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王元雍见元琛摆阔气,自己当然不能做落后分子,便一下子买了六千个僮仆,五百个伎女。(看你的马多还是我的人多!)他一顿饭要吃好几万,以致于陈留侯李崇羡慕的对别人说:“高阳吃一餐,抵得上我吃一千日。”
元琛和元雍还没分出高下,另一个宗室章武王元融却已经受不了刺激而倒下了。原来可怜的元融经常被两位当事人拉着做裁判,在屡次见识了元琛和元雍富可敌国的财产后,他在又羡又妒之下竟然生了病,三天都没下来床。其实元融自己家的财物也不少,只是自己不满足而已。病好后,他逢人就说:“我原本以为只有高阳王的财宝比我多,现在才知道,河间王的也比我多啊。”
孝明帝老妈胡太后得知了宗室间的比富后很高兴,很欣慰,她想这不正好说明咱们北魏国力强盛,国泰民安嘛,要不大家从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为了奖赏这群先富起来的模范,胡太后有一次把他们带到朝廷绢库门前,开玩笑的说,你们愿意拿多少就尽管拿,但是只能拿一趟。胡太后话音刚落,大家就一窝蜂的无不争先恐后、你追我赶、锐意进取的冲向了绢库。其中自认为是穷人的元融和李崇最为积极,为了能够一举脱贫致富,他们拿的实在太多了,没考虑到自己酒囊饭袋般的身躯根本承受不起,结果一个跌伤了脚,一个扭伤了腰。这下赔大了,估计拿出去的绢还不够给自己看病的呢。(这群人里大臣崔光只拿了两匹,结果太后居然嫌他拿的少!)
骄奢淫逸的富人们互相之间一旦开始那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斗富,往往也就预示着所处的朝代马上就要垮台了:石崇和王恺斗富后,西晋短短二十余年而亡;元雍和元琛的攀比,则在十几年后葬送了北魏近一百五十年的基业。而在国破家亡后,他们拼命聚集的那些财富只不过又成了别人的战利品罢了。原来古时候的富人们到头来只不过是后来者的高级敛财管家而已,他们飙着劲的斗富行为,现在看起来真是可悲、可叹、可笑。
本文史料来源于《晋书》和《资治通鉴》。
《晋书》石崇列传:崇每冬,得韭萍齑。恺每以此事为恨,乃密货崇帐下问其所以。答云:“韭萍齑是捣韭根杂以麦苗耳。”
武帝每助恺,尝以珊瑚树赐之,高二尺许,枝柯扶疏,世所罕比。恺以示崇,崇便以铁如意击之,应手而碎。恺既惋惜,又以为嫉己之宝,声色方厉。崇曰:“不足多恨,今还卿。”乃命左右悉取珊瑚树,有高三四尺者六七株,条干绝俗,光彩曜日,如恺比者甚众。
《资治通鉴》卷一百十四九:宗室外戚权幸之臣,竞为豪侈。高阳王雍,富贵冠一国,宫室园圃,侔于禁苑,僮仆六千,伎女五百,出则仪卫塞道路,归则歌吹连日夜,一食直钱数万。李崇富埒于雍,而性俭啬,尝谓人曰:“高阳一食,敌我千日。”
河间王琛,每欲与雍争富,骏马十馀匹,皆以银为槽,窗户之上,玉凤衔铃,金龙吐旆。尝会诸王宴饮,酒器有水精锋,马脑碗,赤玉卮,制作精巧,皆中国所无。又陈女乐、名马及诸奇宝,复引诸王历观府库,金钱、缯布,不可胜计。顾谓章武王融曰:“不恨我不见石崇,恨石崇不见我。”融素以富自负,归而惋叹,卧疾三日。
胡太后尝幸绢藏,命王公嫔主从行者百馀人各自负绢,称力取之,少者不减百馀匹。尚书令、仪同三司李崇,章武王融,负绢过重,颠仆于地,崇伤腰,融损足。侍中崔光止取两匹,太后怪其少;对曰:“臣两手唯堪两匹。”
瞧这一家子——“皇室病”遗传阴影下的北齐皇族
记得在中学的生物课堂上,老师曾经讲过,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欧洲王室成员喜欢近亲结婚,结果很多王子公主患有血友病,以致于人们把这种病症称为“皇室病”。听了这个有趣的事实后,我们当时还很是嘲笑了欧洲人一番。只不过那时候天真的我们还不知道,其实在中国历史上,南北朝时期的北齐王朝也流传着一种“皇室病”。北齐的“皇室病”说起来要比血友病可怕一百倍,得了这种病症的人,轻者能六亲不认,重者会“大义灭亲”,这种病症就是让人闻凤色变的——神经病!
北齐一共有六位皇帝,他们分别是神武皇帝高欢(死后追授)、文襄皇帝高澄(死后追授)、文宣皇帝高洋、孝昭皇帝高演、武成皇帝高湛、后主高纬。在这些皇帝当中,除了高欢基本正常,高演还没来得及表现出异常就匆匆病死外,其他几位都或多或少的有点精神疾病,动不动就能干出些禽兽不如的行为来。
文襄皇帝高澄(死后追授的)变态出少年,十五岁的时候就和高欢的爱妾勾搭成奸,非常潇洒的给自己老爹带了一顶绿帽。高澄掌权后,少年时期的风流韵事被他很好的发扬光大,他经常调戏周围大臣们的妻妾,甚至内淫不避亲,连弟媳也不嫌弃,把弟弟高洋的老婆抢占为妻。高澄的这个嗜好让左右苦不堪言,后来他们发动政变,把这位“四处播种”的皇帝杀死在了邺城东柏堂。
高澄死后,他的弟弟高洋即位。高洋从小就有皇帝像,认识他的人都说他身披龙鳞(牛皮癣?),脚生重踵(骨骼发育畸形?),将来富贵不可限量。高洋登上皇位后,前几年还是英明神武,像模像样,只是没过多久便神经病发作,成了一个行为失常的疯子。
疯子是可怕的,有什么会比一个疯子还可怕呢?答案就是:一个发疯的皇帝。天保五年后,北齐京城的百姓们经常会在繁华的街道上遇到一个人,他有时身着节日盛装穿梭于大街小巷,有时又赤身露体来回祼奔在十字街头;他有时驾驶稀有动物如橐驼、白象招摇过市,有时又骑乘在随从肩膀上鼓噪而行;他夏天时光着ρi股在太阳底下暴晒健身,冬天时不穿衣服于暴风雪中跑步取暖。有一天,正在街上跳舞的他忽然问路边看热闹的老妇人:“你觉得当今天子为人怎样?”老妇人不屑一顾的回答道:“颠颠痴痴,何成天子。”那人听了后大怒,立即当街杀了这位老妇人。原来他不是别人,就是北齐的正牌皇帝高洋。
高洋虽然发了疯,但是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比如重臣崔进去世时,他还没忘了前去吊唁。在灵堂上,高洋慰问了崔进的老婆李氏,他对李氏说道:“崔进死了,你想念他吗?”李氏说道:“我们结发多年,夫妻情深,没法不想念啊。”高洋赞扬道:“你真是忠贞之妻啊,你这么想他,不如马上就去地下见他吧。说完,高洋抽出宝剑刺死了李氏,弃头墙外后径自回宫了。
高洋对别人的妻子都能随便处置,那对自己的老婆更是不用客气了。他曾经非常宠爱薛嫔,什么事情都对她百依百顺。有一天,高洋忽然想起薛嫔这么漂亮,以前就有私通别人的前科,保不准将来也会与人干出苟且之事,于是他防患于未然,无故杀了这位美人,然后把她的头藏在怀里。在随后举行的宫廷晚宴上,正当大家举杯相碰的时候,高洋怪笑着取出人头往桌上一扔,然后对着人头放声哭道:“佳人再难得,多么可惜啊。”满座宾客望着这血腥的场面莫不惊恐变色,高洋却越哭越伤心,拿起人头哽咽着出门而去。
高洋不光杀女人,杀男人更是带劲。晋阳都督尉子耀被他开玩笑时用槊刺死;大臣韩哲无罪被他用大锯活活切成了三段;乐安王元昂被他用弓箭射了百余下而死,原因只是高洋看中了元昂的漂亮妻子。高洋杀人后还不算完,尸体至少还得再经过他的一次深加工??——不是肢解就是焚烧。高洋的生母实在看不下去,责骂他所作所为太过分,结果高洋怒道:“你这老太婆再多嘴多舌,我就把你嫁给胡人!”
