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计划经济时代,工厂的铁饭碗在很多人眼里实则好过进机关。当然后来各大工厂一个个倒闭,公务员越来越吃香的时候老爹还不止一次庆幸自己进了科委。
唐泽的老爹在进科委之前亦是在工厂,也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了一个女青年。
天知道这段让老头子后来不惜与发妻分居的所谓恋情在当时那个时代背景下是怎么发生的,但唐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确确实实无比怨恨那个女人,甚至并不待见自己的老爹。
老爹的婚事当然是姑爷爷和姑奶奶操持的,媒人亦是当时一个老领导。唐泽的外公是文人,特殊时期的时候被迫害过,后来平反后就一直在气象局,这样的家庭背景自然比那户口都在乡下的女工人要让人容易接受得多。
当时唐父对婚事并没有抵触或反叛,只不过在十几年后,那个女人找上门来,诉说了自己婚姻的不幸且带着一个半傻的女儿后,唐泽的老爹终于没能抵住那份幽怨和当初的回忆,最终踏出了那一步。
唐泽如今想来,若非姑爷爷早在八几年就过世,老爹怕是也没这个胆子做出这种事。
唐母不是那种能闹的女性。劝过,吵过之后见无法改变,最终辞去科委下属一个单位的工作安静地离开宁省去了上海,甚至为了唐泽委曲求全地接受了不离婚的协议。
几年后,唐母给还在高二的唐泽办好了上海户口,包括一套他名下的房产。在唐泽考上大学的时候,唐母更是给他在西安就近买了一套房子,虽说不大,但也好歹是个属于自己的窝。
阶层亦是始终存在,就如最典型的,农村里要往镇上跑,镇里人要往城里跑,城里的要往省城跑,省城的则想去那些大城市,而大城市的就想着出国。在那个年代,这个状况实则就是社会的某种缩影,而且反映了全国绝大多数人的心态。
唐泽考进大学那年是九三年,父亲是公务员,自己户口在上海,也足以让一些对大城市有所向往的工作人员高看一眼。况且他无比清楚,纵然是所谓的神圣殿堂,象牙塔,其中也绝没有外面人所想的那般干净。
园丁也是人,大多也是俗人,那些学校里的领导干部中更不乏对教学欠缺热情却削尖了脑袋想要往上爬的人,这一点早在唐泽初中时就见识到了。
当时唐泽所在的初中最好的就是尖子班,下来则是重点班。唐泽当时成绩算不上顶尖,也就只能在重点班混混。某一天,重点班里一个同学的老爹是副省长(注2)的消息被挖出来之后,没多久这个成绩还远不如唐泽的家伙就进了尖子班,一直到他毕业无数人都看不惯校方却始终没有做出回应。
或许这件事在唐泽心里留下的印象深刻,也让他在那个时候朦胧地感觉到了权力带来的好处乃至一老早有了从政的念头。
大学时期的唐泽并不缺钱,老爹可能觉得有愧于儿子,每个月的工资加上他副处级的补贴至少有三分之一寄给了唐泽。而母亲那边更是每月固定一千块的钱会汇过来。
都说大学是社会的缩影,即便处处充满了青涩,但也不乏一些早熟且心态成熟的份子。唐泽样貌中上,家境也不差,大学期间不乏女人表露出那种意思来。不过出乎那会儿已经成为死党的靳胖子和聂荣意料,唐泽虽然没有做出那个不近女色的怪胎行径来,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宁省女孩子当女友,且至此一谈就直到毕业,中间再没Сhā进任何人。
或许是从小在科委大院里的生活以及父母的事情让唐泽比其他同龄人多了一些沉稳,也可能是外表的冷漠,他和女个名叫李文秋的女孩子并没有如果大多数同学恋人之间那般爱的时候海誓山盟,分的时候生离死别的。
即便是在学校里,在别人看来两人也只是安静地一起吃饭,一起在校园里散步或者轻声地聊天。当然,在唐泽的小窝里两人做些什么当然是不会让人知道。
两人之间虽然看不出什么刻骨铭心,但在胖子以及其他人看来唐泽是相当坚定的,就算将来会分也是很久以后,绝不会在毕业当天,且分得如此云淡风轻。
“她回老家进了检察院,家里给安排的。”看到聂荣也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唐泽终于解释起来,否则怕是很难让这两个死党停止盘问,“她要我回银川去,我拒绝了。”
胖子再度看了聂荣一眼,随后又看了唐泽许久,最终确定他没有如何心伤,终于大出了一口气,笑笑道:“我早说了李文秋小农意识太强,肯定要劝你回去的。嘿嘿,分了也好,她哪配得上老唐你。还是那句话,当初她不鸟侯三也就是看中你爸在那边有点能量。”
“行了,闭嘴吧你。”聂荣打断了胖子的话,转头盯着唐泽,“老唐你也看开点,以你的条件找个比李文秋好的还不是跟喝茶一样?”
“就是,回头我跟我爸去磨磨,非得让他两年内给你提成副科。”胖子一拍大腿,语气却难得地充满了坚定,这跟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大相径庭。
注1:怕涉及到民族问题免得被和谐,所以自治区还是直接以宁省代替。
注2:同上原因,把自治区主席改称省长,后文如有涉及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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