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如此说着,扬起一双狭长凤眼看向展昭,唇边半勾着一个邪笑。这世上大概也只有锦毛鼠能如此将霸道狂妄视作理所当然,仿佛自己永远占尽了天下的道理,一开口便无人敢说半个“不”字!
“我并非说你的话有什么不对,而是你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展昭看向白玉堂,正色道:“赤寒宫究竟是什么来历?从当年我因你而与幽鹭姑娘相识起,你便一直是这样。我知道的,江湖上人人皆知,其余的,除了赤寒宫中之人,大概也只有你知晓了。玉堂,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你不会再一人独自冒险。”
“我当然没忘,我要看好你才是真的。我那时就说过,你这笨猫天生就是劳碌命!幽鹭既然说了明日会细细给我们一个解释,只要舒舒服服睡上一觉,一早便会有个分晓,你还操心些什么?横竖我如今是回来了,最难的时候都已过了,还有什么南侠与白五爷对付不了?”白玉堂倾身抵住展昭的额头,在他鼻上蹭了蹭,直起身时,手中多了一条蓝色发带。
“白玉堂,我在与你说正事。”展昭见白玉堂口中说得一本正经,手下举动却是暧昧不明,又怎会猜不透他在打什么主意?在府衙之中他向来自律,即使自己所住的厢房正与他相对,也极少逾越,二人反倒还不比在军营中共处一帐来得亲密。
“我知道。你说,我听便是。”白玉堂嘴上说着,一口咬在展昭耳上,舌尖卷进耳蜗,留下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濡湿之声。
其后,除了如蝶翼般不停在颈边唇畔刷过的狡猾轻吻,便也未有其他举动。饶是如此,却更磨得人心跳不已。展昭只觉面上热了起来,全身温度节节攀升,微微别开了脸,深深吸了口气,才又接着将话说了下去——
“这三年以来,辽邦、西夏接连进犯我朝边境,幸有狄王爷与五虎将镇守边关,两次大战均是我朝取胜;但如此战事不断,终是劳民伤财。幽鹭姑娘提及要回大理,赤寒宫主原是大理人士,又曾与襄阳王勾结,谋权篡位……玉堂,我并非完全猜不透你所隐瞒之事,只是希望,此事不要与大理段氏王族有关。”
“昭,你啊……我说你天生劳碌命,就是因为你太过敏锐,从来学不会装傻。”白玉堂轻叹了一声,双手却未停下,三两下解了展昭的外袍,扬臂一抛,丢在了榻边椅上,“有什么话,躺了再说吧。今晚本想痛痛快快喝上几杯,谁知无端端出了当街抛尸的案子。简直就像今年这鬼怪天气,明明该是回暖的时候了,总算可以甩去身上这些绑手绑脚的碍事冬衣,却又突然来了逆春寒……”
低低沉沉的嗓音仿佛夜风一般起起伏伏地轻拂在耳畔,伴着屋中萦绕着的檀香,仍是恍如隔世……那好像魂魄硬是从血肉之躯中剥离一般的痛,只要想起,心便不由自主地狠狠抽紧
展昭再回过神时才发现,青纱幔帐早已垂落,手中交握的是白玉堂的十指。温烈如火的气息吐在唇间,心下陡然漏跳了一拍。抬起眼帘,堪堪对上那人漆黑的双眸。
“白爷爷话才说了一半,你便走神,又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那些东西想来想去不也都是虚幻之事?我早知你这颗猫头最爱胡思乱想,偶尔也该睁大双眼仔细看看,你所思所念的是否就在你的身边面前。”说到此,白玉堂扯开前襟,执起展昭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若是这还不够,从今日起,我便夜夜都不熄灯,让你看个清清楚楚,如何?”
“什么?”展昭略微诧异地一皱眉,随即反应过来,听出了那话中邪恶得过火的含义。“白玉堂,你若是再这般几次三番戏耍于我,休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才只一句话便怒了,究竟是哪个造谣说‘御猫大人生得一副温文尔雅的好性子’的?”
白玉堂口上继续说笑着,不想手上却是大意了。展昭突如其来的一掌是稳稳接住了,可没想到后面还夹带着结结实实的一拳!此时再想运力抵挡已经晚了,直直被那股强悍的力道震倒在枕上。
“唔!展小猫,你好生不客气!开个玩笑便罢了,不必连内力也一起用上吧?还是你向来都对我如此凶狠?看来我真该早早想起昔日之事才行!”
“若不是你动辄便要胡言乱语,我也不会轻易出手。”展昭说着,转头却见白玉堂躺在枕上一动不动,眉峰微蹙,似乎当真在竭力思考者些什么,不禁又担忧起来,忙半俯了身,抚上他的额头,试探唤道:“玉堂,玉堂?”
如此才只叫了两句,忽觉腰间一紧,原来是里衫的系带被拽住了,还来不及再做反应,整个人已经被拉倒在那人笑得志得意满的胸前。
“你以为白爷爷真会吃了一拳便受不了了?就是想不起我也知道,你不会当真狠心对我。”
白玉堂微微笑道,边说边抬起双臂,一手圈紧了展昭腰间,一手来回不住轻抚着他紧绷的背脊,揉化僵硬的肌肉,*他逐渐松弛下来,手掌才大胆地向下游移而去。不知不觉,唇舌融合的瞬间,身体也紧密地贴合交叠起来。即使隔着衣物,仍能感觉到对方滚烫的肌肤;已经亢奋起来的中心部位接触到彼此,霎时窜出了灼人的火焰!
“昭。”
“嗯?”耳垂上微微刺痛,展昭抬起头,几声脆响传进耳中,这才想起那银铃还拴在发上,尚未解下。
“暖些了吗?”白玉堂问道,手指一勾,挑起系铃的红线叼在唇边。
此时展昭的里衫早被他拉下了肩头,手掌滑下胸膛时狡猾地轻轻一旋,便令那敏感的果实在有意*的指间挺立起来;同时,让那清朗的嗓音也随之变得低哑微颤——
“玉堂,无须太过为我担忧……这逆春寒……不几日便过了……真入了春就不妨事了。”展昭看着白玉堂手中的红线,又怎会不知他在忧心些什么?这两日逆春寒一来,他便全身发冷,四肢更是凉得像在冰水中浸过。
那股寒气只要近身之人都能多少感觉出来,又如何瞒得了身边最亲密的人?
“昭,你——”白玉堂一愣,双臂紧接着一僵,一个翻身,将那副好不容易温暖起来的身躯压在了身下。莫非,他已经知道自己体内的寒毒根本未解?
“玉堂,我本不想让你知道,可是你我,无论是谁也瞒不过对方一分一毫的……”展昭轻叹一声,抚上白玉堂心急时便会倒竖起来的眉,“你我相识已快满十年了,若算上出江湖闯荡的时日便又不止如此。寒冰掌的厉害,我自知。幽鹭姑娘此番从边关返回京城,以及决定重回大理,怕有大半原因都是为了我。不过你莫要着急,展昭不是轻易放弃之人。眼下还有整整一年时间,谁也不知会有何种变数与转机,我相信希望便在其中。”
“你,你这臭猫!你就是这样将白爷爷死死克住的吗?”听到此,白玉堂便再忍不住了。低低吼了一声,狠狠覆住展昭的双唇,挑开牙关,探了舌进去,纠缠住他湿润的舌尖。一番搅动之后,*索着划过上颚的敏感处,矫健的腰部同时沉下,恶意地让蠢蠢欲动的坚硬部位摩擦着最初就紧张地昂扬起来的热源。
“唔嗯……玉堂……不要这么快……”激灵灵地一颤,一阵酥麻的刺痛从展昭体内窜过。开口的那一刻,最后一层衣衫便已不翼而飞,抽痛着的身躯再无阻碍地贴合在了一起,只是不经意间的移动,那片肌肤就仿佛被火燎过似的,疼得几乎麻痹!之前的分离实在太过长久,也太残酷了,重逢后自制力似乎降低到了极点,些微的刺激,好像连血液都抑制不住、焦躁地沸腾起来!
