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夜愁长 > 30.

30.

好好好!他在天坛祭天的时候他倒好,跑去西直门!一个南一个北!就这麽恨他?巴不得跑得远远的!

......还把自己手割成这样!

易斐可是把德胜门外驻扎的守城士兵都调了拨过来,这才能一个不落的个个删查──而且还设了三道卡!

这才把人从水桶底下揪了出来!

故意在水桶里放了及腰的湖水!他倒不怕自己溺死!

夜里还有些凉意,在水里泡了一天的应夜被架到易斐面前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易斐没有多罗嗦,只是吩咐将人押回去。

还是那片湖心,还是那座阁楼,应夜又回到了这里。

只是不同的是,如今再没有捆绑自己的铁链,有的只是一个十二万分担心自己脑袋的小太监。

被他害得险些丢了­性­命,如今幸而被免去了责罚,可也不能再犯了!不然,真会叫皇上活剐了的!

好个易斐!应夜苦笑,叫这麽个人看他,自然再不必脚镣了!

......

自上回被捉回来,已过了一个月了,前些日子的病也都养好了。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应夜到了晚上就会将阁楼上上下下的窗门通通打开。

叫夏风这麽吹一吹,心里可以平静一点......

可易斐从那日起,就再没来过!m

只是为了把自己困在这座孤城里吗?易斐的心思,他一如以往的猜不透......

没有人可以交谈,没有事可以做,整天除了吃和睡以外,就是发呆。

应夜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太多,太多的过往和太多的"如果"一旦交缠在了一起,总让他有脱离真实的感觉。

只是这种真实与虚幻间的摇摆,对此时的应夜而言,是绝对的危险!

所以他逼自己不要多想,或者找点事做,因为他不想自己被寂寞逼至疯狂!

开始还不算太难......

可连续三个月的禁锢呢?

应夜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他想到了三年,甚至是三十年後的自己......

依旧被困於此......不同的是,早已被人遗忘的自己......

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太过真实,也太可怕!以至於应夜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已经疯了!

再过三个月,天气已近深秋。

易斐还是没有来过。

应夜开始失眠已经有段日子了......

失眠的日子里他总能整日整夜不睡觉,盯著门口,一发呆,就是一整天,一整夜!

所幸什麽事也不用­干­,真到身体熬不住了,自然可以眯上会儿。

他还会自己跟自己说话!

嘴里念念有辞,小太监根本听不清他说些什麽。

他可以闭著眼,从屋里北窗走到南边儿的窗台,再倒著走回去......一走就指不定是几个时辰。

到後来,他开始喊叫!没有任何预兆的大喊出声,是他对痛苦和压力的宣泄!

从开始闷在被窝里喊,到现在冲著窗外大喊......

最可怕的,是他开始常常哭泣,时而微泣,时而嚎啕,如果在半夜听到,还真不是一般的糁人!

小太监一直犹豫著是否要去向皇上禀明这些,因为这段日子下来,他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之所以用个"也"字,因为他已认定,如今的应夜,那已然是个疯子无疑!

与应夜一样,被逼被折磨的还有我们的皇帝陛下,逼著自己半年也未曾去看他一眼!只因为自己对自己许下誓言──若真能做到半年不去见他,不去过问他,那就放开他!放开自己......

如今,真的过了半年了......可他却一点也不想放手......

第一个月,再不准身边的任何人提及应夜这个名字!

第二个月,就是不信邪!真就非应夜不可了吗!易斐甚至将若谷找来!可只进行到一半......就再进行不下去了......事後还叫十四弟一阵痛骂,伤了和气,忘了尊卑......

第三个月,开始专心政事,每日里堆积如山的折子必定会亲自朱笔批阅,叫底下众臣无不歌功颂德,夸他是一代明君,勤政爱民!当然,少给他们点事做或者少发点脾气,那就最好......

第四个月,谁都不会再以为他们这个往日里总是笑盈盈的四皇子,是因著天气燥热,才会暴躁异常了!只不要做了炮灰才好!

第五个月,南边儿闹水灾,西边儿又是旱情,终於找著点事做的易斐当即让自己奔走於此。

第六个月最难挨......数著日子数著时辰过!易斐开始担心,自己真能放得开手吗......

当听完小太监所说的这些,易斐便不再去理会还差几天的事儿了!

被留在书房里的刘公公只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唉......还不知要闹到几时才能算完......

易斐赶去阁楼的时候,应夜正闭著眼睛绕著屋子走个不停,嘴里还念念有辞。

见他这麽来回的走,竟可以不差分毫!

那小太监跟他说过,他可以闭著眼睛就这麽走上几个时辰!看来确有其事。

易斐原是想逼自己来著,怎麽逼著逼著,竟将他逼成这样?!

"应夜......"易斐站在门口,轻声喊他。

应夜顿时停住了脚,可没睁开眼,也没回头,只一会儿又继续著走了起来。

"应夜!"易斐又叫了一声。

此时应夜才确定自己没有再幻听!确实是有人在叫他!而这个声音......自己再熟悉不过!

重又对上这张绝豔无比的脸,应夜也只是望著,眼神空洞,目光呆滞......

"放我走吧......或是杀了我!"应夜语调很平静,可易斐听得出来,眼前这个人早已被自己逼至极致!

果然,下一瞬间,应夜便不可抑制得落下泪来,滑坐在地......

