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的心乱成一片,但双脚却仿佛有自己意识般地行走着。等我最终停下来时,抬头一看,已在书房外。
我颤颤伸手,推开房门,结果没想到,房里却空无一人。
松口气的同时,却又提起心来,我连忙唤住不远处的一个丫头:“王爷呢?”
丫鬟忙边跪安边答道:“王爷好像……在后院那。”
我连忙绕过书房,走向后花园。
花园里,有一棵参天梧桐,叶子已经黄透,在秋风中片片凋零。
言殊背对着我,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树下的石凳上,飞舞的红叶映衬着他的白衣,瘦瘦一道。
我眼眶一热——以前从不曾发觉,他竟是如此消瘦,连露在袖外的手,都骨节分明。
我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他,不敢再向前行。
他却似乎听见了我的脚步声,虽然没有回头,但长长地叹了口气,开口道:“这棵树的树叶也终于快掉光了。”
我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沉默片刻,又道:“我曾经想过,等这棵树的叶子掉光时,就跟你说一件事情。然而,后来我又反悔了,我不想告诉你那件事情,甚至,如果可以的话,我一辈子都不要对你说。但是,你晕倒了,大夫说你也许永远都不会醒,我在你床头唤你,我发誓说,只要你能醒过来,我就告诉你,不顾一切的告诉你……”说到这里,他终于从凳上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着我。
我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言殊。
他站在那里,原本略显妖娆的眉眼,如今只剩下一派沉静,褪去了少年那种模糊性别的美丽,滋生出属于成年男子所有的成熟稳重。
这一刻的他,看起来,有点陌生,又有点遥远。
“麻衣,我要告诉你一个故事。”
我的心抖了一下,直觉告诉我最好不要听这个故事,可是咽喉处却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一般,发不出丝毫声音来阻止。
言殊就那样沉静地望着我,轻轻地说道:“十六年前的二月廿二,有两个孩子同时诞生于这个人世,一男一女,一个是龙胎凤种,另一个也是官宦之家。”
我按住胸口,清晰的听见扑通、扑通,那是我的心脏,在拼命跳动,因着这浮出水面的真相,因着这尘封旧时的秘密。
“当时宫中,最受宠的妃子当属云贵妃和柳贵妃,谁先诞下龙子,谁就能册封为后,因此,颇有心计的云贵妃立刻安排人出宫寻觅差不多同时诞生的男婴,又探到校书郎家的四夫人也临盆在即,就买通了稳婆,以备万一。结果,云贵妃生下的真是个女孩,校书郎家却是男孩,因此,当夜就来了个大掉包,事后又杀了所有的知情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言殊望着我,目光闪烁不定,声音却更低沉,“于是,结局就是——原本该是公主的女婴变成了官家千金,而男婴则鱼跃龙门摇身变成了皇子。”
怎么办?我不想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