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才也不能全怪月隐,他耗费这般心神,自是不会与花间佛绕圈子、开玩笑。也才在听到那般回答后与他出手,只差没把楚狂殿掀个底朝天。
花间佛点点头,月隐虽是前辈,但按他前世身份也不是受不得他这一拜。更何况他方才下重手就已是为了自己私心,此时更不会在意太多。
十多年来,他自己的女人都不得相见,而今见了还被月隐养的与他生疏,还敢说什么不信,这让他如何不动怒?如今受了月隐一拜才算彻底解气。
回到荣华殿,夜清明依旧是那般蠢傻的模样。
他一时兴起,坐在他面前贼笑着伸着双爪,对着他的傻样嘿嘿干笑。趁夜乌贼不能动,□□□□脸蛋,再拨弄拨弄嘴巴。
离咒术失效还有一刻钟,案台上冻住的烛火已有松动的迹象。明黄的光笼在夜清明的脸上,让月隐恍惚了好一阵。
他略觉不满,挡住烛光,扯着夜清明的脸,道:“嗳,真是。你是个男人,怎么能长成这样?”
末了又觉得不够狠,两根修长的手指抵在他锁骨处狠狠按压。略黑的血顺着指尖滴落,他放入嘴中尝试,只觉无比的腥臭苦涩。
他愣了好一会,才呆呆地道:“师叔错了。”
此话一出,夜清明倒像活过来一般,双目也能动了。
正当他还想做些什么的时候,那烛火就开始跳动,幽蓝幽蓝的,倒像是聚了不少的怨气。
夜清明醒了。
…………
翌日,大雨过后的清晨总是凉爽无比。众人练功之际也不忘多吸两口提神。
凌宇轩外,外门弟子一早便端了新衣在门口侯着,盘子上紫衣绣着金色花纹◎日就该送来的东西却因大雨而给耽误了。
顾相惜习惯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本想着自己动手,奈何这玩意忒折磨人。她一看,便默默把刚打发出去的女弟子给拖了回来。
“唔,我们重来一次好不好?你进来时说的什么来着?”
“……让徒儿替师尊更衣。”女弟子也是个好脾气的,才不与顾相惜这山野少女计较。
“哦,那你来吧!”随后闭着眼,大有任人宰割之意。
穿戴好后,她准备去向月隐要取沉灵木,现下还是夏日,尸体一类陈放不得多久。
昨日沈青竹对她说的话正应正了她的猜想,望月楼中怕是混进了夜惜宫的人。
这原不是值得惊讶提防的,这两处在江湖中并称第一,谁也拿不下谁,因而派人来探个消息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人让花间佛持有了清酒艳离,这倒是值得人推敲了。
她皱着眉,他诛了沈家满门还不收手,连女娃也没放过,如此杀孽可怎么办啊怎么办!
要是有人对她说,他不是留下沈青竹还许她报仇么,这也是良心未泯啊!那不等别人动手,她就先挽袖一巴掌招呼上去了。那厮动机不纯,良心大大的坏!
她正胡思乱想着,转角就来到荣华殿,叩门道:“师父可在?”
如此几声后却是无人回应,她只得推门而入,而荣华殿内却已是空无一人。
她嘴巴再次张成“O”型,原来师父不是好吃懒睡的人啊……
正这时,一个端茶的外门弟子路过,远远得瞧着一个着紫金双色衣裙的女子在荣华殿门口站着不走。
他极为狐疑,此人明明是直系弟子的装扮,可这背影怎又如此眼生?他走过去,道:“你是何人?怎么穿着我望月楼的师尊的衣衫?”
“怎么,你要收我钱么?”顾相惜不快,同时也开始埋怨师父来,都是他不提自己,害得她的形象忽男忽女、不男不女。
“诶?”那人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摇着一颗脑袋道,“不是不是,只是姑娘看着眼生。且这衣服是有统一标准的,紫衣金纹只得前三位师尊所用,你这样被瞧见了可是要被罚的!”
他看着一脸疑惑的顾相惜补充道:“姑娘怕也是新来的还不知道规矩吧?这望月楼规矩可多了,我也没时间和姑娘细说。也不知是哪个糊涂东西不懂规矩,把这衣衫给姑娘用了。”
正当她欲张嘴说话时,突然间便起了一阵凉风。
“师姐!”房玄昭发现凌宇轩没人,便想着她可能是去了荣华殿,几个起落后终是发现了她,“你果真是在这里。”
说着便飞身至她面前,顾相惜眯眼,见他一身月白色衣衫迎风招展实在是好看。
房玄昭拨开那傻眼的弟子,“师父在苍鹿山断魂苑等着师姐,说是有事商量,师姐且随我去。”
“好。”顾相惜看着那弟子两手一摊,“在这里发愣更是没时间。”说罢便同房玄昭离开。
那弟子愣着,思绪还停留在房玄昭的那声“师姐”上。师姐师姐,这望月楼除了落师尊还有能让房师尊叫师姐的?他大吃一惊,难道是那个一直闭关的三师尊?他捏捏脸,吃痛后方回过了神。
待至苍鹿山,见此处建设又是另一番风格了,虽比不上飞鸟峰的大气,但倒是多了南方的秀美。远处掩着一片幽绿树丛更添一丝清幽,顾相惜眯起眼,那树很像是夜惜宫中见过的。
行行走走过几个拐角,方是到了断魂苑,顾相惜推门而入,正瞧到吃着丹药的月隐。
“怎么来的这么快。”月隐嘟囔一句,将丹药瓶子收入袖中。
房玄昭极为知趣的关上房门离开。该正经的时候就端正了心,这是月隐常挂在嘴边的话。也正因如此才教出了平野垂和落月摇这两个极为严肃的呆瓜。
他心里这样想着,而下一刻却突然捂了嘴。哎呀,不好不好,怎么能说师妹兄长坏话呢?
月隐速度极快,让顾相惜只来得及看清那瓶子的颜色∠底描金的,和这衣服差不多。
“自然是师父教好,师弟轻功极好,我看了也很羡慕。”顾相惜狂拍马屁。
月隐俊脸一别,表示对她的怀疑。但那句她很羡慕倒是真的。谁让师父在她的十八年里只是薄了她的小命,教她读书写字。
而月隐更是后悔,后悔的都不敢去想他为什么后悔了。就她现在这样,你敢这么如实的告诉她么?
你上辈子其实是个强的逆天的女汉子神仙,你夫君是个顶坏顶坏的混账神仙,你们两个人一起把神魔都虐杀尽了,这辈子老天爷还敢让你们回来就是为了虐你们,让你们哭着跪着把它修好的!
天呐!他已经想到自家徒弟哭着跪着求他一巴掌拍死她的场景了!
“惜儿,为师方有些后悔了。”月隐揉着眉心,即是真心也带揶揄地道:“怎么就把你送去长林那个破地方呢?那地方吃住都只你一人,也没个人帮你分担分担蚊虫吸血的量。惜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在那里当真快活?”
顾相惜有点坐不住了,这还是自家师父第一次征求她的意见,叫她如何不开【恐】心【惧】?
憋了小半天,她才道:“师、师父,你开心就好。”
“……”
月隐觉得他现在就可以一巴掌拍死她。
见月隐比黑土还黑的脸色,她吞了吞唾沫,索性将自己最扭曲、最不讲理的一面也端给他看:“后悔这话不该是师父讲的。若换作惜儿,那就是后悔,也是因为没能帮上师父。师父若是后悔了,那便看着惜儿,惜儿绝不让师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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