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很大啊。”周炳文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走得有些累了,你宿舍在哪里,我能进去坐坐吗?”
“……”据说整个大四的宿舍全都空得犹如被洗劫过一般,哪里还能让人进去坐。大四末尾,很多学生都搬了出去,回老家的回老家,找工作的找工作,更何况他这个大一读了半学期就搬出去住公寓的人,学校宿舍早就没他的位置了。
“你先前不是说你住宿舍吗?怎么?不欢迎我进去看看?”
“我没带钥匙……”周炳文镇定的说。
施安湳看了他一眼,忽然作势要去亲他,周炳文大惊失色赶紧躲开,再回过神的时候,施安湳已经拿着一串钥匙在他眼前晃了。
“说谎可不是好行为,嗯?”施安湳把玩着刚从他兜里偷到的钥匙,说:“老实交代。”
那串钥匙也就只有三把,一把唐家别墅的,一把别墅里他房间的,一把是他现在公寓的。
“对,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不想你进去。”周炳文硬着头皮说。
施安湳冷笑,分别拨弄着手里的三把钥匙,说:“这把钥匙是唐家别墅的,这把是你房间的,这把……你们学校宿舍的门可真高级啊,用这种高档防盗门的月牙三排钥匙?”
“……”
“刚刚最后一个提示我还没提要求呢,现在我想到了。”
“……”
“我想去你家。”施安湳慢条斯理的说。
周炳文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很是懊恼。
“都跟你说了说谎是不对的。”施安湳拍拍他的肩,说:“走吧,先请我去食堂吃饭,然后再去你现在住的家。”
……
因为被当年戳破了谎言的原因,周炳文脾气变得很软,很好说话。
这是施安湳小心观察下发现的,他在心虚,然后变相的做出退让和补偿。
哦,这可得好好利用一下。施安湳如是想。
两人中午在食堂吃了顿饭,不论是分量还是口味都还挺不错的,施安湳很是后悔当年出国了,毕竟英国三天两头都是土豆。
“谁要你出去的……”周炳文小声嘟囔。
施安湳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两声:“当年是谁赶我出去的?”
周炳文不再做声。
两人一起上了小公寓的楼,正站在门口。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吗?”施安湳四下打量了一番:“还不错。”这里的地段很好,周边配套也完善,小区的安保和绿化看起来都做得很用心。
房门打开,周炳文给他拿拖鞋。
施安湳换了鞋,走了进去,房间里同他想象得差不多,干净整洁,温馨舒适,很符合周炳文的风格。接着他毫不客气的就半躺在了沙发上。
“有这么个好地方,你真好意思让我住酒店。”
周炳文听他埋怨起那天晚上送他去酒店的事,毫不留情面的说:“你又不是我谁,我为什么要带你回家。”
施安湳顿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嗯?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周炳文懒得理他,径直去打开冰箱想拿瓶冰水喝,一转身就被施安湳禁锢在冰箱门上,他故意拿冰冷的矿泉水瓶去戳他露在外面的脖子,想以此冻得他走开。
偏偏施安湳不为所动,只是被冷得“嘶”了一声,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我觉得现在很有必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确定一下。”
“确,确立什么……”周炳文左顾右而言它:“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啊……”
“请问周先生,你家缺男朋友吗,长得帅,又会赚钱,温柔体贴,耐心专一,有责任心有担当,留过学会说很多外语的那种。”施安湳细数着自己的优点。
周炳文装作认真思考了的样子,然后略微嫌弃的说:“抱歉,除了留过学会很多外语,这些优点我自己都有,才不稀罕。”
“嗯……那可有点难办……”施安湳为难的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在他耳边轻声说:“那就……我这么帅的男人还为你保留着第一次,很难得吧?”
周炳文的耳朵被他的热气呼得麻-痒不已,赶紧偏开了头:“谁,谁知道呢……”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虽然我材大器粗,但是活不好,需要周先生指导指导。”施安湳轻轻叼起他的耳垂,含糊的说。
周炳文被他这么撩拨得很受不了,连矿泉水瓶都快拿不住了。
施安湳似乎是发现了,拿过他手里的瓶子放在冰箱顶上,继续搂着他说:“磨破了多疼啊,你多指导我几次应该就不会了。”
“别提了行不!”周炳文愤恨的瞪他。
施安湳被他瞪得浑身一紧,毫不犹豫的就吻了下去。
两人就着这个不太舒服的姿势硬是亲吻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你让开……我背疼……”冰箱门很硬,抵得他背上的肩胛骨很疼。
施安湳揽着他给他揉背,拨动他耳廓边的头发,诱惑的说:“你的卧室我还没参观,不介意带我去看看吧?”
