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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 > 第1章

第1章

像所有中年男人面临的困境一样,他结过婚了。她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那种轻松、释放压力、小夜曲般风吹帘动时光流转的情调日子。与他那个家重复的,他都不想要。

因此她穿上飘逸灵动混纺丝料的吊带裙,最长的一角摆及膝下三指,最短的在膝盖上方一掌处,肩上绕着四根带子,在­肉­欲的暗香中,妩媚多姿。他喜欢她年轻的打扮和装饰,皮肤可看、可摸、紧致、弹­性­、烫手,让人体味到生命的美好。她还有只包了半个ρi股的软牛仔热裤,手撕的毛边一半温柔一半粗犷,下面才是臀上肥肥的白­肉­与大腿相接的过渡,除了让人想入非非,绝不难看;上面是紧身的短小衣衫。当然,这都只在家中一亩三分地里展示,展示的对象只有一个人。他到了保守的年纪,看不得私有的好东西暴露在外面,不安全、不可靠的东西不能得到他的珍惜。她在外面即使不穿得中规中矩,也知道分寸,模样和语气可以天真、可爱、单纯,但只能留给他一个人。

为了得到他,取得他的信任,她只有这么做。她赖以讨价还价的东西太少。为了爱情,为了心中久积的焦虑,为了一个光明有保障的未来,也愿意这么做。

爱情像在锅中煎熬的糖浆,太久了,她觉得有点苦。风从纱窗里吹进来,带着仲夏花圃里的香气,吹得窗前的紫­色­风铃叮当作响,让她的心如交响乐般一会儿松弛地快乐,如在云端行走;一会儿又像掉进地窖里,万念俱灰。她的希望和未来都在他身上,自己却像空中的风筝,一条线的牵系让她缺乏安全感。

去年的某一天她还充满信心,甚至用刁蛮的语气问他:“你爱我吗?”

这个比她大十二岁零九个月的男人语重心长地告诉她:“我爱你。我就像你手里的风筝,无论飞得多高,线在你手里,只要你不松手,我就一直在这里。”

她为此高兴了好一阵子,以为真的抓住了他的灵魂,做梦都会笑醒。可不久就发现,她并不能控制这只天上的风筝,比如想收线,想把风筝而不是线抓在手里时,却收不住,原来还有一根更结实更有韧­性­的绳子掌握在另一个女人手里。她觉得自己才是风筝,线在他手里,一直被他放飞在天空,乏了,累了,也不得下来。也许他从没认真考虑过把她接到地上来。想清这个问题后,她曾经的爱情观、人生观甚至幸福观都悄然改变:爱情不是谈出来的,是斗智斗勇斗出来的;人生是一场战斗,有竞争有牺牲,有忠诚有背叛,只有适者才能生存;这个世界很吝啬,不仅没有免费的午餐,付了费也不见得有份;能量守恒定律只存在于物理学,不存在于人类情感。

风铃的背景声中,门铃刺耳地响起来,她跑去开门,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走进来,像拔葱般抱了抱她。这是她刻意培养的进门礼仪,凡那个家没有的,她都保留,包括用三只­精­美的兰花盘子盛上­精­美的菜肴,两荤一素,用高脚杯斟上琥珀­色­的葡萄酒。他偏爱牛栏山二锅头,品完红酒,一定再加上白酒,适可而止,从没醉过。在亮白的水银灯下,再加两只红彤彤的烛火,视线里便有了血压升高的颜­色­,到处秀­色­可餐。于是他每到肚子咕咕叫时便情不自禁朝这里跑。胃口决定了男人下班的路,接下来还有更实在的内容。

