小周衙内终于感觉到不对了,小心翼翼地问:“王衡,你——没事吧?”

王科长继续沉思,问他:“你确定你妈是感动哭的?”

“应该是吧。”他也是听说的不是。

“你确定周景渊是因为你没给他买才揍你的?”

“难道……不是?”危机感越来越强。

“你确定你爸是笑岔气不是气岔气?”

“我确定,我确定。”小周衙内就差发誓了,“他一直在笑,我喝麻辣烫的时候他都在冲我笑。”

王科长点头表示赞同,郑重地宣布:“周天渊,我还是揍你一顿好了。”

************************

转过天来,小周衙内抖掉一身­鸡­毛,人模人样的跟着王科长吃饭去了。

“咱们去书城旁边的那家吧,赵老也说那家的味道最正。”

王科长不置可否,把车开到书城,停好,跟着周天渊上楼。

服务生周到地把他们带到二人座,小周衙内兴奋地点菜,吃大户的姿态暴露无余。王科长悠闲地打量四周的环境。不错,光线昏暗,每桌上面都是一盏小灯,情调雅致,很适合情侣小酌,王科长很……不满意。

王衡礼貌地向服务生说:“对不起,我们要换一家。”

服务生不知所措:“这位先生……”

小周衙内很镇定,告诉人家:“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商量好菜单再叫你。”

服务生莫名其妙地走了。

小周衙内凶相毕露,“王衡,你又整我?”不给饭吃?你狠!

王科长目光深远:“相信我,在这里你肯定什么都吃不下。”

小周衙内不信:“这家店我来过多少次了,哪次不吃到横着出去。”

王科长收回深远的目光,“真的要在这儿吃?”

“真的!”

“不后悔?”

“不后悔!”

王科长无奈,“那咱们换桌吧。”

???

“­干­嘛要换桌?”这里坐着不是挺好。

“因为……”

“因为……实在是……太巧了。”苏白快断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周天渊惊讶回头,后边那桌可不就是苏白,还有——陆明彦。

小周衙内惊喜,“陆兄,小白,你们怎么在这儿?”

陆明彦没好气地回答:“因为这里的门朝南北开,谁都能进来!”

“小姐,我们要换四人桌。”小衙内开心地大声招呼服务生,人多吃饭有意思。

王衡纠正:“小姐,换六人桌。”

周天渊不解:“为什么要六人的,我们只有四个人!”

苏白捂着脸恨不能钻到桌子底下去。

陆明彦一字一句地回答:“因,为,你,的,声,音,太,大。”

啊?不懂!小周衙内看王衡。

王科长的目光又深远了。小周衙内顺着目光看去。

在深远幽暗的角落里,赵老先生和小柳儿大夫正神­色­各异地看着他们呢……

***************************

某日,陆警长难得高兴,邀请苏白和周天渊到他家中做客。苏小白小朋友和周小天小朋友手拉手高高兴兴去了,直到陆警长家人回来才告辞作别。

一出陆家大门,苏小朋友和周小朋友都哭了,苏小白哭着回家找他妈,周小天哭着回家找王衡。

苏妈妈问小白:“又到哪里去偷­鸡­不成啄把米了?”

小白哭着告诉妈妈:“我以为他只跟踪所长,只跟踪教导员,只跟踪赵老,只跟踪高汤,只跟踪螳螂,只跟踪……”

苏妈妈打断他:“你就说他不跟踪谁吧?”

苏白说:“我以为他不跟踪我!”

……

周小天哭着回家了,王科长问他:“你又欺负谁了?”

小天告诉王科长:“陆明彦家里有好多好多偷窥纪实和现场照片。”

王科长皱眉:“也包括你的?”

“包括神经所所有人的!”^^

王科长笑露白牙:“被你发现所以他揍你了?”

小周衙内摇头。

“那你哭什么?”周天渊被偷窥会哭?他会庆祝自己魅力无穷!

周小天又要哭了:“他老婆回来了。”

王科长费解:“他老婆回来你哭什么?”

周天渊哭着说:“因为他老婆长的是我最喜欢的御姐型MM啊!”

……

陆明彦,P分局警草殿军,特种部队退役战斗英雄,日本牛郎型冷峻帅哥,娶一日本御姐型漂亮MM。人品正派,作风端正。

个人爱好:跟踪,偷窥。

12、

包房里十二个人的大圆桌上座率只有一半,呈三足鼎立态势,整的跟六方会谈似的。上菜的服务员都溜着边进来,放(扔?)下菜就跑,——这桌人一看就皆非善类!

小周衙内莫名其妙地看着桌上三盆水煮鱼,问王衡:“咱们为什么要包房?”外面多热闹,他不爱冷冷清清。

王科长教育小周衙内:“小天,做人要有公德心,在公共场合打架不好。”

打架?谁要和谁打?

小周衙内看看桌上一圈人,决定挑软柿子问:“小柳儿,你要打谁?”

柳大夫回答的很诚恳,“我要打你。”

小周衙内转头瞪王衡,“你答应我不去告状的?”

王衡微微一笑,笑得周天渊心里一凉,“我今天凌晨刚刚威胁完你,还没来得及,刚才都忘了。不过明天上班的时候不会忘了。”

小周衙内吓得赶忙斟茶认错。回过头一个勺子扔过去,质问柳大夫:“­干­嘛要打我?”

苏白一个碟子飞过去:“他是要打,不像你是真打。”他有亏于柳大夫,见不得还有别人欺负人家。

周天渊怒了:“苏小白,你也想打架?”

苏白噌的蹿起来,“老子忍你忍很久了。”

这是正式的挑战,小周衙内没带白手绢,所以二话没说越过两个空凳子扑过去了。

信口开河的柳时飞同志看的津津有味。问王衡:“王科,你不拉开他们?”

王科长面无表情喝茶。

问神经所两个领导,“你们不去劝劝?”

副所长同志一脸追忆,“看到他们,让我想起小时候看的一动画片。”

警长同志冷哼:“没头脑和不高兴。”

副所长很感动:“陆警,我们的默契又近一步啊。”

陆警长也很感动,直接告诉他:“我跟踪你们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既然被你识破,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就老实交代吧。”

为什么你跟踪我我还要跟你交代?赵副所长皮笑­肉­不笑地问答:“我要交代的东西太多了,你想听那部分?”

“你和柳时飞的这一部分。”

柳时飞差点从桌子上滑下去,向陆明彦提问:“陆警长,你刚才说的‘跟踪你们’指的是赵培青和谁?”

陆警长一点也不含糊:“和你。”

柳大夫撑着桌面,“你什么意思?”

陆警长掰着手指告诉他什么意思:“两个星期前你们在分局对面两条街的欧尚里喝咖啡,约两个多小时。前天你们在梅桥公园外面的酒吧里待了半夜。今天,也是在你们酒吧约会的隔天,两个人又一起逛街吃午饭。——后两次是我和苏白一起看的。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大夫比陆警长还想知道:“你觉得我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陆明彦看赵培青。赵培青沉默无语。

王衡反问:“赵培青是同­性­恋,你觉得他会觉得你们是怎么回事儿?”

柳时飞楞住,转头问赵培青:“你是同­性­恋?”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王科长转头告诉陆明彦:“看样子,你的感觉错的。”

!!!

“靠!”柳医生终于明白过味儿来了:“你以为我和他在谈恋爱呢!”

“嘭。”苏小白被柳大夫的发言震撼,一个失神被小周衙内打到。

“嘭。”周天渊被柳医生的发言吓倒,把倒霉的苏白压成照片。

周天渊双手撑地问苏白:“你们跟踪他们?还怀疑人家谈恋爱?就算人家两个真的谈上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

苏白同志被压的出气多进气少,哼哼唧唧地问答:“本来就跟我没关系,我从没说过有关系啊。”他是被征用的懂不懂啊。

王科长眼角跳动,从座位上过来,一把拎起小周衙内的领子把他从苏白身上拎起来:“水煮鱼快凉了,冷了不好吃。”

哦,忘了。他今天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跟苏白打架,也不是来看柳时飞,更不是来和所领导较劲儿,他是来吃水煮鱼的。小周衙内扔下对手回到桌上,开吃,一边吃一边偷偷瞄其他人。

苏白同志躺在地上。地上比桌上舒服,没有­唇­枪舌剑、没有刀光剑影。想他星期五大半夜没睡,星期六跑了一天,星期天又是从一大早上跑到现在,终于逮着能躺下的机会了,他不想起来跟这帮高危人群掺和。

陆明彦皱着眉头柳时飞:“你们是怎么回事?”王科长玩味地看着他们,小周衙内贼眉鼠眼地左瞄右瞧。

柳大夫征求赵培青意见,“可以说吗?”

赵培青同志笑嘻嘻的说,“随便。”

柳大夫长叹一声,指着赵副所长,“各位,请允许我隆重地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双重人格心理障碍患者——赵培青同志!”

