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江公路上,一辆白色奥拓车以每小时七八公里的极低时速向郊区方向缓慢巡航,车身上的怪异装扮吸引了偶尔路过的车辆上的司乘人员诧异的目光,纷纷揣测着奥拓车的主人是在拍电视剧,还是在进行着驱鬼辟邪仪式?
奥拓车的车身上贴满了用黄色符纸和鲜红朱砂画就的符箓,车头盖上赫然安放着一个硕大的不锈钢贡品盘,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整只的脆皮乳猪,煮熟的鸡、鸭以及许多新鲜水果。55885。com
车子的四角各自Сhā着一面画着诡异图形的黄色旗子,迎风招展,感觉像是招魂幡。在车头安放车牌的地方,更被装上了一个特制的铁香炉,Сhā着三支粗达三四公分,高达一米半的大佛香……
驾驶室上的杨森一脸严肃之色,操控着车子缓慢前行,默默地巡视着路边的状况,对旁人的讥讽和嘲笑视若无睹。
他早就没脸见人了,改邪归正仅仅一年,就从富得流油的亿万富翁变成了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嗯,其实他不止是个穷光蛋。准确地说,他现在是负资产一族,严重地资不抵债。
说起丢脸,还有比这个更丢脸的吗?无能啊!
燃灯和尚说这个仪式可以帮他转运,甚至有可能会遇到他生命中的贵人,从而改变倒霉透顶的命运。杨森对此只信三分,剩下的七分仍是不信的。且不说当今科技早就证明了天上既没有如来佛也没有太上老君,就说燃灯老秃驴弄的这半僧半道半邪门的古怪仪式就令他疑窦丛生了。
那酒肉和尚恐怕只是在拿我开涮呢。杨森暗自苦笑。
说实话,要不是燃灯和尚的乌鸦嘴屡次应验,从未收过他一分钱,不像是一个江湖骗子,他是连那三分都不愿意相信的。今天将自己的前途寄托于缥缈的运气上,求助于一个混得穷困潦的酒肉和尚,他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杨森是个被遗弃的孤儿,从小就被在江湖上有千面贼王之称的黄老贵收养。幼年起,他就被养父用独门秘法严格训练,十三四岁就被勒令独自闯荡江湖,历尽磨难,着实吃了不少苦头。直到他十八岁出师以后,才总算是苦尽甘来,日进斗金,而且还不费事。
神偷嘛,来钱自然容易。
杨森的霉运是从一年多前开始的。那时,养父突然病了,是一种极其古怪的疾病:一向身强体壮的黄老贵突然四肢疼痛无力,伴随着异常严重的肌肉萎缩症状。四肢都萎缩得皮包骨头,眼看着就要残废了。
作为一个神偷传人,手里不缺钱。孝顺的他就带着养父周游全国各地,大撒金钱遍寻名医,找了无数名声赫赫的专家、教授、医学博士,却连养父的病因都无法查出,遑论医治。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就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正规医院无法治疗,杨森就开始寻找各种江湖郎中的偏方、草药,甚至遍邀各地有名气的巫婆、神棍来做驱邪法事,喝了不少他们烧化的符箓、香炉灰,花钱无数,养父的病情却毫无起色。
其实,杨森不信鬼神之说,更不信神棍。
神棍们玩的那些灵符爆燃,桃木剑斩鬼之类的小把戏还没他这个专门潜心研究过魔术奥秘的神偷玩得溜呢。但是人到走投无路时,就免不了会有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焦躁心态,所谓关心则乱。
一次偶然的机会,杨森遇到一个游方的酒肉和尚,他的法号叫燃灯。说句良心话,燃灯和尚长得一点也不慈眉善目,看起来不像得到高僧,反而像个江湖骗子。那张百无禁忌的乌鸦嘴,时常语出惊人。
燃灯一见面就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杨森是个“捞偏门”的,一口咬定杨森命里只有正财神,绝对没有“横财命”。如若再不及时金盆洗手,逆天而行继续偷窃,必将祸及家人,甚至将因此招来血光之灾。
杨森暗自惊讶。作为一个贼,他们父子行事作风一向极为低调,即使有再多的钱,也绝不张扬,明面上也摆着一些掩人耳目的正道生意。可以说除了极少数圈内行家,基本上就没有人知道他们父子是做贼的。
一个游方和尚空口白牙的所谓佛偈自然不足取信,但是燃灯和尚只是煞有介事地念了一通金刚经就奇迹般的把养父的怪病迅速治好,足够让杨森重视这个终日喜欢喝酒吃肉满嘴怪话的酒肉和尚,重新思考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一边是家人的安全,一边是全家人赖以谋生的唯一手段,两边都很重要,实在难以抉择。燃灯和尚说的话,究竟是阴谋还是灵异?杨森犹豫再三。
和养父仔细商量以后,杨森曾小心翼翼的我行我素。奈何只要他一偷价值昂贵的财物,养父的病情就必然再度恶化,直到他向慈禧机构捐献出数倍于赃物价值的款项后,黄老贵的病情才会好转。
预言一再灵验,杨森百般无奈,只能认命地结束盗窃生涯,准备开辟第二条生财之道。把养父手里的各种财产整理一番,发现经过父子俩的不懈努力,积攒的财产价值居然有上亿元之多。心想就拿去做点生意,不做贼就搞点投资吧,难道还能饿死不成?
门界sodu谁知道那长了一张绝版乌鸦嘴的燃灯又有话了。他苦口婆心地对杨森说,那些钱不干净,对你没好处。反正你命里有的是正财神,把那些不义之财都捐了吧,受益的穷苦人还能念着你的好,对你以后的运气也是有好处的。
把上亿元家财全部捐献出去,让自己立马变成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
这种荒诞举动别说杨森不舍得,视财如命的黄老贵更是如同拿刀割肉,哪里肯听从燃灯这种迂腐至极的劝告?两父子合计着这些钱拿去做些稳健投资,光是吃利息,这辈子也用不着发愁了。至于做善事,积少也能成多,还是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