“你倒是想得美!”
施安湳笑:“做人当然要往好的方面想,快带我去。”
周炳文去打开卧室的门,里面的空间比不得唐家别墅的房间,但对于一个单身男性来说,也足够了。
施安湳走进去,很是好奇
过度接触_第61章
再翻开那叠信,一切都真相大白,原来这个戏子叫游惊梦,施翰英很是痴迷于他。
信以年份顺序叠放,从落款上得知这些信都是出自游惊梦的手,从最开始的相识婉拒,到熟悉相知,再到相恋,时间长达三年。
施安湳用手机把这些全都拍了下来。他记性很好,又特意费神记了一遍照片和书信的叠放位置,看完后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再接着是下面靠右的三个小抽屉,也被他一一打开。
里面分别整齐的放着一套干净的黄绿色戏服,一件小巧精致的戏曲盔头,缀有珠花、绒球、丝绦等物,再有一层专门放置的是绢帕和香囊。
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这个叫游惊梦的男人是施翰英心中的挚爱,以至于专门锁上。
施安湳不敢过多停留,将所有锁再锁上后,就快速离开了游园。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就开始着手于寻找这个叫游惊梦的男人。
他不敢求助于家里的长辈,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泄露给施翰英。只好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查找起来。
他不得不回了几趟施家老家,找以前的老街坊询问,又按着照片上留下的相馆名称,海里捞针的找了起来。
就这么耽搁了两年还是毫无音讯,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终于在老家公园里遇到一个拉二胡的老人,听惯了《游园惊梦》曲调的他顿时就上前询问,结果还真的问了出来。
几十年前,施家在这个地方是有头有脸的望门,但是抗战时期以及后来的国内动荡,整个施家在大环境的摧残下中元气大伤,建国后,为了恢复往日辉煌,施家家主不得不要求长子施翰英迎娶伍家小姐,联姻合作。
据老人说,他当时在戏园子里讨生活,他们戏班子在当地非常普通,但是台柱子游惊梦却非常出名,唱戏水平不算特别好,可长得好看,性格又机灵讨喜,引得一群狂蜂浪蝶痴迷不已。
施翰英就是其中一员,他为了最求游惊梦闹得施家不得安宁,在戏园子里也经常因为吃醋和人争锋相对,很是惹了些麻烦。
戏班子老板是做生意的,施翰英虽然是富家公子,但又不是他的衣食父母,就不允许游惊梦和他见面。而施家也在这时候让他必须和伍家小姐结婚。
双方合力棒打鸳鸯之下,这对情人终于被迫分开。
再后来,戏班子很快落魄下去,游惊梦一夜之间不知所踪,施翰英几番寻找无果后,也终于和伍家小姐结婚。
施安湳说道这里的时候,满脸都是嘲讽之色:“我听那老人说,施翰英当时打死也不想结婚,结果全家人齐上阵,押着他进了礼堂。估计那时候就恨死了家里人吧,所以等他后来当上家主后,就立即打压施家的长辈,连一些刚刚掌权的小辈都不放过。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把施家闹得鸡犬不宁的原因。”
“竟然是这样……”周炳文听他叙述着这些陈年秘事,也只有一声感叹,造化弄人:“那他也挺可怜……”
施安湳讽刺的笑了笑:“这还不是最可笑的事情,我因为这件事到处跑又耽搁了学业,被施翰英禁足两年,所以17岁才上的高一。不过我心里很多疑惑没有解开,那个拉二胡的老人曾经给我说,他以前和游惊梦关系比较好,说他和一个马夫关系很亲密,也许后来去投靠了那个马夫,我就问了那个马夫的信息,等16岁终于被放出来后,我第一时间就去那个马夫的老家找人。”
“我在那个老家找到了马夫和游惊梦!原来当年戏班子垮了后,游惊梦就和那个马夫连夜跑回了马夫的老家,然后一直定居在那里。游惊梦一直喜欢的都是那个马夫,因为施家家大业大,他不敢得罪施翰英,才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我见了他本人后,他亲口跟我说,当年施翰英太霸道,缠得他很烦,很多次施翰英找他约会想强迫他,他都让马夫偷偷通知施家人,所以才一直没让他得逞。”
“他告诉我施翰英很喜欢他的脚,达到了痴迷疯魔的程度,这让他很害怕很恶心。”
“……”周炳文听到这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所以我知道这些后,每次见他都觉得可恨又可怜,也懒得再和他争了,开始好好学习。”
“于是你之后就来二中读书了吧?”
