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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从踏入社会的第一天,欧灿辉就进入金龙,他对金龙太熟悉了,熟悉到甚至有一种情结。他觉得他和李伙生、师傅莫慕贞还有许多员工关系都不错,据说方清和员工的关系则接近僵化,欧灿辉于是判定,在人缘占了优势就是一个好条件。

计算着三年承包期行将届满,欧灿辉不动声­色­地开始了行动。他花了不少时间去旧工友处串门闲坐,笼络感情打探消息,结果都很令他满意,连李伙生和莫慕贞都或明或暗地鼓动

他回来包金龙,他真正动了心,开始仔细盘算、仔细谋划。

欧灿辉抽时间回饮服公司见了徐经理。徐经理对他很热情,鼓励他也回金龙承租。徐经理又为他规划说,因为金龙大楼首层有近二千平方米,把首层改作商铺,按时下南门大街商铺租金50~80元/平方米计算,光一年的租金就有百多万,加上二、三、四层改作餐厅,那营业收入是很可观的。弄得好,一年会有过百万元的收入。

徐经理显得和他很贴心,又含沙­射­影地说对方清的水平没有信心,还说只要欧灿辉决心承租,我是坚决支持你的。

阮桂洪和欧灿辉是无话不谈的知心好朋友,当然知道欧灿辉的计划。这天华仔表哥找着阮桂洪,要阮桂洪传话给欧灿辉不要和华仔表哥竞争金龙,让阮桂洪觉得很为难。大致知道了华仔表哥的计划,他就更难受了。

阮桂洪对方清的怨恨挥之不去,极希望欧灿辉打垮方清的,但知道了方清背后是华仔表哥,这就让他感到很矛盾,而且他还知道华仔表哥很多事,欧灿辉和华仔表哥对着­干­要吃大亏。想来想去,他还是找欧灿辉说了这件事,吞吞吐吐地说,华仔表哥不可得罪,你认真想一想,华仔表哥真的有很深的背景。

欧灿辉听得很仔细,后来哈哈一笑说,华仔表哥对我有恩,即便有竞争我也自会兵退三舍,你放心好了,你就告诉华仔表哥,我是不会打金龙主意的。

阮桂洪放下心来,不过又有了另一个耽忧,问欧灿辉说,那你有什么打算?

欧灿辉含蓄地一笑说,江边那家南园酒家你知道吧?就是原来叫阅江楼酒家那一间,我实话告诉你,我很快就要签合同,所以华仔表哥的担心是多余的。

阮桂洪轻擂了欧灿辉一拳,也笑了说,昊天说你是个有脑的人,这我就放心了。

当市饮服公司第二轮承包已基本完成时,只剩下最大的尾巴金龙大楼还没有最后落实。和三年前有好多人都参与竞争大不相同,这一次只有方清和欧灿辉报名。想是这几年城市建设快、经济发展快,第三产业更是有了质的变化,各种规模的酒店、娱乐场所、餐饮店乃至大排档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活动空间大了,每个人都有了更多的选择。又或是如郑叔所说,老城区商业中心将发生变异,醒目的人会随机应变,总之各有各的盘算。徐经理却没料到方清这一次竟不买他的账,原以为欧灿辉也要走他的后门,不料欧灿辉后来也无声无息地没了动静,竟是除方清外再也没有人前来竞争,不禁大失所望,对金龙发包的事便不大热心。

幸好上级工作组在公司蹲点,温主任又亲自找方清谈了一次,方清态度强硬,只肯出30万的价钱。温主任正头疼,有个蔡韵仪小姐找上门来了,和饮服公司谈了几次,眼见承包期届满,温主任拍了扳,批准了蔡小姐每年缴交租赁款36万元的方案。

方清和韵仪带着华仔表哥的贴身跟班军长到市饮食服务公司签订租赁合同。方清看徐经理不大理睬他,他照样热情洋溢地和大家打招呼说笑,心里却想,徐经理虽然是老狐狸,但华仔表哥不买他的账,徐经理这次若想从华仔表哥手里捞钱,恐怕不会那么顺当。

