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路途遥远,上五台山不可能带大型观测仪器,所以他们只能靠肉眼夜观星象了,毕竟是夜晚,为了安全还是带了罗盘。我对星象一窍不通,因而对观测不感兴趣,只是觉得满天繁星,很美丽很辽远而已,脑子里忽然闪过我在草原和八爷看星星时,指鹿为马的情景,只觉是南柯一梦,恍然如隔世。
户外山风萧萧,尽管穿了很多衣服,还是觉得冷风侵入骨髓,我缩着脖子连打了几个喷嚏,还好,皇上大概是全神贯注地看星象去了,没有听见。只见四阿哥瞅了我几眼,脸色冷峻,辨不出喜怒。
……
折腾了一整夜,终于往回赶了,因为一宿没睡,我颇有倦意,下山的路又滑,积雪和结冰尚未融化,我走得很慢,渐渐落到队伍的后面。走走停停,大约走了两三个小时,终于快到住处了,胜利在望,我加快了脚步……可脚下一滑,我跌倒在地上。
这时,突然伸出一只手扶起我,我拼命抓住,才没有滚落下去,我不禁脱口而出:“幸好……谢谢你……”,抬头一看,却是八爷,我一愣,他微蹙着眉说:“病了那么久!人现在看着,连衣服都撑不起了!身子不济,就跟梁公公告假,为何硬撑着?”我刚想回话,可偏偏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八爷的眉头越蹙越紧,几乎要拧成结了,我忙掏帕子,可掏了半天又没掏出来,他递来帕子:“给你,总是忘记带帕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我擦干净口鼻,刚想说,等把帕子洗干净再还给他,帕子就被他接过去,然后他解开自己的貂裘披风,披到我的身上。我推开他:“不要,八爷,你还是自个儿披吧,再说,我身上本来就披着一件。”可推搡了半天,他硬是给我披上了:“你这件不够暖和……不管我和你怎样,我不愿亲眼见你冻着……不用担心我,我那里还有一件。”
他替我裹紧披风,又准备系上披风的带子,我想制止他,却被他不耐烦地按住了双手,我只得听他摆弄。整理好披风,他温和地说:“走吧,马上就要到了!”我们静静地走着,不再有话,我想打破沉默却不知该如何张口。“十四弟不会再去闹你了!”忽然,他语气和缓地说道,我心中悲喜莫辨,轻轻地回答:“嗯,其实十四爷也没说什么,你也不要怪他吧。”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前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隆科多、年庚尧、李卫,我隐约明白。可邬思道,田镜文,我就不懂了。”我琢磨了一下,试探地问:“四王爷身边可有一位腿不方便,叫邬思道的幕僚?"”他干脆地回道:“没有!”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我被涮了!正在发怔,他又说:“朝中并没有田镜文此人,不过倒是有个叫田文镜的。”我忙说:“那就是田文镜,我记错了!”他眼带困惑,微微笑着问:“这些不搭边的人和事,都从何说起?”我愣了一会,说:“反正你多留意着就成了!从何说起,我现在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若曦,我知道,你心底还是关心我的,可是,你为何偏偏……”八爷困惑地看着我,我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是的,我的心底一直有他,但我又不能嫁给他,我矛盾,我纠结,我甚至害怕碰见他,我嗫嚅着:“八爷,我,我……这些都过去了,何必再提……”
两人又静静地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住处,我赶忙告退。他静了一下,轻声说:“回去尽快煮点姜汤喝了,不要大意,你身子刚刚才好,否则会加重的……去吧!”我一面往回走,一面大骂电视剧和自己,胡编乱造、不负责任!烂记性,名字都会记错!
回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里一阵阵抽疼,这些日子他瘦削了许多,我也知道这和我们的分手有很大关系,八爷,不是我心狠,是你我的思想不能重合、交错、相通,我何尝没有痛苦?我何尝不难忘你这么多年的关爱和呵护?我何尝忘记过草原上与你共同拥有的每一个日子?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错在我来自三百年后,错在你爱上我这个三百年后,有独立人格独立思想的现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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