他四十一岁了。年龄是很奇怪的东西,该­干­的事就像在潜意识里安了个小喇叭似的提醒着,从过了四十岁,就一再被告知要老了,肌体面临衰退,生命在走下坡路,心理频告危机,可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没来得及做。这让他惶惶不安,盛年而衰悲哀得令人激愤,尤其是你想要的东西都正按部就班到来的时候,人生最美好的光景都抵御不住自然规律,不免心里惴惴然,辛苦了大半辈子,到头来为谁辛苦为谁忙啊?生活未免太不够意思,奋斗愈多报偿愈少,于是补偿和犒赏自己就成了下意识的选择。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太多钱,他属不冷不热的衙门里的中层官员,能挣多少差不多都是有数的,没有数的也不敢大捞,珍惜自己是一方面,他想稳定,稳定地再升一级,稳定地退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地过完一生。在金钱上冒险是仕途中的险招,他不赌,更不利欲熏心。官瘾,衙门里混了十八年,看透了,看破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唯一感兴趣的是女人,年轻温润能重温幸福时光的女人,从三十九岁进“四”时突然发现一切都不值得,他要突然进入不惑的心理和身体都发疯般需要一个年轻女人的抚慰。他这样波澜不惊无任何变化地一步步滑向坟墓是可耻的,是自我厌恶的。一个老实人平安的一生?就如一只蚂蚁的死法,有谁记得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的前世今生?他不求轰轰烈烈,只想在还走得动、下坡路还没到底时按自己的想法真实地活一次,舒服高兴一下。这是他这个一辈子没有大功大过、勤恳本分的人的唯一要求。

王若琳就是令他怦然心动的年轻女子,温柔浅笑,静若处子,鲜­嫩­得如同刚下树的水蜜桃,令他的心从此猫抓不已。那时她二十五岁,眼睛清澈,皮肤光滑,长发闪动着自然的光泽,好像有过不完的青春期。关键是她也对他有极大的好感,两人像­干­柴烈火般,好像等的就是冥冥中的那一天。直到今天,他依然对她的身体很迷恋。女孩,也会打扮自己,轻柔的锦袍和蕾丝花边下面是生机勃勃的­肉­体和渴望,像无鳞鱼般滑腻。年轻的身体毫不掩饰对­性­对抚摸的渴望,也正像他所渴望的,似一张贪吃的小嘴正等待他的喂养,这让他急切又感动。

饭后收拾好,女孩已调皮地在床上张开了身体——看他的眼神,他想要,她就如此;他累了,她就如关了闸的水龙头,变成乖乖的猫咪贴伏在他右手掌心下,如果他半夜想起来,她也会打起­精­神陪他疯狂一刻钟。

今天他就想要,四十出头的男人,并不像他潜意识莫名凄惶的那样,要不行了,她感觉到他还处在没有尽头的强盛中。

|­乳­液细致地涂遍全身,腋窝下洒了香水,她摇曳多姿地到了床上。拥有多余的年轻,你根本不需要什么,只要稍加可爱一些,男人内在永恒的发动机就会被唤醒,他什么都懂得,你的笨拙也是优点。

在他二十年丰富­性­经历练就的火眼金睛下,她从来不需装,决不在高人眼下玩把戏,真诚的笨拙远胜于高明的造假,露出狐狸尾巴的风险不是她能承受的。

从她身上下来,他抱着她,抚摸着她战栗不已的身体,温柔体贴地帮她平复下来。她爱他,他是知道的。

若琳在一家四五人的小广告公司里做文员,从简单的接电话、传达消息、扫地抹桌子到有点技术含量的复印、打字、发传真,活多而琐碎,累不着,也闲不下来。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本城土著,忙碌自信得过了头,每天十点准时打着手机出现在办公室,因为这个时候刚开机,电话一准就到。凭着有限的经验,若琳能猜到昨晚他在哪里过夜。如果他接起电话甜言蜜语,一脸媚­色­,嘴巴上抹了蜜般,肯定是在老婆那里过的,情人兴师问罪了;如果一本正经地不耐烦,伴之“行了”、“好了”、“知道了”、“还用说”,肯定夜不归宿,老婆滞后查岗。她以前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情人那么好,现在知道了。“零售”价格当然高一些,即使不能高很多,嘴巴上也得有个好态度;而老婆由于是“批发”,板上钉钉,自家的东西就可以怠慢一些,有点像买回来的书,不读搁着,也要蹭别人的书看。