公元559年冬,疯癫皇帝高洋因嗜酒成疾,无法进食而死,享年仅为三十岁。高洋驾崩后,北齐皇室经过一系列的流血政变,最后皇位落到了他弟弟高湛的手中。
高湛的异常行为和高澄非常相似,都是淫人ℚi子,而且尤其偏向于本家亲戚。高湛刚一即位,就逼奸了自己的嫂子,高洋的皇后李氏。后来他又相继娶了高洋几个侧室偏妃,显示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深厚情谊”。高湛对哥哥的妻子们爱不释手,但是对几个侄子却横竖看不顺眼,一个个都乱棍揍死了事。其实平心而论,高湛对北齐王朝的最大贡献不是乱仑和残杀,而是生养了一个天才的神经病患者高纬,这个高纬后来成为了高家变态行为的集大成者。
高纬即位后,他的弟弟南阳王高绰为定州刺史。高绰出行时,路见一个抱小孩的妇女,高绰上前一把夺过婴儿喂了他养的狼狗。婴儿的母亲号啕大哭,对高绰又拉又扯,高绰被这位不懂礼貌的妇女激怒了,他把婴儿的血涂在妇女的身上,纵狗活活把她给咬死了。高纬听说后,马上让高绰进京。当时大臣们都以为高绰会受到法律的严惩,没想到高纬见了高绰,第一句话就是问高绰:“你在定州什么事情觉得最好玩啊?”高绰顿时来了精神,回答道:“把人放到蝎子池中,观之极乐。”高纬听了后,当夜就让人抓了一堆蝎子。第二天一早,高纬把蝎子倒进大浴盆,然后把一个人扒光衣服扔了进去,只听那人来回翻滚,声音凄厉,画面声效无一不佳。高纬回过头责备高绰道:“如此乐事,怎么不早告诉我?”
当然了,再好的画面,也总有审美疲劳的时候,高纬后来又迷上了乞讨,他在华林园设立了贫儿村,自己穿着乞丐服乞食,居然也是玩得意兴盎然、乐在其中。高纬还特别喜欢显示皇恩浩荡,从不吝惜封赏官职和爵位,只不过奖赏的对象不是大臣而是动物。北齐宫中的骏马和鹰犬,都有仪同、郡君的封号,比如赤彪仪同(这是匹马)、逍遥郡君(这是斗鸡)、陵霄郡君(这是只鹰)等等。比照现在,它们至少也是享受正厅级的待遇。
北周的周武帝眼见北齐的皇帝一个疯似一个,便有了趁机讨伐之心。公元576年,周武帝亲自率军大举进攻北齐,兵围晋州。这时候高纬正和宠妾冯小怜在祁连池打猎,接到急报后,正在兴头上的冯小怜大为不满,劝高纬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先打完猎再救援。高纬深以为然,夫妻俩一直玩到日薄西山,结果贻误了军机,导致了战局的被动。第二年,周军长驱直入,攻克了北齐首都晋阳,俘虏了高纬,结束了疯子家族对山东地区长达二十八年的统治。
北齐统治时间不长,但皇帝们却个个荒淫残暴,暴君昏君层出不穷,其密度之大,令人乍舌,以至于它在中国历史上,素有“禽兽王朝”的别称。而“禽兽王朝”里特立独行的统治者们,除了高欢以外,没有人能活过四十岁。历史就是这样让人不可捉摸,北齐皇帝们的短命,也许是一种天谴吧。
本文史料来源于《资治通鉴》。
《资治通鉴》卷一百六十六:齐显祖(高洋)数年之后,渐以功业自矜,遂嗜酒淫泆,肆行狂暴;或身自歌舞,尽日通宵;或散发胡服,杂衣锦彩;或袒露形体,涂傅粉黛;或乘牛、驴、橐驼、白象,不施鞍勒;或令崔季舒、刘桃枝负之而行,担胡鼓拍之;或盛夏日中暴身,或隆冬去衣驰走;尝于道上问妇人曰:“天子何如?”曰:“颠颠痴痴,何成天子!”帝杀之。娄太后以帝酒狂,举杖击之曰:“如此父生如此儿!”帝曰:“即当嫁此老母与胡。”尝于众中召都督韩哲,无罪,斩之。
《资治通鉴》卷一百七十二:定州刺史南阳王绰,喜为残虐,尝出行,见妇人抱儿,夺以饲狗。妇人号哭,绰怒,以儿血涂妇人,纵狗使食之。常云:“我学文宣伯之为人。”齐主闻之,锁诣行在,至而宥之。问:“在州何事最乐?”对曰:“多聚蝎于器,置狙其中,观之极乐。”帝即命夜索蝎一斗,比晓,得三二升,置浴斛,使人祼卧斛中,号叫宛转。帝与绰临观,喜噱不已。因让绰曰:“如此乐事,何不早驰驿奏闻!”由是有宠,拜大将军,朝夕同戏。
齐主方与冯淑妃猎于天池,晋州告急者,自旦至午,驿马三至。右丞相高阿那肱曰:“大家正为乐,边鄙小小交兵,乃是常事,何急奏闻!”至暮,使更至,云“平阳已陷”,乃奏之。齐主将还,淑妃请更杀一围,齐主从之。
享受才是我的第一生命——大兵压境后的南朝陈后主陈叔宝
陈叔宝是陈朝的最后一个皇帝,为了不辱没亡国之君这个名号(当亡国之君也不容易啊,因为在历史上他们和功名赫赫的开国之君一样多,所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当的),陈后主这个人的荒淫腐败也达到了相当的造诣,别的不敢说,但是至少填补了陈朝的历史空白。
陈叔宝自幼接受良好的皇家教育,诗词书画样样精通,(换算成现在的文凭,那至少也是个文学博士)所以他登基后,并不像刘子业和萧宝卷那样胡作非为,在他看来,那样打打杀杀的生活简直是太没情调了。人活在世上是为了享受的,满腹经纶,略带文人忧郁气质的陈后主肯定是这样想的,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明白无误的昭示了这一点。
陈叔宝有个嗜好,那就是喜欢开会,当然了,这里的会指的不是朝会,而是宴会。开宴会得有个地方吧,可能有人会说,皇宫设施那么完善,地方那么广阔,还能找不到地方?问这话的人一看就知道跟不上陈叔宝同志的思想境界,试想一个具有浪漫文人气息的皇帝怎么可能会看中皇宫那么死板的地方呢。所以为了开宴会,陈叔宝首先搞起了基础设施建设。他让工匠们加班加点的在光昭殿前建起了临春、结绮、望仙三个阁楼,“各高数十丈,连延数十间,其下积石为山,引水为池,杂植奇花异卉”。外面环境那么优雅,阁楼的内部装修自然不能马虎,为了突出情调,房间里的窗、栏、槛、楣都“饰以金玉,间以珠翠”,陈列的家具也是上上之选,“内有宝床、宝帐,其服玩瑰丽,近古所未有”。这三座阁楼气派华丽,而且高耸入云的阁楼还有特殊的功效,“每微风暂至,香闻数里”,很有点皇家园林的气势。
不管是花费了多少民脂民膏,会场总算布置好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除了席间的诸位美女之外,还邀请谁参加宴会。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如果宾主性格不合,话不投机,甚至被邀请的大臣当场拿出奏折来请他批示,那就太煞风景了。于是皇帝经过细心的考察,觉得宰相江总、尚书孔范等人比较不错,可称的上是中老年才俊。江总为人宽和温裕,虽然有不理政务的小缺点,但是“能属文,于五言七言尤善”,皇帝和他对起诗来特别的带劲。孔范就更贴心了,他知道皇帝不喜欢听闻过失,所以“每有恶事,必曲为文饰,称扬赞美”。难得的是,他不光自己这样,还做到了“群臣有谏者,辄以罪斥之”,生怕别人的言语弄脏了皇帝的耳朵。就这两个人,陈叔宝直夸他们是难得的忠臣。
现在地点人物都全了,一切都准备就绪,宴会正式开始了!陈叔宝是个极佳的舞台调度,为了取得视觉的震撼力,宴会一开场,他就呼啦拉派上来一千个美女,载歌载舞的烘托气氛。然后陈叔宝左拥右抱搂着自己宠爱的八个贵妃(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抱过来的)缓缓坐上主位。宴会正式开始后,大家便通宵达旦地喝酒赋诗,你唱他和,飞觞醉月,靡靡的曼词艳语雪片一样的飞出,然后交给那一千个美女现场演唱,余音绕梁绵绵不绝。(最有名的两句就是“玉树后庭花,花开不复久”。)就这样,陈国君臣酣歌,自夕达旦,以此为常,整个朝廷真是歌舞升平、前途似锦。
陈叔宝深居高阁,整日里花天酒地,不闻外事,却不想怎的就得罪了帝国主义的隋朝,隋文帝悍然下诏力数后主二十大罪,然后散写诏书三十万纸,遍谕江外,搞的满城风雨。诏书上说:“陈叔宝据手掌之地,劫夺闾阎,资产俱竭,驱逼内外,劳役弗已;穷奢极侈,俾昼作夜;斩直言之客,灭无罪之家;欺天造恶,祭鬼求恩,君子潜逃,小人得志。天灾地孽,物怪人妖。”陈叔宝接报后哭笑不得,心想我在我国内怎么花钱,怎么玩乐,关你什么事情,真是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于是对此置之不理。
过了一段时间,志在统一的隋文帝派出五十一万大军,兵分七路杀奔江南而来,告急文书如雪片一样飞报到陈都健康。陈叔宝得知隋军入侵的警报后哈哈大笑,以大无畏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和唯物史观对群臣说:“东南是个福地,从前北齐来攻过三次,北周也来了两次,都失败了。这次隋兵来,还不是一样来送死,没有什么可怕的”。孔范向来怕不好的消息惊扰了皇帝,连忙接过话头指着地图比划道:“长江天堑,自古隔断南北,今日虏军岂能飞渡邪!”然后他继续深入的分析指出:“这肯定是边将妄言事急,以便邀功请赏。”另一个大臣也大放厥词,说道:“听说隋军的马到了咱们陈国就死了,损失那是相当的惨重。”于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把隋兵进攻当作一回事,笑话了一阵后,又照样叫歌女奏乐,喝起酒来。
陈叔宝做人能沉着到这个份上,实属不易,所以陈朝如果不亡,那就实在是没天理了。仅仅两个月后,隋军便顺利的攻入健康,几天前还在嘲笑隋军的陈叔宝和近臣们吓的四散而逃。后来隋兵在一口枯井里发现了陈叔宝,众人用绳子使了吃奶的劲拉上了一看,这位慌张的皇帝怀里竟然还搂着两个贵妃!