施安湳点头:“嗯,后来就遇到了你,本来打算安安分分读书的,结果施翰英疑心病又加重了,又想开始收拾家里的叔叔伯伯们,我因为和他们有一些利益上的牵扯,嗯……那段时间我妈威胁我想要一部分股份,被施翰英发现了,他就想对付我,后来……因为你的原因,我就出国了。”
周炳文沉思,原来当年发生的事是这样的。不过他很快又想起最关心的事:“你早上不是说要告诉我你恋手的原因吗?”
施安湳叹气,怅然的说:“那是我十五岁,被关禁闭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施安湳因为课业上完成得不好,被罚跪在月台。那段时间,施翰英很反常的特别宠幸一个女孩子,竟然将她留在了家里,施安湳本来不在意这些,偏偏那次被罚跪的时候,施翰英晚上在卧室发泄一通后突然因为一些事要离家,非常匆忙,那个女孩自然被留在了卧室里。
可能是女孩觉得屋子里很无聊,就跑出来看了看,突然发现院子里跪着一个人,很好奇的走了过来。
施安湳看见女孩的面貌大感震惊,因为这个女孩子模样竟然和游惊梦有七八分相似。那个女孩被施安湳如此直接的看着,顿时就红了脸,然后小声的问他是谁,为什么要跪在这里。
施安湳却并没有理她。
后来女孩因为很得宠,被胡阿姨恨得厉害,经常趁施翰英不在家的时候各种刁难,施安湳看不惯就帮了两次。
女孩很容易就对同龄人的施安湳产生了好感,经常偷偷看他,找借口和他说话,也不知怎么的喜欢上了施安湳,还要和施翰英结束关系。
后来有一次施安湳又被罚跪饿饭,女孩偷偷给他送吃的来,虽然他并没有接受,却被胡阿姨看见了,然后添油加醋的告诉给施翰英,女孩立刻就被暴怒的施翰英掐着脖子给拖回了房间,施安湳也换个地方关禁闭。
最后一次看见女孩的时候,施安湳是透过关禁闭房间的玻璃窗看到的,女孩子被抬在担架上,披头散发,双眼无神,像死了一样,身上只盖了件衣服,似乎是赤-祼的,身上还有不少淤青。
她的手很漂亮,苍白无力的垂下了担架,随着抬架子人的步子,上下晃动。
当天下着雨,雨水顺着她的手指滴落,就像在流血一样。
又凄美又诡异。
这一幕深深的刻在了施安湳的脑子里,虽然对女孩并没有任何感情,但这个女孩因他而死,这种因果关系就像入了魔一样缠在他脑子里,无法摆脱,有时候午夜都会被惊醒。
“那她……真的死了?”周炳文心惊的问。
“死了……”施安湳低落的说:“我从本家出来后,就去查了这件事,那个女孩在医院躺了三个月,死了……”
“然后你就……”
“对,我就患上了恋手癖。”施安湳自嘲笑了一声。
“竟然是这样……”周炳文一时间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我身上不愧流着施翰英的血,同他做的事情也没什么分别,他恋足,我恋手,后来遇见你,我算是两者都占齐了,比他还变态……”
周炳文握住他的手,沉默了片刻后,安慰道:“你们不一样的……”
施安湳冷笑,很是清冷的看着他:“我和他一样,对自己喜欢的人不折手段,只是我比他幸运罢了,遇上了你。”
周炳文被他吓得眼皮跳了跳,手微微颤抖了两下。
施安湳蓦的捏紧他的手,眼神专注得有些异常:“你不准离开我,也不准背叛我,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周炳文被他看得有点慌。
“我刚刚说的听到了吗?”
“你别这样……”
“我不管你是什么想法,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只知道,既然你现在已经同意和我在一起了,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周炳文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别说得这么恐怖……”
施安湳冷哼一声:“我放过你三次,以后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再发生的,再没有第二个六年了!”
“那你以后要是喜欢上别人……”
“我没工夫再去等一个人六年,有你就够了。”
“但是万一……出现另外的手和脚都比我漂亮……”
施安湳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所以你这几天都在为这事烦恼?”
周炳文别开脸,表情全是被戳穿的难堪。
施安湳笑出声:“我还怕你嫌弃我呢,没想到你自己先嫌弃上自己了。”
周炳文被他促狭的笑容看得脸发烫,恼羞成怒的吼回去:“那又怎么样,谁知道你会和我在一起多久!”
施安湳却说:“你这样烦恼我就放心了。”他抚摸周炳文鬓边的发丝,开心的说:“这说明你想一辈子和我在一起,我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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