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9:20
座位刚一安顿下来,高霖雨就说起了她暑假里的事情。
暑假里,她想过要将性格好好修理一下。她折断了钓鱼杆,说话也尽量用些委婉的言辞,糖果是尽量少吃--为了减肥。可是,她家人一天非问三五次才肯放心,问她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身体不服舒。她实在忍不住唠叨时,只好道出真相,结果被她妈一顿痛骂。她自己也觉得这样活得太累。于是一切又回归自然,那才是真正的她。
“其实,你挺有个性的,注意点场合就够了。”我说。
温柔时的霖雨,也怪叫人心痛。
高霖雨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常,就像大梦初醒,说:“我们都扯到哪去啦。”她紧绷的面肌,渐渐松弛下来。“喂,你还想跑,这里到底是谁?”她指着我旁边的位子,说。
“旋风,他有事去了,一会就来。”
“他坐这!太难受。”
“怎么!不愿意?他可是我拜把子弟弟。”我说,“他哪不好?你别只看他邋邋遢遢,他人可是很不错的,要不会成我的弟弟吗?”
我见高霖雨不语,便转过头去,就在这时,目光被股强劲拉转一个很大的角度。四道强光只作了短促的交会,便各自闪回。“怎么是她?不会吧!她不是说去怀中补习吗?怎么莫名出现在这里?”我一个接一个地自问。过了会儿,我偷瞟:她右臂支在桌面,手掌托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面朝我,静静地坐着。我的目光被逮个正着,于是又一相撞,差点火星四溅。她眼珠如火,烧得我满脸通红,血管都快要裂破,两耳发赤,额前沁出汗珠。我仍是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我的眼睛本就不好,难道是眼睛在发花,应该不会,我默默自语。
她就是金晶晶,我小学的同桌,初中同校不同班,我欣赏过,暗恋过,追求过的女孩。她给我的童年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我们经常一起打闹,一起玩耍,或许那时,我就对她有了懵懂的感觉。
这不是实事,我希望如此。我不想现实打破美好的回忆。高一时,我每周给她电话,想在电话中倾吐心肠,可每次拿起话筒,准备了几天的言语,狼狈逃走;我给她写信,希望她接到信时,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然后一个人钻在被卧,或某个没人的角落,偷偷地看着。那段日子,我喜欢做梦,梦里我们坐在一起,树下,教室,捧着书本。那时的我,迷乱,忧愁,还没开始写诗、画画。
想不到梦里的东西,在不经意间变成了现实,可我却不再当初的幼稚。经过一番高考的磨砺,我的思想发生了巨变,变得成熟,变得理智,起码我希望如此。我不愿潮水再次漫过堤坝,我怕生活会因她而失去规律。我不愿再想了,我有点困乏,需要好好静静。我的头微微颤了几下,扒倒在桌。
“喂,怎么一来就睡。”望旋风见我没有动静,便提高嗓音,“喂,怎么跟猪似的?”
我仍是懒得理睬,但感觉有双眼睛,在朝我看来。我猛地抬头,瞪了眼望旋风。
“你真是身在天堂不知福,瞧我,”望旋风指着裤脚的泥巴芯子,说,“刚从菜市场回来,衣服都没换。”说罢,他坐了下来。
这也不假,他一家四口,弟弟初中没毕业就学了个木匠,还没出师,老爸老妈都在菜市场卖鸡。在县城租了上下两间房子,什么都得买,还要供个高中生,日子过得也蛮拮据。
“累不?”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