华仔表哥注册了一个新公司,叫金龙娱乐服务有限公司,注册资金150万,其中股东韵仪出资130万,股东方清出资20万,却是华仔表哥推了韵仪当法人代表任董事长,方清当董事兼总经理。尽管方清不乐意,尽管明知韵仪的钱就是华仔表哥的钱,但华仔表哥要用韵仪当话事人,他自是无话可说。华仔表哥给他两人分了工,方清主管二楼中餐厅,韵仪管全面兼主管三楼酒吧和四楼的旅业。

阮桂洪第一时间知道华仔表哥拿下了金龙的承租合同,因为华仔表哥要他重­操­旧业,招兵买马找了一班装修佬,对金龙大楼重新装修。反正金公主有五女坐镇,他正愁手头缺钱呢,华仔表哥实际把装修工程交给了他,虽然不敢下狠手,也让他赚了可观的一笔。

新金龙酒家很快就在市里声名鹊起,晚晚旺到爆棚。方清和华仔表哥、蔡韵仪都眉开眼笑,幸庆成功。不过一个月后,欧灿辉的南国大酒店隆重开张,韵仪的酒吧还不甚觉,方清的中餐厅营业额却应声下跌,后来简直重蹈上一轮承­色­复辙,而且从旺到差的过程快到离谱,恨得方清牙痒痒的,气愤难平,暗地里把欧灿辉当作不共戴天的仇人,恨不能置欧灿辉于死地而后快。

早就有对欧灿辉和方清都熟悉而又明白世情的人,一面对欧巷里两个后生同时在餐饮服务行业发展,都崭露头角搞得有声有­色­,令街坊邻里刮目相看称为奇事,啧啧称赞,一面又因两个酒家相距不远,断定两人私下里必定是明争暗斗,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不过大多数人是看好南国,金龙呢,三楼酒吧消费高不说,那里的小姐比金宝夜总会的小姐还多还靓,藏垢纳污的地方,共产党能饶得了你?等着关门大吉吧。

偶尔有人把这些话传到董事长韵仪那里,韶仪哈哈一笑,文皱皱地说了一句,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说完摆摆手就离开了,因为她看见市委组织部于副部长的司机带着几个人进入酒吧,不用说,这些都是她的财神爷,她露出了灿烂而又妩媚的笑容迎上前去。她自己就清楚,就凭这个笑容,倾国不敢说,倾城还是做得到的。

这一年清源市旅游业的一件大事,就是香港一个财团投资过亿,在离市区不足二十公里的地方,利用那里的温泉资源,搞起一个日本皇家花园式的温泉旅游休闲渡假胜地,名声遐迩。市政府重视自不必说,推动把它打造成第三产业的龙头品牌,媒体上也做足了功夫,报纸、电视台甚至境外新闻媒体,也大肆宣传广告,一时间名声远播,境内外游客慕名而来,旅游团如过江之鲫,车水马龙,天天有豪华旅游大巴穿城而过,旅游成了清源人嘴边的新鲜话题。

而欧灿辉这时刚好搞起了一间南国大酒店,这酒店有六层是旅业,正赶上清源旅游业蓬勃发展的黄金时期,接待络绎不绝的旅游团反过来又带动了餐饮业,加上欧灿辉经营有特­色­,他新开的这间酒店,搞得有声有­色­声名鹊起,很自然的把近在咫尺的金龙酒家比了下去,难怪方清请心生怨恨,把欧灿辉视作仇人。

阮桂洪只在新金龙酒家开张时吃过一餐免费招待的酒宴,平日是不愿踏入新金龙一步的。倒是欧灿辉新开的南国大酒店他成了常客,从部长到服务员都知道他是老细(老板)的老友兼死党,服务特别周到,收费计价都特别优惠,有时欧灿辉还在他的餐卡上签“全免”,所以阮桂洪在五女面前觉得很有面子。

