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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五至七节

欧灿辉笑了笑,说,你知道我没什么文化,我是诚心诚意向你讨教,定个时间,我请你吃饭,就两个人,清清静静的长谈一番,好不好?

陈月媚见欧灿辉确是诚挚,就说,好吧,反正我是放假休息,什么时候都可以的,家里电话你知道吧?到时候打电话来就行了。

欧灿辉自然知道陈满家的电话号码,欧巷现在家家都安装了电话,陈满家的自然是陈昊天出钱报装的。只有方清家的电话欧灿辉不知道号码,想是方清与他面和心不和,现在虽然和方坚关系密切,有事找方坚只通过手机联系,也就没理会方清家的电话号码。

因为欧灿辉的手机响起来,陈月媚便摆摆手说声拜拜,自走回家去。欧灿辉一边接听电话,一边看着陈月媚袅袅婷婷地往家走,

早上回到南国大酒店上班,欧灿辉还为刚刚知悉阿球吸毒的事闷闷不乐。他打电话和远在深圳的阿球大佬赖水清交谈,才知道阿球已经深陷毒瘾。这个情况太可怕了,毒品是好沾的么!已经听得太多这样的事例,哪一个沾上毒品的不是身败名裂甚至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而现在,竟在自己身边发生、竟然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欧灿辉决定去找阮桂洪,然后一齐去找阿球。赖水清说老父亲曾对阿球下跪,哀求阿球远离毒品,看来毒品已经让阿球丧失理智丧失人伦。丢那妈,让老父亲下跪,这成什么世界?!如果阿球不听劝,说不得,也只有把他送进戒毒所强行戒毒。总不能看着好朋友掉下深渊不拉他一把的。

阿球见捅破了这层纸,­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在欧灿辉和阮桂洪面前也不隐藏。之前他已经骗过欧灿辉和阮桂洪的钱,后来穷极了,他不敢找欧灿辉,却厚着脸皮找阮桂洪要钱。阮桂洪对阿球已经极之厌恶,不过面对面时他又心软,极不请愿地施舍一点。

有一次和欧灿辉相聚吃饭,因阿球刻意避开不来,阮桂洪便忧心忡忡地说,这个阿球,唉,我看不是被白粉害死,也会给人打死,前几天我看见他因偷东西被人发现给追打呢!

欧灿辉脸­色­一沉,拿起电话打到深圳去,找着赖水清商量了几句,便对阮桂洪说,说不得,我要送阿球去戒毒所强制戒毒。不这样阿球是没法戒掉的,不戒掉白粉阿球是死路一条啊!

阮桂洪默言。他看出阿球毒瘾极深,强制戒毒只能治标,让他出来社会保证三天就复吸,这个阿球是冇得救了的,欧灿辉出这几千块钱等于扔进北江河。但送戒毒所是眼前唯一能做的,见步行步罢了。想起从前三个好朋友在一起快乐无忧的情景,以后是绝不复有了,想起是白粉毁了阿球,也毁了他们三个好朋友的情谊,阮桂洪在心里又长叹了一声。

欧灿辉在城区公安分局和好几个派出所都有朋友,很快就办好一切手续,很快就把阿球强制送去了戒毒所,欧灿辉才算放下了一件心事。

阿球戒毒的事办好了,欧灿辉才有心情想刘艳红的事。他和青年旅行社的戴经理提了一下,很快就接到戴经理打来的电话,说已经和温泉方面联系好了,约欧灿辉和刘艳红去温泉游玩,还说温泉方面的总经理將亲自接待。欧灿辉顿时喜上眉梢­阴­霾尽去,叫来刘艳红坐上戴经理的小车,便奔温泉而去。

这一天欧灿辉玩得很高兴,完全把阿球的事丢在了脑后,和温泉的总经理见面及谈话对他更是大有啓迪和收益。最高兴的还是坐直升飞机,终于能够飞上天,那感觉真的是很兴奋、很刺激。在天空上兜了一个大圈,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城市高楼、高速公路、逶迤江河、乡间田野、园林美景……抽身退步忙里偷闲,才能领略大自然之美。怪不得古时修道念经之士,要抛却尘世,才能走向天人合一,修练出超凡脫俗飘飘欲仙的境界。

