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看不知道,下面的干部手可都黑得很,比咱们省厅的水都深。”石鸿源感概着。
他这话虽然有些过了,却也绝非无的放矢。省厅就在省委领导的眼皮底下,真正能大把捞钱的绝对是极少部分大佬,一般的中下层干部罕有机会。而且就算上面有所行动,也绝对做得相当隐晦,绝不至于像基层这般吃相难看。
“如果这些东西交出去会怎么样?”唐泽忍不住问了一句。
石鸿源对这事却并不在意,只是笑着道:“你想搞谁把谁搞下来就成了。像杜玉龙,我算了下,至少可以确定贪污三十多万,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只要纪委落实后没人保他,判他个死刑都容易。我觉得东西还是别都交出去,只把扶贫款这些收条交给纪委。”
看唐泽听得微微点头,石鸿源继续道:“光扶贫款就已经足够弄死杜玉龙,而钟一鸣调来这才几天,扶贫款拿了三万五,算上那两万块什么调研费用的,判他个五年都够格。我听说这小子ρi股本来就没坐稳,光是扶贫款这事情扯他一下,县里还不得考虑给你换个搭档?”
“现在动钟一鸣合适么?”唐泽考虑着,认真地问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老弟,你瞧瞧钟一鸣是什么货,下来才几天就捞了五万多。你让他干个两届,还不得把镇子都掏空了?”石鸿源不客气地劝道。
这话让唐泽的眼神冷厉起来。的确,钟一鸣这段时间来的表现再加上这贪欲,比起何金水都要不堪百倍。接下来木仙镇还得大发展,放任这家伙呆在书记的位置上胡搞,当真会出大问题。
谭萱昨晚的话在他脑子里浮现,既然决定了,就放手去做。动个科级干部都畏首畏脚,以后还怎么大刀阔斧地做事,更别说让木仙镇飞速发展让群众过上好日子。
两人这么说着,坐在一边的李双木是听得头皮发麻。他本意只想把杜玉龙扳下来,谁想到事情过了唐泽和石鸿源的手,竟是连钟一鸣这个书记都打算一并拿下。
这要是别人在讨论李双木肯定嗤之以鼻。但唐泽和石鸿源可都不是简单的主,两人说话间谈论的内容更是要不是拿下钟一鸣,而非如何拿下他,仿佛那根本就是定局一般。
当然,唐泽的底气并没有石鸿源足。他对体制的了解肯定是比不上石鸿源。
他们手里关于钟一鸣的经济数额只有五万出头,按照法律量刑的话可以处五到十年的有期徒刑。当然,法律的公正性无论宣传得如何神圣,在关系网和人情等等因素的干预下最终也会严重扭曲。
五万能给一个官员定罪量刑吗?结果当然是能,在这个国度的历史上也有过不少例子。但因为这种事情而丢官坐牢的官员,在他们的案件背后,往往都有各种各样的手在推动着。
官官相护的说法绝对存在,但体制内的斗争和倾轧也无所不在。有的干部惹了不该惹的人,丢官坐牢,往往只是对方几句话的事情。身在体制内,哪怕再清廉,逢年过节或什么喜事时的人情往来都是免不了的。有人真要动你,光是这些就已经足够,更别说还有伪造证据这一说。
而这种情况,往往都可以以一句话解释,那就是GCD认真。
杜玉龙有罪吗?贪污这些怎么看都是罪不小了。钟一鸣有罪吗?来木仙镇几个月就捞了五万多块,再查查他过去,能干净吗?纪委认真查的话,两人身上能挖出来的东西肯定更多。
如果没有唐泽,没有石鸿源此时的“认真”,杜玉龙或钟一鸣依旧是风光无限的干部,怕是还能一直走下去,直到某天触雷又或者平安无事地干下去。
这种事情,唐泽可以自己站出来说是同贪污腐败做斗争,但旁人却必然会认为他这是利用机会搞倒政敌。
石鸿源这年纪,自是很清楚这个道理。
而唐泽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却是在石鸿源有意无意的引导下想明白了。
管别人怎么看,他自己问心无愧就对了。杜玉龙之流贪污本就该办,再加上跟自己处在对立面,不动他们都说不过去。
人总要有自己的处事准则和底线。唐泽做不到圣人那样,他所求的无非是进步且尽量为治下百姓做点事,不要负了谭萱送他的那句话。
基于这种准则下,动杜玉龙乃至钟一鸣,于公于私都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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