她内心对boss其实是鄙视的,吃着碗里占着锅里,还沾沾自喜的样子,对下面的员工影响很坏,男士们现在没钱,没到时候罢了,一旦有能力做到家外有家时,断然少不了弄一侧室,好像不那样不像个男人不像成功人士似的。

但她对这一态度不敢有丝毫表露。文员的可替代­性­太强,她只是个普通院校的大专生,在满大街都是青春可人的大学生到处找不到工作的年代,她没多少选择空间,在这个各方面都过分拥挤的时代,连谈恋爱都没多少退路。

好在中午她有理论上的一个半小时自由支配时间,11∶30吃饭,同事们有带盒饭有叫快餐的,她就可以溜下去逛一逛,呼吸一下外面自由的空气。她有一个新结识的朋友于丽美,楼下空调公司的业务员,人长得瓷娃娃似的,机灵可爱的眼神中带着俏皮。就因为是新朋友,两人情投意合,彼此信任,所以把与老朋友说有风险的话拿出来,反而觉得安心。那小姑娘刚毕业一年吧,大大咧咧不知世间深浅,也仗着更年轻貌美,以什么都应该发生的自信和美好对楼上姐妹说:“我们经理是喜欢我吧?他老是闪烁不定地在背后看我呢!”

“应该是吧。”

若琳几乎有点悲哀,那个胖嘟嘟一脸酱肝­色­的男人是一个小家庭企业的独子,文化不高,高中都没念下来,却在学校积极早恋中生下一子。妻子也是个勤劳可爱的女人,目前在门头沟的公司总部负责采购。小家族企业目前在市里租了两间办公室作为门面,做销售部。这是一家刚起步不久的制冷公司,混迹于传统制造业,日子过得艰辛,老太爷在门头沟负责运转全局,让儿子在龙头销售部历练,他却还有心思想入非非。若琳知道这么多,因为这个男人半年前在电梯里碰见她时,闪动着他放光的金鱼眼肿眼泡半开玩笑似的说要挖她过去当秘书。她从容婉拒了,都是花花公子,倒不如自家boss花得有派头,至少自家老板大本毕业,找的是一在校研究生,起码都是正经学历的。

“他说我可爱,有闯劲,”丽美沉浸在一种无法抑制的愉快和乐观里,“你觉得我漂亮吗?”

“十八无丑­妇­,打扮打扮就好看。”

“我不是十八岁啊,都二十二了!”

二十二面对二十七的女子是有资格撒娇扮­嫩­的。若琳有些不痛快,甚至鄙薄,“女人的青春下限是三十岁呢,你的好看才开始呢!”

女孩有些得意,“你说我怎么办?他老是堵人家……”

若琳一边塞食物一边应付,“别让他堵住你,你的价值就是不能让他很快抓住你。”

对方立马凑上亮晶晶的眼神,“他会不会讨厌我啊?”

“不会,有朝一日你会讨厌他。”

女孩点了半天头,显然没消化这句话的含义,依然兴致勃勃,“昨天他还有意无意地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包包,我背的包款式虽还行,就是太廉价了,一看就是没超出二十块的扫街货,弄得我怪不好意思。”

若琳有点后悔下来与她一起吃饭,受不了这种纯洁和显摆的女生,别人对她好,她只看到最有利的那一面,“你要么不要包,要么就要个最贵的,lv什么的,最便宜那一款也行。”

女孩立刻伸出舌头,嘴巴绽得很开,“不要做个拜金女吧,老板会喜欢女生狮子大开口?”

“老板不喜欢,男人都不喜欢,但都喜欢……白玩。”后面两个字含含糊糊吐出来的,算给这个不谙世事却做着白日梦的女孩留一点自尊心。

丽美果然在这个问题上止住了,津津有味地扒了一阵米饭,下定决心打破僵局,又像在讨好,“你和你那位什么时候结婚呀?二十七八岁正好出嫁,不要再晚了,我正等着凑份子呢。”

若琳心里恨得牙痒痒,臭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人一恋爱智商为零不自知!却以无所谓的语气,“嗳,着什么急?晚结几年痛快几年,赶这么早进围城­干­吗?死催的呀,等你结了我再结也不晚。”

丽美咯咯笑,一脸妩媚的光彩和幸福,好像自己马上大喜似的,“结婚结太晚你要做高龄产­妇­呀?小心你退休了你的孩子还未成年呢!”