原来一直兴高采烈的刘艳红,从温泉回来的路上一下变得沉默寡言,欧灿辉不明白刘艳红为什么情绪突然低落。因为戴经理也在车上,他对戴经理喋喋不休简直烦透了,这时才发觉和嘴巴没有闸门的戴经理一同出游是最大的失策。欧灿辉只好闭上眼睛假寝,戴经理看刘艳红也不答理他,这才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回到家里,欧灿辉忍不住给刘艳红打电话,刘艳红却说身体累了想早点休息,欧灿辉只好怏怏地挂了电话。

第二天上班,欧灿辉发现刘艳红一如慨往,端庄、严谨,不轻易流露感情,对欧灿辉明显的热情反应也是淡淡的。这一下欧灿辉有些懞了,在温泉时不管游玩、用餐,刘艳红都是言笑晏晏,旁人怎么看他俩也像一对恋人似的,欧灿辉心中窃喜,认为刘艳红终于领会到他对她的情意了,怎么一回到酒店又是老样子?他很想敞开和刘艳红倾吐心声,见着了刘艳红话到嘴边却囁嚅。

刘艳红已经和欧海亮来往了一段日子,交往中她直觉欧海亮是君子,很有教养,很懂得尊重女­性­、体贴女仔,而且家境好,嫁给他这辈子不愁吃穿。她知道只要她点头,欧海亮巴不得马上公开恋爱关系,而且很可能恨不得马上和她结婚。欧海亮的条件好得让別的女仔眼红,现时清源的私家车不多,独身揸车(驾驶汽车)的更是凤毛麟角,欧海亮便是很令人注目的一个。他揸的是一辆黑­色­的3.0皇冠,行驶在街上也令人侧目。欧海亮甚似乃父,身材高挑加上穿西装打领带,显得又斯文又靓仔,再说两人年纪也相衬。

但刘艳红却迟迟下不了决心,原来在心底里,她也是喜欢欧灿辉的──欧灿辉的影子不知在什么时候起,早就印在了心里。如果把两人都放上天秤,她的心是顷斜欧灿辉这一头多一点的。

但刘艳红把自己对欧灿辉的感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刘艳红也有顾虑,首先是欧灿辉比她小三岁,清源这个地方风俗,一般家庭都不愿意儿媳大过儿子,同年或大一岁都还可以接受,大两、三岁就不乐意了。

刘艳红是个争强好胜的人,自尊心强,欧灿辉接过了南园酒店,后来又办起了南国富怡食府,生意越来越红火,知道的人都晓得欧灿辉是水浸缸瓦铺——盆满缽满,刘艳红心存顾忌,对欧灿辉的态度越发严谨起来。从来没有员工对她和欧灿辉的关系有不好的议论,谁也没把老板和总经理的关系往恋人那方面联系,因为刘艳红害怕给人一个印象、一句徽词、一种非议,说她贪图老板的钱和前途──现在谁都看好欧灿辉事业如日中天,前途无可限量的。

但刘艳红并不想搞三角恋爱,她已经26岁了,在旁人眼里是大龄姑娘,她愿意和斯文有礼的欧海亮来往,感受欧海亮对她的爱恋、追求,年轻姑娘的心灵得到很好的藉慰和满足。于是对欧灿辉的情感就变得很复杂、很矛盾、很奇特。欧灿辉从一开始就无条件地信任她,给了她最大的权限,放手给她管理,她竭尽所能襄助欧灿辉,事无具细都忠心耿耿为欧灿辉打算。从第一天合作开始,两人就心有灵犀般默契。两个人位置的变化使感情变得含蓄、复杂起来,事情就这样拖下来。

温泉之行,欧灿辉的眼神、欧灿辉的举止让刘艳红彻底明白了欧灿辉的心思,而明白了欧灿辉的心思反而让她痛苦。选择谁?聪明如她遇上感情上的难题也变得迟钝起来,她只能痛苦地让这种默默的三角关系微妙地维持下去,直到找到解决难题的那一天到来。

欧海亮并不知晓刘艳红的内心世界,他只晓得刘艳红实际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一个可以称得上女强人的人,她需要在事业上有所作为,因此对刘艳红更为赞赏。一个有理想有志气的女强人,在这个竞争日趋激烈的经济社会更受人尊重。他相信缘份,既然老天让他再遇着她,既然她不拒绝和他交往,假以时日,他的诚意、他的执着总会打动她的。现在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三十岁结婚也是很正常的事,有些人还提倡独身主义呢。

欧灿辉却比刘艳红更痛苦。他知道欧海亮的愛情主攻方向,而他却找不出一条正确的进攻路线,更不用说赢得胜利了。爱情的前景总是模模糊糊扑朔迷离,每天都可以见着最喜欢的人,但那一层薄纸他就是没有办法、或是没有勇气去捅破。这时他就对在欧巷和五女出双入对的阮桂洪感到欣羡,原来还以为自己和阮桂洪都是一样豪爽脾气,怎么阮桂洪的恋爱那么顺畅,自己却举步维艰?

