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算是那样、那样也不行!”
结果遭到了白的坚决反对,纵然我保证了自己绝不对她做什么。我无奈的看着抱起双臂把潮红的脸气呼呼的扭到一边的白,耸了耸肩。这样一来的话只能将那段砍掉了,没有办法,白这么纯洁的孩子永远不会允许自己去演吻戏的,即便是假装的吻戏亦是如此……我才不会去真正的这么理解她,当然也不会砍掉那段对白。我使出了专门对付社长的激将法,一边拉着长音一边挑衅着白。
“怎~么~说,你该不会掌握不了吧?区区假·装的吻·戏而已,难道你之前说过的想要报偿我的话其实都是不算数的?”
故此我特意在“假装”和“吻戏”上加了明显的停顿和重音。这招果然有效,同社长一样具备极强好胜心的白立即有了反应,当她的正脸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时,软弱而爱柔的红晕已经奇迹般的消失,身为演员的气质取而代之;白很好的用剧中的经典台词传达给我了自己的信念。
——“Iwouldnotputathiefinmymouthtostealmybrains.(我可不会将一个贼放进我的嘴里,然后让他偷走我的思想)。我奉陪到底。”
因为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打了个不响的响指,于是很厚脸皮的全盘接收。
“经~典,这样我就放心了,让我们开始吧。”
《奥赛罗》的第五幕第二场,此处的剧情发生在城堡中的一个房间,这间小木屋正好可以暂时充当成场景道具。只可惜缺陷无处不在,这里没有一张床,苔丝狄蒙娜在奥赛罗进来前是睡在床上的;我们只得拿小沙发作为代替。我庆幸的看了眼小沙发,又看了眼白,这个床将将好能够完全容下她的体型,我想如果又是我来演女主角的话,睡在沙发上的样子应该会如此丑陋。
照耀室内的灯光也只有壁炉的火光做代替,不得不说场景布置比较简陋;少了那种气氛的烘托,当演员在演的时候会对代入感情产生一点的影响;这点不是戏剧演员的人是理解不了的;然而,却也不是就不能演了,有白作为我的对戏搭档,相信我绝对可以完全掌握好奥赛罗这个具备缺陷美的角色。
白执意要做,于是毅然躺在了沙发上,轻闭双目,假装成深深的沉睡,就像死者一样,双手安详的握在一起自然垂放在胸前,长发也整齐的披散在沙发上。
扮演奥赛罗的我缓缓靠近苔丝狄蒙娜,伏在沙发的靠坐上,凝视着她的睡脸;我的表情同时凝固着愤恨以及爱意,爱恨交加,互相矛盾的两种感情综合在一起,呼应了奥赛罗人物形象的两面性。奥赛罗中了伊阿古的奸诈计谋,误认为苔丝狄蒙娜背着他与别人偷情,又顺从他的挑唆,带着杀意靠近了她睡着的床边。
“只是为了这一个原因,只是为了这一个原因,我的灵魂!纯洁的星星啊,不要让我向你们说出它的名字!只是为了这一个原因……可是我不愿溅她的血,也不愿毁伤她那比白雪更皎洁、比石膏更腻滑的肌肤。可是她不能不死,否则她将要陷害更多的男子。让我熄灭了这一盏灯,然后我就熄灭你的生命的火焰。融融的灯光啊,我把你吹熄以后,要是我心生后悔,仍旧可以把你重新点亮;可是你,造化最精美的形象啊,你的火焰一旦熄灭,我不知道什么地方有那天上的神火,能够燃起你的原来的光彩!我摘下了蔷薇,就不能再给它已失的生机,只好让它枯萎雕谢;当它还在枝头的时候,我要嗅一嗅它的芳香。”
我声色具备演绎出奥赛罗的心理斗争,一边深情的望着苔丝狄蒙娜的睡脸,一边极力用左手抑制住想从腰间拔出匕首的右手;因为演完这一段对白,之后就是吻戏了,为了能让白做好充足准备,我特意放慢了朗读台词的速度,这样也有助于我在一句对白中更多的融入自身感情。
——“我要嗅一嗅它的芳香……”
这是吻戏前的最后一句对白。“芳香”两个字似乎带给了白不低的心理挑战,她细长的眉头不但轻蹙了起来,而且在不停的以微小的幅度颤抖。我发自内心的感觉、同时也深信不疑,此时此刻白的心理斗争甚至比剧中的奥赛罗还要激烈。
见她这般的紧张不安,就好像马上要献出初夜失贞的少女,真的,我真的开始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继续演下去;不过白意向非常坚决,仍然不肯放弃;当我缓缓将脸凑近的时候,她顿时察觉到我的呼吸,瞬间连眉毛都开始剧烈的颤抖;即便是这样也不愿罢休,我能看到白的双眼皮紧紧的闭成了单眼皮,轻薄红润的双唇抿了起来,想必一定是死死咬着牙,准备度过这一劫难关。
好吧,既然你这么努力,我也绝对要尊重你的努力,不能让它们白费。
我做出了和白一样的决定,将心一横,拉近了我和白两人的面颊,当然没打算真的就这么吻下去,可是白纠结的简直快死的样子竟然令我的心跳幅度也加快了,不听话的血液在我体内乱窜,大脑马上就变成了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我木讷的保持着这个姿势,愣在了那里。
我不自觉停在了和她还有不少距离的地方,不敢再继续靠近,但如此一来剧情就无法继续推进,于是只得把这样暂且当作亲吻了;我知道如果在舞台上,光是这样的程度绝对不够,台下观众可以很清楚的发现其实男女角根本没亲上去。
“不!不行!我果然、我果然还是做不到!”