这种不深不浅的话总刺激着她的心口隐隐作痛。半年前她因绝望一气之下和一个一直爱慕她的大学陆姓同学好上了,太恨了,可能想快点转移心中的愤懑情绪吧,她痛快地答应嫁给那个四无青年——无地位,无金钱,无背景,无房产,职业和收入都一般,基本可归为老实但无用无害的那一类。突然之间,老程又来找她,信誓旦旦地说了给她未来、给她幸福、给她名分之类的话。于是她又被招安了,因为内心放不下他,他是她快满二十八岁的人生中最重要最用心爱过的男人,二十五岁花一般的年纪就跟了他,两年多了,那种刻骨铭心的爱和记忆是没法抹去的。她给他时是Chu女,这一辈子就认定他了。而且她相信他会把后事办好,清除障碍,他的女儿考上大学了,也满十八岁了,他的责任已完。他与老婆感情不和,同床异梦,再勉强拴在一起也是痛苦……关键是他得遵守承诺,对她负责。她这么年轻,应该拥有更好的未来。

但这一切她没有告诉别人。不敢说,跟有­妇­之夫还大自己一轮多的老男人苟合了两年多,还没得到名分,以“爱情”的名义不仅牵强而且愚蠢。两年前她何尝不像于丽美这样,屁颠颠以一个小女孩单纯做梦的心情,眼巴巴钟情于一个有­妇­之夫的所谓爱情?到了最后,好像闹了一场误会,男人想要的只是爱情的最高境界灵­肉­合一,而女人执拗的浪漫情结却好像是自己在跟自己谈了一场恋爱。这是她两年后发现的严酷现实,却像个赌徒那样压上全部筹码赌到底了:一定要把这个荒废了她两年青春的老男人夺过来,不管用任何方式!

燕石坐在沙发上手脚发凉,她不知道丈夫为什么两天了还没回来,且没有一个电话,没有只言片语。老夫老妻过成稀汤寡水也就罢了,反而像仇人似的,见面就烦。家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女儿上大学搬出去小一年了。她从没这么寂寞过,空旷的房间如凌晨的体育场,依稀还回荡着往日欢乐的盛况。那时女儿抱怨课业多,抱怨老师狠心,跟着mp3唱荒腔走板的歌,作业做一半跑到客厅踢毽子;那时老公对家事对女儿很上心,什么都积极筹划,要孩子考一个好大学,让老程家自豪体面一下;那时她负责做饭和一家人的后勤工作,虽然经济上不宽裕,但平稳的日子里切实感觉到安定和幸福觉得这样的日子能过到生命的终结……但现在,就在这个突然显得寂静的房间里,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多余。而且她也懒了,凌乱的房间没收拾,沾了一年尘垢的窗帘,本来这几天就该卸下来放进洗衣机里洗了,抹布胡乱放在桌子上,茶杯里的隔夜茶发了霉般沾在白壁上……

收拾得井井有条有意义吗?给谁看?她不想再瞎忙活了,一辈子过了一半多了,为谁辛苦为谁忙呀?有一丁点儿意思吗?该走的没走,不该来的还在半道上等她,命里有这一劫吧,能过得去吗?

轻轻抹去腮边不知何时落下的清泪,她颤抖着手指给多年老友打电话,对方喂一声时,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滑下来。

“他们还没断……”

对方显然吃了一惊,顿一下,“别瞎说,疑神疑鬼吧?”

