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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可是什么人会留下给他打扇子呢?

睁开眼看,小凳子上坐着喜萱,她垂着脖子若有所思,手中拿着的是一枝红拂,轻轻的缓缓的挥逐苍蝇。

老头儿老眼看着倒很欢喜,蓦地挺腰坐起来说:“姑娘,就剩你一个人还挂记着我。”

姑娘赶紧起立,陪笑道:“不,我是睡不着出来看看您,这儿苍蝇太多了……”

她笑得柔和,讲得轻松。

老头儿不禁叹口气说:“你是很可爱,我总算没做错事……给我一碗茶啦,你也会装烟么?”

姑娘点点头便去倒茶,倒了茶再拿旱烟袋装烟。

张勇道:“你坐下,我们谈谈。”

他喝半碗茶把茶碗顿在身旁茶几上,伸手接过烟袋就又躺下了。

爷儿俩暂时都不作声,眼前弥漫着一片烟雾,老头子好像心里在想什么,半晌这才慢慢说:“我想,今天就去接你父亲回来,免得你不放心睡也睡不着,是不是呀?”

姑娘道:“您不忙吧,他在牢里有人招呼还不吃苦,刑部杨大人总也有他的道理,他原是好官呀!”

张勇道:“杨吉庭那人我就不信他,做官要懂得天理,国法,人情,书呆子光会执法,不顾天理,抹杀人情,那算什么呀,今天我非要……”

他躺不住猛的又坐起来放下旱烟袋。

姑娘急忙把手去按在他膝盖上,柔声儿说:“今天不去好不好?明天,明天请神力侯夫人商量,她肯帮忙那是好办,我听说杨大人是她的结拜哥哥咧……”

张勇牵起姑娘那只手说:“孩子,我们何必求人?你说我为什么怕杨吉庭,方超病发身死已经定了案,钱有为一条命,有我张勇出头承当,根本与你父亲毫无关系,他有什么理由还把人下在死囚牢里?今天我找他保人,他有种拿我论抵啦!”

姑娘道:“那一条硬汉子可真不敢说。”

张勇大笑道:“义勇侯家藏铁卷丹书赦免九死,不要讲惩治家奴伤命律不过丢官,我要犯了更重大的罪,朝廷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放心啦,我走走就来,今天保管让你父女团圆。”

说着站起来暴雷似的大喊一声“人来”,姑娘这就只好进去了。

张勇不惯坐轿子,出门老是骑马随便带个跟班,今天也不例外。

两匹马迳奔刑部衙门,明知道杨吉庭居官方正,没到掌灯时分他总不回去私宅。

这会儿还不过申时光景,杨大人恰在签押房披阅公文,听说义勇老侯爷求见,晓得这老头儿来意不简单难免一场大麻烦,可是不敢挡驾,急忙整冠出去迎接。

老侯爷已经闯进二堂,彼此哈腰握手热闹一下,张勇说:“大人,我是有点事找你谈两句没有关系吧?”

吉庭笑道:“侯爷有什么事即便吩咐。”

张勇道:“谢谢,恕我无礼啦……”

他就不等主人领路,打头儿大踏步走进签押房拱拱手坐下。

吉庭只好屏从掩门,低声陪笑道:“侯爷近来­精­神越发好了,今天……”

张勇道:“是,今天太冒昧了。我说,今天是不是可以把张维交保呢?”

吉庭道:“侯爷给我的信拜读过了,照公事面讲,我是颇有困难,所以……”

张勇立刻摆手说:“我就不解你有多大困难,方超开棺验尸证实病发身死,钱有为案,明白告诉你凶手属谁,这不什么都完了么?

张维根本无罪,怎么讲一定不能保释呢?大热天拿无辜的人下在死囚牢里,你又有什么理由呢?我杀人直供不讳,你据实出奏不好么?我虽然无宫可参可是有爵可革,这还有什么呢?”

吉庭笑道:“朝廷法律,惩治家奴致死罪不过参官,因此人命草菅,事同儿戏……”

张勇一听勃然大怒,亢声说道:“你是要我偿命?行,怎么办由你,张维先交给我领走啦。”

吉庭道:“侯爷,张维假使无其他嫌疑,我自然要释放他,但是一桩案常常案中有案,一个微民猎户,结交宗室贵族,个中情形是不是值得研究呢?

本朝入关定鼎,创业艰难,外忧内患,迄无宁日,皇上春秋渐高,皇储未定,阿哥们纷纷逐鹿纳叛招亡,张维久居拉萨,忽然入京……”

张勇不能再望下听,霍地跳起来呃声儿叫:“好啦,别糊涂啦,你是说八阿哥也来信替张维讲话是不是。告诉你,人家是为着他的美丽女儿呀!

