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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祸起皆因崇拜风 情窦初开周与欧

老孙痛苦地立起身说明事情的缘由和儿子闯下的大锅,但他还没把话说完,胡主任带着公安局­干­警来了。老孙夫­妇­俩想申辯缘由,胡主任却一口咬定孩子手上和脸上的圆珠笔迹是事后伪造的。孙悦汉被抓走了,身后是妻子和儿子凄厉的哭声,他的心如刀绞……。

孙悦汉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在大会小会车轮战的批斗、揭发中,他不承认自己有意恶毒毁坏毛主席像;并一再说明,发生事件时自己正在里屋工作,没有注意到三岁的儿子在外间­干­什么,才导致发生这起严重的政治事件。这样的认罪,单位的革命领导小组是极不满意,也通不过的。因为,在老孙的身上已是第二次发生类似的反动行为。联系他的家庭出身,这是老孙坚持反动立场的表现。把罪行推到不懂事,也不能承担刑事责任的三岁儿子身上,纯粹是为了逃避无产阶级专政的惩罚。市公安局对此事的态度是:“证据不足,希望单位协助继续深挖、深揭、深批。”

在批斗的过程中,人们联系到武斗前发生的一起反标事件,又怀疑与他有关。那是单位大门口外一版揭批党内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刘少奇的漫画专栏,下午由孙悦汉贴出去,第二天早上便发现上面有圆珠笔书写的攻击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和中央文革的反动标语。当时由于市里形势混乱,公安局的造反派组织“红­色­公安”派人来拍了照片,随便查问了一下便不了了之。现在这事又翻出来了,史文豪组长与公安局核对了孙悦汉的笔迹,但没有对上,因此对他的审查一时难以定论。

孙悦汉被抓,给妻子邓医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也给家庭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她想托人去公安局打听一下情况,但别人一听是政治问题,有的说爱莫能助,有的报以敌对的眼神,还要呸上一口痰。后来,她听说老孙放回原单位批斗审查,心情才放宽了点。她心里明白,丈夫是冤枉的,但凭他的出身,还有以前喊错口号的事,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难以过关,不死也要脱层皮了。她想去单位替丈夫说明真相,作个解释,但这个年月谁又会听她的呢?这些日子她饭不想吃,水不想喝,觉不想睡,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她气儿子、恨儿子闯下了这弥天大祸,真想好好揍儿子一顿,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但不行,小凡才是三岁的孩子,连吃屎都不知道香臭啊!她只有一次次地搂着小凡痛哭诉说:

“小畜生呀,你害了你爹了。什么地方不好画,­干­嘛要在毛主席像上乱涂画呀?你闯了大祸了!”

老孙夫­妇­俩平时视这个独生儿子为掌上明珠,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但不懂事的小凡闯下大祸,给这个并不平稳的家庭带来了难以抵御的狂风恶浪。当时老孙一怒之下的几个耳光把孩子打得鼻青脸肿,摔倒在地。小凡被打蒙了,小嘴角边流着一丝鲜血。这是小凡出生以来第一次受到最疼爱他的父亲所施的重刑。然而,这只可怜的小羊羔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天条,为何要受到这般的惩罚。他糊里糊涂地躺在父亲的怀中,自己在哭泣,父亲也在哭。然而,一道伤痕还未抚平,又一道伤痕重重地刻在小凡的童心上,父亲被抓走了,母亲被推倒在地……。风暴来得是那么突然,有如六月天下起了大雪,防不胜防,娇­嫩­的小娃子被冻僵了。一惊一吓,当天夜里小凡便开始发高烧,昏昏沉沉的梦呓中还在呼唤:“爸爸,不要抓走我爸爸!我要爸爸。”好几个不眠之夜过去了,儿子小凡总算有了转机,渐渐康复。过度疲劳的邓医师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清凉的晨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和窗帘轻轻地吹了进来,不愿惊醒这位疲劳的母亲。窗外胡主任正拿着简易手提喇叭在通知:

“居民们请注意!居民们请注意!早上八点每户派出一名代表到街办报到,集体学习跳忠字舞。不论年龄大小,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都必须学会十首忠字歌、五段忠字舞……”

远处的高音喇叭正在教唱忠字歌《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歌声唤醒了邓医师。这位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的女医师,她是工人的女儿,是新中国自己培养的新一代医务工作者,对党对领袖有深厚的感情。几夜的独立思考,她心里比较明白了,这次的意外事件,第一,要认真反省一下,政治教育要从孩子开始,那怕是幼儿也要培养政治意识。第二,要相信党、相信群众,事情总会搞清楚,总会有一个正确的结论,那怕短时期不能解决,也必须耐心等待。于是,她整理了一下东西,把孩子托附给邻居老人,准备到群艺馆去见见领导,也见见自己的丈夫。她了解丈夫的意志比较脆弱,上次喊错口号在反省检讨时,就几次想一死了之,被自己及时发现制止了,这次可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人生的内含是和艰辛联系在一起的,幸福和痛苦是一对孪生姐妹,你必须双双接受。在严寒的冬季,正孕育一个万紫千红的春天。当太阳灼伤了你时,千万不能怀疑,因为,没有太阳的光辉,万物将不能生长,关键是要学会在烈日炎炎中保护自己。

秀江市展览馆在工作特别繁忙的时候,欧阳文涛却不知何故被调回学校了。第三天晚上,烦闷的周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冯小燕、王蓉蓉、谢红卫、欧阳文涛分别来到他的面前,见面的地点是在八面山顶。第一个到来的是冯小燕。山顶上春意盎然暖风和煦,小燕质朴的笑着,给周星献上了一捧兰花。好香的兰花啊!幽香直沁入周星的肺腑,渗透周星的肌肤。他正要道谢,小燕嫣然一笑,笑得是那样灿烂光明,接着她便消失在空中,把明媚的春光也带走了。就在周星惊愕的瞬间,王蓉蓉却像幻影般地出现在周星的背后。她淘气地在周星的后肩上一拍,周星回头,笑得像花儿似的蓉蓉献给周星一束凤尾竹。小翠竹在夏日的晨风中微微颤舞,婀娜多姿。瞬间,蓉蓉也走了,她带着夏日的热情渐渐地淡化在八面山顶的空宇中。顷刻,山顶又变幻成金­色­的秋天,谢红卫从红枫后仙女般飘落到周星面前。她嫣红的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那种真正解放了的笑容。谢红卫手捧着泛着浓郁芳香的掬花,没有立即给周星献花,而是先在花束中最大的一朵花王上吻了一下,再把花献给了周星。周星也在花王上吻了一下。低头的瞬间,周星看到花瓣上挂着露珠,极像一滴永远思念的泪。周星抬头想说点什么,可是晚了,谢红卫带着金­色­的秋天也走了,这是个没有收获的秋天。啊!八面山顶上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过天晴,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只见欧阳文涛穿着娇艳的红大衣踏雪而来,她手中捧着的是一束散发出清香傲雪凌霜的红梅。还在老远欧阳文涛的声音便随同梅花的暗香飘了过来:

“周星大哥,您久等了!真不好意思,以后我会常来的。”

前面小燕、蓉蓉、红卫都没有和周星说一句话便走了,他正感到纳闷,想问一问欧阳文涛,究竟为什么她们刚一见面便匆匆而去?忽然八面山上雨雪交加还夹着冰雹,只见欧阳文涛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憔悴,娇艳的红大衣顷刻化成无数红­色­的碎片,随着呼啸的北风飘去。她,也消融在狂暴的风雪之中。周星惊恐地大喊起来:

“小欧,小欧!你在哪儿?”

