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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妃子不善 > 第024章 双雕大结局(1):爱我如生命

第024章 双雕大结局(1):爱我如生命

一声“梓儿”令我的身子一震,猛地回头,见青阳的长剑正架在了顾卿恒的剑上。而她的身后,依旧是那抹索淡的身影。

嘴角不自觉地牵笑,真好,青阳终是,找到了他!

架于顾卿恒剑上的剑突然滑动, “锃”的声响滑过耳际,我一个吃惊,却听青阳大喝一声,将长剑刺过来!顾卿恒吃了一惊,忙反手去挡。

“青阳!”苏暮寒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他一把拉住青阳的衣袖,喝道,“青阳,你住手!”

她的身子一震,回眸瞧着他,眸中生痛,他还欲说什么,突然退了半步,弯腰重重地咳起来。

“少爷!”青阳慌忙丢了手中的长剑扶住他。

她已经改口唤他“少爷”……

我知道,那一定是苏暮寒的意思。

少爷,少爷……

多­干­净啊,不是么?

欲上前,却被顾卿恒拦住了,听他压低了声音道:“三儿,不要过去。”他说话的时候,目光直直看着面前的二人,眸中徒然生出警觉的防备之意。

也许,在我的生命中,有着这样一个男子,顾卿恒他一开始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而现在,事情才一点点地全部明朗起来。

一声“青阳”,便可让他知道,对面的男子,便是那时候的韩王。

而我的神­色­,无疑是在告诉他,他就是我的先生,是我一直在意的先生。

伸手,推开他的手,抬步上前。

“先生。”我低唤他。

他咳了好久,才稍稍好些,青阳心疼得眼睛都红了,哽咽地问他:“少爷感觉怎么样?您忍忍,廖浒很快就回来了。”

我心下一惊,廖浒也来了?不知怎的,听见这样的消息,心里又无比地高兴着。

他的目光朝我看来,又向我伸出手来。我忙握住他的手,才发觉,他又瘦了心酸地看他,他却是淡淡一笑,低语着: “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他的话,说得我一阵难过,他可知,我来此的目的是为何?

太后,要我以情相诱,逼退南诏的进攻。

可,我在瞧见他的一刹那,就已经明白一切了,不是么?

身在南诏的太子,根本是假的。而苏暮寒,亦是匆匆而来,想要平息这场战争,不是么?

他来,也是为了夏侯子衿。

“先生!”感觉出了,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

他缓缓摇头:“不碍事,如此,也没几天了。”

他的话音才落,便听得青阳哽咽道:“少爷不要胡说!”

而我,哪里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猛地,才想起芳涵交给我的药来!笑着才要开口,便听不远处廖浒的声音传来:“青阳姑娘——”

瞧见青阳的脸­色­一变,她猛地回眸寻声瞧出,松开了扶着苏暮寒的手,抽身离去道:“少爷等着,青阳去去就回。”话落,人已经闪出很远。

隐约地,在林子那头已经听见有人打斗的声音,我吃了一惊,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一片,是常青的林子,望过去,根本瞧不见人影。与顾卿恒对视一眼,他的眸中也是诧异一片。

等了会儿,依旧不见青阳回来,那边的声音没有平息下去。

迟疑了下,我开口道:“卿恒,你过去看看。”

他的眉­色­一拧,拒绝道:“我只保护你的安全。”

我忙摇头道:“我在这里没事,你不必Сhā手,只需悄悄看一眼,让我知道前面发生何事便好。”如果青阳抵挡不住,我只能带着苏暮寒先走。我自然,不是要顾卿恒去冒险,我说过的,永远不希望他冒险。

他又迟疑了许久,才终是点了头上前。

怔怔地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淹没在林中。

心不免揪起,希望他很快回来。

“梓儿……”身侧之人回眸唤我。

我制止他的话,摇头道:“先生什么都不必说,我都知道。对了,这是……”

才要将手中的盒子举起来,见他的脸­色­一变,一把推开了我,我大吃一惊,却见那原本要落在我背后的一掌直直地拍在了他的胸口。

我跌出去,手上的盒子也飞了出去,我身上的金印也一下子掉了出来。此刻也顾及不上,目光寻着苏暮寒而去。

我瞧见那将出掌的人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扶住他,唤他:“殿下!”

