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舞着把锋利的刀剑，将雾和梦一个个划开剖碎。正好这是一个语文早自习。我先是翻了翻《海子的诗》，看得有些烦躁不安时，就合上。窗外，正在演绎着迷雾消失散尽的全过程，看着看着，脑中诗泉喷涌，毅然挥下了《梦》。

刚一落笔，才发现老姜已立在我桌前。我慌慌张张准备合上本子时，老姜的手已伸了过来。老姜大致地扫了眼这首即兴之作，随后手指在我桌上敲了两下，意思叫我随他出去。我的心情本来就糟透了，这下又被叫去，就更糟。我跟着来到走廊上，望着远处的天空，仿佛看见一只鸟儿在不顾一切地拼命地飞着，飞往它的梦想的天堂。

“林松，最近还天天看诗，写诗阿？”老姜问。

“嗯--偶尔看看--偶尔写写。”

“可不要误了学业，这个尺度，你必须把握好的。学业，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永远是最最重要的。有对艺术的追求是好的，如果说考不上大学，像在这个地方变成作家，基本是没有可能的。我看你刚才写的，的确不咋的。恐怕你现在还没有发现，写作的人看书是非常有讲究的，我劝你，以后如果真想买书，就买名家的经典作品。”

我见老姜一点没批评的意思，就可得寸进尺了：“姜老师。你们学中文的，为什么不写小说呢？你们的文学功底应该很不错的。”

在老姜的记忆中，估计还没哪位学生如此冒昧地问过这类问题，但他一定钦佩我的胆识，我既然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他也应该一样，这是对人的起码尊重。他的脸挂上笑容，思考了一会儿，才说：“这应该是由各人的兴趣所决定的吧。”尔后，马上又说，“现在的文坛太浮太艳，还是那些古代的东西中看。像这个时代，如果没谁为你捧场和炒作，是很难成名的，即使你是天才。”

的确，海子为什么要自杀？他的诗句确实很有灵­性­，看他的诗就像看《圣经》（我并不相信上帝，但不得不相信《圣经》是本好书）一样。弄不懂！真的弄不懂！难道他的生命就只值得做告牌吗？梵高的画为什么当年没有谁去认可？难道一个伟大的艺人，就得饱受人间的辛酸？

“姜老师，你说梵高的画，现在为什么这么值钱？活着到底是为什么？”我问。

老姜脸上的红­色­刚刚消褪一些，又很快给抹上了，而且更红。他哈哈地笑着，或许是在笑我的无知，也或许是在自嘲，他说；“这些问题，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思考的，自然有人在思考。”可是，又马上说，“还不是因为他死啦？同行都是这样，宁愿崇拜个死人，也不崇拜活人，因为死人不会去争名夺利。”说完，他害怕可畏的后生再问些倍加可畏的问题，就急道：“你进去吧。”

我的确还有满脑的糊涂问题，我有些不想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