后来我每每读到这段陈亡的历史,都觉得头大如斗,匪夷所思,因为凭借自己的智力,实在是想不明白陈后主究竟拥有什么样智慧,在隋军大兵压境下依然泰然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你说他是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吧,他还不把隋军放在眼里;说他是决心一战吧,他却对国内防务置之不理。后来我找到了一个成语,终于解除了心中的困惑,原来陈叔宝所作的一切,根本就是——不可理喻!
本文史料来源于《资治通鉴》卷一百七十二:上于光昭殿前起临春、结绮、望仙三阁,各高数十丈,连延数十间。
上自居临春阁,张贵妃居结绮阁,龚、孔二贵嫔居望仙阁,并复道交相往来。又有王、李二美人,张、薛二淑媛,袁昭仪、何婕妤、江脩容,并有宠,迭游其上。以宫人有文学者袁大舍等为女学士。仆射江总虽为宰辅,不亲政务,日与都官尚书孔范、散骑常侍王瑳等文士十馀人,侍上游宴后庭,无复尊卑之序,谓之“狎客”。上每饮酒,使诸妃、嫔及女学士与狎客共赋诗,互相赠答,采其尤艳丽者,被以新声,选宫女千馀人习而歌之,分部迭进。
戊寅,隋主送玺书暴帝二十恶;仍散写诏书三十万纸,遍谕江外。
及隋军临江,帝从容谓侍臣曰:“王气在此。齐兵三来,周师再来,无不摧败。彼何为者邪!”都官尚书孔范曰:“长江天堑,古以为限隔南北,今日虏军岂能飞渡邪!边将欲作功劳,妄言事急。”帝笑以为然,故不为深备,奏伎、纵酒、赋诗不辍。
既而军人窥井,呼之,不应,欲下石,乃闻叫声;以绳引之,惊其太重,及出,乃与张贵妃、孔贵嫔同束而上!
怎一个“炀”字了得——隋炀帝杨广的亡国历程
杨广曾经是个风华正茂、根正苗红的有为青年,公元589年,年仅20岁的他就被授予元帅军衔,统领51万大军去南朝捉拿据说是犯了反人类罪的陈后主。虽然实际上杨广的具体工作仅仅是在隋军占领健康后去陈朝宫殿参观游览缅怀留念一番,但这平陈的事实可是不容抹煞的。后来杨广就留在江南工作学习了几年,也算是为江南的繁荣稳定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假如杨广就怎么舒舒服服、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那么对自己对国家显然都是一个烧十八辈高香都求之不得的选择。然而生于帝王家而又精明强干、诡于伎俩的他,是否愿意坐看以后他大哥杨勇即位而自己只能当一个任人宰割的亲王呢,毫无疑问这是绝不可能的,于是杨广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的施展了他那精湛的演技。他知道隋文帝对杨勇生活奢华很不满意,于是自己就装出一副三月不知肉味的节俭嘴脸;他知道独孤皇后奇妒,很不喜欢皇帝包二妃,于是就和自己元配萧氏在人前装出一副海誓山盟的肉麻模样;他还在独孤皇后面前装成非常孝顺的样子,每次拜见要离开的时候,表现的像是要生死离别般的泪流满面。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公元600年,被杨广蒙蔽的隋文帝下令废杨勇为庶人,改立杨广为太子。四年后,已经成为杨广即位绊脚石的隋文帝也在病中被杨广一刀结果了性命,杨广随后顺利登极,于是隋朝的灾难开始了。
穷凶极恶的杨广即位后,立即调动人民的积极性,挖掘潜力,准备多快好费的建设封建主义的新隋朝。一时间隋朝上下成了巨大的建设工地,一派热火朝天的大生产景象。隋炀帝主持建设的重要工程项目有:洛阳西南规模宏大的显仁宫,所用的木料在江西砍伐,一根大木料需要两千人搬运;洛阳西郊方圆200多里的皇家花园,里面有人工湖,湖中堆起蓬莱、方丈、谶州三仙山,山上面建有亭台楼阁;开凿五千里京航大运河;开通连接洛阳到长安的壤沟;筑长城千余里;修驰道几千里;修建大兴城等等。
这些还不算什么,隋炀帝觉得大好河山不看可惜,所以热衷于公费旅游。大业元年,他从水路巡幸扬州,长江上几千艘船舶“舳舻相接二百馀里,照耀川陆”,这样的龙舟船队用“浩浩荡荡”一词都不能形容万一。为了提供龙舟逆风而行的动力,两岸的纤夫就达到了八万人,另外还有二十万骑兵沿途护送。杨广所乘坐的主龙舟堪称是当时的航空母舰,“龙舟四重,高四十五十尺,长二百丈”。这支旌旗蔽野的队伍每日耗费无数,“所过州县,五百里内皆令献食”,至于吃不完的食物,那就毫不吝惜的就地掩埋了。
杨广并不仅仅满足于乘龙舟畅游江南水乡,他还经常坐宫殿视察塞北高原。没错,是“坐”宫殿,因为绝顶聪明的杨广专门让人设计了一座移动宫殿。这座宫殿名为“观风行殿”,规模还不小,能容纳百余人,动力来自轮子,“离合为之,下施轮轴,倏忽推移”。杨广就经常坐着“观风行殿”,在几十万骑兵的护送下向边境上的突厥人耀武扬威。这招还挺管用,“胡人惊以为神,每望御营,十里之外,屈膝稽颡,无敢乘马”。
锦绣河山尽收眼底之后,杨广又找到了新的兴趣,那就是教训周围不听话的国家,首当其冲的就是高丽。(杨广让高丽国王来朝贡,人家没来,于是高丽便上了杨广心目中无赖国家的黑名单。)公元611年,杨广下令制造远征用的运输舰,造船民工们被强迫泡在水中昼夜不歇的造船,导致他们“自腰以下皆生蛆,死者什三四”。船造好后,杨广进行了全国总动员,“诏总征天下之兵,无问远近,俱会于涿”,共汇集了一百多万大军,同时征发二百万壮丁供给军需。这支规模庞大的军队出征后,整整用了四十天才拔营启程完毕,“首尾相继,鼓角相闻,旌旗亘九百六十里”,“近古出师之盛,未之有也”。杨广趾高气扬的率领百万大军攻打弹丸小国,本以为高丽肯定望风而降,结果这支“出师之盛,未之有也”的军队在他的瞎指挥下,取得了“未之有也”的败绩,渡过辽河的前锋三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仅逃回来几千人!恼羞成怒的杨广后来又组织了两次讨伐高丽的军事行动,但是成效不大,最终仅仅是以高丽的求和而告终。为了满足杨广这虚幻的面子,隋朝全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死者相枕,臭秽盈路,天下骚动”。