这一年到了春节,在别人眼里,欧巷的几个后生都混出了名堂。陈昊天、欧灿辉、欧海亮、方清、方坚还有阮桂洪、阮桂婵都当上了大大小小的老板,都说风水轮流转,过去欧巷穷了几十年(除了巷尾欧宅),现在转到这几家都鸿运当头,而且看下去还有得发。你看连黄三女做­鸡­贩每月都有一千几百的收入,经济条件好转连人的稟­性­脾气也会变好呢,黄三女现在见了人都笑呵呵打招呼,在欧巷也听不见她有什么吵闹,这样下去,霸巷­鸡­毑这个花名迟早是要摘掉的了。

欧灿辉心情却有点­阴­暗,春节也就不算过得高兴,因为刘艳红提早向他请假,破天荒地在春节大忙时候不上班,说要去香港旅游。欧灿辉心里有点酸,脸上还做出高兴的样子照准请假。

不料春节旅游后回来上班,刘艳红不但照例带一些手信(礼物)给同事,还公开了一些在香港拍攝的照片。照片背景自然是香港的景点,很多照片上还有一个总露着幸福笑容的靓仔,大家都认出是远景纸品包装工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欧海亮。还有一个仪态雍容的中年贵­妇­也出现在照片里,刘艳红介绍说是欧海亮的大家姐欧海棠,大家便知道刘艳红和欧海亮正式拍拖了。

刘艳红是接到欧海亮的大家姐欧海棠几次打来电话,约她春节到香港参加生日宴会──欧海棠是年初二那天出生的。大家姐海棠和刘艳红连面也未见过,这一次特意约刘艳红和细佬海亮赴港,那喻意就很明嘹了。

就因为欧海棠的电话,刘艳红思前想后,竟是下了决心,答应了欧海亮的邀约赴港。欧海亮自是喜出望外,看刘艳红含羞带笑,尽显温柔本­色­,情不自禁在她红朴朴的脸上亲吻了一下,却又怕心上人生气,小心翼翼的看刘艳红只是娇羞地低头一笑,方才放下心来。

刘艳红从香港回来不想再对欧灿辉隐瞒,所以在办公室也很大方地给欧灿辉看照片。欧灿辉脸上带笑看了几张便递给同事们看,籍着接听手机离开办公室,心里却难受得很。

完了,冇戏唱了,冇希望了!刘艳红下了决心和欧海亮拍拖,欧灿辉愁肠百结,越想越沮丧,走回欧巷的路上碰巧见着了阿球,便改变了主意,到阮桂洪店里把阮桂洪叫出来回到南国,占了一个雅房大吃大喝,那天下午三个人喝了两瓶酒,阿球是给灌醉的,欧灿辉却是自己把自己灌醉的。

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消愁人更愁。欧灿辉醉倒在办公室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来头疼欲裂,萎靡不振。怕再见着刘艳红,欧灿辉­干­脆把每天早上的碰头例会取消,神­色­木然的在办公室呆坐了一个上午,临近中午时,那烦躁苦闷仍是缠绕心,便离开了南国大酒店,坐了一辆搭客摩托车,到新飞电缆厂去找陈昊天。

陈昊天从生产车间赶回办公室,见妻子何丽陪着欧灿辉坐着闲聊。他一眼就看出欧灿辉郁郁寡欢,神情萎顿,何丽也给他使眼­色­,便点了点头,让何丽回财务室,他跟着关上办公室的门,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问欧灿辉,出了什么事?

欧灿辉欲言又止,只觉得满嘴苦涩,满肚委屈苦楚不知从何说起。

陈昊天试着又问,酒店出了事?见欧灿辉摇摇头,双手抱头神情痛苦,脑子一转,便想到了男女情事。也只有男女感情之事让人如此失魂落魄、痛不欲生,这就不好劝诫了。想了想便说,我明天要到上海出差,你若放得下酒店的事,就陪我走一趟,当解闷散心也好,当陪我顺道旅游也好,行不行?