“昭……既然你如此说了,我便也不再瞒你!即便人人都说‘醉卧红尘’无解,我也不会就此罢休!以往,有你的所有一切,总有一日,我会重新想起!你为我独自忍下的这份情,我必定要全部还你!此番回来的不仅仅是闯过了冲霄楼,踏破了鬼门关的锦毛鼠,还有你的白玉堂!你知道吗?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吗?”
白玉堂不顾展昭难耐的颤抖,埋头在他的颈窝,无意间又焦躁起来,吸血恶鬼一般的啃咬,舌尖沿着一条细微的脉动滑至肩膀,自凹陷的锁骨舔舐而过,向下噬弄着,含住一侧绯红的**。
“啊……我知道……玉堂……知道……”突然遭到利齿的袭击拉扯,胸前痛得钻心,展昭还是拥住了白玉堂的肩膀,耐心安抚着他的躁动。这也是他所担忧的另一件事情,玉堂的脾气,似乎无来由的比从前暴烈了许多。
“唔……我又……”听到展昭的声音传进耳中,白玉堂发现自己刚刚又有些失控了,竟在他身上烙下了几乎渗出了血丝的齿痕。“对不起,昭……对不起……”错不了了,又是这种感觉——心下稍稍起急便难以控制、甚至有些暴躁的感觉——这不是他本该有的样子!是“醉卧红尘”!
这药的毒比他原本所想的还要阴狠!
“无妨,玉堂,莫急。”展昭静静拥住白玉堂坚韧宽阔的肩背,等待他慢慢平静下来。之后,在无言中再次相吻,重新将彼此的体温相融在一起。
‘昭,痛吗?”慢慢移动着沾了精油的湿润手指,白玉堂小心翼翼地在展昭唇边轻问道。
帐外烛影婆娑,映了帐中浮动的玉兰香,仿佛心都要就此融化了一般。
“不……”展昭趴伏在枕上,咬了牙,好一会儿才吐出一个字来。体内反射性的抽搐带来的高热全部化为汗水,涔涔自额际滴落,渗入身下的被褥之中。
为了化解入口处的紧张,白玉堂轻柔地*索着,徐缓进出,缓缓安抚突突跳动着的**,空出的手掌半拢着勃发的*,勾起的手指从前端吐露出热液的小孔到洼陷处忽快忽慢地摩挲。直到一阵激烈颤抖之后,臂中紧窄柔韧的腰无力地沉下,陷入暖榻中。
“现在……可以么?昭……”白玉堂竭力控制身体迫不及待的叫嚣,一点点降下胸膛,贴合住展昭线条优美凌厉的背脊。
“唔……嗯。”
展昭几近无声地微微颔首,随即感到腰部再度被捞了起来,以及虽然焦急、但还是极尽温柔地逐渐贯入体内的热快——
“嗯……唔嗯……啊……”
最终忍不住冲出了齿隙的**,伴随着被解下后、不知何时又纠缠在两人指间的银铃声响了起来。鲜艳的红线凌乱地缠绕着交握在一起的手指,如同此刻紧紧相连的身躯;时紧时缓的清脆铃音随着急促喘息不住作响,使得焦灼的空气中又添了几份纠葛不清的暧昧。泪水在淌下脸庞之前就已经干涸,置身于这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所带来的喜悦远远超越了痛苦。
此时一切都已无所谓了,能够失而复得,便已是上苍最大的眷顾。
除此之外,再也别无他求……
今夜只道,心无碍,情如海,相思成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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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醒来,身上灼烧般的温度几乎已经散尽了。微寒的感觉幽幽拂过,如同拨动了心中那根无形的弦,令它微微一颤……
“玉堂……”扬起眼帘,展昭下意识地唤了一声,之后听到身旁之人低低应了声:别起了,就此睡了吧。一颗心才重新平静下来,道:“刚刚睡了一下,此时醒了,却也不想马上便合眼。”
“不想合眼便陪我说话吧,平日公务繁忙,也难得如此。”白玉堂说着,将半靠在床缘的身子躺低了些,又拉了拉覆在二人身上的锦被,才继续仰了头,张口饮下酒囊中残剩的女儿红。
“说些什么?难不成与你一起胡言乱语?”
展昭笑了笑,撑起身子,伸手便要去取白玉堂手中的酒囊,不想却被他就势向空中一抛,躲了过去。
“且不说我是不是打算胡言乱语,不可让你胡来却是真的。”白玉堂边道边挡了展昭的手腕,反手将五指探入了他的指间,“这酒早冷透了,你不准沾。若是一定要喝,也等我去温了再说。”如此言毕,便要起身着衣下床。
“唉,玉堂……”展昭见状,反手一扣白玉堂的手腕,摇头道,“罢了,三更半夜无须如此麻烦,我不沾便是了。”
“笨猫又说傻话,温一壶酒,不过是弄些热水来而已,谈何麻烦?”白玉堂转了身,低头在手中那只猫爪上啃了一口,笑道。
“玉堂,我知你是好心。我也不是非饮这酒不可,只是一时忘了……”忘了体内的寒毒。展昭复又摇了摇头,缓缓靠回背后枕上。
‘好,你说不必我便不去就是。白爷爷最不爱看的便是你这笨猫皱眉。”白玉堂掀被靠回榻上,转了脸,忽然又是满面坏笑,道:“猫儿,你若想喝这酒,也不是全然不可。”
“什么?”展昭狐疑地望了白玉堂,无须细想也知他定是又在打什么古怪主意。
“我说真话,绝非戏耍于你。”
白玉堂信誓旦旦般地许诺倒让展昭心中愈发怀疑起来,眼见他举起酒囊又饮了一口,朝自己靠来。脑中才反应过来他意欲何为,一双热唇已然压了上来,徐徐将微温的酒液渡入;末了,不忘探舌扫过他的唇缘,舔去不小心溢了出来的少许琼浆,对上他一双圆睁的猫儿眼,邪气地勾了唇角道:“如何?说来,这醉仙楼不愧天下第一的名号,此处的女儿红永远堪称极品!年年岁岁,过了这许多时日,味道成色从未差过半分!猫儿,你说是也不是?”