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殿下!

他们是……沅贞皇后的人?!

他一口血喷在来人的衣襟上,一头栽倒在他的怀里。

“殿下!”他慌忙扶住他瘫软的身子,我才发现,我们周围还有着和其他人。扶着苏暮寒的男子回头朝我看了一眼,沉声道,“杀了。”

心下一惊,本能地朝顾卿恒离去的方向看去,此刻,我即便是叫喊了,也来不及了。我才知,他们,只是想引开青阳。

一人举剑朝我走来,行至我面前之时,目光落在我的脚边,只见他的眸子一紧,俯身下来。我吓得惊退半步,听他失声道:“大人,大宣公主的金印!”

那人面­色­一沉,随即道:“那便带走!”

我才要跑,只觉得谁人在我的颈项狠狠地打下来,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其实想说,那盒子……芳涵给我的药,苏暮寒的药啊……

隐约似乎听见好多好多的脚步声,外面还有着嘈杂的声-向。

“嗯——”

略微呻吟一声,费力地睁开眼睛,眼前传来一震眩晕,忍不住又闭起来。隔了好一会儿,再又小心地睁开,这一次,终是瞧清楚了所在的地方。

如我料想的一样,是在营帐之中了。

欲起身,才发现我的手脚皆被捆绑住了。挣扎了几下,丝毫没有动静。

既是俘虏,给我的待遇还真算好,毕竟是将我丢在了床上。想来,便是那大宣公主的金印给的面子吧。

猛地,想起苏暮寒。

不知道他此刻怎么样了?

还有,芳涵给我的药。该死的!

咬着牙,想了想,终是开口道:“来人啊!来人!”我知道,纵然将我绑得严严实实,外头也一定有人看着的。

果然,瞧见一个士兵掀起了帐门,冲我道:“喊什么喊,给老子安分地待着! ”

我大声道:“让你们皇后来见我!”

他却是轻蔑一笑:“不过是个俘虏而已,我们娘娘忙于庆功,没有功夫来管你!”语毕,他不再看我,落了,限门。而我,只能通过那略微被风吹起的缝隙,瞧见他站于外头的身影。

咬着­唇­,庆功……

我昏迷了多久了?来时赶上的那场大战已经结束了么?

夏侯子衿那边,又究竟如何了?

越是想,心里越是紧张。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外头有人来的声音,吃了一惊,目光顺着帐门瞧去。见两个士兵进来,一个抽出了腰际的佩刀,我吓得不轻,他举刀挥下来,只听“嚓”的一声,绑在我脚上的绳子被一下子砍断了。

二人上前来,将我拉起来,大步朝外头出去。

我挣扎不过,叫道:“你们做什么?叫你们皇后来见我!”

一人冷哼一声道:“我们皇后娘娘怎能屈尊降贵来见你?给我老实点,见着我们娘娘最好安分一点,别以为你是大宣公主,我们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原来,是沅贞皇后要见我。

我又急着问:“我先……不,苏……”还是咬­唇­,我该如何称呼苏暮寒?如果说太子,又不知这两个士兵知道不知道。

思来想去,还是作罢。反正是沅贞皇后要见我,见了面,我大可以直接问她。

二人押着我往前走去,碰巧见前面一行人过来,我一眼就认出了为首的男子,南诏的皇帝!

迎面撞上了,此刻却不见他身边那假装荀太子的人。否则,我倒还真是想看看,那替代苏暮寒的人,究竟是怎么一副模样!

“参见陛下。”押着我的两个士兵忙朝他行礼。

南皇的目光朝我看来,他的眸子微微凝起一抹光,皱眉问:“她就是长芙公主?”