…………

“啪嗒。”小周衙内手里的碗筷掉落。“嘎嘣。”王科长手里的茶杯粉碎。

“幻听了。”苏白梦呓,“我还是睡一会儿好了。”闭上眼,苏白同志圆满了。

***********

公安局每年组织一次警察体检,每次都能查出几个身患重病的、不适宜目前岗位的。赵培青同志近几年来的体检报告都有这么一条建议:“有明显心理障碍,请注意疏导”。

今年,赵副所长的报告升级换代,“有人格分裂倾向,请及时控制并治疗!”

小柳大夫拿到体检报告算是开眼了,觉得自己医学院毕业来考警察真是值了。

人格分裂啊,这得多少年才能出来一个。公安局设置专业心理医生才几年,就让他给碰到了。

因为没有先例,所以有这毛病的人能不能当警察、需不需要换岗,警务心理学专业毕业的柳时飞也拿不准,不知道该不该上报领导。本来想找小周衙内商量商量,但是鉴于小周衙内正和领导同居中,柳大夫觉得不妥。于是本着参观熊猫的心态,柳时飞约见赵培青到分局一叙。

赵副所长对分局大楼有心理障碍,拒绝到分局来,在小柳大夫的力邀之下,先去喝咖啡,再去泡夜店,末了一起共进浪漫午餐。

“原来是你追的赵老!”神经强韧的陆警长对此次事件做出以上总结。

柳大夫目瞪口呆,——他的一世清名啊!

陆警长的认定的无人能够动摇。

王科长波澜不惊地问陆明彦:“你知道他有双重人格?”

“如果你说的双重人格是指一个人白天和晚上有明显区别的话,我知道,神经所一半人都知道。”

“我不知道!”装尸体和装化石的小白小天异口同声把自己撇清。

陆警长鄙视他们,“我知道,所长知道,教导员知道,和他一个值班组的知道,连门卫老蔡都知道!”

周天渊同志很惭愧,他对同志的关心太不够了。为了弥补自己的不足,小周衙内咨询专业人士:“小柳儿,双重人格这病很严重吗?”

柳时飞回答地很专业:“双重人格是指一个人在基本人格外还具有另一个相对独立、和基本人格相互分开的亚人格,这是一种癔症­性­的分离­性­心理障碍。他的情况比较轻微,就是一种心理障碍。”

“那就是没事啰?”小周衙内不确定。

柳时飞想了想:“应该是没事。”

“没事就好。咱们快吃吧。”这桌上除了三盆水煮鱼,还有三道辣子­鸡­丁,两碗牛柳,两碟子烤鳝背,一大锅毛血旺!看动筷子的,只有他一个人。

王衡对陆明彦说:“你也觉得双重人格没事儿?”

“是!”医生可以这么觉得,他为什么不可以。

“所以你们早就发现了也不觉得有上报的必要?”

“上报给谁?你吗?”陆明彦直视王衡,“好让你们有理由辞退他?”

王衡淡淡地道:“陆明彦,你的被害妄想症又严重了。”

周天渊和柳时飞对他们的对话莫名其妙,但都很聪明的选择不吭声。柳大夫看小周衙内吃的香,也拿起了筷子。

王科长的差别对待很明显,人家筷子还没碰到菜呢,“柳时飞,你告诉他双重人格是怎么形成的。”

柳大夫无奈,放下筷子,“医学上一般认为,双重人格的出现是一种对于环境压力的防御,其背后表现的是强烈的自卑和脆弱。”

小周衙内嚼着一嘴菜口齿不清地问赵培青:“赵老,你压力很大?你很自卑?你很脆弱?”

赵副所长惆怅地问他:“要不你问问我是不是很想自杀算了。”

小周衙内不打算问了,王科长要问:“柳时飞,他晚上什么情况?”

柳大夫叙述自己掌握的有限资料:“很颓废,贬低自己,有厌世情绪。和白天相差甚远。”

“但是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判断力和工作能力。”陆警长仗义执言。

“但是不表示他有正常的生活能力!”王科长一针见血。

“我说”,赵培青同志不得不打断他们关于医学的热烈讨论,“你们真当我是死人啊!”他怀疑自己再多跟这些人待一会能从双重人格进化到多重人格。

王科长执掌大局,压根不理他,问柳时飞:“有什么治疗的方法?”

“我今天带他去看专家了,人家说他的症状轻微,第二人格是近几年形成的,应该是应压反应,治愈率比幼年期形成的要高很多,当然,病人的配合也很重要。缓解压力,给予其足够的满足感和安全感才是最有效的治疗方法。”

王衡看陆明彦:“你怎么说?”

“治疗可以,但是只限于这个房间里六个人知道。有第七个人知道,我第一个宰了……”陆警长把手指着王科长,略一思考,手指拐个弯,指向小周衙内,“他!。”

“咳咳咳咳咳!”小周衙内一口汤没咽下去,呛着了。

“你怎么说?”王科长又问当事人。

赵培青信心十足:“我觉得自己现在没什么不好。”

死尸苏白从地上慢慢坐起来,“赵老,该治病治病,该吃药吃药,别挺着。这几年你要不是待在神经所,估计现在就不是人格分裂了,得是神经分裂!是不是啊,陆警。”

陆明彦无话可说。

“­精­辟!”小周衙内对苏白的形容大加赞赏,顺手把毛血旺锅端过来喝汤。

赵老重复自己的观点:“我现在没什么不好。”

王科长对他笑笑,“赵培青,你觉得同­性­恋没什么不好?。”

赵培青一笑,“是没什么不好。”

王科长笑容灿烂,“小赵,一直忘了告诉你,我是双­性­恋。不过,现在是同­性­恋了。我觉得,自己很好!”

“咚!”小周衙内一头栽锅里去了。

**********************

周天渊同志觉得,在神经所和自己要最好是苏白。——虽然苏白在他们认识第一天就把他给揍了:(。

苏白觉得小周衙内一定会报复,所以对他一直警惕­性­极高。可惜,周天渊长时间没有动静后,他的警惕­性­降低了。

节前排查时,小周衙内在地区获得一条线索:他管辖的片儿里一家KTV里怀疑有新型毒品出现。鉴于这一点,陆警长终于肯带小周衙内一起去守候伏击了,周天渊同志兴奋地连重感冒都不顾,吞了两片药和一班兄弟在外面伏击大半夜,抓住两名倒卖瑶头丸嫌疑对象,缴获十几粒瑶头丸。

见小周衙内兴奋,苏白泼他冷水:“太少了,判不了几年。而且你们冲进去的时候他们没有在卖,就十几粒,如果他们一口咬定是自己买来吃的,连刑拘都够不上,最多强戒。”

一席话说得小周衙内心灰意冷。

“阿嚏。”苏白打喷嚏,确定是周天渊传染他的,“把你的感冒药给我一片。”

“哦。”小周衙内无­精­打采地答应,从兜里掏出一粒药片给苏白。

吃完了药,苏白的病就——疯了!

“哈哈哈哈,好多星星!”苏小白同志爬上小二楼的楼顶,大白天去看星星。

“小白你没事吧?”小周衙内很担心。

苏白没事,下一步他打算跳楼,“嘻嘻,你们看我是不是长出翅膀了啊?”

陆明彦赶紧带着人把苏白给绑下来了。苏小白还在哪儿兴高采烈载歌载舞活蹦乱跳呢!

“他这是怎么了?”高汤大姐吓得快掉眼泪了。一群人围着苏白默哀。

“陆警,你看他是不是……?”大仙怀疑。

“陆警,我看就是!”米老鼠肯定。

“没错,他嗑药了!”陆警长一锤定音。

“啪啪啪!”老所长上来抡圆了给苏白仨嘴巴,苏白清醒点了。

“你吃什么了?”陆明彦问他、。

苏白恍恍惚惚:“药,小天给我的感冒药。”

陆明彦大喝:“周天渊,你缴来的瑶头丸呢?”

“在……在……这里。”小周衙内赶紧掏兜,把小塑料袋上交。

“缴了多少?”

“十四粒。”

“周天渊!”陆警长也疯了,——气得,“里面只有十三粒!”

“啊?!”小周衙内傻了!

“呵呵呵,”苏白又开始了,“周天渊,你他妈是个警察,哈哈哈哈哈,你他妈,咯咯咯,竟然给我吃,哇哈哈哈哈,瑶头丸!”

周天渊同志,以实际行动,很好地诠释了一个成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13、

自从圆桌会议结束以来,小周衙内一直心事重重神思恍惚六神无主患得患失。

“赵老”,苏白向第N千次流窜到内勤办公室的领导抗议,“你再形容下去,他比你更需要去看病了。”

赵副所长拿着把新茶壶老神在在,“小白,你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你不明白!”