昨儿晚上西山忠孝斋一场打斗,宰掉三个喇嘛,出马的是胡吹花和李夫人燕黛,好不容易才把张姑娘抢救回来,姑娘是胡吹花的大孩子媳­妇­,也就是我的­干­孙女儿,现在你听明白了吧……”

听了张勇最后几句话,杨吉庭不禁怔住了。

张勇沉着气接下去说:“大人,请听我讲,胡吹花,燕黛,你总相信得过,我张勇也不至受八阿哥利用,张维委实无辜,他来京为的是找他的女婿傅纪珠,事情并不像你猜想的那么严重……”

吉庭道:“是,侯爷,也许我误会了,我确然深疑张维是八阿哥的党羽,同时还以为您老人家被­奸­人欺骗愚弄……”

张勇笑了,笑着坐下去说:“是么,我算没白来……率­性­让你澈底明白一下也好,你说张维的女儿怎么会在忠孝斋呢?

那倒是她自己愿意去的,拚死救父,舍身为质,她跟八阿哥约定那一天释放张维,那一天她以身报答,其实她还是决计自戕殉孝,结果张维未见释放,八阿哥却要强迫她成亲,他面许姑娘成亲后派人劫狱……”

话讲到这儿,掩上的门忽然“呀”的一声被推开,吉庭急忙问:“谁?”

门帘儿一动,进来的是胡吹花。

天是黑了屋里还没掌灯,吉庭又厉声叱问:“谁?”

胡吹花笑道:“我赶来跟你们讲和,可不想你们居然没闹翻……”

吉庭笑起来说:“你,打那儿进来的?”

吹花道:“打屋上来,走大门多讨厌呀……”

说着她扯一张椅子坐下来又笑着问:“怎么样,讲通了吧?刑部大人,我告诉你,刺死钱有为的是四阿哥,你敢办他么?

老侯爷挺身认罪,这还不便宜了你?你还酸什么呢,赶快提张维交保啦,呕得人光火,就给你来一个反监劫牢,看你这红顶子花翎儿还保得住!”

吉庭笑道:“我倒不一定要保红顶子花翎儿,你也用不着为儿女亲生事……”

吹花叫:“怪,你们这不什么都讲过了?”

张勇笑道:“刚谈了一半,你就来淘气……”

吹花道:“够了,留一半由我来告诉他,您老人家先把张维领回去啦,我刚才到府上给喜萱换药,她很不放心您啦……”

张勇笑道:“杨大人,我今天非……”

吉庭笑道:“忙不在一朝,明天好不好?”

张勇道:“不行,我在家夸口找你要人,你教我空手回去,我这­干­爷爷不就完蛋了!”

吹花道:“大哥,你做事老是不痛快……”

吉庭笑道:“那么请稍等一下啦……”

说着高声喊人拿灯。

灯送来时,屋里却不见了胡吹花。

杨吉庭的太太唐眉姑,廿年前和胡吹花也闹过一次笑话。

那时候吹花刚满十六岁,初由福建武夷山艺成下山,赶往广东潮州府营救郭阿带叶新绿夫妻。

他们两口子创办恰红铁工厂,招亡纳叛,私造兵器,准备义举潮汕,反清复明,厂中结集党羽千余人,五方杂处份子极为纷杂,南北语言不通,时常引起误会,平日都亏阿带新绿竭力调解弥缝,侥幸无事。

凑巧那年夫妻双双得病,家居休养,那些不逞之徒,旧怨宿嫌突然爆发,南北两帮互相火并酿成好几条严重命案。

幸亏管理军械仓库的陈阿强,阿壮兄弟,他们算是新绿的心腹爪牙,急极计生举火焚烧一切谋反证据。

然而纸包不住火,县太爷耳朵里多少听到一些秘密,难免阿带新绿被捕入官。

阿带病笃,新绿脚疮溃烂,夫妻俯首待毙,吹花及时赶到,酒店里认识位富商唐子安,忘年订交相见恨晚。

唐子安联合满城商宦公禀保释郭阿带,吹花黑夜探监医病,刺杀县太爷斩草除根,并诛负义背盟铁工厂工友,恩结老夫子掉换录供,饰词海盗劫牢反狱,偷天窃日把一场大祸消灭得无影无形。

后来吹花就做了唐子安的升堂入室密友,因此她见到了人家大姑娘眉姑,有女怀春,假货诱之,眉姑下死心要定假货,假货不得已逃出唐公馆,终于叶新绿揭露了她的行藏,眉姑恨极矢志不渝,情愿一辈子假凤虚凰。

一年后吹花给眉姑一封恳切的信,劝她下嫁寒士杨吉庭,说吉庭相貌极好,贵寿可期。

眉姑倒不一定倾心吉庭相貌好,而且吉庭年龄已经相当大,都因为吉庭是吹花的结拜哥哥,她目的就在要和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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