“回陛下,正是。”一个士兵恭敬地回答。

他不再看我,只从我身边走过,一面道: “先带到朕的营帐里来,朕先审她! ”

我只觉得心下一沉,他有什么要审问我的?

押着我的两个士兵也不敢违抗,忙应了声,将我押着上前。

入帐,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南诏国君夫­妇­的营帐居然是设开的。此刻,见他挥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而后,才转身面对着我。

本能地退了几步,他的大手已经伸过来,紧紧地抓住我的臂膀,冲我笑道:“朕原来不知,公主竟是这般貌美如花!”

咬着牙,他哪里是要审我?他想做什么,难道我还不清楚么?

他又笑:“听闻宣皇将你许给元光帝,可他却迟迟不册封你为妃,不如,你便跟了朕。他能给你的,朕也一样能。公主如此绝­色­,朕定疼你如宝。”说着,他朝我凑过来。

我大惊失­色­,想要逃离,无奈被他紧紧地拉着。勉强侧脸,他脸上的胡渣已经碰触到我的,瞬间便泛起了一阵冷汗。我大叫着:“放开我,你放开!”

他得意地笑着,­干­脆扣住我的纤腰,开口说道:“说真的,朕还没见过如公主这般美貌的女子。啧啧,元光帝放着这样的绝­色­在身边而不享用,莫不是专程为朕准备的?”

我咬着牙:“南皇陛下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不怕我与我皇兄为敌么?”

他笑:“等朕拿下天朝的江山,朕还会怕区区一个大宣么?如今天朝内忧外患,元光帝撑不住了,却也不敢告诉别人。哈哈——”

他的话,让我狠狠一震!

夏侯子衿撵不住了么?

继而,又想起方才还听南诏的士兵说,沅贞皇后忙着庆功一事。还有我未曾离开皇都的时候,前线传来节节败退的消息……

我不得不说,南诏利用荀太子起事这一招,又狠又准啊!

见我不说话,他依旧得意得很,大掌伸至我的胸前,欲探进去。我惊道:“你……”

“娘娘,娘娘,陛下他……”

这时,外头传来士兵焦急的声音。明显感到面前的男子怔了下,我已经听见匆匆而来的脚步声,他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悻悻地松了手,低咳一声背过身去。

有人进来了,我回眸,见沅贞皇后铁青着脸朝我看了一眼,随即朝面前的男子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南皇这才转身,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朝她道:“皇后怎的来了?”

沅贞皇后讪笑一声道:“臣妾原本想提审此人,却不想,陛下也有此意。所以臣妾便想,不如过来,一道听听。”她也是聪明之人,明知道南皇的意思,却不点破。

南皇笑道:“皇后有心了,正好,朕累了,不如此事还是交给皇后去办。朕也放心。”

我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收手倒是快。

继而,又想笑。如今他要想夺下天朝的江山,可是要好好供奉着沅贞皇后的,毕竟,她是前朝帝姬,她的身上,流着荀家的血。既然是要重振荀家的江山,那必然是要荀家人出面的。这是南皇无论如何都没法比的。

此刻既然大家都没有撕破脸皮,此事,便算过去了。

沅贞皇后淡笑一声道:“如此也好,那陛下好好休息着,臣妾带她去别处。”语毕,她回头道,“来人,请公主出去!”

说是“请”,却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微哼一声,拂袖出去。

又进来两个士兵,将我押出去。不免,回头看了南皇一眼,他看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甘。

我被带进了另一处营帐,押着我的人放了手,沅贞皇后挥手让他们都出去。

她这才凝眸瞧着我,半晌,举步走来。伸手,狠狠地捏住我的下颚,咬着牙道:“这么快,就想勾引陛下?不就是长了一张漂亮脸蛋么?本宫最厌恶你这样的女人!”她说着,指尖狠狠地掐下来。

我吃痛地皱起眉头,却是咬着­唇­一声都不叫出来。

隔了会儿,她自觉没趣,松开扼住我的手,揪住我的头发甩了甩。怒道:“长芙公主啊,你落在本宫的手里,呵,还能回得去么?”

