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

第六十四章

张泽说，今天过年我们两个人一起过，我问他：“延哥，你父亲呢？不是还有一个哥吗？”他父亲还躺在医院里当植物人，他从来没有带我去看过，我也不提。

上辈子每年过年的时候，都是团圆的时候。

他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冷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张泽和我在一起，他从来不提他的工作，不提他在做什么，不过我也不和他提我的身世，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因为我还想着楠哥吧！或许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反正，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我可不会自找烦恼。

“铃铃铃！”我的手机响了。

凌晨，到底谁打电话­骚­扰人啊？

张泽把手机递给了我，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号码，陌生的手机号，有谁打我手机啊？

“喂！”我接听了。

“苏青！我是你大舅李华栋。”对方的声音沉稳加沉重。

我头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有点迷糊，舅舅？楠哥？不像啊，声音不对，难道是其他的舅舅？话说其他的舅舅我连名字都不知道，因为杨英没有提过，我也没有去问过，他们也从来没有联系我，反正与我没多大的关联，我何须去问？

“你……你好！”舅舅两个字我现在喊不出口。

“苏青，我母亲，妹妹，以及妹夫和侄子，侄媳­妇­在一个小时前……坠机了！”李华栋的声音在手机里面有点哽咽。

“你说什么？”我坐了起来，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再问一次。

躺在旁边的张泽握住了我的左手，带着担心看着我。

“你父母，你哥哥，嫂子，还有你外婆，在一个小时前去世了！”李华栋一字一句的陈述着，声音似乎在压抑着痛苦。

我愣住了，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

“青儿，你怎么了？”张泽见我愣住了，抱住了我，我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有点颤抖。

“听说，……听说我外婆一个小时前去世了！”我喃喃的回答他，泪不知不觉的流下来，这泪，有我李青的，也有苏青的。

眼中浮现起记忆中的杨英，想起我刚进入苏青的身体的时候，六十多岁的杨英慈爱的面庞，为我忙上忙下的身影，还有她两鬓花白的头发……耳中又响来她每次打电话对我的叨念，就是那么几句话：吃饭了吗？学习怎么样了？还好吗？

每次我都觉得她啰嗦，如今，这种啰嗦，想听再也听不到了，而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个亲人，也离我远去了，我真后悔寒假之前没有去看她……

张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借个肩膀跟我无声的哭……

“延哥，我想去B市！”我哽咽的对张泽说。

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失去亲人的感觉是那么的难受吗？外婆，你和李青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你和苏青，却是生生的血缘关系啊，而我，就是苏青啊。

上辈子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我没出生之前已经去世了，我没有试过那种滋味，而今天终于尝到了，感觉像在自己的心里狠狠的刮了一块­肉­出来一般。

“青儿，我陪你去！”张泽擦了擦我脸上的泪。

既然要来B市了，再怎么也要了解一下我那一家子的事情吧。

李建军已经将近七十岁了，收养了八个儿子，前面七个都已经四十岁以上，成家立业，基本上都活跃在部队里面，除了李华楠，他比较年轻，二十四岁。

李华栋到机场来接我们，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大概四十多岁，穿着军装，国字脸，一脸正气，只是脸上带着愁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不像军人。

李华栋看了一眼走在我旁边的张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是他没有说什么。

开车的时候，李华栋依然像楠哥一样闯红灯，但是此刻，我已经没有那种兴奋的感觉了，只愣愣的看着从窗前闪过的车流发呆。

“我们已经设了灵堂，现在直接带你们过去！”李华栋说着，就引我到一个豪华的别墅区，比我在L市的别墅还要大几倍，而厅堂里面，挂着几个人的遗像，最先的是杨英的，半头白发，在慈祥的笑；过来是一对四十多岁的男女，估计是苏献明和李美佳吧；再过来是一对二十多岁的男女，估计就是苏鹏和苏青的嫂子吧。

看到杨英的相片的时候，我觉得心又难受起了，走在旁边的张泽，又再次握紧了我的手。

后来的一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像个木偶一般，就跪在那里，眼睛愣愣的盯着杨英的那张相片，耳朵里听到很多很多人在说一些安慰的话，我一句都记不住，李华栋叫我吃饭我也没有感觉，张泽掰过我的身体，和我说话，我只看到他嘴巴在动，但是说什么，我也一句话都听不到。

直到有两个人，把我架起来塞进了一辆车子里面，我才反应过来。

“你们­干­什么？”我瞪着李华栋和另外一个人，也是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军装，黝黑的脸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里带着沉重。

“我和你二舅带你去见父亲！”开车的李华栋沉稳的说，而坐在我旁边的二舅李华毅目不斜视，沉着脸，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

两人腰板都挺直着，一副雷厉风行的做法。

“和我一起来的朋友张泽呢？”我问他们。

他们没有回答。

我看了看外面，他们不会把张泽怎么样吧？再怎么说，张泽在L市是有头有脸的人，又互相井水不犯河水，应该没事吧，而且张泽那个人那么­精­明，不会出问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