这是近六个月来,他与"人"说的第一句话!平日里担心时间久了,会不会连话都不会说了!所以总是自己对著自己说......今天他却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他来做什麽?是来嘲笑他这失败者?还是等著听他的求饶?如果是,他愿意乞求他......即便是让他去死!

易斐时至今日才看清,眼前这个男人,怕再挽不回了......

所以他也给他两个选择......

"朕绝不会放了你的!死!或者留下!你只能选一样!"

"......你真让我选?"他很高兴,总算,他俩能有统一的意见了......

易斐见他笑地高兴,仿佛得所解脱一般,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而不好的预感总能最快应验!

应夜只是轻笑,背依在低矮的窗台旁边,当易斐意识到他想做什麽的时候......

为时已晚,他背对著明湖,将自己摔了下去......

易斐绝想不到,应夜就这麽恨他!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吗?

即便是死......也要摆脱他?!

只消向外望上一眼,就能看出,应夜是打定主意的!

丝毫未见挣扎的他,很快就往下沈了。

既然他替自己做了决定,那也就不必挣扎!

易斐做了他此生最大的让步,在跳下去,将应夜救上来之後。

深秋的湖水怎一个寒字了得,可应夜全身颤抖,却只为了易斐离开时的那一句话──你已死过一回了,朕再不拦你......

他真的肯放过自己吗?在他们深深纠结在一起的如今......

易斐倒是说到做到的!在太医诊过脉,确定自己无什大碍之後,他被告之,可以离开了......

一路上,竟真的畅通无阻,直到出了城门,应夜还不太敢确定,这一次,是真的自由了......

一年後......

这北京城外有座君锭山,南边儿连著保定,北边儿连著京城,倒是与此两地来往客商的必经之路。

说起来也怪,要说前些年,虽也有几个没脑子的,敢在这皇城脚下立个小山头,安营扎寨,可多是没几天的活泛,就叫朝廷派兵马给剿了,绝不能放任他们成了气候。

可自打一年前,寨子里来了个新面孔,这朝廷就再没派兵来打了,所以寨子里大当家的对应夜这个小兄弟是极欢喜的,认定了此人便是自己的福将,故而也愿意听他些话。

应夜自打进了山寨落了草,至今过的都还算太平,所以也不知道大当家的对他如此器重,真正的原因是什麽。只是常常提及,劝他不要伤了百姓,往日里劫个富商贪官也就是了,若惹了民怨,那就不能如此太平了。大当家的也觉得有理,肯听他些。

如此一来,倒真相安无事。

应夜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不必每日里与人算计,被人算计,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一辈子就这麽过下去吧......

也只有夜里寂寞时才会想起那人......

前些日子听说他的皇後死了......也不知他还好吧......

这里什麽都好,只是一班弟兄总喜欢拖著自己往京城里跑,去了无非是眠花宿柳的,著实叫人提不起兴致。

这一年里,自己也跟著进京几回,无外乎打听春离的事,叫众弟兄以为他只喜好此道......不过也还好,未见他们看轻自己。

半年前打听得他如今在林府的时候,应夜是想过要去劫他出来的,可在见著林枫对他的体贴之後,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更何况,如今的春离已回复了男儿装扮,怎麽看,也应当为他高兴才是。

自此以後,应夜再没离开过山寨半步。

这才反叫人担心!

"我说应夜,你又不是个娘们儿,怎麽老窝在窝里,你不觉得憋闷得慌呀?!"

应夜笑笑,这老三是个粗人,说话就是直来直去,与他打交道,却也一点不必设防,比某人那自是好多了,所以应夜不会生气。

"我还是不去了,免得扫了哥几个兴致。"

"这什麽混帐话!去寻开心的,不去才扫兴呢!既然都是兄弟,一道乐乐怎麽了?"

"就是就是,应兄弟,跟咱们一道去吧!"

"你要喜欢找相公也成啊!反正今儿个只要你去,哥几个都随你!"

应夜反倒叫他们说得难堪起来。

唉......若真叫你们这几个莽人去了,那几个小倌儿岂不真要遭殃了!

"你们去找你们喜欢的就好,真不必管我。"这副身子,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靠著残存的记忆与自己一双手,才能得些快乐,如今还要他去找谁?谁都无用......

"不成!今儿个说什麽都要把你拖了去!这又不是做和尚!应兄弟,今儿个得听哥哥的!一准要去!"还是老三!一声号令,几个人半拉半扛的,就将应夜带了去。

被拉下了山,也知道今日是躲不掉的了,没法子,应夜也就不再多做挣扎。

只是心中苦笑,往日里见过逼良为娼的,如今竟叫他们逼著去嫖!

应著哥几个的意思,应夜跟著他们一道,来了一间相公馆。

只没想到,门上叫贴了块白布!

门房只说要歇业几日。

应夜这才发现,一路走来,商铺也好,寻常百姓之家也罢,都会在显眼的地方贴上块白布。

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他的心头。

"他­奶­­奶­的!好好的为啥不做咱们生意?是小瞧哥几个是吧!"到底是当强盗的,哪里有什麽道理好讲。

门房见这帮人凶神恶刹的,人不住往後退去。

"这几位大爷!我们这不也没法子嘛!国丧期间,所有声­色­场所可都不能开门做生意的!不然官府可要找我们麻烦!几位可也不要与我们为难呐!"

应夜听了这些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只盼著事情不似他所想的一般!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