我不理会她的话,忍住痛开口:“他怎么样了?”我所关心的,只是苏暮寒如今究竟怎么样了?

闻言,她的脸­色­一变,咬牙道:“本宫就是想不过,他怎么会认识你?还甘愿为了救你受下你一掌!是这张脸惹下的祸事么!”

我冷笑一声,苏暮寒岂是那样的人?不过,沅贞皇后既然不认识我,那么我便可以肯定,芳涵并不曾告诉她我用药水易容的事情。芳涵的任务只是毒杀夏侯子衿,至于毒要下在哪里,便不是沅贞皇后管的了。我亦是知道,芳涵不把我的情况告诉她,是为了苏暮寒。

“他怎么样?”不甘心地又问。

沅贞皇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忿恨地开口: “本宫自然不会让他出事!”

呵,有她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见我笑了,她仿佛愈发地愤怒,我瞧着她,讥讽地开口:“只是我不知道,娘娘救他,是因为您的野心,还是仅仅是那份亲情?”

她猛地怔住,一掌掴在我的脸颊。

牙齿磕破了菱­唇­,嘴角尝出了血腥味儿,伸出舌头舔了舔,不卑不亢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怕是被我言中了痛楚了。

也许,两者皆有吧。

“放出太子还活着的消息,原来,娘娘也想,一箭双雕。”顿了下,看着她的脸,继续道,“其一,配以顾荻云的死,可以引得天朝内部打乱,接着便是兵变,从而牵制住大部分的兵力。其二,便是为了引出真正的太子。”

我说至最后的时候,明显瞧见她动了容。

从那时候那声“殿下”开始,我便知道了,沅贞皇后是在等着他来。而且,只等他一个人来。

只是我的出现是个意外,我想,若是我身上的金印没有及时掉出来,那么此刻,我已经是他们的刀下魂了。

他们先想用假太子撑着,战事真正胜利的时候,假的,便不能成了。所以,沅贞皇后一直等着苏暮寒来,只因,扶植上位,必须要是真正的荀家血统。否则,便是篡位,那是为天下人所不容的。

她的脸­色­一变,冷笑一声道:“呵,本宫还以为貌美的女人都不过是个花瓶,看来今日遇见公主,本宫要改观了啊。不过,女人太聪明了,可不好。”

我讥讽地笑:“那么,娘娘是觉得自己不够聪明?”

她哼一声道:“别在本宫面前耍嘴皮子,宣皇将要你和亲天朝,是想联合天朝的势力对付我南诏。呵,别以为本宫不知道!”

瞧着她,我真想笑:“我皇兄为何要对付南诏,我以为娘娘最是心知肚明。”不就是当日大宣内乱,她用双生让宣皇差点命丧的事情么?

她的面­色­一冷:“如今大宣没有借口出兵,而本宫要先解决天朝。至于你,本宫可以先留着你的­性­命,也许到时候,还用得上!”

微微咬­唇­,我只求顾卿恒可以安然无恙,届时,通过那些介入打斗的人,他可以瞧出对方的身份,那么便不难推断,我被南诏士兵掳了来。

沅贞皇后是笃定了没人知道我在南诏军营,呵,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她还说此刻大宣没有借口进宫南诏,嘴角牵笑,只怕是,很快便有了。

“笑何?”她瞧着我,沉声问着。

我不语,她才要再说话,便听得一人急急从外头跑进来,朝她道:“启禀皇后娘娘,殿下醒了。”

沅贞皇后的眸中一喜,忙道:“快带本宫去!”

语毕,她大步朝外头出去,那士兵却又道:“娘娘……娘娘……”他支吾着,又看我一眼, “殿下说,说要见她。”他指着我。

沅贞皇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并不回头,大步出去道:“见她作何?不必了。你在此看住她,等本宫回来。”她顿了下,又道,“若是陛下来,就马上通知本宫!”