“女儿红未变,醉仙楼未变,京城的繁华未变……你也样还是那贪杯恶质的酒老鼠。”展昭叹了口气,口中仍留着女儿红的余香。这半是戏耍、半是调情的个中滋味,也只有他知。与结巴脸红比起来,还不若一笑了之来得更有面子些。否则,他这只猫日后便真要一辈子被白老鼠吃死。
“呵呵……是吗?”白玉堂低笑几声,饮尽了最后一滴甘露,将酒囊抛在一旁,勾起两人缠绕在一起的乌丝,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一般,道:“猫儿,其实,我究竟哪里变了,哪里未变,你该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前从修罗宫回到陷空岛那几日,大嫂说你我当初……两情相悦,自然而然,好似水到渠成一般,容不得他人多做何想法,唯有接受的份。我却总在想,之于你,之于我,过往种种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替代?我绝对不甘如此放弃原本便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我要你帮我,昭……告诉我,有关你我的所有,我定要找回失去的一切!告诉我,从今日,从此时开始——”
“玉堂,你……你啊……”
“我,我如何?”白玉堂抓了展昭的手,半眯了一双幽黑凤眼,十指一动,眨眼间不知从榻上何处又*回那只银铃,用红线系了两人小指,道:“姻缘乃是天定,你已和我绑在了一起,便是此时后悔也已经晚矣!”
“你那时便是如此说的,不容后悔,不容拒绝,我说不行你就偏要……现在的你与从前并无不同,就是整个天下都变了,锦毛鼠也仍是锦毛鼠……”展昭闻言失笑,看看那根红线,仍是握了白玉堂的手。
此后,二人便是大大小小、点点滴滴,直聊到天色微亮,府衙外鸡鸣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展昭披了外袍,说要回房去换官服,白玉堂便三两下更了衣,硬是跟了过去。从枕边捞起与官袍同般颜色的绛红发带,替下了蓝色那条,不由分说,恁是亲手为他束了发,才又荡开一个满意的笑弧,道:“与你结了发,就要与你同命——我当日是如此说的没错吧?”
“没错。”展昭点了点头,任由他执起巨阙,帮他悬在腰间。
这就是白玉堂,一旦认定了,便是一句话也全要寻回。
他脑中正如此想着,却听外面有人急急叩了叩门,道,“展护卫,可方便开门说话?”
“是公孙先生。”白玉堂说着,已快一步到了门边,开了房门,道:“公孙先生,可是出了什么事?”
“白护卫也在此?如此更好。”公孙策边道,边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幽鹭姑娘和那柳依侬都不见了,只留下这封书信,说是要给你与展护卫的。”
“什么?”白玉堂神色一凛,想不到幽鹭竟会突然不告而别。
“幽鹭姑娘信上说了什么?”随后跟出的展昭问道。
“只说事情突然有变,必须立刻赶回大理。寥寥数句,语焉不详,却不似她平日习惯。我看这其中必有难言之隐。而且……”说至此,白玉堂顿了一顿,才又接言问道:“公孙先生,这两日大人上朝可曾提起有关我朝与大理之事?”
“我朝与大理?这倒未曾。”公孙策抚须摇了摇头道:“大理与我朝素来修好,大理国主段索真笃信佛教,三年前突然禅位为僧,已由其孙段素兴即位。只听闻这段素兴性喜女色,并非什么明君。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消息。怎么,难道幽鹭姑娘所提之事竟与朝政有关?”
“倒还不至于牵扯到朝政,不过的确与段素兴有关。自从他即位后,大理政局动荡不稳,民间亦是灾祸连连,幽鹭只是提醒我们小心,却也未做详解。”白玉堂答道,亦是满腹疑问。
几人不约而同蹙眉轻叹,一阵晨风吹来,抬头望去,才猛然惊觉,就是在这一夜之间,城中春花俱已开尽,东风吹落满地残红零落泥中。
冬日的最后一丝余韵终于悠悠散去了……
天纵风流 之一·处暑
七月十九,处暑,子时。
风清,天高,明月夜。
水边的苇子丛中蒙漾低浮着些氤氲迷蒙的雾气,却是风景此处独好。
倘若分得开身,白玉堂一定会在这时节回陷空岛偷取几日闲暇。
年年如此。
因为这个节气上,是岛上的苇子最为茂盛的时候。
发了懒,便是躺倒一整日,也不觉烦闷。倘如此刻,正有微风轻拂而过,就又添了几分舒爽。
芦苇非竹,昂立风中之时,却有如竹般伟岸。朝迎霞光,昼托烈日,晚送星辰。无论酷暑严寒,皆是坦荡如斯,傲然飞扬点江山!
如此这般,口中径自说了半晌,却见身旁之人毫无反应,白玉堂眉头一蹙,随手拔下一根苇子朝那假寐之人鼻端扫去:“臭猫,白爷爷说得口干舌燥,你倒自己睡死去了么?”
“未曾睡死。既是口干舌燥,怎么却把这酒放在一旁摆著作甚?”展昭睁开双跟,弹指一敲身旁酒坛,荡出几许清音,不想却也十分悦耳。
“明明醒着,为何却不应白爷爷的茬儿?”白玉堂边道,边抓起酒坛,仰首连灌了几口。
“只是难得一见白大人如此风雅,一时未曾反应过来。”
展昭边道,边伸了手去抓那酒坛,却被白玉堂一个骨碌,就地一滚,躲了开去。
“什么白大人?你这黑心的笑面恶猫,平日收了爪子作菩萨,哪回遇事开了口现出撩牙不将人咬得头破血流?别人不知,还以为白爷爷也不知你的脾性,听不出你的弦外之音么?你言下之意,分明取笑白爷爷乃是一介莽夫!除了逞凶斗狠,却没别的本事了!”
“你倒会恶鼠先告状,若说本事,断章取义却也该算作一桩!”
展昭半撑起身回敬,仍劈手去拿那酒坛,又被白玉堂二番闪过,“不论如何,横竖你总是说过白爷爷不懂风雅之言,白爷爷便偏要‘雅’给你看!”
“哦?君欲如何,展某洗耳恭听。”展昭微微一笑,已然坐起身来,心知老鼠起了意,必然要与他斗上一斗方能甘心!
“这酒还剩下大半坛,我们今日就来个月下论剑、斗酒,如何?看这太好景致,月色幽艳,如此总是够雅了吧?”
白玉堂一阵低笑,一跃而起。一手托了酒坛,高高抛起;落下时,雪影剑已出鞘,稳稳接了那大半坛的佳酿于那璨璨锋芒之上,出剑之时,苇花轻扬——
好一副银光银霜衬银衣!
“好!玉堂盛情,展某却之不恭!”
展昭笑道。心中暗赞,却也暗暗激起了几分一较高下的念头!心动时,巨阙脱鞘,嘶嘶清鸣一声,迎向月辉;剑锋一抖:精光绽放,如同浪波翻涌,转眼间已夺了那酒坛去,且同样稳稳托在那耀眼寒光之上!
“好!再来!”
白玉堂凤目微挑,一声喝彩,仿佛踏着那苇丛中的光影旋身而起,人却在空中一个后仰,挺剑撬入巨阙与坛底之间,竟就让那酒坛沿着剑身滑下,落入怀中。
“好招势!”
一切犹如行云流水,如幻如真,只有展昭能将连串动作看得真真切切,不等白玉堂双脚落地便抬腿扫向他的下盘,剑动,手亦动,直取那酒。
月下。
只见一坛美酒,两道青锋,交相辉映,星光四溅!
好一番剑气缭绕,武难绝!
刚劲之中却难掩那纠葛不尽相思意,两心痴缠今世情……
亦狂烈……
亦温存……
也不知……何时方休止……
直至,江风骤起,双龙擎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银瓶乍破,琼浆玉液纷飞,好似缠绵秋雨扑身而上。
一鼠一猫面面相觑,半晌,才相视大笑,只看对方如何狼狈。
“这下可好,‘雅’性固然尽了,酒也莫要饮了。”展昭抖抖潮湿一片的衣衫,径自收了剑,看那酒老鼠从雪影上将那破了一个洞的半边酒坛拔下。
两人适才同时刺出的那剑极快,一竖一横穿坛而过,那酒坛竟还只是裂作两半,未曾尽碎。
“谁说未喝?看你‘喝’得却比白爷爷要多,衣衫也湿得大片些!”
