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爷子执掌唐家堡之后,便已淡出江湖,严于律己,立下五大戒律,不许唐门子弟胡作非为,唐镜豪与唐镜清自此也不常在江湖走动,又受唐老爷子之命,死守唐家堡禁地“藏书阁”,看护堡中列代祖宗遗留下来的各种秘笈藏书,近十年来,更是足不出户,从未踏出唐家堡一步,但如今竟已死于非命,数十年来都是波澜不惊的唐家堡中,究竟发生了何种变故?
唐门长子唐方心思缜密,心念一动,低声问道:“爹,两位叔叔是如何死的?是否得了急病,突然暴毙?”[]
“不是。”唐老爷子此刻仿佛连头都已比平时大了好几倍,稍微摇晃都觉得异常沉重,“多年来,他们虽然极少见到阳光,但内功精湛,身体健壮,这急病从何而来?我已经仔细检查过他们的身体,从头到脚、全身上下虽无任何刀剑的伤痕,但脸色透明,肢体冰冷而僵硬,显然是中毒而死。”
“中毒?”唐方惊诧地微微摇了摇头,似乎不容置信。
说到毒药,蜀中唐门非但是这方面的行家,更是这方面的老祖宗,最中之最,用毒之道,纵观天下,只怕无人能出其右,世上能以毒药杀死唐门子弟的又有几人?唐门二老与毒药打了一辈子交道,到最后竟是死在毒药之上,此事说来,非但可笑,也极其匪夷所思。
“嗯!他们绝对是中毒身亡。”唐老爷子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这种毒无色无味,无迹可寻,中毒之人事先既无朕兆,中毒之时也丝毫不能发觉,不知不觉便已死亡。”
“如此说来,这种毒决非本门之毒。”一直站在唐老爷子身边的唐朝突然沉吟着说,“本门之中,毒有千种万种,却没有如此怪异又如此歹毒的毒药。”
“你说的没错。”唐老爷子目光转动,瞧了唐朝一眼,“发现他们是中毒而死之后,我就已经将江湖上的使毒高手在心里细数了好几遍,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种毒应该出自苗疆一流。”
“苗疆?莫非是阴婆子的‘冰魄之毒’?”唐刚失声说道。
“是不是阴婆子的‘冰魄之毒’,我倒不敢肯定。”唐老爷子拧紧了双眉,沉吟着说,“不过照他们中毒的迹象看来,多半八九不离其十。”
“爷爷!”适才正堂里一片死寂,生性喜欢说话的唐心此刻早已憋不住了,不迭声说,“可是唐家堡与那个老毒婆素无瓜葛,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她为何要害死两位叔祖父?而且唐家堡戒备森严,别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算是一只小小的苍蝇,也休想瞒得过堡中众多耳目飞进来,她又是如何潜入藏书阁中的?最主要的是,她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唐家堡,为的又是什么?该不是想要向我们挑衅吧?”
“凶手究竟是不是阴婆子,此时此刻,我们姑且不论。”唐老爷子长出一口气,又倒吸一口气,“这人这么做,当然是有所企图,但决不是只为了挑衅那么简单。”
“那又是为了什么?”唐心嘟着小嘴问道。
唐老爷子摇摇头,轻叹一声,却不言语。
“爷爷,你怎么不说话?”唐心走过来摇晃着唐老爷子的手臂,“是不是……你已经知道了原故,却又不想说出来?”
“心儿,不许胡闹!”一个年约四旬、脸色白净、颌下无须的中年人低声轻斥,“如今堡中出了这等大事,你一个女孩儿家还来捣乱做什么?还不赶快退下去!”
这人乃是唐老爷子的第六子、唐心的父亲唐屈,为人刚正不阿、不苟言笑,仅生唐心此一女,唐心自小活泼骄纵,他平时极少加以颜色相向,但此刻事关重要,岂容她胡作非为?便忍不住出言喝止。
“爹……”唐心一眼瞥见父亲脸色微愠,心知他已暗生恼怒,不由得悄悄吐了吐舌头,不情愿地放开了唐老爷子的手,慢慢退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