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糊里糊涂的时候反而更自然。
紫月一路被陈恪羽牵着手,觉得自己非常窘迫尴尬。之前以为这位刚刚认识不久的富家子弟同样是个小姑娘,牵牵手倒也无所谓,现在,简直浑身都不对劲儿。不过,她的不自在也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出现在眼前的建筑给震得一丝不剩了。凭着她那几近枯涩的想象力和贫乏的词汇,实在找不到一个恰如其分的词语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突然有些茫然无措,怔怔盯着陈恪羽,问,“这...这是你家?”
陈恪羽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我家,不过以后就是咱家了。”
“额...”紫月不明白这位小少爷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她心里清楚,她们姐弟两绝对没有值得住着这种用豪华已经不能形容的庄园的人所重视的东西。扭头看了看弟弟,见他一脸茫然懵懂,紫月微微一笑,无论怎样,对阳阳应该是有好处的吧,那么,也就不用再去管许多了。
“走吧,愣在这儿干什么。”陈恪羽拉着犹自思索不停的紫月进了家门,身旁还跟着一个亦步亦趋的和他同名的小p孩。
前厅里,陈正德正坐在他的太师椅上喝茶,身后站着一脸规矩乖巧的陈嘉启,边替老爷子按摩肩膀边聊着闲天,李珺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听见动静,三人都回头望向厅门口。却见陈恪羽领着两个衣衫褴褛满身污垢的小孩子走了进来。陈嘉启当即眉头一皱,质问道,“你怎么带了两个叫花子到家里来?脏死了。”
陈恪羽闻言猛地停住了脚步,抬眼对上陈嘉启那满含着厌恶与不屑的目光,深紫色的眸子里道道冷芒似箭般闪烁着,杀机一瞬即逝。陈嘉启与陈恪羽对视尚不足半秒,只觉得浑身发冷,心跳加速,忙悻悻移开目光,脑门上的冷汗已然渗了出来。
紫月站在陈恪羽身边,被他拉着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六神无主,陈煊阳紧紧抓着紫月的衣角,一脸怯怯的表情。
陈恪羽如刀般的目光依旧在陈嘉启身上来回游移,陈正德清晰地感觉到从陈嘉启身上传来的恐惧的感觉,忙干咳一声,问道,“恪羽呀,这两位是?”
“哼。”陈恪羽轻轻哼了一声,将眼光从陈嘉启移到陈正德身上,直视老爷子似是探寻似是平淡的目光,道,“我的人。”
“哦?”陈正德微微眯着眼点了点头,低头呷了一口茶,道,“嘉启呀,爷爷左边肩膀还有些酸,快帮爷爷捶捶。”
“恩,知道了,爷爷。”陈嘉启急忙应声,搭起手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开始尽他的孝道,看都不再看陈恪羽和他领来的两个叫花子一眼。
这一会儿功夫,李珺已走到陈恪羽身边,看着脏兮兮的两个人,笑道,“都杵在这儿干什么,你们两个小家伙先去洗洗澡吧,跟小花猫一样,都看不清长什么样儿了。”说着,唤了一位佣人过来带着紫月和陈煊阳去了浴室。
“恪羽,他们两个是?”搂着儿子的小脑袋坐到沙发上,李珺疑惑的问道。
陈恪羽扯出一抹笑意,说,“老妈你就别管啦,他们是我找的两个小跟班。”
“是吗?”李珺一脸的不信。
“当然,”陈恪羽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轻轻挣开了李珺的臂膀,笑道,“作为一名小少爷,有两个跟班是必须的。嘿嘿,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说着,站起身走了出去。
李珺凝视着儿子的背影,眼中又欣慰又无奈,儿子听话当然是好事情,但像陈恪羽这般过于懂事乖巧的,却让她体会不到儿子生气撒娇时的乐趣,又不失为一大遗憾。露出一抹颇为自嘲的笑容,李珺心想,自己恐怕是天底下最为省心的妈妈了吧。做为一个母亲,心里总是如此复杂难明的。
陈恪羽来到大厅外时,先前带头的保镖正站在那里候着,面色微微发白,额上还有些许汗珠,一眼瞧见陈恪羽走了出来,忙收腹挺身,恭敬的说,“少爷,那两人已经按您的指示处理好了,您要求的东西也都安置完毕。”说着,眼角余光偷偷瞥了瞥陈恪羽,带着些许惊恐。
陈恪羽点了点头,微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来陈家几年了?”