白玉堂收了剑,近了展昭的身便又要作怪,抬手往那猫儿面上一抹,沾了些酒液,凑近唇边去舔。无意中成就的暧昧却令展昭有些暗窘,抬臂一挡白玉堂再伸过来的那只贼手,硬梆梆道:“分明狡辩!”
“不是狡辩,却是有人面赧了!”
白玉堂坏笑几声,脚下突然用力一拐,将湿淋淋一只猫绊倒在地,本是只想与他戏耍,不料身躯相撞倾倒的瞬间,却也醉倒了魂魄……
“猫儿,我……”半晌,白玉堂抬了头开口,立刻被急急驳回——
“不行!”
“为何不行?”白玉堂口中发问,双唇已烙上展昭前襟中露出的那一小片肌理。舌下一舔,除去酒,喉头皮肤上还带了苇子的香气。
“你可知这是何处?”展昭气结!
一肘拐过去,趁那人急忙躲闪时侧翻了身,几乎便要打人!不想拳头还未挥出,却见那条与他一般无二的月白腰带不翼而飞!顿时,面上火烧火燎……那是……
半年前与他许下此生那夜,他偏要与他换了的……
“陷空岛啊……酒不醉人人自醉!”白玉堂好笑两声,扣了那险些招呼上面门的铁拳,双臂在那健腰上一环,贴了他的背脊,一手探入凌乱散开的前襟。掌下肌肉坚实微隆,沾染了酒液,湿滑温润。
“既然知道……还不……收敛!”带了厚茧的掌心在胸膛两点薄弱之处擦摩而过,长指敏锐地发觉了蓦然挺立之后立刻*掐下……展昭面上一绷,声音微颤,神情中显露出几分平日掩饰的凌厉!
“此处也算是家中,还要收敛什么?你可是忘了这片苇子生在水正中,平日唯一一条筏子你我用了,别人如何上得来?”
白玉堂说着,低低一笑,箍紧猫儿腰间不放,手下一拢,将潮湿的蓝色布衫连同中衣一并拉下,顺势下滑,往那最灼热处覆上……收紧……指腹拂过前端,缓慢*;双唇自背脊中心一路碾过,直达腰线,突袭般啮下,激得怀中那人激灵灵一颤,喉中抑制不住哑然一声低啸——
“白……白玉堂……”
“如何?”
白玉堂开口,本来还欲调笑戏耍,未曾想到自己的声音也同那人一般喑哑。却正应了他适才说的那句话:
酒不醉人,人自醉。
二人此刻都出了一层薄汗,酒液着了热,蒸腾起来,钻入鼻端,醺然欲醉……也痴然欲狂!
“唔啊……”
肌肤毫无阻隔地熨贴相亲那瞬间,两人几乎同时叹息出来。
“猫儿……我的……我的……”白玉堂埋首街了展昭后颈,沉缓呓语。
“笨老鼠……”展昭动了动唇,皱了眉峰,耳畔却传入自己的闷哼。
沾了酒液的手指突如其来般刺入,未曾静止片刻便徐徐*起来,不知是痛是麻,只觉阵阵战栗沿了脊椎攀延而上,又似水波层层荡开,渗入四肢百骸……腰后偶尔厮磨而过的硬热自知是如何情形……心下便跳得更急……
恍惚间,脖颈边两排利齿突然一合,身躯反射弹起,再落回那人臂中时,手指已然抽撤而出,另一番高热昂扬取而代之……
“嗯啊啊……呃啊……”
“昭……还好么?”
最终的结合远比白玉堂所想的还要更早到来,尽管那狭窄私密之处正剧烈地抽搐不已,一下下如同火舌燎过,他却仍强行逼了自己静静停驻。
“呃……嗯……”
展昭急喘几下,点头,却再说不出其他,只能紧扣住背后那人环在自己腰腹间的手臂,与他十指相缠,恍若置身火海……热得几近崩溃!身体深处的激昂脉动一如野兽,蠢蠢欲动的同时,亦引诱着自己心底的那头野兽,呼之欲出!
而下一刻,那早忍到了极限之人已如同脱缰烈马,狂猛攻袭而来!瞬间将他扯上了九天云端,颠簸不停!次次深重炙烈的撞击仿佛激荡着心口,野蛮而癫狂!
一股无形之力,便趁机在二人之间爆裂开来,如同混沌间天地初开,一发而不可收拾……
情倾如潮……
情深似酒……
月半明时……人半醒。
“猫儿……”
白玉堂懒洋洋侧卧着撑了头开口,那人已经合衣而起。见他不语,他只笑笑,挥手从两人相缠的发间取下一根细长的苇子,道:“猫儿,你看这是什么?”
“苇子。”展昭回头,狐疑看向那仍然敞了襟口,嚣张至极之人。
“错了,错了,不是苇子,此乃相思结!”
白玉堂挑眉笑道,十指稍动,片刻便将那苇子编作了一只同心结,抓了猫爪戏道:“日后再要开口道白爷爷不懂‘雅’为何物时,莫要忘了这相思结!”
此时,风起,苇丛沙沙作响,也不知展昭究竟答了些什么。
月下,只闻朗朗大笑。
莫忘相思结。
之二·中秋
之三·白露
细算节气,这一日正是白露。
白玉堂回开封府了。此前他离开了几个月,去办一桩血案。案犯是江湖中颇有些名气的蜀中偏剑苏丹红。
所谓偏剑的意思就是“剑走偏锋”,杂糅各门各派最偏的招势,重新创造出的一种大偏剑法。
凭着这种剑法以及某种程度上的运气,苏丹红倒也算无往不利,初出江湖就接连战胜了几位前辈高手,一举成名。
这本是一件好事,老天赐与的运气。只可惜,他不止剑偏,人也有些偏,不知从何处习得了一种邪功,偏要佐以童男*之血方可练成。
于是,半年之内,蜀中一带频频发生童男*失踪怪事。直到三月以前,一樵夫上山砍柴时不慎滑落山坳,不仅大难不死,还发现了数十具残缺不全的尸骨。
那些尸骨多已被野兽凶禽啃噬得七零八落,唯有一具少年男尸乃是新近被杀,看来才死了一日不到。
樵夫慌忙连滚带爬逃离山中,直奔官府报了案。官府追查两月,仍然线索全无,案子未破,还又增加了十几条人命。蜀中众官员叫苦不迭,无奈之下,只好层层上报请朝廷派人援助。
要破奇案,自然而然,仁宗赵祯首先想到的便是开封府。一道圣旨,宣来包拯,商议之后,便派了白玉堂前往。因为当日,白玉堂与展昭恰好正在夔州了结一桩多年悬案,已近尾声,若是直接前往便可省去许多路程。
二人收到包拯书信后,决定由展昭押解一干犯人回京,白玉堂即刻起程,直奔蜀中而去。
到了蜀中,重新排查案情,发现死者身份不分贵贱高低,皆是不超二八之龄的童男*。且死状凄惨,体内之血似是被什么吸干了一般,竟一滴不剩,甚是奇怪,不像寻常杀人越货,倒似某种邪术。
判定之后,白玉堂直接去见一个人——正巧自关外归来的蜀中第一门长公子,“绝少”上官苍江。他的势力不仅蜀中第一,同时还是当朝琅羽公主驸马、“邪少”上官烟波之兄。朝中大案,自然也可说是上官家的“家事”,上官苍江义不容辞,马上派出人马打探,不出半月便有了眉目,找出了疑凶苏丹红。
当白玉堂站在苏丹红面前时,这个凶犯笑了,并毫无隐瞒地承认了一切都是自己所为。他已经吸去了五十名童男*的鲜血,只要再吸五十名,他的偏剑就会登峰造极!他并没有把白玉堂放在眼里,因为他是一名官差,他身上带有一种正气,有正气的人就胜不了偏剑。
可惜,他只看到对手的一部分。
他的对手既正,也邪;亦正亦邪。
如同他手中那柄宝剑——
雪影。
钦血。
饮尽恶人之血。
苏丹红饮了五十名童男*之血,雪影便最终饮尽了他的血。白玉堂斩下了他的人头,在山间用鲜红的血祭奠了冤死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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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回到开封府时,展昭刚刚办妥了一桩案件。
这案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千头万绪,麻烦非常。为了办这案,他已经三天三夜未曾合眼。傍晚回到房中,见了那人方才归来、正坐在桌边等他,被他一把抱住也未挣扎,只道了句:“玉堂,案子可办妥了?”接着便倒向那人宽厚的肩头,不再出声。
白玉堂见状大惊,以为这猫又受伤了,连忙将人打横抱起,安置在榻上,卸了外袍,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发现他毫发无损,分明是睡得不省人事!被他掀胳膊抬腿一顿折腾,竟也全然不曾醒来。
“笨猫,故意戏耍白爷爷不成?”