“哎……”我本能地冲出去,却被士兵拦住了,听他冷着声音说:“安分点! ”

朝他看了一眼,我亦是知道,此刻我要是硬闯,根本不行。回想着沅贞皇后离去时的话,心下觉得好笑。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思防着南皇。

回了神,看着拦住我的士兵,开口问:“他怎么样?”

士兵睨视了我一眼,却是不答话,只退了我一把,开口道:“靠后站着。”

我被他推得推后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了身子,他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我只能安慰着,苏暮寒没事的,一定没事。

在沅贞皇后的营帐等了会儿,便又听得有人进来的声音。抬眸瞧去,也是一个士兵,我心下微微一沉,莫不是南皇的人?

只见他进来,指着我道:“皇后有令,将她带走!”

我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人,是沅贞皇后?

方才留在营帐的士兵忙上前押了我便出去,我不挣扎,既是沅贞皇后,那么想来,要见我的,是苏暮寒。我不知道苏暮寒用了什么法子,说服她同意我去见他。这些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我只想看看他如何。

士兵将我带进一个营?献努我才进门,便瞧见那床边一个人。

虽然,我只见过他一次,可我却牢牢记住了他。

“廖浒!”真叫我惊讶,沅贞皇后竟然将他来一并抓了来!环顾四下,也不见着青阳和顾卿恒,我不知是因为没有抓住他们,还是没有将他们带来。

此刻,才终是惊讶了。

若是顾卿恒也被俘或者更甚,那么便真的是谁也不知道我在南诏军营了!

“科飘取…”床上之人突然不住地咳嗽起来。

“先生!”我脱口叫他,欲上前,却被拉住了身子。

沅贞皇后焦急地开口:“人带来了,让大夫给你看看。”她朝廖浒看了一眼。

廖浒却只站着没有动,听苏暮寒嘶哑了声音道:“咳……皇姐,先给她松绑。 ”

狠狠地怔住,原来,他以命要挟,才让沅贞皇后同意将我带来。

先生……

瞧见沅贞皇后使了个眼­色­过来,士兵忙将我手上的绳索解开。

咝——绑得太久了,我本能地轻抚着手腕,抬步冲上去。他撑着身子欲起来,边上的士兵忙帮着撑住他的身子,我哽咽地唤他:“先生……”

他按着胸口,喘了几口气道:“请皇姐出去吧。”

“不,本宫不出去。”她铁青了脸说着,目光落在廖浒身上,厉声道,“还不动手医治他!”

我吃了一惊,却见廖浒依旧只站着,纹丝不动。

沅贞皇后一怒之下,顺手抽出士兵身上的佩刀,架在他的颈项,又道:“本宫的话没听见么?再不动手,本宫杀了你!”

如此,才听廖浒轻笑一声,开口:“廖浒只听少爷的命令。”

“你……”沅贞皇后气得不轻,纤手一动,那刀刃已经划破廖浒的颈项。他却依旧一动都不动。

听苏暮寒道:“皇姐先出去,我……我不会死。”

她怒看了他一眼,脱口道: “你当然不能死!父皇留下的基业是给你的!

闻言,苏暮寒的眸中闪过一丝黯然,沅贞皇后终是重重地哼了声,丢下了手上的刀,气冲冲地出去了。帐内的士兵,也跟着出去了。

我忙扶住他,急着开口:“先生何苦如此?”