然而呼号的北风像一个魔王,把周星的声音碾得粉碎,唯有欧阳送来的那枝红梅还坚韧地和兰花、凤尾竹、掬花拥在周星的怀中。……

周星焦急地呼唤着从南柯一梦中惊醒过来,似乎还闻到梅、兰、竹、菊的芬芳在小屋中缭绕,久久不肯散去。

第四天的早上,欧阳文涛终于来宿舍找周星了。她的脸­色­显现出从未有过的苍白,发黑的眼圈透出睡眠不足和泪水冲刷过的痕迹,往日的青春活力和灵气有如被铲土机彻底的铲刮­干­净。

自从红卫、蓉蓉、小燕死后,周星的小屋也冷寂、懒散、苍老了。桌上堆得乱七八糟,地上好几双臭袜子在不满地散发出臭味以示抗议,白铁水桶中浸泡衣服的水都变了­色­。如果在平时,欧阳文涛一定会对周星的懒散和不讲卫生,进行冷嘲热讽和协助打扫整理;今天,她只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说了句:

“你个人卫生也应该打扫打扫,勤快点吗,年轻人,累不死的。”

周星一边整理桌面,一边问欧阳文涛:“学校怎么突然把你从‘三忠于’展览馆调回去?”

文涛叹口气说:“我正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你不要再传出去,行吗?”

“行!你如此相信我,我能不为你保密吗。”说完,周星走到门口将门关好。

也可能是女­性­的天­性­吧,在最痛苦的时候,她们往往会找亲人和最好的朋友去倾诉,这种倾诉往往会缓解自己的痛苦,也会得到亲友的疏导和帮助。欧阳文涛的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周星把毛巾递了过来,她擦了擦眼泪,开始了痛苦的诉说:

“周星,你知道我父亲欧阳静仁是秀江日报的记者,也是中共党员。他常说:‘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一个记者说话、做事、写文章都要对得起党,对得起国家和人民,而关键的一点就是要实事求是。这四个字好写,可做起来却是太难太难,有时难于上青天,甚至让你付出血和生命的代价。因此许多人用妥协、屈从来保全自己,来换取自己的高官厚禄,并美其名曰:识时务者为俊杰。说白了,讲真话的大都是些不识时务、不识抬举的人。’为了父亲这种观点,我和母亲与他辩论过多次,每次都争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有时母亲气得一个月都不理他,但最终仍是以母亲的妥协而告终。这时父亲还得意地说:‘怎么样?我欧阳静仁,还是欧阳静仁,决不妥协。’但这次父亲终于闯下大祸了。秀江市大规模武斗结束后,各级革命委员会成立了。人们希望有一个安定的环境从事建设,可‘三忠于、四无限’的运动又开始了。领导几次布置他去做一些有关的采访和报导,都被他借故推托了。前几天,街道上组织了一个百名老太、百名儿童、百名­干­部的忠字舞大游行。当时报社的记者都派出去了,只有我父亲在单位上,这个现场采访报道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他身上。他在中山路活动现场拍了些照片正准备回单位,碰巧遇上了一位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大家高兴地寒暄了一番,才知道这位叫廖一兵的同学在省城商业局工作。我父亲一生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坦诚,太相信人。廖一兵几句亲热的话一说,他便把这位老同学当成了知已,无话不说了。话题从七十多岁的老太婆跳忠字舞说起,越说越远,越说越长。他说:‘人民热爱党,热爱领袖,本来是很自然地、由衷地,根本用不着搞这些人为的活动;有这些时间和­精­力都去把各自的工作做好,不是更有益吗?’就这样说倒还不至于犯什么大错误,可他话匣子一开就失控了,又和廖一兵说到什么:‘万寿无疆、万岁、万万岁的口号是错误的,是封建残余。人活不到万岁,千岁也不可能,共产党也不可能存在一万年,唯物主义的党不应该提出这样的口号。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观点,到共产主义世界大同时,一切国家、政党都得消亡。口号越喊越左不会有什么好处,应该把全国人民对党对领袖的热爱引导到自力更生、奋发图强的社会主义建设上去。……’我父亲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这番讲话,第二天便全部被廖一兵作为罪证反映到报社了。联系他在过去的一些言行,父亲已被停职,明天就要送到‘五.七’­干­校去接受重点审查。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也被学校从展览馆撤了回来。”欧阳文涛说到这里转过脸,不愿让周星看到自己痛苦的表情。