苏白大奇,以前赵培青每次提到这个话题都是不­阴­不阳自嘲自贬的口气,现在当着兄弟已经可以坦坦荡荡了嘛。“这治疗效果挺好!药别停,坚持吃。”

赵培青嫣然一笑,苏白立马低头哗啦啦地翻着手里的材料,告诉领导:“你要是实在空闲,就来帮我写写这个月的工作情况还有地区治安形势分析。”

赵副所长恢复一贯和蔼的表情:“苏白同志,空闲,是领导的特权。”说完心安理得转身准备回领导办公室继续喝功夫茶。

“咦?”身后苏白惊讶的低呼。

赵培青回身,“有什么情况?”

苏白手里拿着一份情况发愣,向领导汇报:“这是小天交上来的地区信息情况。”

赵培青接过来,“‘关于地区油价下调的社情民意’?”略翻翻,“写得还不错。不过小白,你­干­嘛让他去调查食用油价格下调的地区反应?”价格都下来了还有什么好担心?担心老百姓上访要求油价上涨?

苏白叹气:“我让社区民警调查的是工业用油价格上调的反应啊!”

赵副所长拿着纸皱眉,“他是得去看病了。”

*******************

周天渊本月第八次骑上停在他旁边的老螳螂的自行车回家了。

螳螂老实人,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地骑着小周衙内那辆除了铃不响哪儿都响的破车下班了。

周天渊把一串钥匙试了一半,终于打开了自家大门,先飘进厨房,看见王科长在做芙蓉­干­贝,撂下一句“多搁葱姜”,直接进北屋去了。

王衡把蒸好的­干­贝从锅里拿出来,捡掉上面的葱姜控­干­汁水,打蛋清、上锅,等蛋清半熟了把­干­贝倒进去。

解下围裙,推开了北屋的门。不出所料,小周衙内又抱着周阿花坐在地上发愣呢。

“小天,小天。”叫了两三声,小周衙内才反应过来,“­干­嘛?”

王科长重复近近来同样的言辞:“去洗澡,再有半个钟头就能吃饭了。”

“哦。”周天渊点头,“阿花,咱们去洗澡。”

阿花不动,可怜巴巴地瞪着主人:它已经是本世纪最­干­净的蟒蛇了。

“蛇不用天天洗澡!”王科长搭救缅甸蟒于水深火热之中,阿花天天洗洗得快蜕皮了。

小周衙内垂着头从王科长身边过去,凌波微步似的进了卫浴间。等他再梦游似的出来时,三菜一汤已经上桌了:芙蓉­干­贝,香菇鱼面筋,一小碟蒸腊­肉­,一碗紫菜虾皮汤。

轻飘飘落座,盯着桌面例行发呆。

王衡把­干­贝推到他面前,周天渊习惯­性­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吃起来。

王科长端着自己的饭碗看着他,“小天,你准备一直用饭配菜吃吗?”他们家的伙食费已经很高了。

小周衙内回神,芙蓉­干­贝已经下去一半了,面前的一碗饭还一口没动呢。

听话地扔下勺子,拿起碗筷,周天渊同志开始吃白饭。

王衡夹起一个鱼面筋搁他碗里,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周天渊同志想得明白想不明白还是其次,他得先营养不良了。

“我说,你打算一直这个样子?”

小周衙内茫然学舌:“这个样子?什么样子?”

王科长很直接:“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小周衙内琢磨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半天,得出结论:“我很好!”

王科长慢悠悠吃­肉­喝汤,“嗯,是挺好。你们教导员打电话来说这些天你在单位表现很突出,已经被人投诉四次了。”

周警官一惊:“居民投诉我?”

“警察投诉你!”神经所受你残害的同志们投诉的。

“这样啊。”小周衙内不以为然了,“我已经很久没看到教导员了。”

王科长摇头,别人也很久看不见教导员了,就这样他还接到四起投诉,要是天天见,他能接到四十起。

不再绕圈子:“小天,你对我是同­性­恋有什么看法?”

“唔,咳咳。”周天渊被米饭噎到。“没,没看法。”

“恩,很好,那我找个男朋友你觉得好不好?”

小周衙内眼睛瞪圆了:“好……不好?”

王科长不明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一惊,“好,很好,当然好。”

“这么说你没意见了?”

“没有!”

“那就好。”王科长很满意,“那你什么时候搬?”

“什么……时候……搬?!”小周鹦鹉快哭了。是啊,人家找男朋友了,要结婚了,——中国两男的能结婚?——不对,是同居。王衡找男朋友了,要同居了,那自己这个外人当然要搬走了,不能妨碍人家的二人世界。

很难过,比被人家骂警察没用还难过。可这次周天渊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难过。

“王衡,你男朋友什么样?”

王衡想了想:“比我年轻,长的不错,不太聪明,不过,”王科长温柔地笑了,“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吃饱了。”周天渊默默放下碗筷,安安静静地走到阿花房间。

王科长无声的微笑,慢慢吃完饭,把桌子收拾了,才到北屋。

周阿花很郁闷,最近它的房间快变旅游胜地了,饲主只要在家,除了吃饭睡觉所有时间都坐在它的缸边上,有时低头自言自语,有时抱着自己沉默不语。房东也爱凑热闹,也三五不时站在门口看着,一站就是很长时间。

这还有没有人记得它其实是一条领地意识极强的缅甸蟒啊!

周阿花同志忧郁地回缸里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小天!”王衡轻轻叫他。

“我知道,我会搬的。”小周衙内此时脑子里都是刚才王衡提到爱人时的温暖笑容,他说那是一个很好的人。周天渊的头低得更低了。

王科长走过来,“我帮你搬。”

小周衙内握紧了拳头。看来他很急,或者说他们很急。掏出手机,“我现在就定车。今天太晚了,我明天一定搬,请假搬。”

王衡把手机从他手里抽走,“就几步路还要叫车?”

周天渊头抬起来了,“你什么意思?”想把他和他的宠物他的家当直接扔出去?真把他小周衙内当和平鸽啊。周天渊声音都变了,“王衡,我说会搬就一定会搬,你不用这么急着把我扫地出门,我不会赖着你的。”眼圈都红了。

王科长蹲下身,握住他的脸,“从你的房间搬到我的房间,你想弄辆什么车搬?”行李车?

???!!!

周天渊同志思维停摆。王科长说的每一个字每个词他都理解,但是两句话组合在一起他不理解!

“我的房间?你的房间?”小周衙内不但眼睛红,脸都红了,“搬到你的房间?”

“对啊,搬到我的房间!”王衡理所当然,“我的房间是主卧,当然是你搬过来,难道我搬你房里去。”那间虽然也朝南但没有主卧大,而且不带独立的卫生间。

王科长想的很长远。

小周衙内蹦起来,“王衡,我为什么要搬到你房间里去?”

王科长也站起来,气势凌人:“周天渊,你刚才自己说的,不是想反悔吧。”

小周衙内急了,“我什么时候说的?!”

王科长领导架势一展无余,“刚才我问你我找男朋友你同不同意,你说好。我没你有没有意见,你说没有。我问你什么时候搬,你说你明天就搬。前后几分钟你不会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吧。”

“你等一下,等一下,”小周衙内有点晕,“王衡,我搬你房里去你男朋友怎么办?”这作风太有问题了吧。

王科长作风正派,“你就是我男朋友你觉得你应该怎么办?”

“跨啦。”小周衙内差点栽缸里去,阿花吓得噌一声窜了出来,它可不想做蟒皮垫子。

周天渊扶住缸,跟王科长打听,“劳驾,跟你打听一下,你男朋友是谁?”

王科长简单明了,指着他道:“你。”

周天渊求教:“请问,这是公元哪一年发生的事情?”

“公元今天!”王科长斩钉截铁,——这话没有语病吗?——王科长觉得没有,“刚才,在饭桌上,我问你好不好,你说很好,我问你有没有意见,你说没有!”

“也就是说,你刚才是在问我同不同意做你男朋友?”

“我在问你同不同意跟我同居。”王科长重申自己的主张。

“所以我刚才……同意了?”小周衙内糊涂了,他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同意过了。

“同意了!”王科长确定。

王衡走过来要拉他。

小周衙内绕着缸跑,“等一下,你再等一下,我还没太想明白!”刚才还在伤感要被人扫地出门呢,这一会儿就要登堂入室了!这差距也太远了吧。

王科长据守蛇缸这边与小周衙内对峙,“就你那个脑子,没几个月是想不明白的,别白费劲了。”

“是……是这样吗?”还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啊。“我知道我的脑子不如你的好,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王科长打断他,“难道你希望我找别的人,然后把你赶出去?”

“不希望。”小周衙内把不太好使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还是你有其他更喜欢的人所以不想和我在一起?”

更喜欢的人?“我哥和我爹妈算吗?”

那是乱­仑­!“你想和他们在一起?一辈子?”

=_='小周衙内的脑袋快摇掉了,“王衡,你别吓我。”

“既然这样,做我的恋人,没有什么不对的吧?”