在高丽吃了个大亏后,杨广突然间又“怀念”起北方那些“忠厚老实”的突厥人来。公元615年,就是第三次征讨高丽的次年,杨广不顾国内局势动荡不安,又乘坐着观风行殿巡视雁门边境,希望能够再一次体验被胡人惊为天神的美妙感觉。杨广这次是一厢情愿的出塞炫耀,因为他忘了与时俱进的考虑到突厥当时已经换了可汗。而野心勃勃的新任可汗不但没有把他“惊为天神”,反而视为天赐良机,发兵数十万包围了雁门。要不是各地隋军源源不断的增援,杨广恐怕就要被迫“英勇”的上演君王死社稷的大戏了。
建造宫殿、开通运河、巡游天下、征伐高丽,杨广所作所为,早已超出了人民的承受能力,在他统治的十多年间,前后服劳役、兵役的超过一千万人,而当时全国的人口仅为四千六百多万,结果导致农村的劳动力所剩无几,土地荒芜,民不聊生,各地反隋起义风起云涌,隋朝根基动摇,大厦将倾,亡国之兆已经显现。
难能可贵的是,杨广居然认识到了这一点,“帝自大业八年以后,每夜眠恒惊悸,云有贼,令数妇人摇抚,乃得眠”,但是他对此采取的措施让人大跌眼镜。杨广的对策只有两条,第一就是率领后宫佳丽和禁卫官兵们坐着新打造的龙舟跑到江南扬州避难,日夜玩乐,不闻国事,当起了缩头乌龟。第二就是发布诏令,让官员们报喜不报忧,谁要报告兵败失守之类大煞风景、影响兴致的事情,立斩不饶。就这样,杨广在扬州过着掩耳盗铃般自我安慰的日子,每天醉生梦死。实际上杨广之所以如此,是他知道如今天下糜烂,已经不可救药了,由此看来,做一个心里明白的亡国之君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有一次,借酒浇愁的杨广揽镜自照,不禁喃喃自语:“好头颈,谁当斫之?!”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多长时间,公元618年,走投无路,众叛亲离的杨广被禁军大将宇文化及缢死。隋文帝杨坚亲手开创的繁盛一时的隋朝,在短时间内被天才的杨广迫不及待的掏空了根基,自此灭亡。
谥法上说:好内远礼曰炀,去礼远众曰炀,逆天虐民曰炀。当年杨广在阶下囚陈后主病亡后,曾经一本正经的把他谥为陈炀帝。万没想到的是,他自已死后也被唐高祖李渊毫不留情的追谥为隋炀帝,历史给杨广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精明的杨广为什么就不吸取近在眼前的教训而重蹈覆辙呢,历史光芒照耀下的人物总是显得扑朔迷离,难以让人揣测。
注:根据新闻媒体的报道,江苏已经开始开发隋炀帝陵的旅游项目,整个旅游区域占地两千多亩,投资四个亿。主要景点有隋唐里坊邗沟舟游、迷楼风韵、龙舟戏水、百戏展示、阮堤垂钓等六大旅游项目。千年以后,杨广终于开始造福于扬州的百姓,不过假若他泉下有知,不知道是不是对工程规模嗤之以鼻,认为太过寒酸,显不出皇家的威仪呢。
本文史料来源《北史》和《资治通鉴》。
《北史》隋本纪下第十二:上自以蕃王,次不当立,每矫情饰行,以钓虚名,阴有夺宗之计。帝后庭有子皆不育之,示无私宠,取媚于后。大臣用事者,倾心与交。中使至第,无贵贱,皆曲承颜色,申以厚礼。婢仆往来者,无不称其仁孝。遂成废立。
《资治通鉴》卷一百八十:敕宇文恺与内史舍人封德彝等营显仁宫。南接皁涧,北跨洛滨。发大江之南、五岭以北奇材异石,输之洛阳;又求海内嘉木异草,珍禽奇兽,以实园苑。辛亥,命尚书右丞皇甫议发河南、淮北诸郡民,前后百馀万,开通济渠。庚申,遣黄门侍郎王弘等往江南造龙舟及杂船数万艘。东京官吏督役严急,役丁死者什四五,所司以车载死丁,东至城皋,北至河阳,相望于道。
壬午,下诏讨高丽。敕幽州总管元弘嗣往东莱海口造船三百艘,官吏督役,昼夜立水中,略不敢息,自腰以下皆生蛆,死者什三四。夏,秋,七月,发江、淮以南民夫及船运黎阳及洛口诸仓米至涿郡,舳舻相次千馀里,载兵甲及攻取之具,往还在道常数十万人,填咽于道,昼夜不绝,死者相枕,臭秽盈路,天下骚动。
隋炀帝至江都,荒淫益甚,常夜置酒,尝引镜自照,顾谓萧后曰:“好头颈,谁当斫之?”
令狐行达顿帝令坐。帝自解练巾授行达,缢杀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武则天手下敬业的酷吏们
公元684年,太后武则天悍然废掉了唐中宗李显的皇位,改立了李显的弟弟睿宗李旦。李旦即位后,发觉当皇帝比以前当王爷的时候还要清闲,他被安置在环境优美的偏殿,不需要见大臣,不需要批奏折,每天只需要一杯香茗来打发无聊的时间。和李旦的无所事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母后武则天不顾自己年老体衰,在乾元殿高高悬挂起垂帘听政的牌子,精神抖擞的处理朝政。在皇帝靠边站的同时,武则天大肆培植武氏家族成员,他们一个个以火箭般的提拔速度进入了各中枢机构参政议政。山雨欲来风满楼,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只怕预示着太后要革大唐的命,自己当皇帝了。
朝野上下对呼之欲出的女皇帝所持态度不一,其中志大才疏的眉州刺史徐敬业的反应最为激进,他发布了讨武檄文,拉起军队要和武则天比比“试看今日域中,竟是谁家天下”。武则天一边赞叹檄文的文采,一边迅速平定了叛乱,这场战争赢得非常轻松,但武则天却从中嗅到了潜在反对的气息。为了挖出深藏不露的阴谋分子,她随后制定了鼓励告密的制度:凡是前来告密的各色人等,只要所告属实,一律重赏;而如果查明是诬告,也不追究告密者的责任。此令一下,不啻为天下人开辟了一条生财之道,只见大家闻凤而动,蜂拥而告,搞得朝廷重臣人人自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告密者一多,那朝廷上急需的人才就是断案问狱的法官了。为了避免挂一漏万,武则天精心选用了一些“执法必严”的酷吏们来审讯被告之人,索元礼就是最先被她看中的人之一。
索元礼生性残忍,天生就是当酷吏的好材料。他在问案的时候,先把犯人的脑袋带上一个小铁笼,然后开始在四周钉入木楔。在这种情形下,犯人如果交代罪行稍微晚点,一不小心就会看见自己脑浆的颜色。所以说,这个铁笼子虽然比较简陋,但却是当时唐朝审讯效率最高的刑具。索元礼还擅长于追根究底,每次他审问一人,总能至少顺藤摸瓜出一百余名同谋,谁都逃脱不出他的法眼。这样时间一长,武则天也逐渐厌恶起这位“铁面无私”的法官来,索性胡乱找个理由把他也关到了监狱里。索元礼在监室里大喊冤枉,结果狱卒轻轻说了一句话,这位酷吏立马瘫软如泥,顿首认罪。那位狱卒说的话只有五个字:取公铁笼来!
