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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乖乖睡,不能吵喔!妈妈明天再来看你们。”一个笼子一个笼子仔细检查,好象和自己的心肝宝贝道别般,余品媗煞有其事地喃喃自语。

这是一家位在巷子里的兽医院,平时专门为一些猫猫狗狗看病,有时也收兔子、老鼠或小鸟一类的宠物,当然也应顾客要求为他们的宠物做些美容、配种的工作,甚至收留宠物过夜,以方便主人外出又不放心把宠物单独留在家里时的贴心服务。

由于余品媗温柔细心,对动物照顾得无微不至,因此这间小小的兽医院可说是“物“满为患。

看过每个笼子,检查过每只留下来过夜的动物都安然无恙后,余品媗准备拉下铁门,结束一天的工作,突然,有只手不知打哪儿伸过来,猛地抓住她。

“啊——“余品媗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便发出足以吵醒整条巷子的尖叫声,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嘴被人捂住;而捂住她的,是一个穿著一身黑衣,且几乎比她多出一个头的高大男子。

“别叫,我没有恶意。”男子低声说着,清澈明亮的黑眸炯炯有神地盯住她。

余品媗一颗心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了,她勉强自己点点头,脑中却闪过几天前在晚报上看到的新闻——XX之狼劫­色­劫财,老天,她该不会遇上了吧?

男子一手轻托住她的腰,用着坚定不容拒绝的语气说:“进去!”余品媗愣愣地被推着走,直到传来一阵金属撞击声才将她惊醒,原来手中还握住拉铁门的铁条。老天,她在做什么?竟然如此任人宰割?以前所上的防身课程瞬间回到脑海中,现在手中的铁条不正是最好的武器?

她猛地抓起铁条对着男子胡乱挥舞,“你想做什么?”男子的眼睛冷冶的,对于余品媗的问话毫无反应,只是缓缓伸出一只手抓住铁条,再轻轻往前一扯,余品媗顿时觉得整个人往前扑倒撞上一堵墙……不,不是墙,是那男人的胸膛。

“别乱想点子,否则你可能会受伤。”那男子话说得平淡无奇,余品媗一颗心却几乎快从嘴里跳出来了,她乖乖的像机械娃娃般胆战心惊地走进诊所里。笼子里的“小娇客“一见陌生人立即此起彼落的叫喊起来。男子不觉皱起眉头,“拜托,请它们不要叫可以吗?”“它们怕生,你这样没头没脑的闯进来,它们当然会叫!”有了宝贝们替她壮胆,余品媗说话的声音称稍大了些,灵活的眼睛在男子身上上下打量,这男人不太像坏人,因为他实在好看得过分,但有哪个坏人脸上会刻字的?

男子闻言,原本深锁的眉头这下更舒展不开了,他脸­色­一沉,“把铁门拉上!一“什么?”她的心一阵狂跳,难道他真的是……瞬间,电影、电视、报章杂志中所报导的情节一幕幕闪过眼前,她想着自己可能面临的命运,想她年纪轻轻才二十六岁,连恋爱都没谈过,居然会遭此不幸?

“我说把铁门拉上!”男子不耐烦地大吼,惊醒陷入沉思的余品媗。

余品媗摇摇头,身子一步步向后退,虽然平时她有点迷糊,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脑筋可非常清楚,如果真依照他的话把铁门拉上,万一他图谋不轨,那么她余品媗一辈子崇高的清誉不就全毁了?

“不要!”她骄傲、十分有骨气外加义正辞严地拒绝。

男子像瞪着外星人似地瞪着她,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她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劫财劫­色­的坏人?”拜托,我就算要犯案也会找个年轻一点、身材好一点、长得漂亮一点的女人,所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现在你可以把铁门拉上,并且让你的猫猫狗狗闭嘴,可以吗?”余品媗闻言,火气立刻像坐直升机似地往上冲,可是一接触到那男人冰冷凌厉的眼神,她顿时又矮了半截。论体力,女人实在不是男人的对手,自己还是忍忍吧!