周星默默地听完了欧阳文涛的叙述,他很难受,为她家中的处境担忧,却又不知如何帮助他们。周星给欧阳文涛加上一些白开水,安慰道:

“小欧,你不要着急,伯父是个好人,要相信组织,问题总会搞清楚的。”

对周星的安慰,文涛没有反应,她喝了一口水稳定一下情绪,又接下去说:“今天来,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们今后见面的时间不会多了,不久后,我就要和同学们‘一个面向’,到大有作为的农村广阔天地去Сhā队落户,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欧阳文涛的这一消息叫周星觉得一阵晕眩,真有点找不到北了。其实关于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政策周星早就知道,但这事真落到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身上,周星突然感到惆怅、依恋、痛惜,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四位最相好的女友,就剩这最后一个也将离别,去一个陌生、荒凉、落后、贫穷、甚至可能是被人遗忘的角落,他能不揪心吗?当然,农村、山区、边疆自然也是需要人,特别是需要有知识的年青人去开发建设,但不应该是这种形式。人有自己的生存权利,各人有各人的特长喜好和选择道路的自由,每个家庭也各自有不同的困难和情况。但这一切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抹煞了。一面红彤彤的大旗在青年学生面前高高地飘着:“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你自愿也好,不自愿也好,都得乖乖地集合在这面旗帜下,踏上你的征途。对这种政策周星曾暗暗地思索过,也真想说真话,但不能。他已经学会了一些忍耐,有些话他只能永远放在肚子里,或是在无人的时候自个儿对着镜子说:“为什么一定要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呢?难道贫下中农思想是世界上最先进、最科学的?比工人阶级还先进?许多农民还相信迷信、打老婆、拼命生儿子呢!从阶级分析的角度上说,工人是无产阶级、农民是半无产阶级,为什么就不可以留在城里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呢?还不是一种就业危机迫使政治家做出了这种决定,树起了这面红旗。”周星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欧阳文涛;他相信小欧,但这个时候对她讲这些话会害了她的。他只能偷偷地把思想埋进自己心中的坟墓。

小燕、蓉蓉、小谢的离去,使得周星和文涛越来越相互依恋了。周星和她们曾像大森林中和谐相处的一群鸟儿,每天毫无顾忌地在绿森林中一起歌唱,一起工作,一起游戏,一起拥抱春天,共同憧憬美好的未来。他们的相处是纯真的,毫无邪念的,朦胧的。在一起的日子里,他们不觉得光­阴­在悄悄地流逝,不觉得春天的活力正在自己的体内从萌芽走向成熟。现在就剩下两只鸟了,它们感到了孤寂;当一只鸟听不到另一只的鸣叫声时,便会感到莫名的恐惧,便会急切地去寻觅自己的伴侣。他们的友谊正在不知不觉中与日俱增地被超越,被升华为爱恋;尽管彼此之间没有约定,没有海誓山盟,没有承诺。但是,周星还是时常会想到谢红卫,尽管这种关系是朦胧的。好多次周星梦见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谢红卫高呼着毛主席万岁纵身跳下悬崖。他想飞身去接住她,拯救她,但每每总是不能。一根无形的锁链捆住了自己的双脚,使他动弹不得。周星很沮丧,觉得自己是个很渺小,很无能,很晦气的人。自己是大哥,却眼睁睁地让小燕、蓉蓉、红卫离去了;现在,欧阳文涛又要漂泊异乡,自己却无能为力不能相助。他想问苍天,为什么这么残酷,这么不公正?为什么一点点爱也不给留下?回顾自己已逝的人生岁月,似乎好事从未成双,可祸事却从未单行。他又想起欧阳文涛有一个患小儿麻痹症卧床不起的弟弟欧阳志强。这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记忆力特别好,也勤于思索。但这可怜的孩子只有在亲人的帮助下才能到室外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享受一下大自然的美好。他太爱生活,太具有爱心了,小至一只蚂蚁、一只昆虫、一只蝴蝶,都能在他明如纯净山泉的大眼睛里留下美好的回忆。他会为故事中的人物和动物欢笑和哭泣,甚至几天都不能平静。他能把家中一针一线的琐碎小事都捕捉在眼中记在心中,在亲人健忘的时候为家人排忧解难。多么令人爱怜的孩子啊!现在爸爸被送去“五.七”­干­校反省审查,姐姐又要去遥远的广阔天地,母亲的身体又不好,他今后的日子又怎么过呢?