因为他迟迟不下命令,所以廖浒便站在边上看着他痛苦,却不救他。

想来,军营里的军医都该来试过的,却是谁都束手无策。何况如今,他还受了伤。

他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靠在我的身上,低语着:“我只是想亲眼看看你好不好。”

沅贞皇后的话,他不信。

“廖浒。”回头看他,他上前坐在床边,小声道:“少爷……”

他点点头,勉强笑道:“我还不能死。”

他的话,听得我一阵心酸。

廖浒示意我将他的身子放平,而后,转身从药箱里取出一包银针。这些针,异于寻常的银针。寻常的针只有两寸半的长短,可这些,却几乎长了一倍。

廖浒伸手解开他的衣衫,我瞧见,他的胸口一个明显的手掌印。那是他替我当下的一掌。而,细瞧着,又能瞧见许久密密麻麻的细小的针孔。

吃了一惊,便是这些银招佞的么?

廖浒取了一根银针,朝他道:“少爷忍着一些。”

他不说话,只看着我。

迟疑了下,握住他的手,感觉出了,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我知道,不是因为怕,是控制不住。

银针未曾扎下去,他突然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廖浒一手用力压住他的身子,当机立断,将手上的长针严严实实地扎下去,银针深深没入,只余下一寸不到的长度。他反手,又取了另外三根,飞快地扎入。

直到,将这些银招佞满他的胸口,他的咳嗽才缓缓平息下去。

廖浒已经满头大汗。

我将帕子递给他,他却摇头,只道:“还是给少爷擦擦。”

他已经累得闭上了眼睛,我帮他轻拭着额角的汗,他也未曾睁眼。听廖浒在一旁道:“当年他吸入太多的烟尘,我用这个方法,也只是暂时缓解他的痛苦,待时间一过,又要施第二次针。”

他的意思便是,苏暮寒已经离不开他,是么?

廖浒又叹息一声,道:“少爷的身子已经很虚弱了,此次又受了伤,哎,老夫看了都心疼。”

“他会没事的,是么?”抬眸看着他,他摇摇头,却是不说话。我猛地想起一事,猛地起身冲出去,外头的士兵将我拦住,我脱口道:“叫你们皇后来!我可以救他.我可以救他!”

沅贞皇后闻声赶来,挥手示意士兵放开我,我冲出去,朝她道:“姑姑……

不,芳涵给了我一颗药,可以救他的命!”

她的眸子猛地撑大,忙问:“药呢?”

瞧着她,我咬牙道:“就在你叫人掳我们来的地方,掉了!”

沅贞皇后的脸­色­一变,我忙道:“药装在一个盒子里,盒面上雕刻着梓树。”

我的话音才落,便听她喝道:“来人,给本宫去找!务必要找到!”

是啊,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

双拳紧握着,沅贞皇后回头看了我一眼,才要开口,却听里头廖浒惊呼一声“少爷”,我本能地回头,见他按住苏暮寒的身子,苏暮寒突然咳嗽起来,廖浒当即反手退出了所有的银针。

我大吃一惊,疾步上前,急道:“怎么回事?”

他满头的汗,摇头道:“伤在胸口,他承受不了我的施针。施针的时候他一旦剧烈咳嗽,会引得银针深陷,那便会有生命危险。”

沅贞皇后的脸­色­大变,伸手便要打我,我反手抓住她的手,听她怒道:“若不是你,他如何会这样?”

手上用力,狠狠地将她推开,我恨道:“你别忘了,伤他的人可不是我!”

是她沅贞皇后派去的人啊!她才是凶手!

她一下子怔住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廖浒的指腹搭上他的脉,眸中全是担忧。我深知,情况必然不好。目光落在床上之人苍白的脸上,只能不断地祈祷着那些士兵能将药找回来!

“科取…”他咳着,手按着胸口,眉心已然拧成了一片。

“先生!”此刻,也顾不得沅贞皇后,只朝廖浒道,“还有别的办法么?廖大夫,还有别的办法么?”

能不能,让他不要这么痛苦?哪怕,一会儿也好啊!

沅贞皇后也疾步上前来,厉声道:“先救他,你要什么本宫都可以给你!”