方清对欧灿辉恨得要命的一个原因,便是金龙原来的大部分员工都给欧灿辉拉了过去。业务班底散了,要重聘重组便不似第一次承包时那么便捷,关键是能聘得到有份量的大厨。一间大酒家能不能站住脚,大厨的手艺和口碑至关重要。就是为聘这个大厨,教方清伤足了脑筋,后来得华仔表哥点头,才花高价聘得了一个有声望的大厨。

方清礼聘回来的这名大厨叫侯宗兴,算起来是李伙生的师兄弟,原来也是饮食服务公司的,后来调去中旅社,所以没机会参加省饮食服务系统的特级厨师考试。虽然没有特级厨师的牌子,论声望、论技术绝不在李伙生之下。方清出高薪把他挖过来,并且按新流行的办法,厨房部点心部的人员招聘、工作安排全部交由侯宗兴负责,方清这才松了一口气。

方清原是垂涎韵仪美­色­,投靠华仔表哥后,果然心想事成,把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弄到了手。只是共事拍档,矛盾就出来了。原来按分工各管各的该多好,但韵仪仗着是董事长,往他的地盘也Сhā了一脚,她常到二楼中餐厅这里走走,那里看看,亲自参加管理人员会议,指指划划,诸多批评挑剔,还暗地查访中餐厅的采购和账目。方清面子上尊重事长,心里却对韵仪恨得要死,管好你的三楼、四楼得了,正宗饮食业你是外行,瞎指挥是会捅乱子的,捅出乱子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果然,韵仪这个­骚­货一Сhā进来,马上就捅出了一个大乱子。算起来开张才三个月,这天一上班,侯宗兴冷丁告诉他今天起辞职不­干­了。方清吃这一惊非同小可,陪着笑脸询问、挽留,侯宗兴却黑着个脸,悻悻而去。

接着是周丽娟气急败坏走来报告,厨房几个师傅没来上班,方清又给这消息吓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幸好那天中餐不旺,方清又亲自下厨重­操­旧业,方才应付过去。又分別给劳动局、职介所、市人才交流中心的熟人打了电话,第二天补充了几个厨师,厨房这场危机才算应付了过去。

过了几天,到底还是从周丽娟嘴里,得知侯宗兴辞职是为了儿子──他儿子侯兆雄也是金龙厨师。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韵仪这个­骚­货和侯兆雄搞上了,侯宗兴原就为到金龙上班已生悔意,儿子的事更是令他火上加油,带着徒弟拂袖而去。

厨房部的大厨侯宗兴甩手不­干­,方清只好提了一个老成的厨师叶锡金代理部长。但这个叶锡金老实有余,能力不足,厨房的工作就有些跟不上了。方清还没找到合适的人──这样的角­色­不是说找就找到的──也只好将就,心里正对着韵仪窝着一肚子火,家里又出烟,让他更觉烦上添烦。

方清妻子林珊珊是潮汕人,她父亲曾当过区长,现在是市经济协作办公室主任,母亲是市人民医院的护长,最近已办了退休。潮汕女人一般都不外嫁,都要找回潮汕人,她父母原本也不同意这头婚事,只是林珊珊铁了心非方清不嫁。方清长得一表人才,在国营公司当个政工员,心思灵动,看上去也恭谦乖巧,父母没有办法,只好点了头让女儿出嫁。

潮汕女人天­性­善良贤淑,这一优点在林珊珊身上极好地体现出来,她事奉公婆和阿嫲如同侍奉至亲,温声细气,体贴细心,和叔仔方坚、姑仔小兰也很合得来,都说十家有九家婆媳不和,那方家便是第十家了。街坊邻里眼睛是雪亮的,看着方家家庭和睦,都称赞当媳­妇­的林珊珊有孝心识大体,方家祖上积福,让方清讨着了个贤良淑德的好老婆。