松下一口气来,白玉堂叹了一声,伸了手,本想在那猫颊边拧下报复,手指触到了那般温热,却又不舍了。
口中仍是咒着臭猫,却只俯了身,轻轻揉了揉那清甜的双唇。又忍不住咬了他的下唇厮磨了一会儿,便替他除了靴,摆正身子,拉过薄被将猫一裹,看着他的睡颜发笑,想着明日要如何拿此事戏他。
看了半晌,不知怎的,居然见那猫儿梦中笑了起来。
虽然这笑只淡淡挂在唇边,却有什么瞬间在心中融了开去。
他想要的,也不过如此吧……
偶尔这般,望着他悠然一梦,露出一个微笑。
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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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一梦唯君见,细雨斜飘入玉堂……
一夜好眠。
展昭睁开双眼时,隐约只见天色还未大亮。朦胧中打了个呵欠,又伸展了一*躯,这才觉得真醒了。本想翻个身,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仔细一瞧,身边赫然睡了只大鼠,一双手死揽在自己腰间,两腿耷拉在床沿,胡乱歪着躺了,连身上官服都未除下。
轻轻叹了一声,半欠起身,想着他昨日才千里迢迢地从蜀中赶回京城,正犹豫是要唤醒他好好在*躺了睡,还是就这样不要吵他为妙,那人却咕哝一声,双臂突然收紧,爬将上来,就势将他压回枕上。
不过二人多年相处,展昭早已*清白玉堂的脾性,倒也未惊,只动了动颈子,调整好姿势放心躺回后才道:“你这耗子,早已醒来怎么不开口说话?”
“白爷爷平日说你笨猫你还总不愿认,你我都是习武之人,若我刚刚也像你那般乱动弄出许多动静,你醒是不醒?”
白玉堂眉峰一扬反问回去。趁那猫儿心中盘算欲要还嘴时,早先下“口”为强,咬在他鼻梁之上。见那猫本能地皱起鼻来,连眉头也聚在了一起,却不吱声,可挟风带势的一掌已同时扎扎实实地朝自己扫来!
白玉堂见状嘿嘿一笑,道声,“臭猫!看你可当真是睡够了!”肩颈同时倏地一侧,转瞬间已躲过那掌,复又对上那猫亮晶晶的幽黑双眸,好似自始至终都纹丝未动一般。只是发丝飞扬起来又落了下去,拂在了展昭鼻端,让他收了接连出手的心思。
拨开那几根令人作痒的老鼠毛,展昭道:“我睡够了,你也戏耍够了,可还未说,蜀中案子处理得如何?”
“白爷爷出马,还用问如何?何况这话你昨晚便问了一遍,也不等我回话就一头睡倒,好不客气!你这笨猫何时变得这般没用了?”白玉堂眉眼一挑,哼了一声,还没忘了逗猫。不光嘴上逗,手下也未闲着,一翻腕便戳向他腰眼。
只是,来不及得逞,那人早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继续接言道:“老鼠说得轻巧,你三天三夜不合眼来看看?而且案子既已结了,一切安好,暂时无甚需要记挂,我何必痴子一般硬撑?需坚持时自是要坚持,得睡之时自然也就安心睡了。”
白玉堂听了此言,自然心知,展昭说放心,其中也包括见了自己平安归来。满足得意之下,头一垂抵在他额上,继续捻“猫须”。
“白爷爷何曾‘轻巧’来着?你道我一结案便日夜兼程一路赶回京畿,是为了什么?你这一夜睡得舒服,白爷爷可连衣衫都未及换下。不过,我倒突然发现,这大红衣袍是难看了些,却也是有它的好处的。你可知道是什么?”
“什么?”展昭孤疑道。见白玉堂一脸邪恶坏笑,便知他绝对没安好心。
“自是够喜气啊!猫儿,你可真是一时糊涂一时诈!”白玉堂口中道着,突然一跃起了身,拉开墙边木柜,抱出里面藏的酒坛。这酒本是在他房中的,那猫不准他平日贪杯,某日趁他出外,搬到了自己房里。
“你这贪杯老鼠,是不是这几月不在京中洒瘾又犯了?哪有一早便饮酒的道理?”
展昭坐起身,正要登靴下地,白玉堂却已回到了橱上,只是手中多了一只茶杯。不过里面装的却不是茶,而是他刚刚斟的女儿红。
“好你个臭猫瘟猫尖牙猫,好似白爷爷是个整日泡在坛中的酒鬼一般!白爷爷今日可不是为了喝酒,而是为了‘交杯’!”
“交杯?”展昭略略迟疑,望了白玉堂身上起皱打折的大红官袍,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他适才的“够喜气”是指——
此时虽明了了,还是慢了一步。那人已经仰首将酒含下,欺身贴了他唇,来了个水乳变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丝丝缕缕纠缠不清的“交杯”。
霎时间,酒香漫溢,萦绕满室。
酒不醉人,人自醉;酒不醉人,却催情……
此番数月不见,倒更不比平日。
平日虽不放纵,却难免偶尔偷得一刻闲暇,一次携手、一时相拥也便足矣了。各自奔波时可大大不同。倘若当真不见时也就罢了,甚至忙碌起来,想起对方的时间都极少;只一见了面,稍稍撩拨,有情之人便极易受到*。不一会,心跳怦然而动,震撼着彼此的胸膛。
唇舌越是忘情*,越是舍不得分离,余下酒液便沿着唇边蜿蜒而下,濡湿了颈项锁骨;本来微凉的湿痕也不知怎的就变得滚烫,轻轻流下肌理的搔痒中又似是烙铁灼烤一般,令人战栗不已!