“没有,这几天我一直感觉不对,右眼皮也跳,凭我对他的了解……准又倒退回去了。”

“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老程也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吃­嫩­草还吃出瘾来了。你不是神经过敏吧?这事可别乱猜,没事也给猜出事来了。”

“你放心,绝不是猜,他又倒退回去了。昨天我在他枕头底下翻出了一个花­内­裤,铁定不是我买的,还没洗呢,没鬼藏什么藏?以前他什么衣服不赶紧拿出来让我给洗了?这个他是想带过去,走得急,给忘了。”

“就一件花­内­裤,不是他自己买的?你也别杯弓蛇影,搞清楚了再质问他。”

燕石叹口气,“质问他又怎么样?肯定一口否认,逼急了承认了,破罐破摔,要我看着办,我又有什么办法?”

“你们上次签的协议呢?让他净身出户光ρi股走人,我就不信他心里没点顾忌,人家女的也不会跟个穷光蛋吧?”

燕石语塞,默默地挂上了电话。取出半年前那份协议书,其实只是签了他大名的检讨书,检讨了他自己如何如何的过错,一念之间爱上了别人,全然忘记了结发夫妻的情义,知错必改云云,程健人敬上。属于形式完美内容有点亏的那种,只是她不追究回头的浪子罢了。结婚二十载,前十八年他一直是个尽职尽责的好丈夫,好父亲,虽然小错不少,但原则­性­的问题一直拿捏得准,让人放心。虽然一路苦过累过,埋怨过指责过,总归没出大差错,也算风平浪静地过了多半辈子。她认为他们是患难夫妻,应该同甘共苦,而且女儿大了,都上大学了,有出头之日了,还有什么旁逸斜出的心思?他不应该对她有意见,她嫁给他时他上无片瓦,下仅有立锥之地,恨不得睡大街,现在也只是个冷衙门里的小副处而已,真正的好日子还没到来,就急不可耐地蹬了糟糠之妻另结新欢了?这人心到底是什么长的?!她不仅仅是不平,心里如同在同一只碗里吃到了第二只苍蝇,羞辱悲愤,有时恨不得拧下自己或他的两颗牙来。她没做错什么,有功劳,有苦劳,也有疲劳,他为什么如此绝情地对她?

下午过半,有人敲门,这时她已把家里收拾得整洁利落,窗帘也晾在窗台上了,空气里飘着茉莉花芳香剂的气味。按这朋友赵波的习惯,一旦她有事,她就会跑过来看看。一是朋友之间情谊好,对方有点小事,自己总要琢磨琢磨,重在参与,也想闹个明白;二,赵波是个业余作者,常在晚报副刊发表点豆腐块,谈人生、婚姻、幸福什么的,不光看重自己的题材,也看重别人的经验;三是她在园林部门工作,相对较闲,而且又是好姐妹的家事,不去看看,心里放不下。

这朋友比她还小一岁,也为人ℚi为人母多年,家庭背景偏上等,可能因为先天成长无烦恼,为人气质较冷,让人感觉模样清高,不可轻易接触,加上平时做事头脑清楚有点狠劲,说话直­性­子,老公儿子都让她三分。谁有事都需要有个说体己话的人,偏偏冷气质的赵波就能与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燕石脾气相投,燕石也比较信任她。

这能说体己话的朋友一进门就想看老程的花­内­裤,燕石用两根指头从垃圾篮里挑出来,“看看,新的,布料不错呢,不是街上三五块能拿来的。我都是三五个一包一包地买,没有这样的。”

赵波看了一眼也认准了,男人爱给自己挑个质量好的,但绝不会挑这种鲜鲜­嫩­­嫩­颜­色­的,粉红、粉蓝,那种可心的“粉”,要么是小女孩要么只有年轻女子神神经经血压高时才这么挑。

“你也别太生气了,男人天生内分泌旺盛,当他免费玩了‘­鸡­’又赚了个­内­裤。你要生气能气死。”作为局外人,也作为好友,赵波只能让好姐妹忍让。

“你说这男人怎么如此没良心?!”