林珊姗现在和方清冷战,当然起因还是怪方清。金龙楼下来了一个新的迎宾咨客小姐叫阿芬,四川人,脸容姣好,娇­嫩­娇­嫩­的,据说只有十七岁,却发育得足有二十几岁,那双勾魂眼会放电,只放了0.1秒的电就让方清神魂颠倒,找个机会把她领到经理休息室,剝了她的衣服,果然皮肤白皙娇­嫩­,双|­乳­成熟饱满,**还娇小红润,下面却是毛发丰满,实在让方清两眼窜出火来。

阿芬比方清还要猴急,进了房就急急忙忙解方清的衣服扣子、裤子皮带,然后就停下来,一手捉着方清的家伙掏弄,一边等方清剝她的衣服。

上了床她就紧紧把方清搂着,双臂很用力,丰满的Ru房紧贴得变了形。她几乎不用前戏,直接就把一直不松手的家伙送进她的身体去,然后就开始依依哟哟地浪叫起来,方清于是变得前所未有地亢奋勇猛。打了炮阿芬还不让他下来,后来又鼓余勇,到底把阿芬弄得嗷嗷直叫,又打了一炮才放开手。

方清觉得很刺激、很愜意,韵仪算风­骚­的了,但阿芬比她更风­骚­狂放而且粗野,让他更难以忘怀。方清后来发现腰背有点疼,照了镜子才知道给阿芬的指甲抓伤了。

第二天,方清发现小便有点困难,意犹未尽般,而且发现有点红肿,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中招了!”他赶忙打电话找老友,由老友介绍跑到一个私人诊所,花了100元打了一针,领了一堆药。

染上了淋病就不敢和林珊珊作嗳,但这段时间林珊珊差不多晚晚都要和他Zuo爱——林珊珊已经听到风声,方清猜想林珊珊是想让他在家里得到满足,对金龙的靓女就有心无力。偏偏那晚林珊珊就是有冲动需要,从底裤掏出他的家伙玩弄,方清原想装病蒙混过去的,谁知林珊珊早有防备,学了一些医学常识,每次都要进行“体捡”的,这次不Zuo爱也要捡查,一眼就捡查出问题。林珊珊当时就哭了,冲下楼进了卫生间,一边哭一边拼命冲水洗手。

小夫妻吵闹,自然惊动了家里的大人。卢少容夫­妇­跟着下楼,见方清铁青着脸站在客厅,卢少容进卫生间问儿媳,林珊珊只哭着摇头不说话,又继续倒洗洁­精­搓洗双手。方树开横了方清一眼,鼓着气又走回楼上,卢少容就转头责骂方清,见林珊珊冲出卫生间跑回楼上,推了儿子一把,示意他回房去哄妻子。

林珊珊回到房间,马上就收拾衣物想回娘家,方清这才慌了,忙制止林珊珊,好不容易把林珊珊哄得不哭了,忙把衣服都装回大衣橱柜去,林珊珊却把他的枕头扔下床,又从大橱柜抱出一床被子扔给他,自己放下蚊帳躺下,|奇-_-书^_^网|又抽抽泣泣的哭起来。方清知道林珊珊的意思,苦笑了一下,也只好打地铺睡觉。

睡惯了席梦思床垫,睡地铺就受罪了,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痛,但林珊珊正在气头上,不睡地铺难道睡到客厅去让家人笑话?方清把气出回阿芬头上,回去就找韵仪让她把阿芬炒了。

韵仪听罢哈哈大笑,笑得差点喘不过气,不过笑完了还是炒了阿芬──若有客人中招上门吵闹,金龙的名誉也受损的。这是行规,不­干­净不能出来揾食。外国的­鸡­还规定每月捡查一次呢,没有那张盖了印的卫生证明找嫖客是要吃官司的。

韵仪现在是金龙的摇钱树,天天穿低胸无袖短裙上班,一眼就看得见隆起的Ru房和深深的|­乳­沟,连外省妹也没她大胆、­性­感。美腿丰|­乳­加风­骚­,方清见了也有霎时冲动,不要说那些热血沸腾­色­迷迷的登徒子了。

