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荣终是少年心性,见大家脸色凝重不发一言,便又逗练翠珍说话,说你知道吗,多少专家学者也没解开飞来寺的两个疑团,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练翠珍一边打量对面山形,一边好奇发问,真的?你快告诉我是什么疑团?
灿荣回头指了指山门遗址,说,过去山门尚存在时,站在山门里,白天那风是向里吹的,到了晚上,那风都是由里向外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管季节变更刮风下雨,日日如是。这是一奇。另一奇是飞来寺所有殿堂楼馆,瓦脊不存一片树叶。很多人去过韶关曹溪南华寺、|乳源云门山大觉寺,甚至去过渐江普陀山普济寺,寺内建筑都差不多,唯有飞来寺瓦上日夜不见一片树叶,你道怪也不怪?
练翠珍瞪大了眼睛问道,真的?为什么这样?
灿荣像外国人那样耸了耸肩膀,双手一摊,说,我也不知道──不然为什么说是未解的奇怪的疑团了。
练翠珍又回头望了望飞来寺,忽然觉得这里还有很多神秘,心里一跳,忙走快两步追上欧灿辉,伸手挽住欧灿辉胳膊,这才觉得安定一点。
灿荣小时候来飞来寺参观游览,听学识渊博的老校长说起飞来寺历史、传说、掌故,勾起了他对飞来寺的浓厚兴趣。后来逐渐长大,看了很多书籍杂志,对写到有关飞来寺的都很感兴趣。想起飞来古寺历经千年,冥冥中自有一股天意,即使它刹然毁坏,但大自然似有它神妙奇幻之道,兴也罢,毁也罢,不为人所料,亦不为人所动。历史已经包含了太多太多的疑团,那些疑团虽然不会嘲笑人类,但却明确无误地表达了一种信息,大自然是神秘的,还有许多许多无法破解的奧秘,人和大自然相比,人是很渺小、很贫乏、很无知、很无奈的……
欧国能趁着小儿子灿荣回来,挑了个日子搬新屋。那是他和丁洁荷共同挑选的,欧灿辉也赞好。新屋是富怡大厦五楼B座,面积有一百五十多平方,有两个厅四个房,除了装修,连家具床铺衣柜全都配备好了,有一个房还配了两张床,那是欧灿辉想到,过年时若继母的女儿回来就住一个房,灿耀和灿荣要共睡一个房了。
新屋客厅宽阔,家人全部团圆聚集──包括丁洁荷的女儿从佛山回来休寒暑假,也不会觉得挤迫,当然比欧巷那间只有四十多平方的殘旧楼房好上百倍。窗明几亮,通风透气,裝修得也简朴而雅致。
有了新房子,欧国能便挑了个好日子,在南国酒店摆了十围酒,算是正式结婚了。他坚持婚事简办不可张扬,不搞什么仪式,也不让欧灿辉广发请柬喜帖,欧灿辉也只好遵从父命。不过很多同事、朋友不请也罢了,欧巷邻里、郑叔郑婶、市政府的叶处长、童科长,市委党校的覃老师、何老师,市财委的李科长、市工商银行信贷科的顾科长这些老友兼死党,还有韦新民、罗振锋那是一定要请的。
住进新房,欧国能和丁洁荷都从心底感到慨叹,真亏了儿子灿辉有本事,若是还在国营企业捱下去,捱到退休也挣不到购房的一半钱,只能看着有权的或有钱的搬新屋,他们这些贫賤底层的人就只能望楼兴叹。
想起来还是邓小平的政策好啊,他说要让一部份人先富起来,儿子果然抓住了机会,算是先富起来了,富起来当然要搬新屋。中国人最传统最古老的祈求,就是安居乐业,住破旧老屋怎么算安居?自然是拥有理想的居所才算安居。
欧国能是第一个举家搬离欧巷的,欧巷的老房子现在由王沛林住着,早上第一个起床做准备的工作就交给他了。房子还是要有人住的,若没有人,那些窃贼把家搬空了也没人知道。要说社会治安好了许多,这入屋盗窃还常发生,有些住高楼的,大白天人都去了上班,铁门给人撬开把家翻得一片狼藉。
欧国能现在觉得很幸福。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路是人走出来的,刚下岗时何等失落、何等惶惑,做修补滕椅走街串巷也沒什么生意,那时是何等焦虑、何等失望。现在好了,不说儿子有出息,自己也有了晚年幸福,早餐档开得好好的,每月的收入比得上在家具厂的收入,现在还讨了老婆,放在四、五年前那是想也不敢想啊!
说实话这个老婆比前头那个还好,心地好脾气好,识得体贴人,每天赶早去上班,搞好卫生清洁烧好开水,等保险公司的人上了班,她就回欧巷来。经过市场顺便买菜,回到老屋把菜一放就帮忙卖早点,到十一点钟就动手做饭。等大家吃过饭,她洗好碗碟收拾好了,又帮着做包子、馒头、咸肉粽,样样功夫抢着做,和大家有说有笑关系融洽。下午五点半钟她就回到保险公司打扫卫生,拖地抹桌椅,把工作做得妥妥当当、干干净净。欧国能迁就她,先做好饭,等她回来了再由她做菜——她也做得一手好菜,别人这时早吃完饭看电视或去散步了,欧国能却有滋有味地吃着热腾腾的饭菜,一样也是温馨的二人世界。
待欧灿辉从外地买了一个大大的邓小平半身石膏像回来,欧国能喜爱得不得了,他这才明白儿子在装修时,特意叮嘱在客厅迎门当眼处留了一个放置物品的空格的用意。当时他也没认真理会,随手摆了一个大花瓶放上去,现在摆上邓小平的石膏像,他就知道,儿子和他一样的心思。
邓小平是我们的大恩人,没有邓小平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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