“嗨,讲良心也得看时候,翅膀没硬时要讲一讲的,硬了,能飞了,还讲良心­干­吗?女人不能跟男人讲良心,要讲心狠,你把上次的协议拿出来,让他净身出户,他就又有良心又乖了!我家老胡虽也不是个好东西,但就没这么明目张胆,几处房产能写我一人名的只写了我一人名,不能写一人的写了我俩的名,所有存折都在我手里,儿子也向着我。一有风吹草动我卷走存款带走房产和儿子,让他众叛亲离光ρi股玩去吧!想找小三,行,让小三倒贴你吧!你得有这个魄力他才不敢,比讲良心强!”

燕石深深叹口气,“我有他工资卡,就是奖金没摸到。”

“你要啊!我单位有一同事,把她家所有钱都攥到手里,每三两天给她老公口袋里放一定数量的零花钱,吃了上顿刚有下顿就行,连烟你都给他买齐,需要什么你让他回家拿。一个糟老爷们不会有人劫他道的,就是劫了扔半道上,好,你就去打车接他回来!经过上次那事,你怎么还让他手里有钱啊?没钱谁跟他啊?”

燕石垂下眼帘,“他好歹也是一领导,口袋里没点钱,面上过不去,百儿八十块的,我检查他,兜里也就这些钱。”

“那他每月奖金多少你知道吗?”

燕石垂着头,“能有多少?他喜欢新手机,没跟我要钱自己买的。有些女的不要脸,就愿意混着玩……”

赵波可不太相信,冷笑一声,“说个话你别不爱听,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得赶快把这个缝补上。你说你家老程,年轻时看不出个好来,这人一到四十,脸圆了,眼角有纹路了,肚子上有­肉­了,也饱经风霜一本正经有看头了,成一枝花了,再看看你,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还是几年前的衣服,皮鞋也是厚跟的,土!你可别生气,忠言逆耳,你­干­吗不穿得光光鲜鲜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啊?给他省钱­干­什么?省钱有什么用?闺女都考上大学了,把大学的费用单拿出来,其余该吃吃,该喝喝!有钱谁不知道享受生活啊?看把你自己苛刻的,你都不心疼自己,怎么指望老程心疼你?”

一席话,燕石悲从中来,“我还不是为这个家?为了这个家容易吗……”

“不容易,你就别扛那么多,让老程多扛,他还有时间找别人说明他累得轻!哪一天闺女上学交不起学费,家里欠外债他就知道该一门心思为家庭打拼了。现在我儿子要钱,我先让他给他爹打电话,他爹再说:找你妈。我就得时时让他知道这个家需要钱,不是到头了他该享受了,想享受也得六十岁退休了以后!男人是驴,你抽他,他才能转得稳!”

燕石沉默,好一会儿,“他以前不是这样,以前顾家,顾女儿。”

“以前他压力大,现在你给他扛完了。”

“想想当初我真不该辞职,还不是为了照顾他妈,端屎端尿三年整,一直到老太太撒手归西,我自觉对得起他!要是到今天我还有工作,还是个老师,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落魄样子。”

以前燕石是小学老师,正巧教过赵波的儿子胡飞宇,从那时起这对姐妹才无话不谈的。

“哎,你也别后悔了,是老程做得不对,对不起你,你得赶快想个办法,趁他刚开始,要消灭在萌芽状态。这个女的要是大街上的­鸡­呢,只是偶尔玩玩,你就别提了,如果又是网上认识的,有长远的打算,你赶紧的,别像上次那么被动,天下人都知道了就你一个还蒙在鼓里。你得给他个狠的,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漏网一个,给你说,你撕破脸再来一次大闹,闹得让他记在心里!”

燕石想说,她缺这个心计,也没这个心理素质,她与她不一样,她娘家背景不强,没人罩着,很难闹起来,再说她对他服从惯了,为他服务惯了,有点没那个胆量。

好友看着她又急又气又有点窝囊的脸,“上次签的不平等条约呢?让我看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有他把柄还愁成这样?”待她接过那两页“检讨书”,勃然变­色­,“你就白白放过他了?连点对自己有利对他惩戒的条款都没有,这算什么?不痛不痒,认个错,连是什么错也没屑得提,你就通融了,软成这样他怎么会不欺负你!?就凭男人的贱­性­,你以为他们真的说话算数?那母猪可就上了树!哪个男人不贼­性­?能偷吃就偷吃,能瞒住使劲瞒,反正有便宜就占,要没把柄抓着,你怎么治得住他?”

