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广告传媒公司的业务范围还挺广，有报纸有电视，只要你出钱，什么都给你做。王胖子时常开会给我们洗脑，碰到有些客户不懂行时，报价要高，宰一个是一个，他经常说：不要可怜你的客户，这钱你不赚，别人也会赚的！因为在金­鸡­公司，签的合同如果高于公司标准，高出的那部分就能提45%，而不是正常的10%，所以王胖子鼓励我们要敢­干­。

虽然我从来没有从事过广告行业，但比较用功，在第十天时，终于开张了，单子很小，只有80块钱。客户是一个家教班，要在报纸上登分类信息广告，我们的价格很便宜，分类信息广告一行15个字只收10块钱，像其它报纸都是30元左右。就这样，签完合同收钱的那一刹那间，我感觉自己心情从未有过的畅快，这是我做业务的第一笔单子，虽然金额很小，10%的提成也只有8块钱，但我要记住这个日子。

开了头以后，以后业务就好做多了，感觉自己开始时就像掐掉头的苍蝇到处乱撞。

时间长了才发现，广告这个行业，竞争异常激烈，可以说用惨杀来形容。

我们公司小，只能算是二级代理，拿的价格比较高，有时候跑业务还能碰到他们自己家的业务员，这种情况我们没有东西和人家竞争。有时候，自己感觉就像在捞漏网之鱼，捡人家剩下的一口饭吃。

业务越来越难做，但我们有个叫马南知的同事签了一笔大单子，合同额是八万六，在公司内引起不小的轰动。那天下午是王胖子亲自出马带着马南知去客户那里，忙活一天才搞定。

那个客户是康乐中医推拿培训学校，其实人家已经和另外一家叫龙溪广告公司签了合同，5000元定金已交付。康乐中医推拿培训学校的校长姓孙，孙校长准备在电视台经济频道做招生广告，龙溪广告公司跟孙校长谈的价格是一分钟800元，而我们公司的马南知去跟人家开口就报600元一分钟，最后王胖子带着马南知一同前去谈判，最后价格杀到550元一分钟，终于把合同签了一下来，暂时播一个月。

龙溪公司的报价是800，我们是550，这中间的差价就是250元。这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当时签合同孙校长一直没提这事，王胖子乐的屁颠屁颠的，直夸马南知能­干­。

知道内情后，在公司里，王胖子说，龙溪公司真他妈的黑，一分钟广告居然敢要800，以后我们要向人家学习。不过这回龙溪公司可就惨了，经过我们这一搅和，他们今年至少损失20万。

看着我们瞪圆双眼的神情，王胖子感慨万千，20万啊，同志们！

后来才知道，其实也怪龙溪公司自己，他们给人家做的广告片太差，孙校长不满意，正好我们公司的业务员上门推荐，一问价才知道龙溪要价太高，这一年下来差价就是20万啊，孙校长也不是傻子，心甘情愿的违约跟我们签合同，5000块钱的定金算个鸟？不要就是了。

龙溪公司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这块肥­肉­已经咬到嘴里，吞到一半，突然半里上杀出个程咬金来，你说他能不生气？龙溪公司的老板姓贾，混事的，知道情况后没有找客户，而是在等台里的消息。

广告这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广告公司一般跟客户签完合同后，先打个电话到台里把单子给下掉，台里记录下来这个客户是谁谁谁的，其它的广告公司就不准再碰。

王胖子跑到台里一看，知道龙溪公司早就把这个单子给下了，自己也下单子，但一个星期过去，单子下不掉。因为龙溪在前，台里也是按规矩办事。后来王胖子自己说跑到孙校长那里，说这单子不做了。但孙校长不­干­，王胖子不做，其它公司更不肯接，现在只有咬住王胖子不放，反正不能给龙溪做。没办法，王胖子硬着头皮找到台里的钱主任，就说这单子自己事先的确不知道客户已经跟龙溪签了，事后才听说。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没办法，请钱主任无论如何也要帮这个忙。钱主任跟王胖子交情不错，一口答应下来，这事包在他身上，单子绝对给你走掉，请放心。

钱主任的确够朋友，真的把单子给下掉了。

龙溪公司其实一直在等着这一刻，他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捅刀子。王胖子做事小心谨慎，台里面的记录当然不是金­鸡­公司，他没那么傻，不然人家会把你公司给掀个底朝天。下这个单子，用股市的术语叫借的是别人的壳，王胖子跟北京的一家公司关系不错，事情就这样给办了。

单子刚下掉，龙溪公司的贾老板就带人跑到电视台，找到钱主任，要跟他讨个说法。钱主任平时什么人都交往，有个要好的哥儿们在公安部门，叫张大雷，搞刑事案件的。一个电话后，张大雷赶来，在劝说无效的情况下，掏出手枪抵在贾老板的脑门上，对方才罢手。

慢慢的我就不想在金­鸡­公司­干­，累也就算了，主要是价格方面无法跟人家竞争，就像守株待兔似的，有多客户因为价格的原因被人抢走，谁叫我们是二级代理呢？

这时候，我突然想电视台要是这个时候招业务员就好了，我立马过去。后来就留意看报纸上的招聘信息，没想还真让我给遇上了。

今天下午两点钟去面试，中午吃完饭，准备妥当，前去H省电视艺术中心。

去了才知道，H省电视艺术中心在省人大里，心想不对啊，电视台在南边，那这是什么单位？先不管，看看再说。

找到4栋106，进去发现有五六个人坐在椅子上，凭直觉知道他们和我一样，是来面试的。果然，坐在最里面的一个女孩问我：是来面试的吧？

我说是。

她问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王以轩。

女孩说，先坐着等会，他们先来的，按顺序来。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大家都是年轻人，很快就相互聊起来。比如问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以前做什么的等等。

我记得填简历时，故意把自己写成H大学新闻专业的学生，这样专业对口，生怕对方知道自己是计算机专业而不要。为什么写H大学呢，是因为在我们H省，文科就数H大最好，很多新闻媒体直接到H大来要人，所以就冒充一回。为这事我当时考虑很久，最终做出了这个违心的决定。

应聘者当中有一个小伙子很能侃，看着年龄不大，皮肤有点黑，体型偏瘦，虽然是坐着，但估计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稍后，这小伙子俨然以一幅主人的身份自居，基本上室内的人都被他聊过一遍，包括那个女孩子。

聊天后得知，坐在我旁边的一个戴眼镜的青年是我的老乡，去很­精­明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做业务的。

应聘正在缓慢中进行，我是两点钟准时赶到，计算了一下，此时已经三点钟，但目前只应聘了两个人，基本上是半小时一个人。每次面试都都有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推开门，叫道：“下一位！”然后坐在最后面的女孩拿起桌上的简历，递给应聘者，这样，应聘者就跟随男子后面。

那位黑小伙问女孩过来喊人的男子是谁。

女孩说，那是我们夏科长。

黑小伙说，夏科长今年三十多了吧？

女孩抿嘴一笑，瞎说，你看他有三十多？晕，人家三十不到呢。

大伙都笑了。

后来他们感觉到可能时间不够用，对每个应聘者的面试时间缩短在二十分钟，而且后面陆续有应聘者过来等待面试。

在我前面的老乡终于被叫过去，下一位就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