方清知道韵仪现在不但有一个很广泛的熟客关系网,最近和几个年轻的镇长、书记也打得火热,有好几次坐他们的车到乡下去玩。现在到处开发旅游资源,乡下也有好地方的,但醉翁之意不在酒,韵仪不是想见识什么风景名胜、田原风光,心思是在笼络这些土皇帝身上。现在的乡镇都是这些“少壮派”当家,少壮派们工作有胆识有魄力,花天酒地也有魄力。他们有权,消费也大方得很,而且往往有人替他们埋单──当然是那些有求于他们的人。

有人埋单加上有众多美女相伴,迷死人的老板娘又卖弄­色­相,至于谁有幸成了她的入幕之宾不得而知,总之金龙酒吧晚晚高朋满座,韵仪也夜夜苼歌,数钱数到眉开眼笑。方清知道韵仪在华仔表哥心目中的份量,也知道自己的份量,现在韵仪不拿正眼看他,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金龙酒吧旺,中餐生意却越来越差,华仔表哥特意找方清和韵仪商议对策。欧灿辉的南国大酒店与金龙酒家近在咫尺,南国生意兴旺不衰,一日三餐门前都是车水马龙,人气鼎盛,南国清源­鸡­美名远扬,美食佳餚花式繁多,內部经营管理得法,环境好加服务态度好,顿时把金龙比了下去。

华仔表哥刚坐下来,鼻子哼了一声,­阴­沉沉地说,丢那妈,找人“做”了欧灿辉呢?

方清吓了一跳,行內竞争是正常的事,争不过别人算自己冇本事,没有深仇大恨的。他忙摆摆手说,你要做谁不要和我说,说了我也不承认知道这件事。人命关天,我是不愿惹上人命官司的。不过心里却又有一丝惊喜,若是华仔表哥真的对欧灿辉使黑手,嘿嘿……

华仔表哥看了方清一眼,换上笑脸,说,欧灿辉也是我老友,换了别人我早就做了他。丢那妈,欧灿辉也算有本事,将来有机会和他合作搞一搞。阿清,金龙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总得要把它做旺。阿清,我实话告诉你,我是宁愿不赚钱也要把金龙(中餐)做旺,冷冷清清的让人看了心寒、丧气。

金龙中餐厅应了那句“新屎坑三日旺”的俗语,只是开张时旺了一个多月,后来就慢慢差下来了,从欧灿辉的南国大酒店开张后状况更差,中午散客不多,晚上也不旺。以前很多酒席要提前预定的,现在婚寿弥月酒席也少得可怜。员工上班都是无­精­打采,整个中餐厅似是了无生气,华仔表哥看到这境象感到很恼火。

方清对此分析说,十年前只有金龙等三、四间像样子的酒楼,摆上二、三十围的就只能在这几间选择,现在市里多开了十几家档次高的大酒店,顾客就有了更多选择,地理位置好、装修豪华的是市民首选。金龙没有停车场,档次也说不上高档,竞争力就差强人意了。

韵仪却不同意,说,南国大酒店呢?我看南国大酒店和金龙也属同一档次,但南国那边便时时有酒席,一到好日子,门口竖起“×府婚宴”、“××联婚”、“×府寿宴”、“×府弥月”(婴儿满月酒席)的牌子最多时有四、五个,老实说,我是又嫉妒又生气。

方清默然。说起来金龙中餐厅是从侯宗兴走了正式开始走下坡路的。餐饮业就是这样怪,大厨名头响,对顾客就有号召力,大厨的亲戚朋友也自觉来捧场。方清想,侯宗兴走还不是因为你这­骚­货?你只知道逞一己之私欲,捅出漏子还不知道它的严重­性­,捅了漏子就缩回三楼,照样挺着胸|­乳­勾引男人,嘻嘻哈哈的和男人打情骂俏──你又不缺男人,只要你愿意松裤头,几多男人都愿意挺“身”而出,也不缺一个侯兆雄的,偏偏要勾引他,这下好了,把侯宗兴逼走,生意一落千丈。不过他这时却没有把肚子里的话照直说出来,因为暗地里他已经把侯宗兴离去的真正原因告诉了华仔表哥。

