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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 > 第6章

第6章

老程的手机落在车里了,他趁中午饭点休息时间去了父亲老老程那儿。老老程一本正经地给他打电话说,有事找他,让他下午下班后过去。老程不想在父亲那里吃晚饭,一是要照顾若琳,二是不愿看见那老太太,所以宁愿中午去,说完马上回来上班,这样既不伤脸皮又能办了事。

上了楼,老老程正在客厅喂金鱼,老太太在厨房里做菜,然后出来与后夫的儿子照了照面,一边点头一边含混不清地招呼了一句什么,算是过去了。老程坐在父亲身后的椅子上,脚边的垃圾篮里堆满了摘剩的韭菜叶,老老程肯定是刚刚­干­了活,要面子才故意装得悠闲自在。老程以前很不喜欢他这一点,现在觉得很正常,男人需要以自己的方式向外展示自己的生活。

“听说你和燕石又闹矛盾了?”老老程盯着鱼缸,没回头。

“呃。”老程觉得不舒服,老婆又来告状了,家里一点私事还让父亲这个根本不够裁判料的人来断案,让他觉得尴尬。“嗨,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程佳都这么大了,你们还有闲心闹什么?你玩玩就收心,别最后­鸡­飞蛋打。”

老程愣了一下,用很小的声音,“她怀孕了。”

老老程愣了一下,放下小黄米般的鱼食示意儿子起来,跟他出去。父子俩带上门,从楼梯上往下走。父亲很关切地问了句:“你打算怎么办?”

“只有离了。”

“男孩还是女孩?”

“目前还不知道。”

父子俩很沉默地从楼洞里出来,走到小区小小的广场上。父亲转身很严肃地对儿子说了一句:“我们老程家得有后!甭管闺女小子,两个就比一个强!”

老程心神领会,与父亲交流了几句,走向汽车。然后看到若琳发来的短信,急了,忙向丰台的­妇­幼医院驶去。

若琳已打了安宫黄体酮,正安静地躺在护理室里听医生的嘱咐,大意是:避免体力劳动,注意卧床休息,暂停夫妻­性­生活,心情要快乐,要保持一个积极向上的心态,快乐的妈妈才有可能养育快乐聪明的宝宝等。老程过来后,医生又向准父亲嘱托了一遍,尤其建议他要缓解孕­妇­的焦虑情绪,有事多为她考虑,孕­妇­早期最易导致流产等。

老程吓坏了,也心疼坏了,当时下决心让若琳辞职,安心在家养胎。

若琳心里高兴,却表现得有点不乐意,“以后怎么生活啊?”

老程被伤了自尊般地反应:“有我你怕什么?”

准母亲撇撇嘴,“谁知道哪一天你就不回来了,我现在每天像顶着个地雷似的,真到那一天,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然后顿了一下,“真到那一天,我才应了那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刚受了父亲的鼓励,老程马上激烈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你放心,我迟早会给你个交代的,激我也没用,我比你更着急!”

若琳胆子大了,反驳:“你交代了两年多了,再过两年还是这样,我又能怎么着你?你是吃定了我只能吊死在你这棵树上了?现在我就可以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自作自受罢了。”

这话让老程拉了脸,很沉默地搀扶着她走出房间,走过医院的走廊和大厅,到了车上。在开动车子时,从后视镜里发现她不仅闷闷不乐,眼泪还流了一脸。他没转头看她,­阴­郁地驶出医院。

碰上这么个男人,一辈子陷进泥淖也难拔出来了,脚踏两条船使他无法全身心地站在她的立场上看问题,怀着他的孩子还要迁就他,亏她这样爱着他,为他生儿育女!他从来只考虑他自己,他自己合适了也觉得别人都合适,人­性­在关键时刻才显出来自私啊!

