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花的漂亮已经被熊来忘记了。也许在医院时,与他面对面的任何一个女人的漂亮都会被他所忽视,何况是那个携带着急性阑尾炎的女人。
与他见面时,恰好是李雨花被疼痛扭曲的时候。他跟她见面只有两次。一次是他为她做阑尾手术,那时候他完全地置身于自己的职业生活之中,无论她是漂亮或不漂亮的女人,他都要救治她;第二次是她出院时,她到他办公室来找他,恰好是他周围站满了病人的时刻,那天他恰好上门诊班,她递给她名片以及她向他表示谢意和告别时,正是他置身在另一种职业生活中的时刻,他不停地询问来门诊看病的病人的症状,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看她的漂亮。
而当他和她因为潘枝叶而坐在一起用餐时,他似乎才第一次认识她。她是艺术学院绘画系的年轻教师,她的穿着很前卫。即使她置身在人海茫茫之中,他也会看她一眼。一身黑皮裙裹住了她,使她的身体散发出一种魔力:那是一种慢慢入侵他视线的魔力,她的谈吐,她的明眸,她波西米亚式的长发都显示出一种入侵的力量。李雨花对他说:“如果没有你表妹进服装班的事,我也许没有机会与你见面,让我们干杯吧,为这次见面干杯。”
晚餐之后,她邀请他去看她最近的绘画,他没拒绝,因为他除了是一个外科医生之外,也是一个文学和艺术的欣赏者。她住在一套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她说:“我需要绘画,所以,我需要空间,这是我生活的基本条件。”他看到鞋柜中有很多鞋子,除了女人的鞋子之外,还有几双是男人穿的拖鞋。她把一双男式拖鞋放在他脚边说:“这拖鞋合你的脚吗?”
那鞋子不大不小,恰好合穿。他想,这世上竟然有一双同自己完全一样的脚,这双脚到底属于哪一个男人呢?她让他到画室中去看她正在创作的一幅画:那是一幅纯粹的风景画,画面上出现了幽暗的色泽,一只白鹤的影子隐隐约约地开始出现了。
一个男人开门进屋并叫唤着李雨花的名字。李雨花出去了,熊来依然站在那幅幽暗的画布前。男人穿着拖鞋已经慢慢地靠近了画室,这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一个已经开始秃顶的男人。李雨花把熊来介绍给男人,她称熊来医生是她的救命恩人。
男人突然走上前来握住熊来的手说道:“哦,谢谢你救了雨花的命。”他一边说一边搂了搂李雨花的肩膀。李雨花很快避开了男人的手臂。熊来感觉到应该告别了,李雨花送他下楼的时候对他说:“他叫吴帮华,是我艺术上的资助人,这房子也是他的……你看见我画布上的那只鹤了吗?”她突然转移了话题,他感觉到那只鹤就是她,一个女人,站在那片幽暗的风景中,正在不知所措地想飞起来。
他驱车回到了家,雅娟并不在家。夜已经深了,雅娟还没回家,这对雅娟来说是一种例外。他躺下了,在一种突如其来的关于鹤的意象之中,他感觉到一种迷惘的伤感。雅娟在半小时后悄然潜入他的一侧躺下,突然脱光了衣服钻进他被子里来,低声说:“我想要你。”
他却怎么也无法让自己的身体充满那种情yu似的挺立和坚硬。雅娟躺在他的身体下低声说:“熊来,你是不是太累了?”他穿越她身体起伏的曲线,回到床上躺下来,他第一次忧伤地产生一个质疑:我的身体是不是有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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