那保镖闻言脸色一正,回到,“我叫刘基,来陈家已有七年,现任副队。”
“哦?不错。不过,我想或许你可以做得更好。”陈恪羽眯着眼对刘基说道,语气间颇多赞赏。
刘基闻言心中一喜,他算是陈家的老家将了,对陈老爷子也算了解,因此他隐约能看出陈正德对于眼前这位小三少的重视,或许,这一次便是他刘基转运之时。想到此处,刘基忙铿锵回道,“多谢少爷的肯定。我一定不会辜负老爷和少爷的信任。”
“恩,好好干,先下去吧。”
“是。”刘基喜滋滋的退了下去。
陈恪羽望着刘基那突然间轻快不少的步伐,眼神瞬间淡漠。
回到大厅里,陈嘉启不知又拉着陈正德去哪里继续他的幼稚游戏了,陈恪羽一ρi股坐在沙发上,顺手拿了个苹果就要啃,李珺忙一把夺下,瞪了陈恪羽一眼,“洗手没?”
陈恪羽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摊开手掌,道,“手是干净的,你看。”
李珺见陈恪羽那副委屈的表情,心里偷偷直乐,嘴上却道,“不行,细菌你能看见?!洗手去。”
“哦。”陈恪羽着实无奈,对于母亲,他有着天生的依恋和顺从,这种情感,不仅没有因为稀里糊涂的来到这个世界而减少,反倒是因为一次失去,而更加纯粹。
看着儿子那副乖巧的模样,李珺顿时觉得异常挫败。或许,让陈恪羽撒一次娇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吧。
不一会儿,陈恪羽回来了,身后还领着两个小跟屁虫。李珺一见之下也没心思琢磨怎样让陈恪羽在自己面前撒娇了,起身便迎了上去。陈恪羽指着小月和阳阳笑道,“这是紫月,这是她弟弟,煊阳。”
“太太好。”紫月忙拉着弟弟问候。
“你们好,我是恪羽的妈妈,你们叫我李阿姨就好。”李珺边笑着介绍自己边打量着儿子领回来的两个小朋友。紫月天生一副清秀面容,尤其一双清澈水灵的大眼睛,似迷如雾,带着几分羞怯不安,当真我见犹怜。煊阳和紫月眉宇间有七八分相似,一脸懵懂模样,倒是没有紫月那般紧张。
李珺一眼便喜欢上了清纯羞怯的紫月,笑着招呼两人坐在沙发上。紫月满脸紧张,白皙的皮肤如同镶上一层火烧云似的通红。煊阳倒是不客气,抓起盘子里的苹果就要啃下去,紫月连忙夺下,其动作与方才的李珺如出一辙。“阳阳!注意礼貌。”
“呵呵,没事没事,小孩子都是这样,对吧?”李珺说着还看了陈恪羽一眼,陈恪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道,“没关系,以后都是自家人,不用讲那些虚礼。”李珺笑着附和,心里却是差异,不明白儿子为何对这两人如此看重。
要说这陈家里谁最了解陈恪羽,李珺无疑最有发言权。这四年里,她是真没见过儿子对哪个外人有过好脸色,‘自己人’这三个字却不知是从何说起。
陈恪羽对李珺的疑惑浑然不觉,冲李珺笑了笑,道,“老妈,以后就让他两住在二楼吧,好不好?”
“嗯?”李珺一怔。二楼以前是陈恪羽一个人住的,现在多了一个陈嘉启。住在二楼,那岂不是说这两人和陈家的小少爷们是同起同坐了?“这...等妈妈和爷爷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好不好?”李珺不好自作主张,毕竟那二楼住的可都是陈家的后代。
“没关系没关系,爷爷那里交给我了。”陈恪羽大咧咧的说道,领着二人上了楼,留下一脸无奈的李珺。她倒是明白,陈恪羽提出的要求,陈正德很少有拒绝的,或者说,从没有拒绝过。
陈恪羽带着紫月和煊阳来到二楼,恰好一个佣人正收拾完他的房间走出门来,陈恪羽忙叫住那个女佣,“你以后全职负责照顾他,知道了吗?”说着指了指煊阳。
那佣人闻言顿时满脸惊惶无措,“少爷,这...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请告诉我,我一定改正。”
陈恪羽满脸无奈,未及说话,一旁的紫月忙到,“不用了不用了,阳阳我来照顾就好。”
陈恪羽捏了一下她柔嫩的小手,道,“你先别说话,”而后转向那女佣,“不是你做错了什么,你做得很好,所以才要你照顾他,没看见他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子吗?所以要高级佣人全方位的照顾,妈妈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了,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那佣人和紫月都是一脸茫然,光听陈恪羽那一副老气横秋的腔调,绝对不会有人想到他的个头比口中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子还要低上一些。
见那佣人还杵在那儿,陈恪羽皱眉问,“怎么?还有什么问题?”
佣人一惊,回过神来,忙道,“没有没有,我这就带这位少爷去房间。”
“恩,去吧,就陈嘉启那马屁精旁边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