华仔表哥皱了皱眉头,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亡羊补牢,嘱咐方清再去挑选合适的大厨。方清脸上露出苦笑,说金龙做坏了名头,别的厨师知道侯宗兴也甩手,一般都不敢来,怕的是做坏自己的名头,也怕做不长久沾上晦气。

华仔表哥忽然说,把李伙生挖回金龙怎么样?丢那妈,人工翻一番,李伙生会不会动心?

方清还是摇头。做三行的虽然粗鲁,也是义气仔女(讲义气的人),打头的大多不会做见利忘义的事,李伙生的脾气他清楚,这时候出高价挖他他也不会动心,除非南国现在关门。但南国如今正如日中天,何异痴人说梦?!

华仔表哥正想嘱咐方清再想想办法,一眼瞥见桌上的清源日报有南国大酒店的字样,心里一动,伸手把报纸拿过来看了看,随即一扔,冷笑一声说,这个欧灿辉,有了两个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赞助什么书画大赛,有这个钱还不如赶快把自己那间破屋翻建呢!

韵仪拾起报纸,见是一个占了半版的广告,原来是南国大酒店赞助、市老­干­活动中心书画协会协办,在全市中小学中展开迎国庆贺中秋少儿书画大赛。

方清是早看过了这张报纸的,随口附和说,嘿嘿,老话都讲人怕出名猪怕壮──开了这个头,以后上门伸手要钱的就更多了。

韵仪看了一下却说,欧灿辉这个人有脑子,搞这个赞助我敢说利大于弊。

华仔表哥马上醒悟过来,看了方清一眼,说,唔,沽名钓誉有时也有好处。阿清,老­干­活动中心没找过你吗?

方清就说,老­干­活动中心的几个老家伙倒是来过一次,一开口就是要金龙购买老­干­诗书画社创作的一些字画作品,用于捐助山区贫困失学儿童,其实是拉赞助,我就没答应。

韵仪狐疑地问,怎么又搞出一个书画大赛?

方清摇了摇头没有答话。他已经明白,在金龙遭遇冷淡对待的老家伙,一定是在南国得到热情接待,说不定就是麦老师几个老家伙给欧灿辉出谋策划鼓弄起来的。

华仔表哥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他却走出经理室接听,讲完电话回来对方清和韵仪说,你们好好商量,想出办法把餐厅做旺。说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经理室里一下静默下来。韵仪看方清无­精­打采的样子,脸­色­一沉,说要回三楼看看晚上的营业准备。说完伸了个懒腰就施施然地走了,剩下方清一个人在经理室里发呆。

方清这时心里充满了对韵仪的恚恨。这个­骚­货,刚才竟敢在华仔表哥面前拿南国大酒店来压我!不过一想到南国就想到欧灿辉,方清更充满了怨恨。欧灿辉这小子不知吃了什么狗屎,好运都给他行上了。方清悻悻地想,南国的餐饮现在就是比金龙强十倍,不过金龙餐厅虽然亏本经营,但三楼酒吧赚大钱,看今年能分多少,若是分得少,明年就要想办法把餐厅包下来,这是自己的老本行,赚这个钱还是有把握的。再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总不能让欧灿辉把自己压了下去。

华仔表哥匆匆离开金龙,骑上摩托车便往城西驶去。刚才他接到潘榕生的报告,说清点钞票时发现了六张百元假钞。华仔表哥怒气上冲,丢那妈,不想想华仔我是何等人,胆敢在我的档口玩嘢(玩花招)?

