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邓州行宫。
金丝楠木的梳妆台上放着一把小巧玲珑的梳子,隔着一层红色的玛瑙珠帘,能够隐约看到一名女子在梳妆打扮。她穿着丝绸质地的绯色的长裙,曵地的裙摆上绣着大朵朱红色的芙蓉。
虽然外面大雪纷飞,但屋内摆放的大大小小的三十六个紫金暖炉,使里面依旧暖意融融,即使穿着单薄的衣服,也不会感到寒冷。
顾北辰从殿外推门进来,悄悄地遣退了宫女。他掀开玛瑙珠帘,从背后用左手环抱住那女子,在她的耳畔吹了一口温热的气,低声道:“百里九溯的药果然能掩住你的伤疤。”
鹅蛋脸、杏仁眼、明媚中带着雍容,那曾经熟悉的容颜,仿佛真真正正是北后鲲。
“那还多亏了夫君你为我寻来的皮肤啊。”女子抚摸自己的左颊,新的皮肤看上去如此贴合,仿佛是她自己原本长好的。女子突然间一喜,似乎想起一件事情,连忙将红唇贴到顾北辰的耳畔,“对了,夫君,你知道权印在哪里吗?”
顾北辰一愣,继而笑了起了,左手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在女子衣带间徘徊,“那东西不是在你自己那儿吗?榀”
“夫君,你的右手里藏了什么?”女子伸手去触摸他的右手,不知为何,顾北辰却向后退了一步。
就连顾北辰自己也很诧异刚才的行为,为什么他会突然间后退一步?
“我的右手动不了。”他解释道。
她讶异,下意识地伸手抚摸手臂上的银铃链子,“怎么会这样?”
“可能是凭风楼大火的时候,伤到了经脉。”顾北辰无奈一笑。
“怎么不让百里九溯医治一下?”
“不妨事,过些日子应该会好些nAd1(”他笑了笑,如此真切而温柔。
那只永远也动不了的右手,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这时,殿外,传来了一阵惶急的叫喊声和脚步声。
“容相,北皇和北后正在殿内,您不可以进去!”
“容相,容奴才禀告一声!”
“……”
只听见宫人大喊阻止他的声音,而容铘却一句话都未曾回答,依稀能辨别出银铃发出的或急或缓的声音。
“嘡”的一声,黑漆雕花门被容铘推开。
“北皇。”容铘的声音依旧清澈如泉水。
顾北辰很是不喜欢这种方式,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事?”
“把皇后从地牢里放出来,否则,你会后悔的。”那样缥缈如仙的男子,说出威胁人的话语,竟然如此自然。
玛瑙珠帘被一双细腻的玉手掀起,一袭华服的女子厉声道:“容相胡说什么?地牢里的那个是假皇后,是个细作。”
“孟款冬,我知道你。”他那双什么都看不见的眸子,仿佛看穿了一切,“就算你长得再怎么像她,你始终改变不了属于你自己的气息。”
孟款冬,这个名字,已经很久都未曾有人喊过她了。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就是顾试音,就是北朝的皇后。
她不禁一恼,像容铘这样的人的存在,的确是个可怕的隐患。
“容相,瞎了一双眼睛还不够吗?”顾北辰冷笑一声nAd2(
“你知道她是孟款冬?”容铘皱起眉头。
顾北辰一挑眉,“无论皇后是谁,用得着你多说吗?”
容铘突然间一笑,那样凄怆的笑容仿佛红尘怅鬼。静默了许久,他终于缓缓转身离开。
刚跨出门槛的那一刻,他突然间转过身,狭长的眸子抬起的那一刻,仿佛轻捷的羽毛在风中的优美的弧度。
他从左手取下“明戒”,“我皇世世传,千秋代代业。”
他从右手取下“暗戒”,“我皇岁岁权,覆手悠悠变。”
他从腰间取下丞相的玉牌,“从此,容家世世不效帝王家。”
北朝容氏,左手“明戒”耀北斗,右手“暗戒”定风波,玉牌代代传。
刹那间,风雪纷乱,只听见“明戒”、“暗戒”纷纷坠地,玉牌碎成了三截。
后来,容铘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一国的史书中。九州的脉脉雪,再也与他无关。他曾经扶助还是陈王的顾北辰成了北皇,又被顾北辰毒瞎了眼,最后离开君临万千的高寒之处。这是一场注定没有回报的赌局,他的故事只是告诉所有人,莫要效命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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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州地牢。
顾试音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她几乎被遗忘在了地牢中,无人问津,等着死亡的降临。
她感觉到四肢越来越僵硬冰凉,直到什么知觉也没有。而她脸上被割去的皮肤开始发炎、流脓、溃烂,没人在意她的伤口,不过是将她当成普通的女囚。狱卒们等待着她早日一命呜呼,将她的尸体早日运往乱葬岗nAd3(
“我听说,她长得很像北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