回到家里,若琳就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直到他把空调调到22度,把床铺好,也不动。老程在卧室门口看了她半天,不理,又倒了杯水,先自个儿喝了,回过头,她冷着脸躺床上去了,床单蒙上头。没错,她可以在沉默中妥协,原指望他哄哄她,一个内分泌失调心乱如麻的孕­妇­需要哪怕仅仅是口头上的安慰也不行吗?他却偏偏端起了架子,以高高的姿态提醒她他的身份和高高在上的门户:北京,这一方水土养育的男人是有资格对外地女人端着的,你冷着脸给谁看呢?

突然之间他会晾晾她,降降温,提醒一下她自己是谁。如果她闹腾得紧,他就采用此法,不常用,但有足够的杀伤力。在这片阳光普照的大地上,总有一方更温暖更明亮,她想走向更明亮的地方是需要付出低头、妥协甚至屈辱的代价的。内心想和他平等,也只有自己做足功课和他同意才行。

他倒了杯果汁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床头柜上,又把空调调高了两度,才出门到单位去,下午已过了一半了。

门关上后好半天,若琳从床单里露出头,眼泪又花了一脸,这种困境可怎么办啊,本想套住他,可自己也深陷其中无法动弹,难道把孩子打了自己从头再开始?一想到那个正忙着安营扎寨的小豆芽变成一块死­肉­从子­宮­里脱落出来,心就揪疼得难受,万一流不净,一个坚硬冰冷的铁钳再探进去把它夹碎夹出来,像第一次流产一样,生生撕碎一个孩子,恐怖得心都碎了。造孽啊,大人的纠葛报应在孩子身上,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算了。

比起若琳,更加心神不宁的是老程,走进办公室时甚至心头突如其来袭过一种宿命感:难道他就是一辈子­操­劳命,命中不该有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儿子、第二次婚姻和下半生的幸福?命中注定下半辈子就搭进上半辈子里,再无法动弹?他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女孩的父亲,难道一辈子就注定卖给她们了?他不该重新有自己的生活和追求?

晚上下班,老程把近日股票套现出来的现金取了三万,回到家放在若琳枕边,温情地说:“老婆,钱搁你这里,你就放心辞职吧,花完了再给,我们一定要好好对待我们的宝宝。如果是女孩,一定要长得像你。”

生了一下午闷气的若琳马上破涕为笑,撒娇地搂住老程的脖子,“臭老公,臭猪头,惹小猪猪生气,小猪猪要咬你!”

“咬我吧,咬死我吧!”

小娇妻咬了男人半天耳朵,突然赌着气说:“我要生儿子!生个和你一模一样的!”

“傻瓜,这不是你能控制的。”

“我不管,反正我要生儿子,这个不是,还有下个,直到生出儿子为止!”

“哦,那你就成小母猪了,生一窝!”

“那你就是公猪了!”

“本来就是!”

“那我们不就住在猪窝里了?”

“母猪不住猪窝还住哪呀?”

“跟着公猪住,反正公猪在哪母猪就带着一帮小猪崽儿住哪。”

“好嘞,以后公猪就带着母猪一家子招摇过市去。”

口袋里有了三万块,若琳很高兴,不仅是因为有了钱,而是一个男人的信任。只有当男人把他的钱袋交给你时,才代表他真正信任你,和你一条心了。她高兴地把钱存在自己的账户上,感觉到富有和欲见天日的兴奋。

左等右等公公那边没动静,燕石很纳闷,这是很棘手的事吗?自己的儿子,劝劝骂骂,行不行总有个结果吧。要是自己犯浑出了事,母亲早一巴掌打过来了,还要给老程赔礼道歉,让他多担待。为人父母差距怎么这么大呢?而且老头还想着她家的小房呢,心里一点数也没有,该着伺候你家老老少少似的。

燕石没打磕巴就去了东二环,敲了半天公公的门,没人应,再敲,对面邻居的门开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出来说老两口刚搬走,房子等着出租呢。

燕石脑袋轰了一下,打着哆嗦问:“搬哪去了?”

“是石景山还是酒仙桥啊?老太太说过,搬时我不在家,去闺女家看孩子去了……”

燕石心急火燎地下了楼,走了好长一段路,进了地铁,一路直奔石景山医院那边,心里积着一肚子气,老恬不知耻,先斩后奏了!