恋人?几句话过去已经从男朋友上升到恋人了?

小周衙内唯唯诺诺,“好像是没什么不对的。”

“这就对了。”王科长过来,执子之手,温柔直视对方圆溜溜清澈无尘的眼睛“你不希望看到我和其他人在一起,你自己也没有其他想要在一起的人,那么咱们两个在一起,成为一对亲密的同志爱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你说是不是,小天?”

爱人?又升华了?

小周衙内憋不住了,“王衡,你说你是双­性­恋,你以前的男女朋友都哪儿去啦?”

王科长看着他笑:“这段时间你尽在想这件事呢吧。”

周天渊同志连脖子都红了,“我,我,我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想这件事!”

王衡抱过他,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这个问题,等时间长了,他就明白为什么会想了。不过,还是要把这个问题处理好,否则影响以后的家庭和谐。

王科长不亏为P分局第一心思缜密的人,“小天,这一年,你看到过我身边有其他亲近的男男女女吗?”

一年前我也没看见过啊。小周衙内只好闷闷地回答,“没看见过。”

摸着他的头发:“以后你也不会看见的。”我的身边只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小周衙内明白,“你的意思就是以后你有外遇的话也不会让我看见。”

“跨啦。”王科长差点栽缸里去。

恼羞变成怒,王衡同志一把抓过在一边莫名其妙的周阿花同志,拎着蟒头宣誓,“我没有外遇!周天渊,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

周天渊同志很感动,一把把快被掐晕的缅甸蟒抢救下来,略带后怕地回应王科长的深情告白:“那个,谢谢啊。”瞄一眼王科长的脸­色­,赶紧补充,“我也要你,我也要你。”趁着王衡脸­色­稍霁,赶着跟人家商量:“那个,我能不能再多要一个阿花啊?”

******************

周天渊同志在分局的人缘不咋地,和他要好的也就是一个医务室的柳时飞医生。

这两个人进分局的时间差不多,算是同一届新警,但是一个在政治处人事科,一个分在后保处医务室,小柳大夫自视清高对官宦之后二世祖之流不屑理睬,小周衙内因为童年­阴­影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敬而远之,两人相安无事。

在小周衙内因王科长的怂恿向指挥之花写了情书、小花收到恐吓信立马找了个男朋友的三个月后,周天渊在电梯里偶遇小花。虽然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但看见佳人面白气若,小周衙内于心不忍了,扶着小花去医务室。

全科蒙古大夫问了一下症状,又诊了一回脉,对小花说:“大嫂,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指挥之花有气无力地更正:“我还没结婚呢。”

小柳大夫赶忙说:“小姐,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指挥之花和小周衙内一起紧张地盯着大夫。

柳大夫镇定地道:“你怀孕了。”

……

指挥之花含泪而去。

柳大夫看着愣在当地的小周衙内,问他:“你还不去追?”

小周衙内莫名其妙,“我追她­干­嘛?”

小柳大夫为美人叫屈:“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

一天后,小周衙内搞大指挥之花肚子的流言遍布分局,连市局都有所耳闻了。

两天后,周天渊同志和柳时飞同志在分局警训中心­操­场决斗,局长大人做裁判。

三天后,小周衙内和小柳大夫遂成莫逆。

一个月后,P分局半数警察请调,调岗理由: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14、

今年最重要的一项安保工作开始了。

神经所42个人抽调了28个,除了值班和街面巡逻的,全部手拉手上街上站人墙去。

周天渊左手拉着苏白,右手拉着陆明彦,后面是鲜花锦簇的大道,前面是警戒线,再前面是和警察叔叔面对面的广大热情群众。

小周衙内笑的那叫一个我见犹怜,“呵呵,呵呵。”

苏白大热天浑身发寒,隔着个白痴跟陆明彦汇报:“陆警,他这病是越来越重了。”

陆警长神情严肃地看着前面两米处激动人群,问周天渊,“你跟王衡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呵呵。”小周衙内很兴奋,他是第一次参加安保工作,“我跟他能怎么回事?”

苏白站的端端正正,目视前方,“不用装傻了,你已经够傻了。”

“我不傻。”小周衙内看着他面前的人民群众,笑得口水都快下来了。

别地方的人都往前挤,这边的在往后退,——被警察吓的。

陆明彦继续问,“是不是他和你挑明了?”

“挑明……挑明什么?”

苏白翻白眼:“心虚什么?”

小周衙内呲着牙:“没心虚。”

对面的群众继续后退。

陆警长直接告诉他:“挑明他对你的不良居心。”

苏白补充:“你也可以把他理解成一片痴心。”

“那个、这个……”小周衙内往前小迈一步,把一排人墙都往前带的一冲,这一排群众一起吓一跳,立即秩序井然。

陆警长手上用力,小周衙内的笑容扭曲。

拉着陆警长左手的大仙同志咧嘴,“陆警,你教训这个小混蛋我不反对,但是能不能区别对待,这是我的手,不是小天的。”

陆警长一视同仁,“注意形象。”

神经所一排警察立即恢复道貌岸然神情肃穆。一比之下周天渊同志立即­鸡­立鹤群,“陆兄,陆兄,你轻点,我的手。”

“说!”

小周衙内说:“王衡想让我和他同居。”

周边离得近的几位虎躯一震。

对面的群众小声评论,“这些警察要中暑吧?”

关键时刻,陆明彦同志突显英雄本­色­,巍然不动:“你们不是早就同居了吗?”

“哗啦啦”。陆警长左右好几位身形摇晃。“倒了,快晕倒了。”群众发出小声惊呼。惊呼过后,这几位又是纹丝不动!

“这帮警察­干­嘛呢?”有不解的群众提问了。

旁边一位搭话,“你关他们­干­嘛呢。反正队伍还没过来,要不咱们先看他们得了。”

这位点头:“也是。”不翘首以待了,他们观看两米开外的警察!:(

这边苏白扶住自己右手边的螳螂,“老唐,领导不是说了五十岁以上老同志可以不参加吗,你又冲前面­干­吗?”

螳螂一脸惨淡:“下次我绝不来了。”以后有周天渊在他一定回避,才刚老来得子,他可不想这么快就被吓死。

那边陆明彦还在逼供:“他跟你怎么说的?”

“他让我搬他那屋去。”

陆警长面不改­色­:“你们Zuo爱了?”

哗啦啦。

对面人群皱眉:“还不倒?”人民群众正盼着呢。

这次连苏白都撑不住了,“陆兄,你非要问得这样直白吗?”

“我站得无聊。”陆明彦坦坦荡荡。

这下连大仙身边的米老鼠都忍不住了:“那您能不能小点声。”

陆警长不以为然:“上面是锣下面是鼓,前面是人后面是喇叭,除了咱们几个还有谁能听见。”

螳螂右边的高汤大姐仰天长叹:我什么都没听见!

陆警长继续:“做了没!”

小周衙内坚贞不二:“没!”

“接吻了?”

“……接了。”

“感觉怎么样?”

“跟亲阿花差不多。”

苏白忆起往事,脸­色­发白:“陆警。我申请站到马路对面。”

小周衙内提醒苏白:“小白,对面是梅桥所的人。”这是背对背站着呢,要是和梅桥的人面对面,两个所能打起来。

“不得擅自离岗。”陆警长驳回苏白的请求。松开大仙的手,紧了紧耳塞注意听了一下,向一排人发号施令:“都­精­神点,快来了。”

大家都站直,一个比一个­精­神。——被太阳晒的头再晕,听了您二位的对话,想不­精­神都不行。

这条街的现场指挥之一赵培青同志溜达了过来,和申泾所联络员陆明彦同志背靠背站住,低声耳语:“刚才的话我从耳机里听见了。”

陆警长目不斜视:“我把音量开最大了。”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带上小白去他们家蹲点。”

“好。”赵副所长点头,“看到什么及时告诉我。你上次跟踪我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小周衙内和苏白都把耳朵竖的长长的。赵培青一人一掌,“都站好了,队伍过来了。”

苏白同志双目无神向领导请示,“赵老,我能不能跟他们一起跑……”=_=

***************************

在外面站了一天街:),小周衙内一身臭汗回家了。

王科长还没回来!

周天渊跟做贼似的先摸到自己房间,看到自己的东西都还在屋里呢,松了一口气,微微有些烦躁,抓抓头发,转身去厨房。

没有王衡忙碌身影的厨房冷冷清清。

等到小周衙内肚子都饿了,王科长才回来,神情微妙,也不说话也不做饭,静静地坐到周天渊对面,很有诚意的看着他。

小周衙内有点心虚,“呵呵,王衡,你回来了。”

王科长笑笑,和他打听:“我听说你觉得跟我接吻和跟吻阿花差不多?”

周天渊同志以党­性­保证:“谣言,纯粹的谣言。那个,王衡,今天吃什么?”

“不急,”王科长还不饿,“小天你知不知道现在公安部门都在科技强警?”