可能是由于这场太不正式的吻戏持续太长时间了,终于白忍受不住一把将我从她身上推开;她被羞涩折磨得满脸的颜色殷红似血,似乎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和痛苦,而仿佛是在惨叫一般凄烈的脱口而出。
“原谅我!我真的、真的做不到这一点!……”
多亏了白我才清醒过来,可不幸的是整场戏剧的节奏被彻底打乱了,现在已经难以弥补,更不是安慰白的时候。所以,我能够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在剧情被改写的情况下,想方设法的圆一场完美的戏。我猛一挥手,就像甩掉一件不值钱的垃圾一样,话语中透射着满满的不屑以及厌恶。
“嘿,祈祷吧,干脆点儿;我就在一旁等着你。我不愿杀害你的没有准备的灵魂;不,上天禁止这种罪行!我不愿杀害你的灵魂。”
没错,就是这样,直接跳转剧情到Gao潮部分,与此同时制造出一个令人扑朔迷离的错觉,这样观众便会认为苔丝狄蒙娜拒绝奥赛罗的亲吻是因为心已在外的缘故。我自认为这是相当高明的手段,简单实用,因为白好像也懂了我的意思,立刻改写原本的台词顺序,情愫从慌张切换到了恐惧。
“您是在说杀人的话吗?”
“嗯,是的。”
“那么愿上天垂怜于我。”
“阿门,但愿如此!”
“要是您这样说,我希望您不至于把我杀死。”
“哼!想想你的罪恶吧。”
……
舞台的温度伴随着奥赛罗情绪的失控急剧上升,骇然的文字被仇恨渲染成张牙舞爪的恶魔≥然我看不到自己的脸,我也一样清楚那神色是多么狰狞可怖,因为苔丝狄蒙娜在我面前正抽泣着,跪在我的足下苦苦哀求着我手下留情。白不愧为一个好演员,假戏真做,无偿奉献出了真实的眼泪;我稍微有点动容,不过奥赛罗仇恨的恶念驱使驾驭着我的灵魂,令我发狂,凶暴的将苔丝狄蒙娜按在了床上。
“倒下,娼妇!”
“请明天杀我,至少让我活过今天!”
“不,就算你想挣扎——”
“请给我半分钟的时间!”
“我已经决定了,没有挽回的余地!”
我整个头脑已经被杀人的欲望占据,无视苔丝狄蒙娜的挣扎,用双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并使劲向下按去,迫使她因此而堕入地狱。这绝对不可能假戏真做,虽然我的确用了很大的力气,但其实全部作用在了我自己的手上;我仿佛是在自己跟自己掰手腕一样,箍住白咽喉的两手的手指在互相角力,从表面上看去,我却是在一步步掐死白,当然她也演出了逐渐窒息的痛苦神情。
“可、可是……请、请您让我做一次祷告吧……”
“太迟了!!!”
苔丝狄蒙娜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眼白已经随着抽搐的身体翻起,脸色因为缺氧而变得惨白。而我不给她留半点气息,我大声咆哮着,紧扣住她脖颈的手,又爆发出一阵惊人的力气,无情的掐灭了她仅剩下的一星点生命之火;苔丝狄蒙娜的身体终于一点一点的失去了动静。
这样就结束了……
——“喂!!!真是不好意思忘记通知白你们两个了,因为今晚有暴风雪预报,所以志愿者工作早点结……”
嗯?什么人?莫非是爱米莉娅?奇怪,不是只有我和白在演这场戏吗?而且这很不对劲,我们本来只打算演到奥赛罗杀死苔丝狄蒙娜的时候就结束的,怎么会有爱米莉娅推门而入发现奥赛罗杀了苔丝狄蒙娜的场景出现?
难道是……
我依旧保持着掐死苔丝狄蒙娜的姿势,战战兢兢的扭过头,看向小屋木门的方向,只见所谓的“爱米莉娅”正出现在那里的风雪中,以一副指导老师的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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