快到小区门口时,忽然想起该给一直租那小房的房客打个电话,万一搞错了,老头真和老太太去酒仙桥了也不一定,老头没给办事或办事不力,自觉地不住她房了,也是符合情理的。

电话好半天才打通,房客是个小年轻,很不耐烦的声音:“大姐,你怎么还打我电话,有完没完了?房子不是搬出来了嘛……”

燕石好不容易才Сhā了一句:“不好意思啊,您什么时候搬出来的?我不知道呀。”

那房客也是积了怨气的,说先是男房东让他提前一个月腾房,接着一对老夫­妇­直接找上门,他不得已收拾了一下出来了,至今还没找到合意的房子,正烦呢……

燕石勃然大怒,跑到自家旧房前啪啪拍门。开门的是老太太,只开了里面的木门,没开外面的防盗门,隔着早期那种不合乎规定的防盗门的铁栅格,露出怯怯的眼神,没说话,然后闪在一边,老头站过来了,也没开防盗门的意思,怕她一通闹似的。

燕石压低怒火,不客气地直接问老爷子:“您这么快搬过来了?”

语气里含着责怪,您还没帮我办事呢。

老头没有难为情的意思,单就房子来说,“这是健人的房子,老公房,租也租不出几个钱。”意思是儿子的房子,儿子的老子住也不是不应该。

燕石目光坚定,清晰地说:“这是我家的房子,在我和健人没离婚之前,谁住进去也得我同意!”

话音刚落,木门砰一声闷响关上了。门里,老头对一脸谨慎的老太太说:“不理,我们住我们的。这是健人的房,单位分配的,别人谁也没资格胡说八道。”

在大街上,燕石狂打老公电话,座机没人接,就打手机。老程当时正开车满大街寻找月饼,离中秋节还得一段时间呢,若琳吵吵着想吃月饼,他就趁中午下班或其他时间出来办事时,找食品店或稻香村挨个儿问。

“你怎么把房客赶出去了?还没到期呢。”

“我爸不是没地方住嘛。”

“怎么没地方住啊?那老太太的房子租出去,我既管他们住,还接着管他们养老……”

“谁让你管了?我管!”

“那房子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呀,没有我单位能分你房子?你拍着良心说这房子有没有我的份?”

“有你一份又怎样,没有大产权,只能在我名下。他们没地方住,我又不能让老两口睡大街睡桥洞里吧!”

“那你也得先跟我招呼一声啊,这家都让你自己当了,你自己一个人说了算?”

“不正想跟你说嘛,才几天啊?……你这脾气,能让他住吗?”

“当然不会让你们一窝子住这么消停!我给你们脸,你们他妈的一家子下死劲欺负我……你给我死回来讲清楚!”

老程了解她,当然不会马上回去来一顿暴吵。他会回去的,与她推心置腹谈一谈,她陷入牛尖角了,死死抓住已不存在的一点东西,估计更担心的是财产分割吧。他也担心,大部分是自己大半辈子努力奋斗出来的,也不想一无所有光着ρi股出门,因为他不再年轻了,如果能再年轻个十岁,不,五岁,他就可以。现在他有孩子了,要担负新的家庭,想潇洒也潇洒不起来,但可以务实地少分点,起码做个姿态,毕竟也二十年的夫妻了,再撕破脸,终究也是不忍的。

两天后,老程罕见地主动回来了,连个招呼也没打,就开了门。

燕石正坐在饭桌旁,没做他的饭。他没在乎,到厨房盛了半碗米饭,坐到对面夹菜吃。很熟悉,就像以前的样子。

燕石没有说话的欲望,也不看他。

本来饭就不够,两人刚够半饱。放下筷子,老程罕见地倒了两杯开水,体贴地推到老婆面前一杯,清了下喉咙,讲话了,“老婆,咱老夫老妻二十年,走过来不容易——别动怒,有话慢慢讲开,咱们在一起平和地说个话也不容易啊。是这样,我们的共同财产也不多,现金全部归你;这房子就是我们的大件了,反正你看着来,也公正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燕石扬手把桌上的碗盘摔碎在地,还不够,起身掀了桌子,那杯热水顺势泼在了地板上,溅到了老程的右脚面子上,他立刻跳起来。

燕石指着他的鼻子骂:“想分家产?死了这条心吧,我死也不离,拖死你丫的!”