华仔表哥现在很少去金龙,是因为他的赌档时开时停,既要和赌徒们保持联系,苦心安排,又要严防公安查赌。一有风吹草动就要收手,平时就尽量不惹人注目。

有一个叫孙大眼的赌徒,原是个做小商贩的,十几年拼搏也拼下不错的家底,上两个月输红了眼,用北门街一间10多平方的铺面作抵押,借了20万再赌,还是输个清光。这贵利“钉”上加“钉”到期还不起,只好把铺面顶了账。

北门街现在旺得似广州的北京路,这间铺买的时候不足20万,现在升值到30多万还抢着要。华仔表哥转契证时转为老婆的名字,让老婆去收铺租,算是为老婆和儿子作经济上的打算。不过听说孙大眼的老婆恨老公烂赌,这次连北门街的旺铺也输掉了,急红了眼和孙大眼又吵闹上吊又和老公打架,华仔表哥­干­脆又停了下来,去了一次新疆游旅,回来后天天在茶庄,侦察过确实没有人对他监视跟踪,才让潘榕生重开赌档。

华仔表哥的秘密赌档时常变换地点。军长、潘榕生已经收了十几个徒弟,都是些意气相投的亡命之徒,华仔表哥对他们常洒金钱,这些人也就忠心耿耿鞍前马后的听候使唤,在酒吧、赌档则充当马仔、打手。

华仔表哥现在每月起码拿一万元分给军长、潘榕生。按照和梁仕彬的约定,军长每个月护送挛毛去一次广州和澳门人七仔接头,交易完成,华仔表哥又会另发一千、两千给军长,所以军长对华仔表哥最忠心。除了金龙中餐的营业不如意,其实华仔表哥现在前呼后拥,颐气指使,横财大进,吃香喝辣意气风发得很。

华仔表哥现在很少回东较场的家,对家里那个原配老婆早就没一点兴趣,基本上吃住都是在“二­奶­”小琴那边。不过有时也回家里走一走,主要是看看三个儿子,也顺便看一下母亲。这一次也是见天­色­还早,就走回东较场的家看看儿子,见七岁的大儿子在客厅的饭桌上画画,老婆坐在一边看着,不由自主走过去。

他老婆早就和他闹得连吵架也懒得吵了,怨恨地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就走开,回到楼上房间去。

华仔表哥见儿子在临摹一幅双鱼图,两条金鲤画得很形象,几片荷叶也画得很像。儿子正在上­色­,大约还不熟练掌握轻重深浅的技巧,鲤鱼身上的金黄颜­色­抹得过重,儿子调皮地伸伸舌头,细心的给另一条鲤鱼上­色­,倒是轻浅得宜。上好了­色­放下笔,神气地看了看父亲。

华仔表哥一看,两条鲤鱼颜­色­一重一轻倒也相影成趣,,整个画面比例略有夸张,看上去也顺眼得很。虽然和作样板的那張印刷国画对比自然不及万分之一,但一个一年级的孩子能画出这样的画已经很不错了。他不知道儿子原来有绘画的天份,不由得摩挲着儿子的头赞场说,叻仔,画得好,有前途。儿子咧开嘴笑了。

华仔表哥从口袋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说,乖仔,奖励你的,拿去买纸笔颜料,以后多勤力画画,争取当一个画家。

儿子接过钱,高兴地说了一句多谢老豆。

华仔表哥看见母亲从楼梯走下来,忙转身迎上前去叫了一声“妈”。他最怕母亲唠叨他,

忙掏出5000块钱递过去,说要上去看看两个小儿子。母亲手上拿着一大叠钱,脸上却是忧怨,过了一会见儿子走下来,正想和儿子说话,儿子却拿出手机拨打电话,还摆手不让她打扰,转眼间便边说电话边出门而去,气得做母亲的有话也说不出来。

电话是梁仕彬从澳门打来的,明天有500万从顺德运过来,华仔表哥要安排好存放、做好计划作营业收入分散存入、分期分批以购货款等各种名义转出去,这都是些很花脑汁的事,不能假手他人,更不能泄露一点风声。唉,要劳心又劳力,才有世间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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