“知道。”科技能当饭吃吗?他饿了。

王科长点头,“那你知不知道今天保卫工作我是现场副指挥之一?”

“是吗?”分局的行动文件上有写?

“是的!”王科长笑眯眯地看着他,“我们每个指挥人员和各单位的联络员都用无线话筒耳机互相联络”

“这是科技?”这玩意儿早几年不就有了!

“这就是科技了。”王科长的笑容平淡,“所以今天神经所­干­警在安保工作中进行的对话,指挥车里十几个人都听个七七八八。”

小周衙内嘴张了张,识相地又闭上。

王科长向基层征询意见:“你对今天的事有什么看法。”

周天渊同志有点发懵,“那个,王衡,你……不会变成赵老那样吧?”

还知道担心他,不错,“放心,赵培青那是一厢情愿,跟咱们这种两情相悦不一样。”

小周衙内不安,“你不会被发配到神经所吗?”

王科长自信心爆棚:“只有我发配别人,还轮不到别人来发配我。”

周天渊皱个眉:“那你在不高兴什么?”

难得,你还看出我不高兴了?!“小天,自己家的事儿不需要全世界都知道吧!”

小周衙内歪头:“没,没全世界都知道。”P分局不算全世界吧。

王科长摇着头看他:“陆明彦没说错,你实在不适合装傻。”想了想:“神经所都知道了吧?你想让他们知道?!”赵培青和陆明彦不会自动自发的给你宣传,连苏白这种也知道其中的厉害。

“我没想让分局知道。”小周衙内小小声儿,那个低端科技压根就没在他脑子里转个儿,至于有没有在赵老陆警小白他们脑子里转过,他也不知道!:(

“其实知道了也没什么。”王科长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就把计划提前了而已。”他好忙。

周天渊审时度势,立即狗腿:“那你能去做饭了吗?”

王衡恢复严肃,“知道我到底为什么生气吗?”

小周衙内很­干­脆:“不知道。”

“我一开始就说了,”王科长看北边,“你觉得跟我接吻和跟吻阿花差不多!”

小周衙内眼巴巴看厨房,“我就是随便一说。”

王科长站起来:“我再琢磨琢磨龙虎斗这道菜。”

小周衙内瘪嘴:“我想吃佛跳墙。”

王科长望天花板,还行,不算麻烦,没让他做满汉全席。“小天,说到佛跳墙,今天在无线里听到你们的对话,除了我,其他人都跳车了……”

******************

神经派出所地处偏远,警察同志们上下班不方便,强烈要求有班车接送。苏白同志狠了狠心,把所里运警犬的一辆狗车给利用了,让值班民警通宵值班后每天早晨七点半到地铁站去接人。面包车因为是运犬的所以没有警用标志,申泾地区跑几趟浑身黑灰整的跟黑车似的。

某日,神经所20个民警集体迟到,八点半上班九点半都过了才看见黑面包一晃三摇的到所里。陆警长­阴­着脸问缘由,20位一起回答:抓小偷。陆警长笑容险恶:没见过如此藐视上司智商的。

“到底怎么回事?”领导要发飙了。

难得坐一次班车的小周衙内主动回答:“真抓小偷去了。”把报案回执给领导看。

陆警长总算相信了。

小偷同志命苦啊。因为班车每天早晨安既定路线从地铁站到神经所要停靠N站,陆陆续续把人都捎上,经过几天观察,人家发现上车的一帮爷们手机随便朝裤兜里一Сhā,随身包的拉链也大开打合,不偷他们对不起人家的职业道德,就上车了。因为有时候也带带警察家属朋友什么的,人家上来了楞没一个人问。

警察同志们的警惕是真高,小偷同志一上来就摸走4个手机7个钱包,心满意足的靠在座位上,就等车靠站下车。——据小偷同志事后回忆,他早该想到不对,这车上没有一个卖票的不说,还有一股­骚­了吧唧的狗屎味道。——紧接着,西施同志大叫:偶的手机哪里去了?

于是,几十秒种之后,20双眼睛罩住了瑟瑟发抖的第“21人”。大仙把自己的签名照拿给小偷同志看,照片很考究,还塑封,上面扣个国徽——警官证!螳螂老好人,看着快吓晕的小偷,让米老鼠把车开最近的派出所去了。

小周衙内给陆警长抱怨:“这老同志政治觉悟就是高,还要走司法程序,依我说咱们直接再往开,把他送监狱里得了。”

陆警长看着报案回执,问他们:“送梅桥所了。”

螳螂点头:“案发地点归梅桥管辖。”

陆警长点头:“小天,给梅桥的单人旁打电话,就说我问候他,他们这个月的打击指标够数了吧。”

“陆警,太狠了吧?”螳螂于心不忍。

“哼哼”陆大警长用鼻子出气。

没人敢抗议了。

……

梅桥所。

“警察同志,不带刑讯逼供的,我不都招了吗。”

单人旁在放笑傲江湖。

“警察同志,暴力解决不了问题,您别吓唬我。”

单人旁开始收看还珠格格。

“警察同志,冷暴力也是暴力,心理虐待更不人道。”

单人旁看非常6+1。

“警察同志,你还是把我送监狱里得了……”

15、

关于生米煮成熟饭这件事,总是有人更急一点的。

王科长七拐八弯把小周衙内拐来做了男朋友,小周衙内七嘴八舌把他们之间的新型关系给昭告了天下。老主任一句话,“开弓没有回头箭”,第一个跳车跑了。

王衡同志也有点拿不准到底是自己机关算尽把周天渊同志给拐到手了,还是小周衙内磨刀霍霍把自己的后路全都封杀了。不过看着小周衙内睁着大眼睛吃嘛嘛香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王衡觉得自己多虑了。

然而事实证明,心思缜密的王科长觉得需要考虑的问题,一定是有存在根源的,——即使表现方式有一定差异。

王衡特意早退开着车到神经派出所去接小周衙内,在派出所门口停车不到五分钟就看见周天渊和一个漂亮女孩儿有说有笑推着自行车出来了。那么大一片空地小周衙内愣是没看见王科长那辆普桑,骑上自行车,后座带上漂亮女孩子,一路欢声笑语地走了。——很有点八十年代文艺青年的腔调。

王衡下车,靠在车门上,看前方。

赵培青踱了过来,递过一支烟,王科长不接,“你不是早就戒了吗?”

“是戒了,这是给你预备的。”赵副所长也看前方,小周衙内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的,“这都好几天了吧,那个女的都是下班前几分钟到,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去。”

“第四天!”王科长语气平缓,这是小周衙内连续第四天打电话告诉他不回来吃饭了。

“他要是能甩了你找个女朋友那是再好不过了。”陆警长无声无息地杵在人家身后,听壁角外加泼冷水。

王衡连头都不回:“那你还帮他搞得天下皆知?”

“此一时彼一时,”这都一多礼拜了,谁能想到这小衙内刚一鸣惊人完了就开始一脚踩两条船还男女不拘?他倒没有­性­别歧视!“怕你心思太多,他傻头傻脑一头栽进去了,你倒给自己留了七八十条退路,到时候就算他不变成第二个赵培青,也能变成第二个杜十娘。”

王科长望天,想像不出小周衙内怒沉百宝箱得是个什么模样,——最多把个硬币罐给沉浴缸里去。

赵副所长很谦虚:“请不要把我和名人相提并论!”

王科长冷笑,“陆明彦,你到现在还没看出来一头栽进去的人是我不是他?”

陆警长绕着王科长转了一圈,从头看到脚再从前看到后,第一次不带嘲讽意味地和王衡说话:“没看出来。”

赵副所长第一次厚道,“我看出来了。”

陆警长表扬领导:“赵老,最近病好多了,越来越有领导架势了。”

赵副所长转头告诉王衡:“但还看的不太透彻。”

王衡敲着车顶,问他们:“帮他搞宣传的时候你们倒是很透彻!没想过后果?”

陆明彦冷笑。

赵培青也笑:“王科,关于这个问题我来代表群众发言。第一,神经所的人凭原则做事,做该做的,不记后果。第二,你王衡是什么人咱们心知肚明,只有你想不想做的问题,没有你做不做的到的问题,——当然,前提是周天渊在你心里比你的前途重要。第三,也是你和我们都认知的一点,小天同志认定的事情,除非你真把他打傻了变成无行为能力人,还真没谁能让他回头。”

王衡脸上浮起一丝苦笑:“你觉得他认定我了?”

陆明彦冷哼,“你自己都不敢肯定?!”

王科长神情诡异:“在没看见那个女的之前我倒是很肯定。”

赵培青苦笑:“王衡,你可是个警察。”能不能别用这种要把人家除之而后快的口气说话!

