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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走出家门一番等待后,我们乘上了开往市中心的电车。从我家到Downtown地区,最少要花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十分不方便,不过我们除了要买些必要的家具都不怎么会特意跑到城区里,再加上我和妹妹都没有购物的习惯,今天只是去广撒网试试看怎么捞鱼,所以对交通便利不便利一概不在乎。

关于宅文化的问题,我也不知道我何时开始关心起这类事来了,反正坐在电车上无事可­干­,倒不如找些话题来做趟头脑风暴。妹妹有午觉的习惯,吃完饭之后的自然反应就是犯困,现在正靠着我的肩膀做着香梦,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她。

异常无聊的四十五分钟,相当于一节课的时间,却过得比平时上课还要缓慢。电车里虽然有空调,但是站在面前的大叔的狐臭味令人难以忍受,风正好吹的是我们这边,把难闻的气味给一同带了过来。然而,我却又无可奈何,诚恳的表现出来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我只能一边捏着鼻子艰难的呼吸,一边在心底默默祈祷时间流逝快点,同时狠狠地诅咒那个没风度的大叔。

到了极限状态时,我甚至产生了一会儿要去购物中心买手表的念头,瞬间为这么想的自己感到非常诧异,我竟然也能有时间概念这一感知能力。

噩梦在我几乎快要晕厥的时候终于结束了。

电车在到站前五分钟,我就摇醒了在怀中熟睡的妹妹,电车门一开,我几乎是拖着她逃命似得冲下了这个会移动的人间地狱。

我们现在所来到的购物中心坐落在整座城市的市中心,闹市区的中枢,绝对是人山人海的火热圣地。这点在我们刚下车就已经被无声的证明了。又逢是周末时分,人多的仿佛是在陆地上下饺子,放眼望去,无数人头攒动,到处是喧闹声和脚步声。似乎要将那气派的购物中心大楼掩盖一样,夸张数量的人流如同波浪一般此起彼伏,直往大楼的方向一波接一波的拍去。

我错了,我真不应该趁着黄金周的时候来这里的。

心里已经在不停敲打着退堂鼓,我也筹划着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说服妹妹打道回府。可是,她不想给我这个机会,即使也是头疼万分的注视着前方可怕的人潮,却比我首先鼓起了勇气。一把拉住我的手,带起一阵惊人的力道,妹妹硬着头皮勇往直前,将我直接拖入了那片混沌。

这次考验比在公车上的那回还要令人生不如死,之所以我才讨厌繁华的闹市区,人多的令我想要吐,而且空气又不好,卫生也一样邋遢,所谓大城市的缩影无非莫过于肮脏的物质金钱和堆积成山的不可燃烧垃圾。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还是有不少人在神经质一样的、对这样的烂地方趋之若鹫。

我感觉我已经快死在这里了。

待终于挤进去购物中心的大堂后,我们两个简直濒临虚脱,感觉跑一场马拉松也就这种程度了。买来的饮料被双双一口­干­下,我有气无力的坐在休息用长椅上喘着粗气,妹妹靠着我的前胸,也一副不好受的表情。光是进大门就给折腾成这样,这要在里面转一圈,不非得出人命不可。

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觉到这名为购物中心的地方是多么恐怖,甚至能让我放弃记录的欲望。在这光辉靓丽外表的粉饰下,隐藏的究竟是什么污秽不堪的秘密。我不安的眼神扫视四周,所见之处一切金碧辉煌欢声笑语,街道上其乐融融,并无半分不妥,人们都在开心地享受着购物的乐趣。不过我依旧感觉这些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假象,是恶魔所制造出来的幻影,而真实的存在反而是一股刺鼻的、物欲横流的铜臭味。萦绕在我的心头,一直有一股莫名的感觉在告诉我笃信这一

这要让妹妹知道那一定又会认为我吃错了药。

“那么,我们从什么区域开始展开搜索比较好呢?”

“面对失恋的朋友该送什么礼物……哥,请问你有概念吗?”

“概念?”

“嗯,用来安抚因感情破碎而受伤的心灵,这样的慰藉……一般而言是什么呢?”

“呃,那个……就算你这么期待的问我……”

为什么要问我这种概念­性­的问题?亲爱的妹妹,难道你没发现你老哥我活得这十六年一直是光棍一条吗?别说是失恋了,我连暗恋都没曾拥有过,不过心灵受挫倒是成百上千,不然我现在也不会把一切都看得那么透彻。如果说是受伤之后的安慰,比起无聊的物质,最合适的东西,我想那莫过于是至爱的亲情。

想到这里我不禁深深的望了身旁的妹妹一眼。一点都不夸张地说,她是我能一直活到现在的关键,每次我受挫后唯一能给予我慰藉的人。心灵依靠?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程度还不够,更准确的说法,我是只为了她才活下去的,而我的幸福,就是能作为一个被她依靠的长辈陪她长大。

回归正题,这充满哲学­性­的回答完全不能帮助我们解决问题。我朝妹妹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我与物质之间的关联,最直接的也只有书而已,同样是一个派不上任何用场的提议。头脑里连一个最基本的模糊猜想都形成不能,我考试能划范围解决,却至今未遇到这样的难题。

“是吗。对哦,老哥从来没有过女朋友。”

“那又怎了?”