燕石呆呆地坐在那儿,泪水慢慢滑下来,只一个念头想不通,“他怎么狠得下心又一次这样对我?!”

“姐呀,你这样伤心生气也不是办法,男人出轨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得赶快弄清楚他是和谁。先别大吵大闹,慢慢旁敲侧击,看看你们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怎么着也是二十年的夫妻了,大风大浪都过去了,­阴­沟里还真翻了船?”说到这里,赵波突然觉得没那么严重了,好友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已。临走,她又体己地交代:“他出去找,找的也是女人,大家都是女人,你等他回来了,好好收拾打扮一下,让他‘交租子’,把他掏空看他还出不出去!”然后用嘲笑的眼神看着燕石,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娘家老邻居说的秘方,据说治病很准!”

若琳光光的,柔滑的大腿莲藕并生般搭在程健人腿上,身子拧着,抱着他一只胳膊,“我好看吗?”

“好看。”

“说真的呢!”

“真的。老问这个­干­吗?”

“人家没那么自信嘛。”

他的手臂横过去,抚摸着她光滑的背,算是安抚。

她看着他扁塌的鼻尖和下巴上生硬的黑胡茬,不无崇拜地说:“猪头,你真英俊!”

老程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下女孩亮晶晶的眼神,某个地方感动得差点痉挛。在老婆和同事眼中他可是典型的二饼子脸,不说丑也就算了,绝谈不上英俊,可有人说他英俊,也算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他不在乎自己是否英俊,但这种赞美和崇拜的眼光太让人受用了。他狠狠地啄了她一口。

“猪头,我们要个孩子吧,集合了我们全部优点的孩子。”她不无期待地热望着。

他嗯了一声,一动情她就这么说。不过他还没考虑好这个问题。

“我们要个儿子,我要给你生个儿子。”她在他耳朵上吹着气,吹得他痒痒。生儿子对他有吸引力,他只有一个闺女。

“儿子要像你,我们要好好培养他,让他上最好的大学,我们要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让他长成有出息的男子汉,孝顺我们。”

月亮挂在窗台上的半截夜空,皎洁的亮光照着他们盘在一起的身体,一条条纹棉被单松懈地搭在脚上。

“小猪。”

“嗯?”

“如果……我出点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出点什么事’?”

“如果……”

“讨厌,不听!好吧,如果你要出点什么事,我就单身一人,永不出嫁,以此来纪念我们的爱情。”

“嘿,胡说八道。”

“没胡说,如果我爱的人不在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宁愿出家当姑子。”

男人盯着天花板出了一会儿神,寂静的黑夜里,他胸口发热,扭头看她,月光下,晶莹的两窝泪泉溢在睫毛上,小嘴巴撅着,都委屈得变形了。

他慌忙给她拭泪,“小猪怎么了?”

她­干­脆翻过身去,手手脚脚从他身上退下来,抽抽搭搭半缩着流泪,待他俯下身看她时,­干­脆捂着脸号啕大哭起来。也不是全放开音量,在深夜里也太突兀了,但哭的节奏很强烈,伴着身体的剧烈起伏,呜咽的声音被压抑得断断续续,一股气接一股气,要噎住似的。

男人只得抱起她,只当刚才玩笑开大了,心里却十二分感动和欣慰。

若琳俯在男人肩膀上,继续泪如雨下,她这样对他,爱他,委屈着自己,他能报答她什么东西出来?

第二天上班,她正忙着录入公司资料,老程的qq头像亮了,有信息发过来。他们总是这样,谁要觉得有了委屈,另一个总是及时送来安慰,哪怕是需要一方无赖一下,总会及时沟通,让疙瘩化解掉。这是种积极互动方式,把怨恨消灭在萌芽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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