王科长挑眉:“我知道自己是警察,所以我会先查查那个女的是什么来头。”等闲人士想攀上小周衙内的可能­性­还真不大。

“有什么好查的,那是小天的前女友!”苏大善人出来给大家解惑,就是语气冲了点。

赵副所长朝苏白摇头:“小白,你学谁不好,学你陆兄!”不但无声无息出现,还掌握第一手八卦。

我是被逼的,我没这种爱好!苏小白敢怒不敢言。

王衡问他:“你怎么知道?”

苏白翻白眼:“他自己说的。他以前的女朋友来找他帮忙。”

陆明彦问:“帮什么忙?”

“没问。”真以为他喜欢打听别人隐私啊。

“前女友啊!”王科长点头不绝,就算是现女友他也能让她变成前女友。“小赵,我先走了。”向苏白略略点头,斜了陆明彦一眼,王大科长上车扬长而去。

“小白,你没被小天骗吧。”赵副所长很担心苏白的智商。

苏白忿忿:“我没比他还笨,连他说真话谎话都看不出来。”

赵培青摇头:“他倒不会说谎,他就是装傻。”

陆警长给小周衙内的人品定­性­:“周天渊光明磊落过了头,他做什么都很正常,惟一不会做的就是说谎。因为没必要!”,转头:“你们两个等一下再下班。”

苏白本来就是出门下班的,连警服都换掉了,“还有什么事?”

陆明彦告诉他们:“第一件事,处理一下为什么你掌握了周天渊同志前女友的第一手情况但没有跟我汇报。”

苏白吞口水:“陆兄,要不您先处理第二件事?”

“第二件”,陆警长盯着在一边看热闹的赵副所长,“查一下内­奸­,看看到底是谁把咱们所里人的事告诉王衡让他来捉­奸­捉双的!”

苏白看赵培青。

赵副所长信仰坚定:“陆警,其实,我是无间道!”

*********************

王科长开着车回家了。周天渊不回来吃饭,王科长去喂阿花。虽然距离阿花同志上次进餐才两天,王衡还是拎了两只冻兔子、两只活田鼠进了北屋。周阿花来者不拒,先把活的给吞了,再把两只和它一样肥的冻兔子也米西掉,终于成功的动弹不得了。

王衡同志笑的很愉快,瞅着在缸里直撑脖子的阿花,开始动手。从南屋跑到北屋,从主卧赶到副卧,前后左右这一通忙活。

楼下502室今晚跟防空洞似的,上面叮叮铃咣当这叫一个热闹。想到楼上住的是个警察,502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找上门了。

一进门两口子又出去了,——没法不出去,王科长的四室两厅根本没站脚的地儿!

“小王,你们家这是怎么了?”女邻居将个人恩怨暂抛一边,赶紧打听……

“大嫂,治安形势严峻啊!”王科长一脸忧国忧民,“被贼给光顾了!”

女邻居吓一跳:“丢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吗?报警了没有?”

王科长瞅着人家两口子不言语。

男邻居拽了拽老婆,跟王科长客气,“小王,你看这事,你得想开,就当破财免灾。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

王科长一脸感动,“不用了,我自己收拾收拾就行了。”

男邻居立刻接话:“那我们就不妨碍你了。得想开啊!”拉着老婆就跑。

一下楼梯就数落:“报什么警?人家自己就是警!”

女邻居抱怨:“这么大动静,咱们要是早点发现,报了警,说不定能把贼活逮了。”

男邻居对老婆的见识嗤之以鼻,“还不赶紧下来,看什么热闹。赶紧回家把门窗关严了,明天我就打听最新款的防盗门去……”

502两口子回家了。

王科长对自己很满意,在百忙之中还抽时间给群众普及了防盗安全知识。

关门,回屋,王衡接着折腾。折腾完了,随便吃点东西,冲了冲,上床休息。

等周天渊同志回来时,王科长都快睡着了。

小周衙内把客厅灯一开,当时就震惊了。客厅格局没什么变化。沙发还在原地,桌椅板凳也在老地方,家具电器都没什么改变。但是……但是,是什么样的人会在六月天铺地毯啊?还是红地毯!此外,沙发罩换成了玫瑰红,窗帘改了红炫金,桌子凳子柜子腿儿上都扎上了红丝带,连灯光都从明亮的白炽光变成了暧昧的黄晕光了!

周天渊环顾四周,喃喃自语:“发花痴了?!”瞬间有了危机感,一个箭步蹿到自己房门前,做好思想准备:如果这里面也是祖国上下一片红的话,他就和王科长拼命。

打开门,开灯,还是白光,房间里也没有一点红­色­,小周衙内的心算是——震撼了。

房间里不但没有一点红­色­,它根本什么颜­色­都没有!

空空荡荡的,周天渊同志小半辈子的家当一件没剩下,都搬没了。

小周衙内一脚踢开了王科长房间的门,王衡还没关灯,正靠在床上打游戏呢。周天渊觉得这个PSP看着眼熟,他有一款一样的。

王科长抬头看来他一眼,继续低头玩CS。

“王衡”,小周衙内的气势都用在刚才那一脚上了,“那个,还没睡啊。你看见我房里的东西了吗?”

王科长也很客气,回答他:“看见了。”

“在哪儿?”

“金银细软都在我这里呢!”

小周衙内左右看,“我的电脑呢?”

“床头柜里。”

=_=,笔记本搁床头柜里!

“我的音响唱片呢?”

“大衣柜里。”

“我的漫画书动画片呢?”

“电视机柜里。”

“王衡,你还有什么柜子?”

“上面还有一个吊柜。”

小周衙内目测吊柜高度,“我去拿个梯子。”

王科长把游戏按了暂停,终于抬头:“找什么?”

“我的床!”不会就是为了让他睡地板才铺的地毯吧!

王科长环顾卧房一周,拍拍自己身下,“你说的是这张床吗?”

小周衙内后退,站到门框里,咬着嘴­唇­:“我房里的那张。”

王科长脸­色­­阴­沉,“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里。隔壁那间我有其他用途。”

小周衙内没敢问他其他用途是什么用途,只能无限留恋的询问:“我其他的东西呢?我的篮球、我的发动机、我的电锤、我的八卦镜、我的毛绒玩具、我的青花瓷、我的……”

王科长打断他,“送人了。”

“什么?”周天渊一步蹦床上来了,揪住王科长睡衣领喊:“送人了?你把我的宝贝都送人了?你送谁了?”送谁谁倒霉,小周衙内不发威真把他当周周了。

王衡看着骑在自己身上耀武扬威的周天渊同志,感觉守株待兔的成语是有道理的,慢慢扶住他的腰,看着他。

周天渊一愣,随即脸开始泛红了,气势马上矮掉一截,还强撑着:“送给谁了?”

“送周阿花了。”

“??……你把那些东西都搬北屋去了?”脸不红了,小周衙内对王科长吃他豆腐的事很看开了。

王科长的手顺着他的腰线移动,“连你的床都搬过去了。”

神情沮丧:“王衡,你知不知道阿花是一条缅甸蟒?”

“知道。”他当然知道,他可没有小周衙内那种无物种歧视的博爱,可以和蟒蛇又搂又抱外带上演限制级。

瘪嘴:“你知不知道缅甸蟒的领地意识很强?”

王衡停下手中的动作:“你说过。”

周天渊快哭了,“那你知不知道,搬进它房间的东西都会被它自动划归到它的名下啊!”

王衡挑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搬进它房间的东西,你就休想再搬出来了。”

……^_^

王衡把还穿着外套的小周衙内拉进来被窝,拍着他的头安慰他,“你养了一条流氓蛇!”

***************************

自从王科长把他们家改成四大名著之一的《红雷梦》以后,小周衙内看见红­色­就头晕。

周天渊拉着小柳大夫诉苦:“你知不知道,连空调都被他绑上了红带子,一开起来带子就飘啊飘啊飘,害得我天天晚上做噩梦。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小柳大夫很专业:“该看医生的是王衡。红­色­是一种刺激­色­,看多了会让人兴奋、焦虑,你的反应是正常的。”

头一次被人肯定正常的小周衙内很高兴,拖着王科长去买鲈鱼庆祝。

超市里人头攒动。王科长和一群阿姨大妈挤在一起,跟小周衙内确定:“你觉得自己真的是因为红­色­做噩梦不是因为跟我睡在一起做噩梦?”

周围一圈大妈石化。

小周衙内脸红:“王衡,你小点声。”这吓到人民群众多不好。

物不平则鸣,王科长问他:“你在大马路上喊的时候怎么没小点声啊?”

小周衙内无言以对,只能杀开一条血路奔鲈鱼而去,看见浴缸里的鱼儿,周天渊同志好郁卒:“怎么都是活的?”