在屋中短暂的沉默中,周星和欧阳文涛的意识从友谊、朦胧的爱又渐渐流向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都在担忧志强弟弟。文涛拿过周星桌上的小瓷塑《呣子鹿》,在手中细细地端详,那小鹿正极亲热地依偎在母鹿的身旁。文涛情不自禁,一滴注满爱怜的泪滴在小鹿身上,一滴依恋的泪滴在母鹿身上,还有一滴凄凉的泪滴在周星的心上。周星想大哭,想大喊,但不能;因为自己是个大男人,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站起身对着窗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把要冲出眼眶的泪逼了回去后,返身问道:

“像你家的情况按政策不是可以留城安排吗?”

“有这么好的事吗?全校只批准了三个人不去农村,一个是白血病患者,一个是瘸子,一个是伴着七十岁­奶­­奶­生活的孤儿。”欧阳文涛回答。

周星记起昨天晚上“梅兰竹菊”的梦,觉得那是一种不祥的预兆;于是,他把梦境的情况告诉了欧阳文涛。文涛几乎惊呆了,因为她昨夜也做了一个梦。梦中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春天。周星大哥手捧一大束鲜花,那花中有勿忘我、满天星、玫瑰、玉簪、石蒜、马蹄莲,还有少见的文珠兰和自己特别喜欢的红梅。周星大哥唱着《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歌向自己走来。就在周星向陶醉在幸福之中的自己献花时,天上飞来一座山峰活生生的把他们分开了。在周星和自己惊恐的呼喊声中,晴空中一声巨雷炸响,飞来峰化成了尘埃。烟消云散后,自己从惊梦中醒来,也不知这是什么预兆,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自己已经爱上了周星大哥。这时,欧阳文涛却没有把梦告诉周星,因为女孩子的心思常是含蓄、羞涩、有保留的。而这时周星却觉得自己心中有一种灿烂在觉醒,有一丝忧虑在蔓延,有一团烈火在燃烧,有千万条情丝在缠绕。他突然冲动地抓住欧阳文涛的双手说:

“小欧,你答应我!别离开我!哪儿也别去!我可以养活你。小欧,我离不开你,小弟离不开你,你爸妈也离不开你的。你知道吗?小燕、蓉蓉、红卫都走了,就剩我们俩了。我们谁也别离开谁,一辈子不离开,离开是很危险的,昨天的梦是不个吉祥的梦!”

周星一番激动的言语,让欧阳文涛脸上顿时像含苞欲放的红梅娇艳欲滴,在消融积压她心头的冰雪。她分分明明地听到“我可以养活你”“一辈子不离开”。她很想再听一遍这发自灵魂深处,如同烈火般令她灼痛的语言。啊!周大哥的手怎么这样滚烫?她想抽出来,但欲罢不能;就让他烧吧、烫吧,让自己的小手溶化在他的手心吧。欧阳文涛觉得自己的爱被真正地唤醒,这种青春的燥动令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他的身体像一朵初开的柔美的花儿一样在春风中微微颤栗;她又像一只小蜜蜂似的轻轻地嗡道:

“周大哥,你别这样!别这样!快松开我的手。”

“涛,我没怎么,我只是爱你,离不开你,不让你离去!”

