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这一幕所震惊,心中异常难过,心口扑通扑通地跳动。许久之后,他拖着脚步,忧伤地离开这间小草屋,竟忘了“悄悄绕过”兽医站。
忽然,身旁传来祖父的唤声:“浪儿,你来了?”
他站住,侧头看着祖父,一时竟忘了反应。
祖父从兽医站走出来,牵住他的手。他突兀地嘟哝了一句:“爷爷,老贤木不见了。”
祖父似乎并未觉察到他的表情,随口道:“他呀,走了,走了好多天。”
“走了?去哪儿?”他忙问。
“在公路边的车站,有人看见他上了一辆长途客车,多半是去北京,回他的学校去了。”祖父说。
“……”他明白了。但他的心中一时且喜且忧:一半是老贤木还活着,那道长长的运算题还有希望;一半是老贤木不知到底去了哪儿。
他想着老贤木,祖父已带他走进珠玑百货商店,来到副食柜台前。祖父买了一把棒糖,递给他,他取出一支放进嘴里。他想:这老贤木的家里真穷啊,他所以去雪地里睡草窝,准是因为没有钱买纸笔,只好在雪地上做运算题……棒糖在他的嘴里咬着,许久没有化掉。
一连几天的黄昏之际,他带着虎子,无端地去旷野里行走,终点总是去年冬天与老贤木相遇的荒坡。荒坡上,稻草堆被撤除了一半,老贤木的草窝已不复存在。满地葱茏的野草,在黄昏的微光中眨眼,无法用幻觉中的白雪加以覆盖。那幻觉就在脑屏上,与脚下的荒坡只相距一寸的光阴,怎么就不能置换在眼前呢?虎子在稻草堆不远处来回跑动,那地上曾有一道长长的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算式……
几天之后,他趴在自家堂屋的方桌上,一笔不苟地给老贤木写了一封信——
老贤木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