眼前那片熟悉的烈红穿在身上已有数年,此时在那人身上见了,却有些晕眩。混沌中,濡湿的双唇自下颔滑下,碾压而过,细细舔去肤上酒液……不觉中前襟已被挑开了大半。
才开了口道,“该起身上朝了”,耳垂便让那人衔了个正着,一番咂弄,彻底卸去他身上力道后才道:“昨天我回衙内来时,大人说今日无需上朝,只管好好休息,早上也不必急忙起身。”白玉堂说着,又在猫耳蜗内一吹,手指同时在他腰侧掐下。
展昭一惊,一个激灵之后又不甘如此被耍,暗中一拳朝他小腹打去。听那人吃痛闷哼一声,才欲乘胜追击,却又被那狡诈老鼠将计就计,一番你来我往,四肢反倒愈发相缠在一起。紧接着,便觉一只怪手钻入裤管内,攀爬过小腿肚,搔向膝后;心中又是一阵痒颤,转眼工夫,衣衫早不冀而飞。
眼中唯见那人笑得霸道得意,一边将官袍抛向帐外椅上,一边露出一口白牙道,“笨猫,这回可跑不得了吧?”
白玉堂开口时,那猫已经敛起了眼睫,遮去了眸中的光华,大概正在想着如何将方才“打斗”时扣在他肩头与胸口的两只猫爪收回,才能不着痕迹又不至丢了颜面。
如此念着,又忍不住嘿嘿低笑了两声,趁那人半走神间措手不及的当儿咬在他的腮边,留下两排泛着水光的牙印,双臂绕到腰后用力一托,将那副矫健的身躯密密实实合入怀中,重又深深含了他的双唇,执意要他彻底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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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今日有些天阴吧,时辰不知不觉中如水流淌而过,可却迟迟不见天亮。阵阵南风吹拂而过,窗外柳枝起起伏伏,波浪似的虚影儿映在了面前之人光润坚实的肌理之上,白玉堂一时倒恍惚起来,不知那随波逐流,不断浮动着的究竟是斑驳的影子,还是自己怀中汗湿涔涔的健躯。
此时,那粗壮坚硬、急躁得似要从内里爆裂开来之处正被紧紧衔了,每一回动作都好似一番缠斗,攻入时压力重重,退去时更艰难不已;沉重的撞击让他紧窄的腰杆半悬在空中,同样灼热*之处躲避不得地抵在他的腰间,随着律动的节奏反复摩擦而过,染下道道湿漉。
眼见那人的眉又蹙了起来,忙放了一只手,从腰侧移向正中,拢了湿热的脉动,*安抚,口中喃喃唤着他的名……“昭……昭……”
几次三番激荡猛攻之下,惹得那人终是忍耐不住回应于他,沙哑之声脱口而出,“玉堂……”
“昭……我有事要问……”白玉堂俊容紧绷,犀利的眉眼及薄削唇衅却隐隐挂了个邪笑,不知那一时三变的心中又在打什么主意。
“什……么?”展昭抬了眼,星眸之中水光流转,迷朦间却又多了一丝平日全掩住的狠厉。男子间的结合,欢愉中总免不了搀杂几分痛楚,连最隐秘之处也被掀了开来,再也掩饰不得,正如同猫儿露了尖爪。
“昨夜梦中……你究竟见到了什么?睡得死沉了还要发笑……”
白玉堂问着,却突然俯向他的胸膛,双唇含住一侧突起,狠狠吮弄,顷刻间便令他暗自保留的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倾倒,溃不成军,待他痉挛般激烈地吸附上来,便毫不客气地直捣黄龙。
此番便是波涛汹涌,跌宕起伏,拼命咬啮对方致命之处,直到那临界一点,如同岩浆喷薄爆发!
白玉堂寻回气息,心中正道胜了,却听那猫微微喘息,在他开口之前咬牙切齿答道,“昨夜我……梦中只有……老鼠偷油!”
“什么?好你个臭皮子的瘟猫,牙尖嘴坏怕也只有白爷爷知道!”白玉堂闻言哇哇怪叫一声。
满室旖旎被这一逗,倒突然生出了几分戏谑。两人目光一碰,却都禁不住笑了起来。*间的似水柔情中添了这朗朗一笑,自是男儿特有的豪情洒脱!
管他世间如何变换,想索要的也不过是如此一笑而已。
放眼青纱帐外,窗口已是清朗一片。细雨过后,正天晴!
之四·破五
【注】破五,为新年喜庆习俗之一,百姓请财神、送灶王以求吉利。
正月初五。
是夜。
林间。
月静。
无声。
暗香浮动。
偌大的宅院中开满了绿萼,那香气却并非梅香,而是宴后酒香。绿萼乃是梅中魁首,白瓣,青蕊,香气极淡,几乎难以察觉。
正是一番翩翩君子意,不以馥郁动人心。
“只可惜,此时这君子梅所配的可不是真君子!”
倚了树干而立的白衣男子沉沉低笑几声,俯下头去埋入身畔红衣人的颈窝,从那相缠的发丝间叼出一朵随风而来的白梅,衔在唇畔。
只见那剑眉微挑,凤眼含笑,真真是个满面邪佞,一身霸道,不知从何处踏月而来的混世魔君!
红衣人闻言,目光瞟过那人面孔与他唇边那梅,道:“此话说得倒极有理。”
“好你个恶猫,语焉不详、指桑骂槐说得倒是顺口得很!”
白衣男子说着,已将那朵白梅嚼烂吞了,下面一口咬在身前之人的后颈,明目张胆地欺他眼下左手宝弓,右手雕翎,无暇反击。
“白玉堂,若是年节这几日不曾交过手,你又嫌闷得慌了,展某倒不介意回了府衙再与你过上百招!”红衣人再回首开口时,目光已变得锐利无比,好似已先手中雕翎一步,将迷胧的月光斩断!
这是独属于展昭的目光,漆黑幽深,只一闪,便又将锋芒掩在了眼底,如同高手的剑,平日总在鞘中。
心念动时,白玉堂收了暗自攀附在那刚劲窄腰间的双手,自知到了何种程度应该收敛。何况,他们此时做的也是正事。
“好,白爷爷也是当真手痒!既然今*不让我动手,自己却将‘好事’全揽了去,还我百招自是应该!“
“平日被你夺去的‘好事’又岂止一件?今夜这‘财神’我便独自送了!”
展昭笑道,从怀中掏出的一件大红包裹,用细绳绑定在手中那支细长雕翎之上,搭了弦,双臂肌肉一绷,将手中那张硬弓拉得如同满月!
这一刻,手中月映了空中月,美极,也撼人心魄!
“嗤——”
手指轻弹,一道银光骤射而出,穿过梅树枝头,钉在院中廊柱之上。
“呵呵,好!送得好!”
白玉堂抚掌笑道,“放眼这汴梁城中,人人赶在年节之时请财神、讨吉利,亲手将‘财神爷’送出的怕也只有你我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若是‘偏财神’,便再送上门来十次百次,包大人也不会收。”
展昭说罢,收了弓,一纵身自丈高树上跃下,双足着了地时,白玉堂也已落在身后,接言道,“包大人铁面无私,敢送‘财神’上门行贿的,怕也只剩有眼不识泰山的辽狗番子!”
