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chūn的清晨有些冷意,我走到房屋的外面,享受阳光的恩惠。在家的隔壁住着一位老人,按辈分,他应该跟我爷爷同辈,是一位算命先生,依靠给来往的路人测字算命、占卜吉凶为生。我跟虎子习惯xìng地称他为老张头,每天一大早,老张头就会拿出“算命占卜”的招牌坐在门口,等待着前来寻求吉凶的顾客。
老张头说:昨晚你们家门口挺热闹?
我说:几个小毛孩捣乱,也没出什么事!
老张头说:小毛孩!别忘了你们也不过是小毛孩。
我笑笑,是啊!我也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小毛孩,什么都不懂的小**,可能是过早的生活磨砺,对这个世界看法有些老成,总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或则老了!
第一个月新生活在平平淡淡中度过,还算顺利。在这条国道没修之前,镇上的居民,包括我们过着十年如一rì的生活,没什么特别的变化,该死的还活着,该活的还没死!但是这条道路改变了打破了小镇固有的规律,一切都变得太快了,就好像按快进看电影一样。
我也试着调快自己对新环境的认知步伐,跟上变化,以前十年不变的生活,现在每天都在改变,按天计算太枯燥,按月结算还是不错的选择,这点灵感来源于虎子每个月发工资的间隔。
就这样,我们进入了国道修好的第二个月的生活。
过完了第一个月令人瞠目结舌的大转变,小镇引来更大的一次机遇。没人问津的神龙镇得到周边各个上级单位的重视,很多单位组团来镇上视察。为了给千年等一回的领导留下好的印象,镇里空虚的财务局开展了一次“你来捐款,服务于你”的号召,对此张老头解释说:这句话的意思是集全镇的财力,为上头领导提供最高等级的服务,把领导服务好了,领导才有jīng力服务镇里。
当捐款队伍到了老张头家里,倔犟的老头坚决不肯拿自己的钱给别人买单。其实在这个“三不管”的最高领导部门工作没多少油水可捞,就是一个闲散人群的收容所,他们什么事都不用做,因为没什么事可做。但是张老头眼里,没有作为才是最大的**,他们远比贪官更可恨!
我不明白的是,现在他们想要做点事了,为什么张老头还是不支持呢!
捐款队领头的是镇上分管计划生育的头头,也姓张,可能是临时兼职财政部长。张部长说:这样,我昨天在你这算了一卦,你把我给你的十块钱捐出来?
老张头说:我人老可不糊涂,你给了我十块钱的算命钱,落到我口袋就是我的了,反正我是不会捐自己的钱。
见到局面僵持不下,我回店里拿了一包卖不掉的中华烟,扔到捐款箱。现场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神情看着我,张部长很冷静地拿起烟盒辨别真伪。
我说:真的,四十五元一包的,你们别难为老张头了。
张部长肯定地点点头,说:**回头金不换!
我家是镇南最后一份,一行人走出老张头家就往回赶,没有去我家的意思。一种遭遇漠视的愤怒冲到我嗓子眼,我吼道:站住!然后走到存放捐款物品的竹筐旁,投了一百块钱,转身离去。
张部长说:你们看看,这就是榜样,以后神龙镇的复兴还得靠这样的年轻人!身后猛地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只是不知道是送给张部长的,还是送给我的。
我回到老张头的房间,说:你为什么不捐钱?
老张头说:昨天姓张的小子来我家让我给他算一卦,想知道今天的捐款进展的如何,我告诉他过程有点难,但是会有意外收获!
我说:看来你算的挺准。
老张头说:我不知道别人家捐款的情况,只能自己给他增加点难度,不然以后谁还信我。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捐?
老张头说:你不会忍心看到他们为难我。算命就是把不可能的事说成可能,然后就真的有可能!
我说:我是**!你信任一个**!
老张头说:你不是**,刚才走的人才是。
我说:我是!忽然一个猫腰,老张头的钱包就到了我的手上,一个硬皮的塑料袋,里面包裹着一把零钱,我抽了张十块的放进口袋,把其余的扔给老张头。
老张头笑着说:你不是**!
我走了,我是一个**,我活了十八年,做了十八年的**,而且还要做下去。
第二天,捐款统计下来,我创造全镇单人捐款的最高纪录,一百四十五元,财政局送给了我一面锦旗“为人民服务”。破旧旗面以及被涂改的赠送人名,我知道这一定是从仓库里找来改装的,以前我家里也有不少!但是我还是很感动,不是因为这面锦旗本身,而是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小龙,不是小虫。
我把锦旗挂在家门口,希望能帮超市多拉点生意,虎子回来说了一句:**门前立牌坊。我想想也是,取了下来,送给了老张头。
而后领导是一批接一批地考察,我和虎子的生活一天比一天难熬。为了给上级营造良好的文明氛围,镇里暂时关闭了酒吧、网吧、化工厂等场合。虎子没活干,没有了工资,工人放假,超市失去了顾客,失去了经济来源,唯一的三位数人民币也捐了,我俩的生活陷入窘境。
前半个月,我俩吃光了超市所有能吃的食品。后半个月,我们本想去山上捕捉野鸡野兔度过下半个月,可是由于前段时间吃了太多的垃圾食品,俩人都得了严重的腹泻,走路都费劲,更别说满山追着野鸡跑了。
没有办法,我和虎子走到两段河旁边的菜市场,路过卖肉的摊位,提了一块半斤重的猪肉,路过青菜的摊位,拿了几个西红柿,走到杂货铺,找了点佐料……走了一圈菜市场,出来时我俩提着满满的两大袋蔬菜回去了。
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我俩也不会来这里的不用掏钱就能拿菜。顶着摊主们满是哀怨的眼神和蠢蠢yù动的拳头,冒得风险不亚于在枪林弹雨中走一遭。还有每一次来这里都要有严格地时间间隔,如果来的过于次数频繁,随时都有激怒他们的可能。
一个月的禁令即将结束,我和虎子微微松了一口气。为了不浪费多余的体力,减少身体的饥饿感,两人能坐下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唯一的活动就是说话。
一连睡了两天,感觉整个人骨头都散了。我和虎子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坐到门口晒太阳。
虎子说:你看家里南面的路上停了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