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木大婚这日,重泽依约来接我一同前去。我手上正拿着那明晃晃的锁子黄金甲,熠熠生辉,于是乎,那日去找华光的事情便不攻自破了。
看着眼前一脸怒气的重泽上神,我不由想起了华光当日的神情,混身上下便不由自主的冒冷汗。这是要闹哪样?我去拿件锁子黄金甲竟然连着恼怒了二位大神?此时的我,真的是一脸黑线,我这是犯了太岁么?www!
凤来仪早在瞧见重泽偏偏飘飞的白色衣角的时候,就溜之大吉了。跑路之前,还不忘很同情的看了我一眼,拿腔拿调的揶揄我说:“做错事情了好歹低头认个错,不然重泽会把你一身蛇皮扒拉下来的。”
我无语望天,我错了么?我错哪了?要我认错好歹也得让我知道个原委呀,一个个都整的那么盛气凌人,以为我堂堂素女上神是好欺负的?
我一脸无辜样的瞅着重泽,讷讷的说道:“瞧你这一脸火气没处发的憋屈样,这上穷碧落下黄泉,哪个有这本事能让你窝囊至此的?”说这话的我其实有点欠抽,什么叫明知故问,我现下做的这事便已经将那真谛发挥的淋漓尽致了。
听见我这没脸没皮的那么一问,重泽在一旁垂了眼,瞧了瞧已经遁走的老远的凤来仪,才将目光转向我,情深意重的轻叹了一声:“消停了十几万年,终归还是不能为你挡下该挡的事。”
我被重泽那复杂的神色以及没头没脑的这句话,唬的恍了好一会神,反应回来时,他正抬起手来触我的发。
重泽的一双手长的修长漂亮,还格外的白皙粉嫩。为着这双手,这几十万年来没少被我嗤笑,每每总会说他娘娘腔,一双手比起我们女人来不遑多让,实则我是羡慕嫉妒恨呀,凭什么一起长大修行的我却没能生出这双好手呢?
我伸手甩了他恋在我发上的爪子,愤愤然:“怒气冲冲的闯进我这暮夕宫,就为了做这个登徒子?”
登徒子这个词多年不曾使用,久阔重温,已微有些生疏了。到底有多少年,没人敢在我面前放肆了?
重泽约莫被我震住了,良久都不见动静。这万万年来,我还是头一次如此待他,这要是搁在以前,我一贯的动作该是牵了他的手,然后满脸笑意的像只八爪鱼般的粘到他的身上,大肆的撒娇撒泼打滚一番。
我瞧着重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的变幻不停,我的气,顿时就消了一半。
重泽与我情同兄妹,这沧海桑田几十万年,世事变幻难料,唯独我们两依旧相扶相持,至今未曾变化,如今这般,我却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他,另一半的气也顿时吞进了肚子,只担心自己的笑不够亲切,立刻回他方才的那番动作:“我在华光那吃了气,受了惊吓,你倒不来安慰我,巴巴的跑来又摆脸色给我看,如今我也有气,就不许我发泄下了?”
重泽楞了一楞,方才在唇畔溢出一丝笑,神情却是与方才迥然,缓缓道:“素素,你还是那副睚眦必报的性子。”
听着素素二字,我神情一松,知道重泽对于我刚才的举动已经释然,这素素二字向来是他对我的昵称,只是这二个字如今却是阔别了十几万年才再次听见,心下有些唏嘘。
我似笑非笑的吐了吐舌,朝着重泽扮了个鬼脸,便亲昵的上前一步,一双手却早已揽上了他的臂膀:“快些走吧,不然可来不及吃沐木的喜酒了。”
蓬莱山,在东海之滨,离九重天还有好些路程。我与重泽一路飞驰,却见头上时不时飘过几朵祥云,看来,也是一同去赴宴的仙僚们。我不禁有些感叹,沐木如今是混的风生水起,我和重泽却仍旧是孤家寡人,无人问津的主。
重泽眉眼弯弯的看着我,嘴里含着笑打趣道:“不如我成你的主,你成我的主,我们两个将就下吧?”
我嗔笑着看着他,指着重泽的鼻尖嗤笑:“我和你将就下倒是没意见,只是恐怕天帝那小公主璇姬要和我拼命!”
众所周知,重泽乃璇姬的授业恩师,璇姬与重泽朝夕相对,不免情窦初开,对重泽用了心。当年,天帝不知情,欲将璇姬下嫁青丘国白止帝君的幺子,连那诏书都下了;璇姬得知之后,跑去青丘将那白止帝君的幺子打的鼻青脸肿,更将白止帝君的狐狸洞一把火给烧了。之后,还在凌霄宝殿上架了斩妖剑在脖子上,对着天帝一阵威胁,放言这四海八荒之内唯重泽堪当她的驸马,气的天帝好一阵子没上朝处理政务。
如今,重泽这桩事情被我指着鼻尖的笑骂出来,却不见他丝毫动色,只是眉眼一挑,很不削的说道:“我会怕天帝那一家子?”
我撇了撇嘴,“这普天之下,我还真没听说你重泽上神怕过谁。”
他倒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我的一头黑发轻轻的理了理,方才轻飘飘的说道:“刚才的话,素素你真没想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