“既已将之比作牲畜,又如何求得他们知晓人世道理?”展昭闻言,连连摇首,半是玩笑答道。
“知你这猫向来毒辣,适才不吭一声,此时过后,也必然发难!不过辽主坐拥北国,时时南望,觊觎我大宋河山;虽年年派使节进京,却是居心叵测。面对如此豺狼虎豹,自是无须半点客气!”
白玉堂大笑,解了拴在树上的缰绳,翻身上马,待展昭也越上马背,冷不防叫了声,“猫儿,转头!”
“什么?”
展昭转了头,正欲发问,那人却扣了他一只手腕一带,探身自他肩上叼起一朵绿萼,仍在唇边衔了,不等他回神躲闪已贴合上来,沾了唇,舌尖一挑,将那梅送入他的齿缝,随后放了手,笑问,“如何,此次可是君子梅配真君子了吧?”
语毕,人已纵马而去。
“白玉堂!”
风中一声低吼,烈烈鞭声扬起。
片刻之后,林间雪地之上只余两串交错相缠的蹄印,悠悠映了月色。
好似墨梅点点……
无香自称真君子。
之五·上元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早从冬至日,御街上便高高驾起了十几丈的鳌山,到了上元日,更是热闹到了极点!满街华灯,锣鼓喧天。
正如依艺人们所唱的那般——
花影乱,笑声喧;
双龙戏珠逐珠遥霜影,银烛星球璨月华。
卷珠帘,喜皇都;
更笑轻狂年少日,会享锦绣好韶光。
那最后两句唱词儿,恰恰暗合除“上元观灯”外的另一番涵义。道出这日正是风流轻狂少年郎们肆意享受“好韶光”,与乘了香车或成群结伴出游的姑娘小姐们,眉目传情诉衷肠的大好时机。若遇上大胆些的女子,只消一照面,看中了合意之人,便可能唤声“俊哥儿”,当即掷了花枝香帕过来,成就好事。不过,倘使一时看走了眼,却也有可能——
云英有意君无情,空得红销碎满地。
眼下里,正有一簇花枝不知被什么人临空变着花样抛来抛去,打了几个来回,却落入了一边叫卖乳糖圆子水晶脍的粗汉怀中。
随即,只听得喧嚣中一阵放肆大笑,那人终于耍够了花枝,曲指一搔同伴掌心,戏道:“俊哥儿,好生狠心呐!”
“口中说着狠心,我将那花枝转抛与你时,怎么不接?”
那“俊哥儿”淡淡一笑,收拢五指,在那偏要与已*的掌上用力一提,算是教训,防了他再作怪。不想,那人不但不知收敛,反趁势手腕一旋一绕,连他整条臂膀也揽了,侧脸俯首抵了他的肩,凑近耳边道:“接它干嘛?世上我最想要的已在手中,便是有人拿了穹中月天上星与我也是不换。”
“这话倒是正中下怀——”那“俊哥儿”闻言,朗朗一笑,应道:“此时手中所有,莫说他人,便是你拿了‘穹中月天上星’来,我亦不换。”
此话出,这下方知,原本这眉目英挺的“俊哥儿”早有了今生来世两心相许之人,休道一枝花,星月尚且扭转不得!
两人这厢正说着话,前方已快出了宣德门,忽听得“轰”的一声响,放起了烟花来。
霎时间,便见空中龙飞凤舞缠绵难休,鱼戏红莲缠绕不止,直映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可这烟花虽好看,事儿却怪得很。
怪在升空而起的不止是烟花,还有灯!
十几盘自人堆深处高高抛起的蟠螭列星灯!
“有异样!”
不知是谁道了一声,只瞧两簇烈焰几乎同时跃上了半空,犹如一双惊天狂龙!
没了人潮包围、花灯掩映,地上众人才瞅清了那两道烈焰实是绛红的御前侍卫官袍。眼见他们分明双足悬空,却仿佛腾云驾雾般自头顶掠过,直扑那蟠螭列星灯升起之处——放眼京城之中,有此等身手、又是侍卫官爷的,便只有开封府展昭、白玉堂二人了!
就在人人惊叹之中,那灯却已不再是灯。
只闻烟花的爆裂声中夹杂着“噗噗”几声低鸣,飞旋着化作了十几枚明晃晃的火球!喷吐的火舌转瞬间便舔上了不晓得哪位贵戚搭起的观灯帷幕。
那帷幕本是用绢缎布匹围拢了木架所建,碰了那硕大如斗的火球,顷刻间便浓烟四起,摇摇欲坠,惊得众人跌跌撞撞,竞相奔逃。
就在这一团杂乱之中,却有几名着丁皂色短衣的男子分别自不同方向“迎火而上”,见人便拉!
可是,此举却并非想要救人,而是真真的“趁火打劫”。不论男女拽了过来,便趁对方惊魂未定之时将身上绫罗绸缎、簪钗串、珠宝玉佩等物一并剥下,卷入囊中。
如此一番恶行,别人看不着,那居高临下的展白二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眼神交会瞬间,已各自朝着贼人去了,一个点了贼头,一个踏了贼肩,听脚下赋人不明所以惊惶大叫之时,手上却也未曾闲着。
无论是展昭袖中的箭,还是五爷掌上的石,俱是百发百中!只眨眼的工夫,周遭七八名贼人便被袖箭射穿了顶上髻、给飞蝗打得眼昏花!
此刻,上元时为防火灾,守在各街巷处巡逻的潜火铺禁军业已赶到,将宣德门团团围住。一面扑火,一面与众百姓合力将贼人们通通拿下,五花大绑,准备送至开封府惩办。
未成想,那火势方才被止住,众人尚不及喘息,又闻一阵痛哭之声传来。
官爷们上前一问方知,那贵戚老爷一家上下清点过后,人人都在,独独不见了一双年方五岁的小儿女。夫人知道了,当即失声哭泣起来,加之本就受了惊吓,哭着哭着,竟就昏死过去。这时再押过两名贼人威吓逼问,果真是围捕中有了漏网之鱼,走脱了他们的首领。
原来,贼人们放火,趁乱行抢还在其次,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绑人勒索大笔钱财!
展昭在一旁听了,眉头一蹙,面色便沉了下来,双拳紧握,自言自语道:“此番竟是失算,中了赋人的诡计了!”
他声音本是极低,嘈杂中也只有白玉堂留意到了,知这倔强猫儿表面虽维持了沉稳不变,心下必定暗自不甘!于是手下一勾他的指头,低语道:“别急,他们胆大包天既是为财,过不几日必会再有动静,届时你我只需瓮中捉鳖,好好出这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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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九,上元欢庆最后一日。
一清早,那走脱的贼人终于按捺不住,将几枚铜钱遣了一名孩童,捎了信到那贵戚老爷门上,索要两千两纹银赎人。指明夫人夜半三更时独自送至城郊龙王庙中,不准报官,如若不然,便等着领回两个小儿的人头!