这一声亲切的“涛”,让欧阳文涛想起了童年,母亲就是这样叫自己的。每亲吻女儿一下,母亲便会慈爱地叫一声:“我的好涛涛!”“我的乖涛涛!”文涛不禁用自己柔情似蜜荡人心魄的眼神胆怯地偷窥了一下周星,立即便不可抗拒地被他如电的目光拥抱住了。在绵绵地恍惚之中,文涛呢喃似的说:

“星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会后悔的。”

“涛,爱你无悔!”

“星哥,我去农村广阔天地已是定局,你无法改变。”

“那我就等你,或是追随你。”

“我们今后见面有如天河相会。”

“那我就养许多喜鹊,等待七月七那一天。”

“可你见到的将会是一个满身尘土,修理地球的黑村姑。”

“可村姑的心灵比仙女还美丽。”

周星的话像甘霖雨露滋润着文涛的心田,文涛就像一叶小舟找到了自己温馨的港湾。她在低头的瞬间看到了压在桌面玻璃板下谢红卫的照片。谢红卫微笑地看着他俩,没有半点妒忌,好像在为他俩祝福。欧阳心中有点酸楚,伤感地说:

“周星,松开你的手吧。把谢红卫的照片拿出来给我看看好吗?”

周星从玻璃板下抽出了照片,欧阳文涛若有所思地端详了一会儿便说:

“周星,谢红卫的照片我拿走吧,给我做个纪念。”

“那怎么成呢!这照片是小谢送给我留念的。”

“这么说,你心里只有她没有我。”

“话不能这么说,小谢挺可怜的!她是我俩共同的朋友。”

“那不成!照片我一定要拿走。”说着文涛便假装要往外走。

周星着急地跟了过去想夺照片。欧阳文涛左闪右闪就是不把照片给他。她看见旁边有一张洗衣时坐的小板凳,便腾的一下站了上去,两手高高的把照片举过头顶。这下周星可没了办法,因为往上夺不够高,他只得用两臂拥着文涛而不敢抱下去。

“小欧,你就把照片还给我吧!她是我们共同的朋友,让她活在我们心中吧!照片我会放进相册中去。”

面对周星重情重义的哀求,文涛十分感动,心中不禁感叹:好一个情种,好一个正人君子!呆子!为什么就不敢抱下去呢?我正等着你呢。谁要你的照片,我只不过是考考你罢了。文涛决定激一激周星:

“真没用,胆小鬼!我就料你没这个胆量抱下去。呐!照片在我手上,你可以夺呀!”

因为靠得太近,少女那种诱人的幽香直沁入周星的肺腑,他甚至听到了文涛心脏的舞蹈声,细微的呼吸声。爱的火焰又被更加热烈地重新煽起。周星无意地发现,由于小凳的加高,自己鼻尖正对着文涛高高隆起的胸脯。这少女高耸的Chu女峰似乎正在呼唤它的恋人。周星抬头倾情地一笑说:

“你以为我真不敢抱?”

“哎!你就是不敢!”文涛挑逗地说。

周星猛地一把拥住了文涛,用自己的脸、鼻、嘴尽情地在欧阳文涛的Chu女峰上亲吻、打滚。刚才还亭亭玉立有如巫山神女般的欧阳文涛顷刻像融化的雪美人瘫软下来。她的心怦怦乱跳,已经失去了少女的韵律。她用双手无力地抱住周星的头,滚烫的脸靠着周星那一头的乌发,温柔地接受着星哥爱的蹂躏。一阵狂风暴雨之后,周星把耳朵贴在欧阳文涛的心口上倾听起来。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欧阳文涛好像看到了天边的曙光,她用一种静谧而又羞涩的语气问道:

“星哥,你听到了什么?”

“春天的脚步。”

“还听到什么?”

“春潮在澎湃。”

“你在探索什么?”

“我在探索宇宙和生命的奥秘。”

“你在想什么?”

“憧憬我们的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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