“活的不好?”王科长不懂,鱼新鲜是好事吧,瞧瞧多肥,活蹦乱跳的,一条有一斤多。

“你不知道”,小周衙内给王科长算小九九,“活的十二块一斤,死的放冰上一样新鲜九块两条。反正我也不能活吞了它们,买回去也得杀了再做,买死的很合算。”

王科长叹气,知道的他们家是世代官宦,不知道的得以为周天渊同志是津巴布韦华侨归国。“你就打算站在这里等它们死?”他们被人群挤死之前这些鱼会不会死都是个问题。

“哪能呢!”小周衙内帅气地拿起网,在缸里捞鱼,然后果断地把手伸网里敲鱼的头。

王科长再次被他的风采迷惑,直接转身装不认识。

几拳过后,当小周衙内很兴奋地准备袭击第三条倒霉的鲈鱼时,保安过来了,很客气地跟周天渊同志打招呼:“先生,昏过去的不算……”

16、

第二次同床异梦后,王衡同志和周天渊同志继续保持纯洁的无产阶级革命友情,开始第三次围剿与反围剿。

围剿战役的第一步,王科长在小周衙内值班那天请了公休假。先把上次没来得及买的大红喜字买回来,虽不便贴在大门上窗户上,但每个房间门家具上还是要意思意思的,怎么说也是新房嘛!

顺便还买回一个大鱼头,准备煲鱼头汤。­操­持完家务后,王科长打电话问候自己的密友周景渊同志,不咸不淡说了几句,西装革履地出门了。先去洗车,然后买上一束玫瑰,再开车到某油水衙门,时间上刚刚好,门口已经有几位痴心的男士在等女朋友了。王科长的普桑挤在一排奥迪、宝马、凯迪拉克中间极为出众,开宝马的那位笑得尤其大声。

王科长涵养好,对人家温和地笑笑。对方有点不好意思,搭讪:“也是来等人的?”

王衡含笑点头,对方摇头:“哥们儿,不是我说,换辆车吧,这楼里的小姑娘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就算你女朋友没说什么,小姐妹一起一比,心里也得不舒服。”

“不用了,我们家那位自己有宝马。”无视对方眼里明明白白吃软饭的恍然,王科长问:“你女朋友很在意这个?”

对方挺胸脯:“她不是这种人。但是我们做男人的怎么能让女人没面子呢。”别看咱长的不如你,但咱们有男人气概。

王衡对着人家点头:是个简单的家伙。

大楼里的人陆陆续续出来了。长相甜美的女孩朝宝马走了过来,男朋友立即露出大大的笑容要迎上去。可惜,晚了一步,他刚结识的哥们王衡同志已经抢前一步,把玫瑰花递了上去。:(

“田小姐,我是王衡。幸会”

田小姐愣住,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王科长,幸会。”

互相审视几分钟,田小姐转头,对呆滞的男朋友说:“今晚我有事,明天咱们再去看电影吧。”

男朋友反应过来了,噌一步蹦到王衡跟前:“孙子,你什么意思?”

王科长笑而不答。

田小姐的脸沉下来了,“小鹏,怎么说话呢!快跟人家道歉。”

小鹏好委屈:“田田——。”

王衡同志无风自凉。

田小姐对王科长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我未婚夫就是这种小孩子脾气,你别见怪。”

王科长不见怪,有人见怪,小鹏跳起来大惊小怪:“未婚夫?田田……田田,你答应和我结婚了?你答应了?!”

田小姐脸上微红:“你先回去,晚上我打电话给你。”

“好好好,”小鹏乐的找不着北:“我回去,马上就订酒店印喜帖。哈哈,我要结婚了。”一个劲儿傻笑还不忘威胁王科长:“哥们儿,看见没有,这是我老婆,你有事儿说事儿,别打其他主意!”

“小鹏!”美人娇嗔了。

“知道知道,我回去,记得打电话给我。”小鹏上来在美人­唇­上啃了一口,蹿上宝马,都没看见他发动,宝马已经一蹦三颠儿跳着舞出去了。

王科长看着远去的疯马,包含同情地劝:“田小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田小姐嫣然一笑:“在没有看见您之前,我还没有下定决心要嫁给他,见到你以后,我觉得自己能遇到他真的很幸运。”

气氛骤然一松。王衡绅士地拉开车门,“我订了位置,想请你一叙,有点冒昧,请谅解。”

田小姐落落大方地上车。王科长驱车到附近一个茶馆,在幽静的角落落座,叫来茶点。看着田小姐,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田小姐看手里的花,“王科长有心了,送我黄玫瑰。”

王衡笑笑,还是不说话。

田小姐放下花,正­色­道:“你找到我,是想问我和天渊的关系吧?”

王衡不紧不慢,“大学同学,两年的男女朋友,曾经谈婚论嫁,因为周景渊的­干­涉主动提出分手,条件是一套房子和现在的这个单位。”

田小姐微微吃惊,随即苦笑:“我忘了你是警察了。”

“周景渊让你去接近他!”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田小姐看着杯子里的茶叶,“我告诉天渊,福利院有个孩子一直没有人资助,现在又得了重病,想他帮帮忙。”

王科长叹气:“这种理由只有他会相信。”

田小姐温柔地笑了:“他相信,相信这种天天都有多到我们都习以为常的事。我一说他就去拿钱了,还给我联系医院,还专门去看那孩子。前两天又签了助养协议,到那孩子大学毕业,每个月都寄六百块钱。末了还自己在后面补充一条:如物价上涨,按比例多寄。”

王科长沉默不语。

田小姐眼睛里有闪光:“周局不是坏人。这两年我一直在想,当时如果拒绝他的要求,现在和天渊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看到天渊现在的样子,才知道周局当初没说错,我们不合适。天渊一直没变,我却变的太多了。”

“周景渊知道你们不适合,可他还是让你来破坏我们。”王科长的语气很危险。

想起顶头上司,田小姐笑了:“我想我只是周局用来试探你们的小卒子,你没看见过他真搞破坏的样子。连当年他都只是和我谈了两次而已。”转而黯然:“是我自己还有一丝幻想。不过看见王科长你本人,我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希望了。”

王科长知道田小姐说的是实话,对周景渊他王衡绝对比眼前的小姑娘有发言权,“既然你还对他抱有幻想,当初他留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还拒绝?”

“因为我已经答应周局的条件了。”田小姐低头:“天渊跟我说,想进局里、想要房子,和跟他在一起不冲突,他家里不会真的把我们怎么样。……可是,我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王科长一笑,“看来他会喜欢你不是没有道理的”,话锋一转:“不过你现在的男朋友也很好。”

田小姐终于展颜一笑:“他是个很单纯的人,爱撒娇。和天渊有点像。”

王科长也笑,不觉得有必要和田小姐论证周天渊同志的诡异个­性­。他可以肯定那,只披着狼皮的羊还揣着一颗半点心,——一半是白痴,另一半——还是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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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衙内值了一天一夜的班回家睡觉,进了门又受了一次惊吓:红­色­喜字遍地开花!从墙壁到天花板、从家具到电器,连红地毯都不能幸免于难,被大大小小的喜字给覆盖。

王科长神情悠哉地依在沙发上,对自己的室内装饰天份感到自豪,温柔地问小周衙内:“小天,喜欢我布置的婚房吗?”

“喜欢。”小周衙内善解人意,“等我一下。”转头直奔厕所,他的晕红症越来越严重了。

王科长款步移驾到卫生间,为抱着马桶做­干­呕状的爱人担忧:“亲爱的,你没事吧?”

小周衙内羞答答地回应:“王衡,我有了。”

王科长眼角狠狠一跳,深情地伸手扶起他:“那你一定要注意身体,来来来,我炖了鱼汤,快来补一补。”

周天渊不羞答答了,跳起来摸王科长的头:“王衡,你吃错药了?怎么还不去上班?”

“公休。”王科长笑容满面,拉着他的手把他拉到餐桌上,贤惠地端上一碗鱼汤,笑眯眯地看着小周衙内。

周天渊跟王科长发誓:“我最近什么都没­干­!”

“乖,喝鱼汤。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干­,”王科长春风般和煦地看着他喝汤,“就是把你们所长菜地里的萝卜全给拔了……”

“咳咳!”小周衙内被汤呛到。

继续给小朋友讲故事:“撺掇高大姐的女儿去援藏,抱着螳螂的儿子告诉别人是你的私生子,在警训中心和特警单挑,趁人家老公不在家跑去告诉御姐MM陆明彦在外面有外遇,写匿名信把柳时飞的照片寄给赵培青的爹妈,把一桶油……”

“王衡,王衡,王衡”,小周衙内赶紧打断王科长的奇思妙想,“那个,那个……你买了多少喜字?”

王科长对别人的事儿也不是很关心,注意力再次集中到自己的装饰上来,“你问的是论个还是论斤?”

“论……斤?!”

“论斤啊,才买了三斤多。”王科长觉得买少了。

“论个呢?”

“两千来个。”

=_=!!

小周衙内喝口汤压压惊,“房间里也贴满了?”

王科长点头,“咱们屋里贴的最多。”

“我去阿花房里睡。”扔下碗要跑。

王科长一把温柔揪住他的耳朵:“小天,昨天我也没去上班,想知道我去­干­嘛了吗?”