索元礼死在了他所热爱的工作岗位上,不过在他的影响和培养下,新一代酷吏迅速成长,独立办案已经不在话下,这其中的杰出代表,就是周兴和来俊臣。
周兴少习法律,是一位科班出身的法官。完备的专业知识使他问案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几年下来,有好几千犯人死在了他的手中,这样大的业务工作量很是得武则天的赏识。不过可惜的是,周兴后来荒废了自身的修养,竟然执法犯法,被人告发参与了一次反对朝廷的政变。武则天得知后大怒,秘密让来俊臣负责审问周兴。来俊臣接到诏书后,不动声色,他先把周兴请来吃饭。在席间,来俊臣谦虚的问道:“最近有几个犯人反审讯技巧那是相当的高,不知周兄可有良策?”周兴得意的说道:“这有何难,我们把犯人放进大缸里,四周点上烈火,这还怕他们不招?”来俊臣对周兴竖起了大拇指,他立即让人准备了一口大缸,缸底塞满了木柴,然后对周兴出示了太后的密诏,说道:“周兄要是不招,那就请进缸中烤火吧。”周兴吓的冷汗直流,只好现编现卖,交代了他全部的“犯罪事实”。 “”
从审问周兴的手法来看,来俊臣绝对称得上是一位智慧型的酷吏。事实上,来俊臣不只是会办交代下来的案子,有时还会自己主动制造案件来办。他手下有一批专业的告密者,每当来俊臣认为某人有谋反的嫌疑,那些告密者们就会事先约好时间,到时候在不同地方同时告密,弄得声势浩大,满城风雨。为配合审讯,来俊臣发明的酷刑花样繁多,只听名字就让人毛骨悚然,比如什么定百脉、喘不得、失魂胆、死猪愁、求即死等等。犯人往往一看见这些刑具,就二话不说,什么样的罪名都争着承认。为此来俊臣对自己的办案能力十分欣赏,还特意出了一本学术专著,名为《罗织经》,向其他人传授宝贵的司法经验。来法官在诬告的道路上无往而不利,后来竟然告到了武则天的女儿太平公主和侄儿武三思的头上,于是这条疯狗的生命也最终走到了尽头。公元 967年,来俊臣被斩首弃市,人们在得知他被处决的消息后,纷纷赶到刑场,把他的尸体践踏成了肉泥。百姓们鼓掌相庆,感叹道:“我们以后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来、索之流经验老到,但要是论起警觉性,可能就不如衡水人王弘义了。王弘义是来俊臣的亲密助手,他始终绷紧为朝廷除奸这条弦,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有一次,乡间一群白胡子老头在做斋戒,王弘义发现后,马上把他们以聚众谋反的罪名全部杀死。还有一次,他办案时路过汾州,当地名流司马毛公请他吃饭。难能可贵的是,王弘义在酒席上还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居然发现了司马毛公的“反迹”。王法官立即变了脸色,抽出宝剑当席判决主人死刑,立即执行。行刑完毕后,王弘义把司马毛公的首级用枪挑着,一路大张旗鼓的回到了东都洛阳,有力震慑了民间的各种犯罪活动。但就是这样一位优秀的酷吏,最后却落了个被人乱棍打死的下场,真是令人扼腕痛惜。
以上几位是武则天时期酷吏的典型代表,从他们的工作作风来看,只要犯人归他们审讯,那问案的焦点就不在于此人有没有罪,而是有多大的罪;不在于有没有同谋,而是有多少的同谋。酷吏们凭借着这个共同特点受到了武则天的赏识,武则天也通过他们有效和残酷的打击了异己力量,为她独掌大权奠定了基础。而他们的作用又不会仅限于此,武则天在巩固其统治地位后,为了安定人心,往往采取了卸磨杀驴的策略,反过来处决这些民愤极大的酷吏来推卸自己的责任。(这就是酷吏没有好下场的原因。)总之,酷吏们生可以威慑群臣,死能够怀柔天下,这何止是敬业啊,我看只有诸葛亮说过的一句话能够表现出他们的忘我精神,那就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本文史料来源于《新唐书》和《资治通鉴》。
《新唐书》酷吏列传:索元礼,胡人也,天性残忍。即洛州牧院为制狱,作铁笼赩囚首,加以楔,至脑裂死。讯一囚,穷根柢,相牵联至数百未能讫,衣冠气褫。後以苛猛,复受赇,后厌众望,收下吏,不服,吏曰:“取公铁笼来!”元礼服罪,死狱中。
周兴,少习法律,自尚书史积迁秋官侍郎,屡决制狱,文深峭,妄杀数千人。天授中,人告子珣、兴与丘神勣谋反,诏来俊臣鞫状。初,兴未知被告,方对俊臣食,俊臣曰:“囚多不服,奈何?”兴曰:“易耳,内之大甕,炽炭周之,何事不承。”俊臣曰:“善。”命取甕且炽火,徐谓兴曰:“有诏按君,请尝之。”兴骇汗,叩头服罪。
俊臣使飞语诬蔑公卿,每擿一事,千里同时辄发,契验不差,时号为“罗织”,俊臣与其属硃南山、万国俊作《罗织经》一篇,具为支脉纲由,咸有首末,按以从事。万岁通天中,俊臣屡掎摭诸武、太平公主、张昌宗等过咎,后不发。至是诸武怨,共证其罪。有诏斩于西市,年四十七,人皆相庆,曰:“今得背著床瞑矣!”争抉目、擿肝、醢其肉,须臾尽,以马践其骨,无孑馀,家属籍没。
《资治通鉴》卷二百零四:衡水人王弘义,素无行,游赵、贝,见闾里耆老作邑斋,遂告以谋反,杀二百馀人,擢授游击将军,道过汾州,司马毛公与之对食,须臾,叱毛公下阶,斩之,枪揭其首入洛,见者无不震栗。
戴绿帽的皇帝——唐中宗李显的窝囊生活
唐中宗李显身世的确非常显贵,自己本身是皇帝不说,父亲是皇帝(唐高宗),弟弟是皇帝(唐睿宗),儿子是皇帝(唐殇帝),侄儿是皇帝(唐玄宗),更要命的是母亲也是皇帝(女皇武则天),这样的梦幻家庭组合在历史上绝对是独一无二,拥有专利权的。按照常理推测的话,李显那肯定是个四方来朝、八面威风、十分庄严的一个帝王,不过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身世显赫的李显一生都表现的平平庸庸,唯唯诺诺,甚至可以说是窝窝囊囊。其实他这种个性的养成,和他母亲武则天的严厉教育是分不开的。
武则天教育儿子们的方式那绝对是独步中外、震烁古今,岂能是现在我们那些崇尚棍棒教育的家长们所能比拟的。与现在家长们信奉棒下出孝子,看不惯孩子的行为便乱凑一顿出气不同;人家武则天信奉的是刀下出孝子,看不惯儿子的举止便乱杀一顿出气,李显的两个哥哥李弘和李贤就是这么死的,你说在这样的教育下,李显能不老老实实的做人吗。
公元683年,唐高宗病逝,李显在其灵柩前登上皇帝宝座。即位后的中宗觉得现在应该到了体现自己皇帝威严的时候了,于是脾气一天天见长。有一天,中宗想让讨老婆韦皇后的欢心,于是准备提拔自己的老泰山韦玄贞当宰相。诏书发出去后,另一个宰相裴炎却坚决的不予执行,固执对中宗说韦玄贞没有经过民主推荐和组织考察,所以暂时不能晋升。中宗一听,便气不打一处来,赌气对顽固的裴炎说道:“我让他当宰相怎么了,我一高兴就是把江山让给他又能怎么着!” 裴炎听了面无人色,吓的赶紧把这句话报告给了武则天。武则天一听,心想这还了得,你就是让也得让给你妈呀。于是她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召集警卫部队戒严,并把所有大臣叫到乾元殿,当众宣布了废黜中宗的命令。李显委屈的质问母亲:"我犯了什么罪?"武则天怒斥道:"你想把天下交给韦玄贞,这难道是小罪吗?"可怜李显当了两个月皇帝,大臣都还没认全(不过对裴炎肯定印象最深),就被贬为庐陵王到房州喝茶去了。
李显被废后,联想到两个哥哥的惨死和自己不幸的遭遇,终于明白了母亲的可怕,于是日日忧惧,夜夜哭啼。李显每次听说朝廷的敕使来访,都以为是来置他于死地的杀手,吓的要上吊自杀。韦皇后的意志力却比较坚强,她对李显说道:“虽然祸福无常,但我们不能不见棺材就落泪,何必自乱阵角呢?”时间一长,韦皇后对自己这位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丈夫颇为失望,她经常大声斥责李显没有出息,训斥完了,又温言劝解,给他分析道路是曲折的,而前途是光明的道理。李显对与自己同甘共苦的老婆又是感激涕零,又是心存忌惮,他对韦皇后说道:“假如我有一天还能东山再起的话,一定好好补偿你,你干什么事情,我都不会阻止。”就这样,在母亲和妻子的双重压力下,李显在漫长的放逐岁月里完成了自己懦弱性格最后的塑造。
大概上天要给李显一个实现自己誓言的机会,公元705年,八十一岁的女皇武则天病重,宰相张柬之趁机发动政变,逼迫她重新迎回了李显。李显在二十二年后,终于奇迹般的又一次登上了皇帝宝座。
苦尽甘来后的李显,自然不会忘记当初在房州对妻子许下的承诺。于是韦皇后理所当然的掌握了朝廷大权。掌权的韦皇后四处寻欢作乐,生活放荡,和武则天的侄儿武三思勾搭成奸,败坏朝政。武氏家族的势力沉渣泛起,宰相张柬之等人知道情况后,便秘密觐见中宗,要求诛杀武三思。但窝囊的中宗不但不听,反而将武三思等人列为了拥立他即位的大功臣。张柬之回去抚床叹愤道:“当初不杀武氏诸人,是想让当今皇上亲自诛除,以显皇威,没想到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大势去矣。”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中宗对韦皇后和武三思的奸情不是不知道,但是他毫不介意,而且还持放纵支持的态度:武三思和自己的老婆在床上打情骂俏的玩赌博游戏时,他就坐在一边观看,还帮他们数钱!提前过上共产共妻生活的中宗,窝囊的可真是前无古人,难有来者。
中宗主动和武三思二夫共事一女,其乐融融。当然要说沾光的还是武三思了,他以皇后情夫的身份权倾朝野,结党营私,逼迫张柬之等人自杀。武三思狂妄的说道:“我不知道世间谁是好人,谁是恶人,我只知道与我为善的就是好人,和我作对的就是恶人。”
中宗不光有个好妻子,他还有个好女儿安乐公主。安乐公主挂念老爸的身体,一心想替中宗分担朝政,有一天,她认真的向中宗建议道:“父皇,封我做皇太女怎么样?”可想而知的是,中宗再怎么对她女儿百依百顺,这个荒唐的请求也是不可能答应的,他委婉的拒绝了安乐公主的请求。安乐公主碰了个软钉子,从此对自己的父亲心怀怨恨起来。
景云元年,韦皇后想学武则天君临天下的心思日渐膨胀,安乐公主对皇太女的位置也是朝思暮想,与世无争的中宗在她们眼里,越来越显的碍手碍脚。狠毒的母女俩一合计,干脆在一天中午给中宗送了一个有毒但美味的馅饼。中宗不疑有他,傻乎乎的吃完后,当天便毒发身亡,窝囊的死在了自己老婆和女儿的阴谋之下。
李显一生是及其悲惨可怜的,先是有一个五千年来不世出的强悍母亲,后有一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淫乱妻子,更有一个把他视为皇位绊脚石的绝情女儿。母亲、妻子、女儿,男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在他这里却成了冷血、恶毒、凶残的代名词。看来在封建社会的宫廷斗争中,是毫无亲情可言的。不知道李显在毒发痛苦倒地时心里做如何感想,也许结束这种生不如死的羞愤生活,才恰恰是他最大的心愿吧!
