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默念"死者勿怪",他倒是真想上前一探究竟。
只看了一眼,即认出这女子身上服饰......
"怎、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昨儿个才见过的人,怎麽隔了一晚上竟就......
啪──
惊堂木一拍,著实将孙宝胜吓了一跳,伺候了这麽多年官家老爷,自然明了今儿个若上了何等的麻烦!
"她怎会这样你还不清楚?!"
"大人这麽说是什麽意思!"
"哼!那你且说说看,昨儿夜里你都上了什麽地方?!孙掌柜的,我知你原是国仗爷莫大人府邸的总官老爷,可即便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请不要与我为难!"
这样有指向性的话如若平常,应夜听了定会怀疑,可如今悲痛交加,前几日又才听闻母亲的秘密,那句"国仗爷莫大人府邸的总官老爷"无疑给了兄妹二人巨大冲击!
如若说之前还有所怀疑,现如今是认定了此人与母亲的死脱不了干系!
"大人明鉴!草民冤枉!"此事生死攸关,他也没了主意!昨日的确是见了应采青,他向来知道她就藏身京城,那麽多年来从未透漏过风声,只为对这夕日二小姐尽忠,没想到今日遇上这样的祸事......
如若说出实情,倒是保住了自己性命,可......
看看那对兄妹,定会叫自己所累......
两难的孙宝胜,两难的孙宝胜除去高声喊冤,一时真不当做何辩解。
"冤枉?!昨日应采青只与你一人见面,而後便不知所踪,再者,她生前叫人逼服大量迷魂药,不用说,你这福济堂掌柜的,取些过来如探囊取物!如若你说不出昨日夜里去了何处,做了什麽,这杀人的罪名你怕是逃不掉了!"看来,这桩案子清楚至极,京兆尹大人是认定了人是这孙宝胜杀的了!
"敢问大人!给我定下如此罪名可有真凭实据?!况且,我与应采青往日无冤今日无仇,缘何要杀她?!"说他杀人根本不合情理,孙宝胜虽然心急,可毕竟冷静了下来。
"哼哼!好一张利嘴,想必你今日也是有备而来了!好!本官今日且放过你!待我等好生查证,定能将你绳之以法!"再拍惊堂木,京兆尹吩咐道,"赵仨儿,且将他押入大牢候审,尔等好生查证,定要叫他心服口服!"
"是!"
"大人!"此时应夜的突然出声,众人纷纷瞧他这苦主说些什麽?
"大人!您务必为我母亲讨回公道!"
"本官自会秉公办理,不会叫你母亲枉死!退堂!"
待京兆尹杜维康退回大堂,府衙里头捕头赵仨儿这才来到茫然一片的兄妹俩面前。
"行了!早些回去吧,好好替你们娘亲办了後世,也好叫她入土为安。往後再做打算吧......"虽然在宫门多年,早已见惯了悲喜,可看著这兄妹俩还真叫人心里难受,特别是这丫头,哭得泪人儿似的,真叫人心疼啊!
正在赵捕头忙著怜香惜玉的时候,兄妹俩却有了别点醒的感觉,之前的冲击太过巨大,故而丧失了正常思考的能力,现在看了,办了母亲生後事才是要紧。
"差大哥所言甚是!妈妈!我们兄妹俩什麽也不懂。娘亲生前对您忠心耿耿,望您看在往日情分上,帮我兄妹一把,好顺顺利利送母亲上路......"
这是应离儿今日自见了母亲尸首後所说的第一句话,这叫应夜安心了些许,否则还许担心妹子,那就真是叫人......
"哎......孩子呀,这叫什麽话,妈妈我又岂是那落井下石的人!放心吧!妈妈不会置之不理的......"吕绣莲倒未必真有那麽好心,大夥儿都是心知肚明,今日她肯帮这忙,不过是卖应离儿个人情而已......
府衙里还在忙著收集证物,乘著这个时间,应家兄妹俩则在忙母亲出殡的事。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中,谁都为这两个苦命的孩子可惜,他们不知道,这独立的兄妹俩早为自己的一生定了轨道。
一个将一辈子生活在仇恨中;一个则一辈子活在责任里......
母亲出殡後的第三天,还在披麻戴孝的兄妹俩给传到了府衙。
看来杜大人这次是找到了他所说的真凭实据,自信满满的样子。
"升堂!带人犯!"
赵仨儿把人带了上来,才几天工夫,人都瘦了一圈儿了。
最叫兄妹俩吃惊的是,带上大堂的人犯,竟就多了一位妇人!
"人犯孙宝胜,今日本官就叫你心服口服!跪在你身旁的是什麽人你可认得?!"
"是小人贱内......"
"哼!犯妇李氏!你且说说,本官为何抓你啊?!"
"呜......"话没说上俩句,这女人就已经哭哭啼啼起来,"老爷,我对不住你啊......"
可一开口又是不知所云,叫人听的是云里雾里。
"哼!犯妇李氏竟携百两白银贿赂本官!本官又岂是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之辈!人赃并获,叫本官收押!"虽说极力掩饰,可那声音还透著股得意洋洋的劲儿呢。
"你!唉......"吃惊得望著自己妻子,到了这种地步他还能说些什麽?他当然知道,是因为自己,她才这麽做,可正因为这样才好心办了坏事!如此一来,他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呜......"女子此时早已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了,她本就是个本分人,遇上这样的事是她做梦都从未想到过的,所以,除了哭,她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麽......
"如若不是你做贼心虚,何苦不惜倾家荡产前来贿赂本官!孙宝胜!你倒是说来!"
"大人!孙某胸怀坦荡!贱内不谙世理,情急之下这才......"
"好!"达声打断了他,兆尹大人紧追不舍,"那我且再问你!那日夜里你究竟去过何处?!"
"回大人,小人那日确实去过听雨楼......"
"哈哈......"杜维康大笑著打断了他,"还敢辩解人不是你杀的!你与你妻子所说恰恰相反!本官询问李氏时,她明明白白说的是那日你留在家中,一步未曾离开,府里众人皆可作证!"
"好个大胆的孙宝胜!你们的证词漏洞百出,你还有什麽话好说!"
孙宝胜可真是冤枉死了,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捉了一辈子鹰,最後叫鹰啄了眼!以往跟著老爷的时候,这样的招数也没少使,如今报应应验在了自己身上了......
看来这京兆尹大人是铁了心要他做这替罪羔羊了,既是如此......
他看了一眼妻子,再看了看边上跪著的兄妹俩人......
与其将应采青的秘密透露,害了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换求一线生机,还不如......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大人认定人是我杀的,我再加辩解也是无用!"
"好!既然你已然认罪,那就签字画押吧!"
"老爷──!"孙宝胜的妻子哪里接受得了这样的结局,凄厉的哭声几乎叫人觉著,这在大堂之上的他家老爷才是真正的苦主儿!"老爷!是我害了你呀,老爷......"
不值得同情!根本不值得同情!
此时应夜和应离儿兄妹俩却淡定极了,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怨恨......
他们知道,真正更值得恨的人,在更深处......
"秋後问斩!"在满意看到那一纸文书後,这位青天大老爷当机立断,丝毫不再掩饰他的急切,想来,如若不是因为秋天既近,他连那麽几天也不愿多等。
"退堂!"
这是一起简单明了的案件,摆在眼前的事实叫看热闹的众人丝毫没有想起去了解一下孙掌柜杀人的动机。
而为人子女的应夜、应离儿俩兄妹则是对那样的理由心知肚明,根本就不需要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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