夫妻二人见贼人如此猖狂,不禁又惊又怕,商议过后,还是战战兢兢,立时着人报知开封府。
等不多时,展白二人便赶至府上,问明了详情,私下又是一番合计。过后,好言劝慰夫妻二人安心等候,许了他们今夜必定拿住赋人,将两个孩儿平安送回,与他们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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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汴京城内灯火通明,远远看去,好似亮闪闪的金城一座!越发衬得这荒郊野外寒气逼人,满目萧瑟。
却说那已在城外龟缩了四日的贼头儿早已饥寒交迫,从天黑开始便不住骂骂咧咧。直挨到夜间,估*时辰大致到了,便将那女娃儿在一只柳条筐内盛了,加了盖子绑起,藏吊在林子深处一棵百年老松上。也不管孩童如何惊骇哭闹,径自将那男娃儿堵了口,挟在腋下,奔至龙王庙,暗暗伏在那泥塑龙王神像之后坐等。
如此这般,又静待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几乎便要忍不住再想咒骂之时,忽听得外面一阵车马之声传来,连忙又低了身,屏了气,只从缝隙中露了一双眼睛向外偷观。
过了片刻,那庙门吱呀呀一声响,两名身披大氅的女子小心翼翼走了进来。一个头上簪了金步摇,该是那夫人,另一个只别了一枚珠花,想必是个侍女。
进门时,那侍女似是绊了一下,手中提的灯笼掉在地上,给狂风吹卷了去,二人只好相互搀扶,一路*黑到了殿中央。驻足后,那夫人复又颤巍巍四下张望了一番,方才双手合十,对了面前龙王像,道:“不知英雄可是已经到了。英雄要奴家前来送银两,此时已经送了来。只可怜我们主仆二人俱是柔弱女子,无有那般力气搬得纹银两千两,只得劳英雄自己到外面车上去取。还请英雄高抬贵手,拿了银两,放我孩儿一命——“
说着,便抽抽搭搭啜泣起来。
一旁那侍女见状,也不知是胆小吓着了,还是担心自家主子,挽了那夫人手臂,身子一阵发颤。
那贼人躲在高台之上,神像背后,对下方瞧得半明不明,总觉那两名女子看来十分古怪!尤其是那夫人,讲起话来半粗不细不说,还阴阳怪气,令人颈后寒毛直竖。
犹豫了好一会儿,又转念一想,此刻一个孩儿掐在自己手中,另一个还藏在林子内的松树上,就算面前是装假,两个女子也不能将他如何!
如此打定了主意,贼人一拎那男娃儿背后绳索提在手上,自一片漆黑之中立起身来,一声怪叫,先将两名女子喝吓住,再从台上纵身而下,本是想摆个把势,耍耍威风,将两人吓软了腿脚好保险,结果落在了地上,自己却险些一个趔趄栽倒了去,差一点儿便叫了出来——
我的天王老爷啊!世上哪有这般的女子啊!
适才逆了光,只觉两人脸面模糊。如今到了近前,他方才辨清,就连稍矮些的“侍女”也比自己高出了大半颗头。且不说那宽肩蜂腰,光看“她”一张脸,面上虽搽了粉,仍掩不住全无半分圆润的锐利棱角;那凛冽剑眉、粲粲星目本该十分的好看,但若是女子生成了如此模样,可就骇人非常了!
再瞧一边长身而立的“夫人”,亦是窄腰猿臂,好不魁梧,眉梢、嘴角没有一处不是邪邪上挑,一双单凤眼霸道得仿佛利剑穿胸,给殿中阴光一照,下巴上还湛湛泛着青,活脱脱一个阎罗再世魔王托生!
这下可好,那怪叫到了最后着实变作了哭号。
贼人连叫几声“鬼啊!”四肢一阵筛糠似的乱颤,丢了手中娃儿,脚下拌蒜,连滚带爬便欲夺门而出。不料才爬到一半,就听一声“贼人哪里走”,给人在后脖领子一提,拽得双足离地,接着半空抛向了另一人,强行扭了他一张煞白小脸对了那一对鬼神面!
待那两个不知何方神圣的鬼怪再开口时,嗓音早变回了低沉男声:“白爷爷还道你是何方恶赋,心狠手辣,竟以稚龄幼儿性命要挟于人,原来却是一个草包泼皮!早知如此,不花这许多心思也照样拿了你问罪!”
那头上Сhā了金步摇的‘夫人”提着贼人哼哼冷笑,分明是那当日便道了要“瓮中捉鳖”的白玉堂!至于另外一个才把人当了杂物扔出的,自不会有别个,正是展熊飞!
“玉堂,且慢,先莫吓得他连口都开不得了,这里只有一个男娃儿,却不知他将那女娃儿藏在何处了。”展昭将那小童儿松了绑抱起,见那贼吓得怕是耍口吐白洙了,连忙提醒道。
“这个不难……”白玉堂低笑几声,一个用力将贼人提至眼前,恶狠狠瞪了眼道:“小毛贼,乖乖说出你将那女娃儿藏在何处,否则爷爷立时斩了你的狗头,保你颈断眼未合!”
那贼人闻言大骇,痛哭流涕道:“鬼爷爷饶命!鬼爷爷饶命!那女娃儿就在龙王庙后林子里,我将她在柳条筐里装了悬在一棵老松上,那树干上拴了一串铃儿,风中带响的便是!”
展白二人听了,即刻将贼人五花大绑,出了龙王庙,塞在外面车中。其后由白玉堂守着,展昭单解了一匹马到林中,循着铃声找到了那女娃救下。相会后,一同快马加鞭,赶回城去,将一对孩儿送至翘首期盼了大半夜的父母手中。受了那夫妻二人千恩万谢,辞谢了他们欲要送上的银两,打马离去,押了人犯回返府衙。
至此,这五日的上元节过下来,虽有波澜起伏,一波三折,但好在是有惊无险。
正是:
亲人团聚笑口开,英雄擒得恶贼还!
再说展白二人,奔波了这将近一夜下来,其中过程自是辛劳,此处暂且不提。却道二人回到房中待要净面更衣时,已是宾正。
白玉堂着人送了热水到展昭房中,自己转身将门一闭,赖了不走。
展昭见了他那一脸香粉、想起龙王庙中他捏着嗓子那番话便欲发笑,板不起面孔赶人,也就由了他去。径自褪下一身从傀儡伎艺班子处借来、男子可穿下的宽大“罗衫”,并取下顶上一干累赘之物。
此时,白玉堂也已卸了那些步摇珠翠,散下了发髻,挤了过来,偏要与展昭在一个铜盆中洗脸。
二人一个照面,见对方披头散发,面上花梢,双唇血红,又忍不住大笑连连。半晌,方才强止住了,低头洗脸。
过后,展昭抹去了面上水珠,见白玉堂唇上仍是花的,便道:“玉堂,胭脂还未洗净呢!”
“未洗净也无妨——”
白玉堂闻声笑道,冷不防隔了盆子便凑上前去,牢牢实实吮在展昭唇上。
展昭遭了突袭,立时本能反手扣在他双肩之上要推,那人却趁势脚下一勾,将那盆架子带开到一旁,双臂一拢,便与他贴了身。接着,一手环了他腰间,一手探入脑后发中,吐了舌尖在唇片间一阵轻蠕,搔开齿缝溜入。
得了势后,那灵舌也不急于长驱直入,反而不慌不忙,徐徐点过上颚,反反复复闹得人搔痒难耐,忍不住探舌驱赶,却恰与那狡诈软糯之物纠葛在了一处。犹如当下倒反了鸳鸯玉盏双龙钩……追逐缠绵间,搅起濡声一片……
这下里,耳畔闻了,气息急了,再止不住烛火摇红中一双人影儿合二为一……
朦胧时,只听一句低哑沉笑——“如何,这下胭脂可总是该洗净了吧?”
其余便是……
几许低徊几许意,几许浓烈几许情……
亦再窥不着……闻不得……
恰是锦绣光阴……唯天可见……唯心而已。
江湖·今生 之六·弄潮 天子
江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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