本文史料来源于《资治通鉴》。
《资治通鉴》卷二百零三:中宗欲以韦玄贞为侍中,裴炎固争,中宗怒曰:“我以天下与韦玄贞,何不可!而惜侍中邪!”炎惧,白太后,密谋废立。二月,戊午,太后集百官于乾元殿,宣太后令,废中宗为庐陵王,扶下殿。中宗曰:“我何罪?”太后曰:“汝欲以天下与韦玄贞,何得无罪!乃幽于别所。
《资治通鉴》卷二百零八:上之迁房陵也,安乐公主生于道中,上特爱之。上在房陵与后同幽闭,备尝艰危,情爱甚笃。上每闻敕使至,辄惶恐欲自杀,后止之曰:“祸福无常,宁失一死,何遽如是!”上尝与后私誓曰:“异时幸复见天日,当惟卿所欲,不相禁御。”及再为皇后,遂干预朝政。
上使韦后与三思双陆,而自居旁为之点筹;三思遂与后通,由是武氏之势复振。
安乐公主恃宠骄恣,卖官鬻狱,势倾朝野。或自为制敕,掩其文,令上署之;上笑而从之,竟不视也。自请为皇太女,上虽不从,亦不谴责。
《资治通鉴》卷二百零九:散骑常侍马秦客、光禄少卿杨皆出入宫掖,得幸于韦后,恐事泄被诛;安乐公主欲韦后临朝,自为皇太女;乃相与合谋,于饼中进毒。六月,壬午,中宗崩于神龙殿。
骑在主人头上的家奴——晚唐得意的宦官们
宦官虽然身体残缺不全,但是能量却不容忽视,尤其是晚唐的宦官们,无论是地位还是权力,都达到了一个崭新的历史高度。就在唐朝准备从安史之乱的巨大打击中浴火重生的时候,宦官们也不甘寂寞,像是在炼丹炉里修炼成精的老妖怪一样,一个一个的跳将出来,扭着自己肥大身躯,在唐代中后期历史的舞台上演出了一幕幕丑恶的活剧。
安史之乱后上台致演出活动开幕词的大宦官是李辅国,他因为拥立玄宗的儿子肃宗有功,逐渐的取得了皇帝的信任。正是这个李辅国说动肃宗,让已经失去杨贵妃的太上皇唐玄宗从城东地价最高的兴庆宫搬到了远离街市的甘露宫,遭遇到野蛮拆迁的太上皇从此过上了凄凉孤独的晚年生活。公元762年,肃宗驾崩后,李辅国又拥立代宗李豫即位,再一次成为从龙之臣,连代宗也尊称其为“尚父”。而他本人个人野心也膨胀到了极点,对代宗说:“皇上但居禁中,外事听老奴处分。”这句话够狠,看来以后代宗的工作范围也就仅仅限于管理自己的后宫了。不过代宗自然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对李辅国采取了国家恐怖主义的对付手段: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派出大内高手把正在做美梦的李辅国大卸三块 ,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代宗以后又相继设计诛杀了专权蛮横的程元振和鱼朝恩,暂时打击了宦官的嚣张气焰。(唐肃宗肯定专门为宦官开办了“黄埔军校”,李辅国、程元振和鱼朝恩等大宦官显然是该校的优秀毕业生)。
代宗、德宗之后,宦官的权势又一次死灰复燃,并一路高歌猛进,甚至到了随意废立皇帝的地步。顺宗皇帝刚即位几个月,就因改革而在宦官俱文珍的“照顾下”荣升为太上皇。宪宗曾经不屑一顾的说过,宦官不过是家奴而已,不过这位皇帝最后还是被自己瞧不起的家奴陈弘志杀死,而即位的穆宗竟然迫于宦官压力而不敢追究。敬宗有深夜骑马打狐狸的爱好,左右伺候的宦官骑术不精,经常被碰得鼻青脸肿,于是他们一怒之下派内侍刘克明刺杀了敬宗。那个时候,皇帝成了最好欺负的人,想杀就杀,杀了白杀,天子们比弱势群体的处境都要悲惨。
唐文宗即位后,这位文绉绉的青年决心改变皇帝任人宰割的混乱局面,他与宰相李训、御史大夫郑注商量,密谋将宦官斩草除根,一网打尽。公元835年的一天,文宗和大臣们在紫宸殿开会,禁军将领韩约出班上奏道:“皇上,臣今早发现禁军营房院内夜降甘露!”说完,韩约兴奋的蹈舞再拜,宰相李训也率领百官向皇帝致贺,大家会也不开了,都嚷嚷着说天降甘露是大唐兴盛的大吉之兆。
这一听,好像甘露是什么百年难遇的高级货,其实它说白了就是树枝上的露水,但是以前大家都把这种普通的物理现象当作不得了祥瑞。文宗听了后也非常高兴,移驾含元殿,并派宰相前去确认。宰相李训领着一群博学的大臣去观察了半天,回来向皇帝说道:“我们老眼昏花,现在还是不能确定这甘露是真还是假?”文宗于是又派大宦官仇士良带着小宦官们由韩约陪着去查证。仇士良带人大摇大摆的前往,忽然发现韩约面色阴晴不定,汗流浃背,不禁阴笑道:“将军,你昨夜又玩车轮大战了?要注意身体啊。”韩约支吾不答,这时候,正好有一阵风吹过,宫殿走廊的迎风烈烈作响,仇士良看见帷幕后面布满了拿着明晃晃兵器的禁军士兵,大惊失色,他知道有变,急忙扯着公鸭嗓子呼啸急奔而回。宦官们奔回含元殿,把文宗七手八脚塞进轿子里,从后门夺路而逃。宰相李训见皇帝被挟持,知道这次政变已经一败涂地,只好化装成小吏匆忙出逃了。
文宗为了剪除势力膨胀的宦官,和官员们编出了天降甘露的谎言,准备在宦官们参观子虚乌有的甘露时把他们一网打尽。不过最终因选择的演员演技太差,被大宦官仇士良看出了破绽,反而酿成了甘露事变。甘露事变后,外廷官员几乎被仇士良捕杀一空,死难者达到了千余人,文宗自己也被宦官判处了有期徒刑幽禁起来。从此宦官专政达到了顶峰,“政事咸决于北司(宦官机构),南衙(政府办公地点)行文书而已”。
这次政变的结果,使宰相成了宦官的秘书,皇帝成了宦官的囚徒,文宗不胜悲愤。四年后的一天,他问大臣周墀:“你看朕能和前代的什么帝王相比啊?”周墀用程式化的语言回答道:“陛下可比尧舜。”文宗摇手说道:“朕哪能比尧舜,朕之所以问你,是想知道朕和周赧王、汉献帝相比,能否强过他们?”周墀惊讶的问道:“那都是些亡国之君,陛下何出此言!”文宗苦笑道:“他们受制于权臣,今天朕却受制于家奴,以此言之,即使和他们相比,朕都远远不如啊!”文宗说完,感伤泣下,周墀也伏地流泪,君臣相对而哭,却又束手无策。那一天过后,文宗再也没有上朝听政,半年后郁郁而终。
文宗的教训,使后世的武宗和宣宗对宦官采取了“打不过你还躲不起”的妥协态度。而到了懿宗、僖宗时候,由于皇帝昏庸,不理朝政,反倒和宦官相安无事,打成一片。昭宗时,唐朝的天下已经分崩离析,昭宗也没心情和宦官怄气了,因为这位皇帝比文宗还要郁闷,他不但受制于家奴,还要受制于权臣,而唐朝也在宦官专权中逐渐的走向了灭亡。
中晚唐时期宦官之所以掌权,和他们能掌握军队有莫大关系。唐朝皇帝在安史之乱后,对武将渐渐的持不信任态度,于是逐步的启用自己的家奴——宦官来掌握军队。唐德宗时,皇帝又专门设立了左、右神策军,让宦官充任中尉,这样连禁军的军权也落入了宦官的手中。皇帝们认为靠这些没生殖能力家奴代管军队就能万无一失,高枕无忧。可是自以为算无遗策的他们显然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掌握了军队而又身残志坚的宦官,还能称为家奴吗?