“哦,原来老哥这种类型的很不受女孩子欢迎啊。”

“想吵架吗你……还有,你不是也一样,一直交不上男朋友的说。”

“嗯,因为老哥你反对我谈恋爱。”

“谁、谁反对了!你的私生活你做主,还轮不到我来Сhā手!更何况,你要想谈可能还找不到对象呢,现在的年轻人太挑剔过度了。”

“顺带一说,我昨天刚刚被比我高一年级的一个男生表白……”

“你答应他了!?”

“没……因为根本不认识,所以很­干­脆的拒绝了。”

“太好了……吓了我一跳……”

前一秒还被踩到痛脚,变扭的、十分不协调的极力抵赖,让人一看就能猜出说的话的真假;可不幸的是,后一秒就马上露了陷,我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本能的激动反应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见我这副蠢得要死的德行,妹妹像是看到滑稽演员表演一样笑了,似乎是觉得我强迫自己说谎却又瞒不过人的样子很有趣,明明知道自己恋爱是我的逆鳞,却又故意以此为话题来挑逗,诚心想要看我出丑的表情。

我强颜欢笑陪着妹妹一起笑,心里则暗骂自己没本事,连说个谎都不会,那么容易就让对方看穿了心思,以后该如何在社会上面混。要知道,所谓大人们的世界,就是自始至终的自我欺骗和互相欺骗,自己不断骗着自己,别人也在骗着自己,就算知道自己正在被骗,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骗别人,然后别人其实也知道你正在骗他。就是这种既复杂又简单的关系。

不能学会说假话的话,长大后会很容易被这样子戏弄、或是受到更深一步的折磨。想到这处的我饱含怨念的瞪了妹妹一眼。这小妮子,明明是最亲的家人还拿我开涮。

“呵呵,不要当真嘛哥,时不时这样子很可爱哦。”

“你这小鬼!……嘛,算了,既然我们都不知道,那么究竟去哪里比较好呢?你的朋友比较喜欢什么种类的东西呢?”

“这个……可、爱的东西、吧?……”

“为什么要使用不确定的语气?她不是你的朋友吗?”

“这个……确切的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看她的皮包和手机装饰都是很闪亮亮很可爱的感觉,而且非常喜欢洋娃娃一类的玩具……”

“原来如此,爱好是那种既轻飘飘又华丽丽的脑残设计产品吗?”

“这么说未免太过分了哥……虽然我也是这么感觉的……”

“好的,这样范围就基本定下来了。我地图,马上出发吧。”

在这之后的两个小时,我们从时尚区一直转到了家庭产品区,别说找不着符合我妹妹朋友的喜好的物品,反倒是妹妹她买了不少自己喜欢的东西,像艺术造型的水杯围裙之类的生活用品,足足装满了两个购物袋,让我在后来的寻觅过程中,自身负重逐渐增添了许多,一手一个袋子,感觉自己正在锻炼重量级的举重。

原来陪人购物是如此的艰难。

经过此事我由此认识到了这个深刻的道理。购物中心,真是个可怕的地方。

“我们……能休息一下吗?……”

“好,哥累了吧,正好那边有个咖啡厅,我们过去休息一会儿吧。”

“免了,我对星巴克那种地方过敏。”

“那么的话……”

最后我和妹妹来到了购物中心的中央地段,那里有一座巨大的喷水池,被无数假山假树簇拥着,在周围环绕着一圈长椅,伴有冰淇淋和果汁的小摊位的叫卖,这里的气氛远不比其他的繁华地区冷淡。

我们找了个长椅坐下来。正好,人也比较少,四周的摊位很少有顾客来往,于是妹妹主动去买饮料,如释重负的我则抱着两大袋买来的东西,打量着四周,观察人们的动向。来这里的人基本上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毕竟处于热恋中的人谁不喜欢浪漫的地方,但单独坐着的人不但会被自然而然地特殊对待,而且被肆意妄想的可能­性­也不小,每个路过我身边的人无一不警惕的瞟来一眼,令人不快。认为我是瞄准落单的人下手的小偷扒手吗,你们这帮城市人。

你们看我,那我为什么不可以看你们?

心中怀着这种­干­较劲的想法,我索­性­将这里的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突然之间有了意外的发现▲在喷水池的另一边,与我的位置呈70°的夹角,有一位把长发用白­色­的缎带打理得十分漂亮的少女,正静静读着一本封面包了紫罗兰花纹的书。

一身相对花哨的夏装,细长的丝带束着纤细的腰部,罗马式凉鞋包裹着小巧玲珑的­祼­足,全部和平时的打扮大相径庭,不过因为气质和风度都还是亘古不变的优雅,我一看她的侧脸就马上认出了是谁。

“社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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