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迎春花瓣与柔静春风争相追逐,纷纷落下,夙昕出去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地上已经一片黄媚。枝头迎风轻摇,几片瓣花摇曳欲坠,却生生攥住了枝头不肯轻易落地。
她突地认为自己便如那几片顽固的黄色花瓣,不肯轻易顺应天意。
几片花瓣终是敌不过季节的变换和春风的抚慰,萧萧然,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落下。夙昕轻叹一声,走到盛着乌龙茶叶的草板前。
草板已被花瓣覆盖,瓣瓣嫩黄遮掩了乌绿的乌龙茶叶,盖住了乌龙的光华。草板上,落花占了上风!
夙昕眼前一亮:花儿生在树上,便同所有花朵儿一般无二,从无任何出彩别众之美;然而落在了草板上,竟遮掩住了名贵的乌龙,凸显了明丽的黄艳嫩美。或许,进府为妾亦不失一个绽放春华的良机……
转念想到惠阳公主的刁蛮性子,她皱着眉使劲摇了摇头。女人善妒不可怕,女人善妒又掌着实权才可怕!每日在公主眼皮底下生活,就连吃饭喝水都会噎到吧!她现在连那驸马的面都没见过,就开始被厌恶了……如果被驸马多看两眼,多说上几句话,这位醋坛子还不扒了她的皮?
她禁不住打了几个颤,稳了稳心神。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抛开杂念,夙昕蹲下身,心细地挑出落花,卷起袖子继续揉捻起来。
人一旦忙碌起来便容易忘却烦恼。几个时辰过去,园子里风力渐强,空气中多了几分凉意。夙昕未觉,整个人沉浸在劳作当中。
正将那试婚的烦心事忘得一干二净之时,锦兰跑了进来,在她的身侧蹲下。
夙昕瞅都没瞅,径直道:“怎地,你的活儿忙完了?今儿怎么这么快!”
“嘿嘿!”锦兰先是咧着嘴笑,见她并不理会,便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太后传你是为何事?我这儿担心着呢,急忙就把活都干完了。”
被拉了衣袖,夙昕停了动作,心情恢复了许多,笑着伸手抹了锦兰的脸一把:“是担心啊还是八卦啊?”
“啊!”锦兰惊叫一声,用手一摸脸蛋,“黏黏糊糊的!你个大胆丫头想毁我的容吗?”
“怎么可能毁容,美容还差不多。”夙昕真心一笑,如阳光般璀璨,尽管她生得不是极美,却是清秀可人,尤其一笑,阳光般摄人眼眸。
锦兰随意抹了几下,又凑近了身子:“好夙昕了,什么美事?说于我听听吧!”
夙昕的笑容转瞬便黯淡下来,悠悠地叹了口气。这话该从何说起……究竟算好事还是坏事真不太好说清楚。
“是坏事吗?前段日子咱们夜里不睡,耍闹的事儿让太后知道了?”锦兰的声调低了几分贝。
她摇摇头,无奈地笑笑,既有一丝为难,又含一抹安然:“前几日你提及惠阳公主出嫁之事,我只当跟自个一点关系没有呢……”从来不管身外事,一心办好眼前活,此刻她也被这繁琐的皇室旋风卷了进去。
锦兰眨眨那对小小的核桃眼,听得更加认真。
夙昕不愿多绕弯子,苦笑道:“试婚格格一职落在了我头上。”烦恼于事无补,倒不如坦然面对现实。
锦兰一呆,水灵灵的眼珠瞅着夙昕,意欲询问真假。
瞥了锦兰一眼,见锦兰的可笑摸样,她眸子里透着丝好笑,转过身去继续揉捻乌龙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