本文史料来源于《新唐书》和《资治通鉴》。
《新唐书》宦者列传:李辅国,本名静忠,以阉奴为闲厩小儿。太子至灵武,愈亲近,劝遂即位系天下心。肃宗稍稍任以肱膂事,更名护国,又改今名。凡四方章奏、军符、禁宝一委之。
辅国因妄言于帝曰:“太上皇居近市,交通外人,玄礼、力士等将不利陛下,六军功臣反侧不自安,愿徙太上皇入禁中。”
代宗立,辅国等以定策功,愈跋扈,至谓帝曰:“大家但坐宫中,外事听老奴处决。”自辅国徙太上皇,天下疾之,帝在东宫积不平。既嗣位,不欲显戮,遣侠者夜刺杀之,年五十九,抵其首溷中,殊右臂,告泰陵。
郑注与李训谋,至镇,选壮士数百,皆持白棓,怀其斧,以为亲兵。壬戌,上御紫宸殿。百官班定,韩约不报平安,奏称:“左金吾听事后石榴夜有甘露,臣递门奏讫。”因蹈舞再拜。日加辰,上乘软舆出紫宸门,升含元殿。先命宰相及两省官诣左仗视之,良久而还。训奏:“臣与众人验之,殆非真甘露,未可遽宣布,恐天下称贺。”上曰:“岂有是邪!”顾左、右中尉仇士良、鱼志弘帅诸宦者往视之。
仇士良等至左仗视甘露,韩约变色流汗。士良怪之曰:“将军何为如是?”俄风吹幕起,见执兵者甚众,又闻兵仗声,士良等惊骇走出。宦官曰:“事急矣,请陛下还宫!”即举软舆,迎上扶升舆,决殿后罘罳,疾趋北出。
《资治通鉴》卷二百四十六:乙亥,上疾少间,坐思政殿,召当直学士周墀,赐之酒,因问曰:“朕可方前代何主?”对曰:“陛下尧、舜之主也。”上曰:“朕岂敢比尧、舜!所以问卿者,何如周赧、汉献耳。”墀惊曰:“彼亡国之主,岂可比圣德!”上曰:“赧、献受制于强诸侯,今朕受制于家奴,以此言之,朕殆不如!”因泣下沾襟,墀伏地流涕,自是不复视朝。
皇帝的女儿也愁嫁——恣意妄为,不守妇道的唐朝公主们
公主生于帝王之家,贵为金枝玉叶,自古以来,便是广大男同胞们垂涎的对象。她们不仅拥有我见犹怜的花容月貌,还往往代表着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和一日千里的仕途大道。正因为公主具有极高的性价比,所以无数青年才俊对驸马这个位置都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渴望。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公主们也不会一直是喷香的饽饽,比如在唐朝的历史上,就罕见的出现了世家贵族子弟不愿娶公主为妻的现象。
大中二年,“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唐宣宗宣布为爱女万寿公主遴选佳婿,他让宰相白敏中负责此事。白敏中不敢怠慢,接到上谕后立即开始在京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最后向皇帝推荐了校书郎郑颢。宣宗暗地里对郑颢从头到脚做了一番考察后,认为小伙子确实既帅且酷,一表人才,于是就满意的下达了婚约聘书。照我们的想法,那个郑颢此时肯定心花怒放,喜笑颜开,即使不是整天在家烧高香,至少也得嘴巴乐得合不上。然而实际情况却大大相反,郑颢先是借口与卢家早已订立婚约来推脱,后来干脆又跋山涉水去了郑州避婚,一副誓死不娶的架势。白敏中听说后急了,赶忙派人追到了郑州,连哄带吓的把躲进小楼成一统的郑颢押送回了长安成婚。郑颢最终还是娶了公主,但他从此对白敏中恨之入骨,以至于老白以后出镇西北临行的时候,不得不专门写了个奏折向皇帝提醒道:“当初郑颢不愿国婚,是老臣赶鸭子上架才勉强同意的,只是从那以后,郑颢对老臣就怨入骨髓,这次走后,郑颢在朝廷上必然会对老臣大加中伤,那老臣恐怕亡不待夕了。”
其实白敏中对这个后果应该是心中有数的,因为早在唐宪宗的元和年间,宪宗为歧阳公主选驸马时,就遭遇到了应者寥寥的尴尬局面。大概从那时候起,为公主充当媒人,便成了一件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使。
这可真是奇怪了,难道唐朝的贵族子弟们都是一个个以自我奋斗为荣,以裙带关系为耻的才高气清之辈吗?非也,不是他们不想娶公主,而是娶了公主的后果非常严重,受气和戴绿帽子是小事,只怕一个弄不好还会有生命危险。唐朝不少驸马的悲惨遭遇已经证明这样一个事实:唐朝公主们的杀伤力和破坏力,在中国历朝历代中绝对是首屈一指,甲冠古今。
唐太宗的女儿高阳公主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高阳下嫁的是唐初名相房玄龄的小儿子房遗爱。结婚后,不知道是房遗爱房事不行,还是公主需求太过旺盛,总之高阳奉行的是“走出去,请进来”的政策,自己跑到寺庙找了个和尚当性伙伴。公主与和尚这对组合本来就堪称绝妙了,更绝的是,高阳为了安慰房遗爱,还特地向他贿赂了两位美姬供其享用。从此以后,夫妻两人是你干你的,我干我的,倒也谁也不吃亏。高阳给丈夫带了绿帽子还不过瘾,唐高宗即位后,她非拉着房遗爱搞政变,想拥立新君,结果政变失败,夫妇二人同归黄泉,终于第一次在生活中有了共同之处。
万事开头难,高阳公主奋不顾身的示范,为其他公主的行事作风奠定了基础,提供了依据,那我们就来看看某些公主的事迹吧。
唐高宗的女儿太平公主热衷于政治,生活豪奢,面首无数,连宰相都是她的老相好。太平公主的一生也不太平,极强的权力欲使她骄横放纵,心狠手辣,自女皇武则天登基以来,历次的宫廷政变都少不了她活跃的身影。结果太平公主玩火终自焚,在她亲身参与的最后一次政变中,遭到失败,死于非命。
唐中宗的女儿宜城公主性格火爆,喜欢快刀斩乱麻。当她发觉丈夫裴巽宠爱一个小妾的时候,醋意大发,不但把小妾一刀砍成缺耳少鼻的残疾人,还把裴巽的头发削掉去游街示众。
唐肃宗的女儿郜国公主比较不幸,先后两任丈夫都英年早逝。郜国公主没有被残酷的命运所击倒,而是化悲痛为力量,一次性找了四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美男,与他们日夜在床上倾诉衷肠。后来皇帝得知了她的情况,不得不把她幽禁起来。郜国公主失去了自由,却并没有丧失进取的意志,她在幽所又潜心研究用途不明的巫蛊之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唐顺宗的女儿襄国公主喜欢抛头露面,游行逛街,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帅哥们的陪同。在这些人里,襄国公主最喜欢的是薛浑,由于经常去薛家,彬彬有礼的公主把薛母都当婆婆看待。后来公主的丈夫张克礼知道了这件事,向皇帝告发,于是襄国公主惨被棒打鸳鸯——自己遭到幽禁,薛浑被流放海南。
看到了这些公主们的所作所为,我们就不难理解唐朝的天之骄女为何“门前冷落鞍马稀”了。在当时,世家贵族子弟要想结亲于皇室,恐怕既要做好戴绿帽子的思想准备(往往还不止一顶),又要有不怕牺牲的无畏精神。这样的婚姻代价可是不菲,这哪里是娶老婆啊,分明是往家里安装了一个定时炸弹。李唐皇室源于北方,沾染胡风,诸公主家学渊源的结果,竟是成了皇帝的女儿也愁嫁,这种情况在中国多姿多彩的历史中,也算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了。
注:至于那个郑颢娶的万寿公主,除了在郑颢的弟弟病危时自个跑到戏院去看戏这一件事情以外,其他各方面的表现倒还不错。郑颢应该知足矣。
本文史料来源于《资治通鉴》和《新唐书》。
《资治通鉴》卷二百四十九:上令白敏中为万寿公主选佳婿,敏中荐郑颢。时颢已昏卢氏,行至郑州,堂帖追还,颢甚衔之,由是数毁敏中于上。敏中将赴镇,言于上曰:“郑颢不乐尚主,怨臣入骨髓。臣在政府,无如臣何;今臣出外,颢必中伤,臣死无日矣!”