于是她没好气地说:“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这里是兽医院,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只有一群会乱叫又扰人清梦的猫猫狗狗。”男子的脸更冷了,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医师,居然把他说的话原封不动丢回来,还顺道骂他扰人清梦?换作平常,他早掉头离去,但现在不行,因为他受了伤,如果不赶快止血,届时就算手臂没报销,他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

于是他捺着­性­子开口:“我受伤了,需要你的帮助!”余品媗整个人怔在当场,“你受伤了?可是你看起来好好的,没怎么样啊!”男子一言不发地脱下黑­色­风衣,果然从右肩膀到胸前有着一大片血迹,看样子伤势似乎不轻,也流了很多血。

余品媗心中的慌张、害怕立时清减许多,她依言上前拉下铁门,又关好玻璃门,熄灭招牌灯,这才转过身说:“我这里是兽医院,你知道吧?”男子用一种“你很白痴“的眼神看她,就算没看到招牌,但只要闻到满屋子的狗臭味和听到叫个不停的狗叫声,谁会不知道这里是兽医院?

可是余品媗和他似乎心灵未相通,看不懂他眼神的涵义,重复道:“这里是兽医院,我只会替动物治病,人的事情,我是一窍不通。”“又不要你开刀取子弹!”男人脸­色­有点发青,显然伤口的疼痛令他吃不消。

听到开刀取子弹,余品媗整个人几乎跳起来,“你中的是枪伤?”男人恶狠狠的瞪着她,语气冰冷至极,“你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中枪吗?”受惊吓的余品媗连忙捂住嘴巴,久久不敢出声,只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男人无奈地轻叹口气,缓和语气道:“可以请你帮我止血吗?”一我这里是兽医院,我只懂得帮动物看病,不会帮人……”她支支吾吾地开口。

“人和动物差不了多少,拜托你,好吗?”余品铲固执地摇头,小脸上满是真诚,“你受的伤很重,还是找家医院取出子弹比较好,我可以帮你打电话叫救护车……”

说着,她转身拿起电话就要拨号码,但这时,一只大手用力抢过话筒,男子冷笑着,英挺俊美的脸离她不到五公分,“你想活命就照我的话做!”“你想做什么?”余品媗才放下的心这会儿又揪在一起了。

他不发一语地抓过她诊疗室,同时脱去自己的上衣,“止血!”望着他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余品媗顿时觉得自己头昏脑胀,快昏倒了。”我不会,我不会止血!”“把我当成你的小狗医就好了!”“你是活生生的大男人,不是小狗!”男人翻翻白眼,这女人从小吃石头长大的吗?怎么会如此固执?现在教他上哪儿去找医生呢?于是他沉下脸,走到前头抓出一只汪汪叫的小土狗。

“你会当兽医应该对动物很有爱心吧?”余品媗惊骇地瞪着他,“你想做什么?”“不做什么,只是你如果再如此固执下去,这小生命恐怕要回到慈爱的天父身边了!”他语带恐吓。

“你不能伤害比比,它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狗狗。”余品媗激动的抓住他的手臂,努力想夺回比比。

“上药吧!”男人单手抓住小狗,在椅子上坐下来,眼睛动也不动地瞅着她。

余品媗简直快气死了,这算什么男子汉?居然敢以小狗的­性­命来威胁人?她心里忿忿不平地将男子的祖先十八代全请出来问好,一边乒乒乓乓的拿那些瓶瓶罐罐出气,擦药时更是粗手粗脚,一副恨不得再在他肩膀上补个大洞的表情。

男子闷声不响的让余品媗在他的伤口上恶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一透露出他情绪的,是那对快打结的眉以及一颗颗滴落的豆大汗珠。

“好了,你可以把比比还我了吧?”当余品媗处理好他的伤,正想救回“狗质“比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猛的敲门声。