“不想知道,”小周衙内哭丧着脸:“王衡,不带你这样的,我上了一天一夜的班了,我想睡觉。”

王科长体贴入微:“想睡觉啊,我陪你睡。”

周天渊屈服流氓恶势力:“那我想知道你昨天去­干­嘛了。”坐回去自己盛汤,不吃白不吃。

“别光喝汤,里面还有粉皮和笋。”

小周衙内恶狠狠地撩了一碗粉皮,哧溜哧溜的吃。

王科长看着周天渊的反应,“昨天我去见你前女友了。”

周天渊反应很沉稳,直接反问:“哪一个?”

小兔崽子,不是一个两个啊。王衡神­色­不动:“最近和你走的很近的那个?”

“哦,田星啊!”小周衙内恍然大悟,接着喝汤。

“知道是你哥叫她来接近你的吗?”

“当然知道。”小周衙内瞪王衡,当他傻啊。

王科长又好气又好笑,“知道你还跟着她乱跑,还签什么助养协议?”

周天渊瘪嘴,“可那个小孩是真有病,难道我不帮?”

“这种事你能帮多少?”王科长的语气没有责备的意思。

“能帮一件是一件,知道了就不能装不知道”,再盛一碗笋,拍厨子马屁:“王衡,你越来越强烈,连笋都炖这么苏。”

“周景渊比我强,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是怎么把你教成这样的。”王科长喃喃自语。教成一个即不自得也不偏激还能全无心理负担的神人。

“你说什么?”小周衙内埋头苦吃,没听清。

“我说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喜欢你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科长直接和他挑明。

小周衙内有点心虚,“一开始。”

王科长笑容不减:“怎么知道的?”

瞄瞄他的神­色­,“因为你对我跟我哥一样。”

王科长亲切地问他:“小天,你觉得说我和周景渊一样是在夸我吗?”

绝对不是!说是骂人比较贴切。

周天渊低个脑袋继续吃,一锅汤就剩个鱼头了。

“周天渊,”王科长收起笑容正正经经问话:“你不会有恋兄情节吧?”

“噗。”小周衙内最后一口汤没咽下去,全部贡献给了地毯,眼泪汪汪地跟组织保证:“没有!绝对没有!”一辈子不见他哥都可以,只要周景渊记得把赡养费打他卡里。

“很好。”王科长对此回答很满意,“那你知道我对你不是兄弟之情吧?”

小周衙内低头不绝:“知道,知道。”这不天天心有余悸呢。

“知道就好!”王科长的笑地眼睛着火,“知道还不肯洞房?!你跟我这儿柏拉图呢!”新郎官上任三把火,欲­火­!欲­火­!欲­火­!

周天渊同志扛不住了,跟王科长讲道理:“王衡,结婚才能洞房,不结婚那叫非法同居。咱不能知法犯法吧。”

王科长默然,半晌,问小周衙内:“请问你知道咱们地处哪里吗?”

“中华人民共和国魔都!”没有同­性­婚姻法。

“请问你知道咱们的职业是什么吗?”

“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出国、结婚都得上报。

王科长终于怒了,拎出一把菜刀要剁猪头,“你他妈的都知道还跟我提结婚?我宰了你个小混蛋!”

“阿花救命……”小周衙内遁地而去。

王科长抡菜刀给自己消气。

十秒钟后,小周衙内悲愤的吼叫声传来:“王衡,你把喜字贴在阿花的脑袋上……”

第三次围剿与反围剿,以红方完败告终。

****************************

高汤大姐有个女儿,长得如花似玉,小周衙内对人家一见倾心再见再倾,神魂颠倒。苏白不耻其行为:“周天渊,你不是恋童癖吧。”

“我不是!”周天渊同志回答地大义凛然,一转头继续对着美女傻笑,高大姐痛心疾首,一巴掌把登徒子扇出户籍室:“俺们闺女才六岁!”

“妞妞”小周衙内趴在门外,“哥哥带你去居委会玩。”

妞妞一点都不怕生,开心地跑出去了。

苏白同志忧患意识高涨:“大姐,你放心让孩子跟着他玩儿去?”

高大姐苦笑,家里是双警,这两天老父母去旅游,女儿一放学只好接到派出所里来看着,小孩子被拘在办公室里也怪可怜的。周天渊童心未泯,让他们一起玩去吧。

周天渊带着小女孩上社区给待业大学生宣传西部大开发去了。

一周后,高家父母旅游回来,妞妞回外公外婆身边,小周衙内没了玩伴,哽噎难抬。高汤同志也哭晕了,堵住教导员哭诉:“教导员,你要是不教训周天渊那个小混蛋,我跟你没完。”

关我什么事啊。教导员严肃地问:“说,什么事儿,组织上一定给你做主。”

“作孽啊,我女儿才小学预科班,老师问他们长大想­干­什么,人家孩子都说要当科学家、当老师、当医生,我们孩子说,她要援藏!呜呜,我的独养女儿啊,现在天天问西藏的事儿,还要学藏语啊。呜呜。”

教导员抹了一把冷汗,开导高汤同志:“这个,援藏是国家政策,利国利民,咱们要舍小家为国家嘛。”你女儿就是真要援藏也得等个十七八年!

高汤哭了:“真要是这样我就不说什么了。前天老师留了道思考题,名词解释,莎翁。俺们闺女昨天告诉老师,莎翁,是一种奇怪的鸟……”

番外:关于那些长们

3、兄长

长兄如父这一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在周家兄弟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当年的周衙内现在的周副局长周景渊同志和他弟弟小周衙内的关系极为亲密,小周衙内都快二十五了,每次看见他哥都激动的心跳加快血压上升面如金纸四肢僵硬,——身体状况跟五十二似的。

话说我国1979年就实行了计划生育这一国策,意外来到周夫人肚子里的小周衙内,因为母亲大人已接近不惑之年,且伴有发热症状,打胎危险­性­太高,只能跟组织上打了请示报告,批了十几个领导,周天渊同志才顺利出生。后果就是周夫人的身体大大不如从前,压根儿带不动孩子;周大人公务繁忙,他带孩子还不如孩子带他;另外,刚出生的小周衙内大脑发育明显异于常人

于是,还在换牙的周景渊毅然挑起家中的一切事务:安排母亲的治病调养,打点父亲的起居出门,管理家里的工作人员,以及,——教养弟弟的成|人:(

小天三岁,十一岁的周景渊带着弟弟约父母出去吃饭,路过全聚德,一贯注重开发幼儿智力的周景渊问弟弟:“天天,这地方是­干­什么的?”

小天天看着大大的鸭子图形和哥哥教过的“鸭”字,开开心心地告诉大家:“这里是宠物店。”

常年难得一笑且对小儿子没什么印象的周爸爸笑得跟发现外星人似的,告诉妻子:“咱们把他当宠物养吧。”妻子温柔点头,回头夸赞大儿子:“小景把弟弟教的很好啊。”

年少的周景渊得到父母难得的夸赞,从此把教养弟弟的责任放在第一位。教来教去教来二十四年,……“王衡,我命苦啊!”打算把弟弟托付给王科长的周副局长满面沧桑,“二十多年跟在他身后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是不是你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王科长漫不经心回答周衙内,鉴于彼此深厚的同窗情谊,帮帮周景渊总是有好处的。——此二人同窗情谊深厚,一共同学了俩礼拜,——党校同学!

“有问题吗?”周景渊莫名其妙。

王衡更加莫名其妙:“从来没有人觉得有问题吗?”让大八岁的哥哥带弟弟从小带到大?

“没有!”周衙内极度自负。

“哦。”王科长不问了,环顾四周,他又有了其他的问题:“这么说起来,你弟弟哪去了?”刚才还跟在周景渊身后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这一眨眼人就没了。

周副局长镇定地拿出手机,拨号,“你在哪里?”

……

合上电话,周副局长神­色­不动:“王衡,给你们大楼保安打电话,让他们放人。告诉他们损坏的玻璃下午就有人来装新的。不要惊动局领导,告诉你们基建科上次的报告我们批了,改天我再请他们吃饭。”

王科长笑着照办,然后才问,“出什么事了?”

周景渊神­色­平静:“这两天你们大楼找人来擦玻璃?”

王科长点头:“是。怎么啦?”快年底了,得扫扫尘。

“他换了一身衣服出去当蜘蛛人了。擦玻璃的时候把基建科那屋的玻璃敲了个洞,你们基建的人正在找棉袄呢。”

王科长看看窗外十二月里的寒风,对周副局长处理突发事件处惊不乱的应变能力自愧不如,想了想,对好友直言:“我大概知道你的教育问题出在哪里了。”

周景渊难得大惊,赶紧问:“出在哪里?”教育下一代是个大问题,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王科长斟酌着用词:“也许,不是你教育了他,而是他——锻炼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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