《新唐书》诸帝公主传:合浦公主,始封高阳。下嫁房玄龄子遗爱。初,浮屠庐主之封地,会主与遗爱猎,见而悦之,具帐其庐,与之乱,更以二女子从遗爱,私饷亿计。至是,浮屠殊死,杀奴婢十余。又浮屠智勖迎占祸福,惠弘能视鬼,道士李晃高医,皆私侍主。永徽中,与遗爱谋反,赐死。
太平公主,则天皇后所生。(唐睿宗)时宰相七人,五出主门下。主内忌太子明,乃有逆谋。既有日矣,太子得其奸,主闻变,亡入南山,三日不出,赐死于第。
宜城公主,始封义安郡主。下嫁裴巽。巽有嬖姝,主恚,刖耳劓鼻,且断巽发。帝怒,斥为县主,巽左迁。
郜国公主,始封延光。下嫁裴徽,又嫁萧升。升卒,主与彭州司马李万乱,而蜀州别驾萧鼎、澧阳令韦恽、太子詹事李皆私侍主家。久之,奸闻。德宗怒,幽主它第,杖杀万,斥鼎、恽、弁岭表。贞元四年,又以厌蛊废。六年薨。
襄阳公主,始封晋康县主。下嫁张孝忠子克礼。主纵恣,常微行市里。有薛枢、薛浑、李元本皆得私侍,而浑尤爱,至谒浑母如姑。有司欲致诘,多与金,使不得发。克礼以闻,穆宗幽主禁中。
演而优则仕--后唐庄宗李存勖用人心得
公元907年,黄巢的叛将朱温再一次发挥了自己的优良传统,叛变了为之效力的唐朝,率领军队冲进长安废黜了唐哀帝,自立为王,改国号为梁,从而结束了唐高祖李渊近三百年来四时享受冷猪肉的统历史。以朱温建立后梁为开端,中国由此进入了五代十国的大分裂时期。
后梁建立的时候,北方还有幽州的刘仁恭和河东的晋王李克用两个较大的割据势力,其中晋王李克用更是朱温的生死老冤家。李克用本是沙陀贵族,后来因在平定黄巢之乱时立有大功而被唐廷加封为河东节度使,可谓是春风得意,但是这也引起了吃醋大王朱温的嫉恨。公元884年,李克用大败起义军后胜利回师,途径汴梁时,只见朱温亲自带鸡赶鸭放羊牵牛,手舞足蹈的来到李克用下榻的上源大酒店为他设宴洗尘。李克用大为感动,于是俩人酒酣耳热、称兄道弟的喝了个不亦乐乎,直到深夜才与朱温惜惜离别。朱温出来后,冷笑几声,马上召集埋伏在附近的部队把上源大酒店团团围住,然后四面纵火,万箭齐发,准备一举除掉自己日后的心腹大患。正当朱温兴高采烈的时候,突然间风起云涌,雷声隆隆,刚才还皓月当空的天气,竟然下起了大暴雨,把熊熊烈焰一会就浇成了星星之火。酒店里面醉醺醺的李克用乘机在将领和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出,从此便和朱温结下了深仇大恨。
李克用在得知朱温改朝换代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讨伐良机,于是和契丹国主阿保机桃园两结义,约为兄弟,准备一起进兵。哪知道阿保机日后了解到朱温势力强大,大呼上当,马上撕悔了和李克用定下的兄弟之盟,转而向朱温伸出了友谊之手。李克用得知这个消息后,连气带累,竟至一病不起。公元908年,弥留之际的李克用把他的儿子李存勖招至床前,交代后事。他对李存勖说:“我一生有三件事情引以为恨,一是朱温害我之仇未报;二是契丹违约之耻未雪,三是幽州之地未取,你将来一定要达成我的心愿。李克用言毕而殁,享年53岁。
李存勖即晋王位后,积极整军备战,处处以李克用的“三个遗愿”重要思想为指导,慢慢训练出了一支精锐的沙陀部队,在兵精粮足,条件成熟之后,开始出兵替父报仇。公元911年,李存勖击败了朱温亲自统帅的50万大军,致使朱温连气带怕下一病不起,后来被他儿子弑杀;接着,李存勖攻破幽州,活捉了刘仁恭和刘守光父子;九年后,他又大败契丹军队,将不可一世的阿保机赶回北方老家。经过十多年的南征北战后,李存勖于公元923年终于攻灭后梁,一统北方,当年四月,在魏州称帝,改国号为唐,史称后唐。
可惜李存勖是军事上的天才,政治上的白痴。称帝后,他认为大功告成,于是不再保持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开始迷上了看戏,还经常油头粉面的亲自登台表演,并取艺名为“李天下”。有一天,李存勖自我感觉良好的在戏台上吊嗓子,连喊两声“李天下”,还没被自己的优美嗓音陶醉完,就被一个伶人(演员)上去扇了他个耳光。莫名其妙的李存勖问伶人为什么打他,伶人大义凛然的说:“李(理)天下的只有皇帝一人,你叫了两声,那还有一人是谁呢?”李存勖听了大为感动,觉得还是伶人真心为他着想,那些个文臣武将什么时候说过那么高水平的话啊。伶人受到皇帝宠幸,不但可以自由出入宫中(不知道包括不包括后宫)和皇帝称兄道弟,而且还能肆意侮辱戏弄大臣,弄得是朝野上下敢怒不敢言。李存勖还把伶人当作特务,让他们借全国巡回演出之际去刺探群臣的言行。当官职有了空缺时,他也经常置身经百战的将士们于不顾,而去封身无寸功的伶人补缺。在李存勖的纵容下,有一次伶人竟抢了驻守魏州将士们的妻女1000多人,搞得军队上下怨声四起、离心离德。
公元926年,李存勖听信谗言,冤杀了劳苦功高的大将郭崇韬,另一大将李嗣源也险遭杀害。三月,李嗣源在满怀怨恨将士们的拥戴下,宣布自立为帝,进兵洛阳。李存勖这时候才想起军队的重要性,连忙率军进攻李嗣源,结果走在路上,士兵们就逃走了一半,李存勖知道形势危急,便回到洛阳准备据城固守。不过令他万没想到的是,这时候他一手提拔的伶人郭从谦看出皇帝已穷途末路,没有了利用价值,于是趁他吃早饭时发动政变,爱演戏的李存勖中箭身亡,尸体被大火烧毁在宫中,“李天下”就这样丧命在惊心动魄的特技动作中。不久,李嗣源攻入洛阳,后从废墟中找到了李存勖的一些零星尸骨,葬于雍陵,谥为庄宗。(庄宗好伶而最后死于伶人之手,倒也应验了“君以此始,必以此终”这句古话。)
李存勖即位后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得昏聩无能,智力水平以“疑似银河落九天”般的速度急速下降,让世人痛惜之余,心中也冒出了了个大大的问号。其实从他的言行中我们可以窥见一些端倪,他这种先智后昏“症状”的出现,说到底,还是“骄横”两字在作怪。后唐能够夺得天下,靠的是战略得当,将士用命,文武百官各司其职。而李存勖却对此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成功的秘诀是“于十指上得天下”,也就是说,天下是靠他赤手空拳打下来的。一个统治者目中无人到了如此无耻的地步,人们要是还指望他励精图治,开创盛世,那真是自寻烦恼而已。
文学大家欧阳修是这样评价庄宗的:“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故方其盛也,举天下之豪杰莫能与之争;及其衰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为天下笑。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岂独伶人也哉!”后唐庄宗的用人之道,虽然独树一帜,实为不可理喻,“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
本文史料来源于《资治通鉴》。
《资治通鉴》二百五十五:甲戌,李克用至汴州,营于城外,朱全忠(朱温)固请入城,馆于上源驿。全忠就置酒、声乐,馔具皆精丰,礼貌甚恭。罢酒,从者皆沾醉,宣武将杨彦洪密与全忠谋,连车树栅以塞衢路,发兵围驿而攻之,呼声动地。克用醉,不之闻。须臾,烟火四合,会大雨震电,天地晦冥,志勤扶克用帅左右数人,逾坦突围,乘电光而行,缒城得出。
《资治通鉴》二百七十四:帝幼善音律,故伶人多有宠,常侍左右;帝或时自傅粉墨,与优人共戏于庭,优名谓之“李天下!”尝因为优,自呼曰:“李天下,李天下”,优人敬新磨遽前批其颊。帝失色,群优亦骇愕,新磨徐曰:“理天下者只有一人,尚谁呼邪!”帝悦,厚赐之。诸伶出入宫掖,侮弄缙绅,群臣愤嫉,莫敢出气。
崇韬方升阶,继岌从者李环挝碎其首,并杀其子廷诲、廷信。于是朝野骇惋,群议纷然,天下冤之。
帝至万胜镇,闻嗣源已据大梁,诸军离叛,神色沮丧,登高叹曰:“吾不济矣!”即命旋师,是夜复至汜水。帝之出关也,扈从兵二万五千,及还,已失万馀。
乱兵焚兴教门,缘城而入,近臣宿将皆释甲潜遁,俄而帝为流矢所中,须臾,帝殂。左右皆散,善友敛庑下乐器覆帝尸而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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