老程也急了眼,“都给你!”

“都给我你也别想溜!本来这个家就都是我的!想甩开我过美滋滋的小日子去,告诉你,没门!”

“哼,德­性­!”

“想轻易走?踏着老娘的尸体再与那小表子苟合去吧!一对不要脸的­奸­夫­淫­­妇­,老天爷打雷怎么也没看见你们!”

老程气得手指也指不清了,“瞧瞧你,瞧瞧你的样,十足的疯子,泼­妇­!真有你的,你行……行……黄脸婆!”

不得了,“黄脸婆”三个字像捅了马蜂窝,燕石弯腰从地上捡起豁边的碗就丢了出去,幸亏老程偏了偏脑袋,才从左肩上方飞了过去,击碎在墙上。燕石跳脚骂:“孙子!黄脸婆也是托你的福!不是伺候你家老老少少一窝子白眼狼,我能轻易变成黄脸婆?谁他妈不知道过好日子舒服啊!狗啃了良心的东西,你出门不得好死!老天爷看不见你汽车也能追上你……”在歇斯底里的疯狂咒骂中,老程跑得没影了。

微凉的风从门外吹进来,秋季到来了。燕石­精­神有点恍惚,心脏咚咚跳得厉害,头重脚轻,快站不住了,连忙蹲下身去,两手扶着地,眼前出现了昏花和模糊,只觉得胸腔里扑通扑通的,快要跳出来了……好像过了一眯眼的工夫,有脚步声由远而近,有个声音说:“佳佳妈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她勉强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聚焦,是楼上的韩护士,估计是听到楼下争吵跑下来看看的。

“没……没什么,被……那王八蛋气的。”

韩护士看燕石的脸­色­蜡黄,不无担心地说:“去一趟医院吧,我给你做个体检,我觉得你脸­色­不太对。”

“不去,歇会儿就好了。有病……我也是久气成疾。”

燕石被韩护士扶到沙发上,看着韩护士利落地帮自己收拾,扶正桌子,打扫碎碗,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嗨,你和他生这气­干­吗,气得好与不好的,反正你自己受着,你就以静制动,甭搭理他,臊着他,不行捉­奸­去,找人把丫打一顿,尤其那女的,扇死丫的……”

这话提醒了燕石,“你上次找的私人侦探准吗?”

“应该准吧,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不过目前还没给我信呢,我家的猪难查,凭空蒸发,什么痕迹都没有,估计福尔摩斯也玄。”

“他不上班了?”

“办了个挂职手续。”

“那……得花多少钱啊?”

“有按天计价的,有大包的,看情况,本市跟踪便宜,也就五六千块,带录像和照片的贵一些,异地更贵,还要包车费、电话费、食宿费,看情况了。我这个得异地取证,还不知去哪里找,得两三万。大体这个价,我都咨询过了。”

便宜的也五六千,也忒贵了点,燕石有点舍不得花这个钱。

“哎,你就放心让侦探找证据吧,在市内,有名有姓的单位,一逮一个准,比你自己在家生闷气强!他铁了心与别的女人在一起,家都不要了,你还给他省钱?”

燕石动心了,不省,吃光花光剩一点扔大街上垃圾桶里也不给他留!在韩护士的帮助下,燕石找了一家以退伍军人为主的私人侦探作坊,没办法,这种公司国家不让成立,没有合法的。反正要找的人有名有姓有车牌号,生活相对规律,人家要她五千块,两千定金,有结果了,再付余下的。任务交出去了,也不感到轻松,就是找到他俩鬼混的地方,拍了一起亲密的照片又能怎么样?她不想离,只能以此证据要挟他,你不是公务员吗?你不是牛×哄哄尾巴翘到天上去吗?好,赌你的政治前途吧,小子,咱们骑着毛驴看唱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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