“别出声!”男子连忙拉着余品媗蹲到桌子底下,眼睛动也不动的盯住砰砰作响的铁门。

余品媗不服气地钻出半个头,“从外面根本看不到这里,而且我已经关灯了!”男人摇头,“你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她诧异地张大嘴巴,难不成他有顺风耳,可以听到门外的交谈声?可是静下心来仔细听,果真在狗叫声中夹杂着几个人的谈话声。

“那小子该不会躲进这里面吧?”“他中了枪伤,一定得找医生取出子弹,所以找医院准没错。”“可是这里是兽医院,他总不会笨到连兽医院和普通医院都分不清楚吧?”接着一阵沉默,显然是在思考。

“这条巷子通往何处?”“不知道,看起来不像是死巷。”“好吧,我们走!”听着脚步声离开,余品媗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得屏住呼吸,她慌慌张张地爬出桌区,声音充满沮丧与惊讶,方才的愤慨已然消失无踪。”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些人要追你?”男子静静爬出桌底,一手轻抚着比比的颈项,低声说:“对不起,现在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我叫席浩。”说完,他放下舒舒服服窝在他怀中,根本就不想下来的比比,转身打算离开。

毕竟他不能连累一个无辜的人,特别是个很有爱心的小女人,虽然这女人像石头般固执,外加会公报私仇。

但余品媗却拉住他,仰起头看着这个自称叫“席浩“的男人,固执地摇头。

“你不能就这样子离开,你的伤口得彻底处理才行。”席浩瞪大眼睛,刚刚她不是很想掐死自己吗?怎么现在全变了?

“你不怕我是坏人?”余品媗又摇头,指着赖在他脚边不肯离开的比比,“比比喜欢你,它喜欢的人一定是好人。”席浩无法置信,“你怎能凭一只狗的好恶来决定人的好坏?”余品媗头头是道地说:“比比是我从小养到大,最聪明、最有人­性­的一只狗,它不但懂得分辨好坏人,还会尽忠职守地保护我。有一次有个陌生人要吃我豆腐,被比比狠狠咬了一口,流好多血,所以……”“所以它没有咬我,就可以证明我不是坏人?”他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是啊!”余品媗煞是认真地点头。

席浩不知该仰天长笑三十声,还是要夺门而出,离这个脑筋明显有问题的女兽医远些,免得被影响。”我得定了,那些人马上会回来的。”“走前门会被发现,我带你从另一个地方离开。”她好心提议。

他转过身,狐疑地盯住她,她的话可以相信吗?

“快!”顺手抱起比比,她小小的手牵着他来到厨房,“这儿有门可以出去,我的车子就停在门口。”“谢谢,我不需要车子。”席浩正想离开,岂料她的手竟抓住他的风衣衣角。

“我和你一起走!”“你说什么?”以为自己听错的席浩重新问一遍。

“我和你一起走!”她重复道。

“不行!”他断然拒绝,“我一个人已经够麻烦了,不想再增添另一个麻烦。”“你要见死不救?”席浩又愣住,“什么见死不救?”“你的血滴在我医院门口,只要他们再回来一次,就会发现这点,你想他们会放过我吗?”她的话合情合理,却听得席浩眼睛眯成一条线。的确,以自己现在的情形都不敢保证能敌得过那帮人,更何况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万一他们拿她开刀,岂不全是他的错?

“我们走吧!我先带你去看医生。”在余品媗半拉半扯下,席浩只好坐上她的车,一直到车子驶近医院,他都还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让这个陌生女子同行,而他,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

“停车!”余品媗莫名其妙地将车停在路边,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三点,路上半个行人也没有,只有冷冶的微风伴随着一丝丝凉意。

“你叫什么名字?”席浩懒洋洋地开口。

“余品媗,你叫我媗媗就可以。”虽然不明白从头到尾一直没有问自己名字的他,为何会在此时此刻问起,但她还是照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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