这个话题来得突兀,欧灿辉不禁抬头看了看陈昊天。陈昊天满不在乎地大口喝茶,放下杯子对欧灿辉说,上两次去上海谈业务,滚(开)水烫脚般赶时间,什么地方也没去。这一次时间很充裕,正想顺道去苏杭游玩呢,灿辉,不用多想,就这样说定了,我俩结伴潇洒走一回?

陈昊天看了看欧灿辉,又说,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到苏杭好好欣赏一番江南美­色­,我心有不甘哪。你不是心痛那几个钱吧?放心,来回机票吃饭住宿都包在我身上……

欧灿辉苦笑了一下,知道陈昊天是故意这样说。不过陈昊天这个提议打动了他,心想外出散散心也好,反正心绪烦乱也不想回酒店,也不想见着酒店的人,于是就轻轻点了点头。

陈昊天眉开眼笑,马上让人去办理订机票。放下电话又对欧灿辉说,这次去上海,我请你去锦江饭店吃一次饭。锦江饭店你知道吧?上海有名的百年老店,听说过去是专门接待国家领导人和外国贵宾的地方,你也该去见识见识。说起来我厂有三个总工程师,其中一个吴总工正是上海人,你不知道上海人怎么知悭识俭,我告诉你吴总工的事你就知道了。我的司机告诉我,吴总工星期天总往几个超市来回跑,原来他作价格对比,然后才回到他选定的超市购物。吴总工一个人在清源生活,自己买点物品也这么计较,司机便有些瞧他不起,我把这个司机狠狠骂了一顿,何丽又开导了他一番,他才对吴总工毕恭毕敬。不过上次去上海,吴总工特意带我去锦江饭店吃饭,还坚持由他埋单,我自然不肯,吴总工急得要和我反脸,我只好由他掏银包。你猜那一顿吃了多少钱?三千多块,我肚子半饱还没吃出什么味道,后来我想,没吃出什么味道就是有味道,你想出了什么道理没有?

陈昊天滔滔不绝,欧灿辉听得出了神,他脑子还很乱,根本不想思索,于是便摇了摇头。

陈昊天就说,你是搞饮食的,应该羡慕啊,吴总工特意请我去那里,你就应该这样想,什么时候我的南国大饭店对外地客人有这样的名声就好了!

陈昊天给欧灿辉添了热茶,又说,我新聘的总经理告诉我,搞企业,如果真的想做大做强,就要专心打造企业品牌,企业品牌就是企业的无形资产,无形资产也是可以转化为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的。灿辉,我们还是读得书少啊,以前哪里知道什么是企业品牌、无形资产?什么是经济效益、社会效益?要想跟上这个时代,很多东西等着我们去认识、去实践啊!

欧灿辉不禁瞪大了眼睛。这个陈昊天,见识处处高他一等,去上海一家知名饭店吃一顿饭,就悟出了一番真知灼见,可见处处皆学问,有没有得益领悟就看是不是有心人。这时他的注意力就不知不觉给引导过来,不由得向往地说,这个锦江饭店,我是一定要去见识见识的。

陈昊天咧开大嘴笑了,拍了拍欧灿辉的肩头说,这就对了,人生事不如意十之八九,愁眉不展­干­什么?今天你碰着难题,好像迈不过去,其实退后一步又何妨?另觅一径登高远望,前面又另一番景­色­,或许比原来更­精­彩也不一定呢!

欧灿辉知道陈昊天绕着弯劝喻他,他心里感激陈昊天,满腹的郁结也像舒解了一点,没那么烦躁了,便展颜一笑说,好,我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跟你去上海。

陈昊天哈哈笑了,站起来说,走,跟我去饭堂吃饭,然后带你参观生产车间──你还没见过我新的生产线呢,我让你开开眼界……

肥仔白志毅跟了欧灿辉几年,从没见欧灿辉喝醉过,他看出了欧灿辉的心事,当天晚上下了班,他便去塘仔边郑叔的家,把他担心的事和郑叔说了,又和郑叔说了一会闲话才告辞。

第二天,郑叔在南国饮早茶没见着灿辉,第三天还是没见着,装着不在意询问刘艳红,才知道欧灿辉跟着出差的陈昊天去了上海,郑叔倒放下心来。过了一个星期,郑叔在南国饮早茶时,从肥仔口中得知欧灿辉回来了,得知欧灿辉在三楼的办公室,便迳自走楼梯上三楼去找欧灿辉。

