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凌宇轩殿外长廊,青子搁置好油纸伞。她双手覆眼,以缓自己此刻激动的情绪。片刻后她撤开手,又恢复成处变不惊的模样。
“砰砰砰。”她叩门,因不知里屋的人是男是女,是否是夜惜宫中之人,所以她没有贸然开口唤人。
"吱吖——"殿门应声而开。
她弯腰提起食盒,入目是拖地的男式长袍,她心下奇怪,但还是道:“公子,你的饭菜到了。”
“……”顾相惜额角跳动。
她将食盒奉上,因怕是夜惜宫的,会将她认出,因而不敢与之对视。只垂下眼,温顺得紧。
容貌神情传自心性,此人清冷淡逸,顾相惜所阅书中的同类女子都未及眼前此人,她一时被其吸引,只道她非池中物。
“你这瞎子,站着别动。”顾相惜两手一摊,哼了一声便回屋,不知是去做何事。
青子愣住,一抬头正看到顾相惜的背影,怎么是个女子?
不一会就见顾相惜拿了帕子出来,她随意往青子脖子上一绕:“看着也有十六七岁了,奈何还这般不小心。瞧你的背,湿成那样了也没感觉么?”
她木然得用帕子吸走水分,呆瞪着双眼似还未缓过神来。她与妹妹乃是孤女,不比其他弟子有依靠支撑,平日无故受人白眼欺凌已是常事≡她爹娘死后,便未再有人对她好过。
但她早已不信人心。
她象征性的说着感恩报答的话:“多谢姑娘,来日若……”
而她不知顾相惜从不看重形式,她打断道:“来日之事来日再说,眼下,我只想与你结个朋友。”
青子打量着顾相惜,觉得她不像个恶人,当然更不像个好人nAd1(只她如今最是落魄之时,她与自己交友又能有何好处?
正当她想拒绝时,顾相惜又道:“你等会。”
她进屋将食盒挑捡了几样她能吃的,随后便把食盒还给了青子。青子掂了掂,只觉重量未减多少,知她将剩下的给与了她。
“你今年多大?”
“差月余十七。”
“这样,我方十八岁,勉强可做你姐姐。”
她犹豫一会方点头答应,旋即回寻珠儿去了。
“姐姐——”珠儿看见青子来了,立刻扑了上去,“姐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凌宇轩没人,他们记错了?”
青子摇摇头,温和得摸摸珠儿毛茸茸的头发后道:“没有,是那凌宇轩住了一个脸皮极厚的坏人。珠儿以后可不要往那里去。”
珠儿眨眨眼,略有所思得问道:“就像那个来咱们家里偷东西的坏蛋一样?”
她吸吸鼻子拥住珠儿,生怕被别人抢了一般道:“是的,他们都是坏蛋。”
末了,她强打起精神:“姐姐去花间佛那儿要回食盒,你好生待着。”
“嗯!”
青子叹气,是她们太弱小,所以才会活得如此小心。
“花护法可用完膳了?”
花间佛此刻正斜卧榻上,双目微阖,墨发蜿蜒垂地。听闻门外有声音在唤他,他斜眸睁眼。
他懒懒伸手一指,殿门无人自开nAd2(正在听脚步声的她心下一惊,正准备说些过场话,好让他把食盒还她,然而却发现花间佛根本就还在榻上。几十尺的距离,便是他轻功再好也不可能让人完全无法察觉。
青子不由吞吞口水,听闻花间佛已入仙境,这也是江湖人怀疑他就是红衣血伞然而却又无可奈何的原因。每日里看着红衣血伞一般的人物这里晃晃,那里逛逛,着实考验人的心脏承受能力。
她并不会什么武学,步入仙境是何等状况就更是不知。这世间不乏有人幻象着仙人的容貌能力,然却都无果。终有人再得见过花间佛后恍然大悟,所谓仙人便是如此,何须那白衣胜雪?
而那年京中画家笔下仙人都换了一身血衣,容颜妖孽,神情清冽≡然,此画被视作禁物,圣上下令销毁,而负责此事的便是她的爹爹。
当年她还同如今的珠儿一般大小,看见画中男子湮灭在火海中煞是心疼。而到现在,即使是见到花间佛本人也再无当初心悸的感觉了。只是客观想着,此人比画像留给她的记忆还要美上三分。
她立在殿外并不进去,和珠儿不同,她是怕花间佛脏了她的眼。这人十恶不赦,将她全族尽屠,如今她们寄人篱下苟延残喘,何故他却还活得逍以在?
青子垂下眸:“花护法可用完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