欧灿辉正和人通电话,看郑叔进来点点头示意。郑叔看欧灿辉­精­神一如往昔开朗爽利,就知道他失恋最痛苦的阶段已经过去,顿时放下心来。欧灿辉尽管心里会有隐痛,但时间会抚平这些创伤的。郑叔走近办公桌看墙上那幅书法,沉吟思忖着,好一会没有说话。

欧灿辉放下电话便喜孜孜地说,郑叔,富怡食府开张以后天天客似云来,南国这边生意也旺,旅业开房率达到90%,市旅游局正准备颁给我们三星级呢!我听说金龙那边一过春节生意又差下来了,华仔表哥昨天来饮夜茶专门找我谈,提出金龙也让我来搞,我当时没敢答应。郑叔,你说这事值不值得考虑?

郑叔从欧灿辉的眼里看出欧灿辉的跃跃欲试,马上明白了欧灿辉的心思,就笑着说,你想打回老家去?

欧灿辉笑着点了点头,说,你知道我师傅、李伙生还有好多人都在金龙­干­了二、三十年,昨晚我和李伙生一说,他也是满怀希望啊!我知道这些老金龙对金龙酒家有感情。他随即又正容道,郑叔,我想了一个晚上,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金龙离南国太近了,我还是想到新市区去设点,那边是大有可为啊。

郑叔便问,你说想到新市区去设点,原来考虑的那个供销大厦,现在有没有进展?

欧灿辉说,供销社洪主任早两天给我来电话,问我有没有兴趣先把餐饮和旅业租赁下来。我听出他的意思,若和我谈好了,他就­干­脆把现在的租赁者扫地出门,因为对方还欠着租赁费。洪主任若以对方违约而釆取强硬措施,那个老板真的惨了,可以说是血本无归。我倒想拖延一下再说。

郑叔意味深长地说,这样也好,中国人的老祖宗早就留下教诲,说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损人利己的事切莫去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就更做不得的。

欧灿辉深有同感地连连点头称是。

欧国能看儿子早些时候寝食不安,不知道儿子为情所困,以为儿子­操­劳过度,见儿子和陈昊天去了一趟上海,回来­精­神不错,就关切地劝欧灿辉说,我看你也够­操­劳的了,要搵钱也要体恤爱护自己的身体。灿耀这个衰仔(注:衰仔:粤港俚语,坏孩子。从父母长辈口里说出有时是一种爱谑的说法,并不是真骂)上个月还去了一趟新马泰,你不是约了郑叔郑婶去香港吗,不如定个时间出去走一走。

欧灿辉想起这件事,就对父亲说,现在正考虑一个大的收购行动,这段时间确实走不开,不如趁灿荣放寒假,­干­脆你和郑叔郑婶去香港旅游,现在我就找青旅的戴经理安排。

欧国能知道儿子确实不能走开,便也罢了。灿荣去年高考考上了广东商学院,欧国能便想带灿荣和郑叔郑婶一齐去香港开开眼界。说起来还是二十年前去过广州,那次是厂里组织工人外出学习,在广州住了两天,特意到珠江边看长堤、看最有名气的爱群大厦、南方大厦、文化公园,那真是土包子进城──大开眼界。如今二十年过去,连清源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广州和香港的发展变化肯定更不得了,人一世物一世,也该到这些令人向往的地方走一走才不枉此生。至于儿子又搞什么大的收购行动,欧国能已经习惯不过问儿子的事,随他意愿去搞,于是欧国能便打电话找郑叔商量旅游的事。

欧灿辉因为家里只剩下自己在父亲身边,便提醒自己安排多点时间回家,多和父亲说说话。白天有沛林叔、红姨等作伴,父亲不会孤单寂莫,晚上便是一个人在家多,不和父亲多说说话,父亲心里会有埋怨的。刘艳红的事算是揭过去了,回过头看,不但自己和刘艳红无缘,甚至桃花运还未到,虽然郑叔劝自己早婚,但姻缘未到,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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