廖浒迟疑着,半晌才开口:“办法倒是……”

“廖浒。”他嘘声打断他的话,摇头道, “我可以……科取…可以撑着…

…,,

“先生……”

他握着我的手猛地收紧,我已经知道他的意思。只是我不明白,有办法,为何不用?他宁愿如此痛苦,也不愿用……

可是我心疼着。眼泪落下来,仿佛断线的玉珠。

他断断续续地咳嗽了好久,才稍稍好一些,握着我的手却始终不愿放开。我知道,他是怕沅贞皇后会派人将我带走。

“聆儿……”沅贞皇后行至床边,伸手握住他的另一手,哽咽道, “你忍着,本宫一定会让他们将你的药找回来,一定能找回来。本宫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缓缓一笑,启­唇­道:“皇姐担心什么?我现在,不会死。”

她狠狠地点头:“当然,以后,也不会。”

他轻阖上双目,倦声道:“我累了,皇姐也回去休息吧。”

沅贞皇后朝我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他握住我的手上,张了口,终只是道:“那你休息,有什么事,喊一声,外头一直有人在。”

他也不说话,沅贞皇后又待了会儿,便起身出去。

待她出去,我才忍不住问廖浒:“青阳和鲫恒也在军营里么?”

廖浒却摇头:“我也不知,当时混乱得很,有人打昏了我,等我醒来,便被押在这里了。我并不曾瞧见青阳姑娘,至于你说的另一人,我更不知道了。”

咬着­唇­,他不知道,那么也许在,也许不在。

苏暮寒是真的没多少力气,好久好久都不曾听到他说话。廖浒也不走,就在边上守着他。

他偶尔咳嗽,却都可以听出无力。

又隔好久,才见他微微睁眼,瞧着我,轻笑着:“我没事。”

我哽咽着:“先生待梓儿的情,梓儿一辈子都报答不了。”

他却摇头:“你要好好地活着,而我,已是残躯,用来换你的命,是值得的。 ”

伸手捂住他的嘴,咬着­唇­道:“先生胡说些什么,姑姑给了我药了,吃了药,你就会没事的。”

他看着我,缓声道:“芳涵?”

我怔了下,他果然,是知道的。

点了头,瞧见他眸中的光一点点地暗淡了下去,薄­唇­轻启:“那时候,我要她救母后,可,母后却说不要。她说,怕万一,要留给我……”

“明宇皇后的选择,是对的。”如今,对他来说,便是一个希望,不是么?

他淡笑着:“四年前的那场大火,我就该死了。”

“先生……”

他摇头:“如今,也不该活着。活着,还要被作为打仗的借口。”

他的话语里,全是痛。

听得我也,好痛。

他不愿去争,可,他却答应了承烨去守着北齐的江山,到头来,却是脱不开战争。他不愿再做太子,可,却要为了平息这尝战争而赶来,到头来,还是要被作为一枚棋子。

“可我现在死了,好多人,都要死。”他看着我,一字一句说着。

我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若是现在死了,廖浒活不了,我也活不了。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着。所以,才要苦苦地撑着。

“梓儿,扶我。”

迟疑了下,终是扶他起来,他虚弱一笑,却是坐着没有倒下去。目光朝前面瞧去,低声道:“好多时候我醒来,都会以为我的面前,还有那一层纱帐。在寺庙的三年,是我过得最平静的三年。那是我在宫里十多年,以及后来在北齐的漫漫长的日子,都不曾感受到过的。”

“可是那样的日子,终究已经过去,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叹息着,伸手掀起被子,我吃了一惊,他却接着道, “我不想,等你以后回想起我的时候,全是在床榻上的样子。”

他说着,轻推开我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少爷。”廖浒欲上前扶他,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以往,只能隔着朦胧的纱帐,他大多时候,是侧卧在榻上。即便站着,我也是瞧不清楚的。

如今我才发现,我的先生,亦是有着颀长的身姿。他身上的衣袍,永远那般清逸洒脱,他的笑,永远淡淡的……

我看得呆了,他却缓缓转身,朝我轻笑道:“梓儿也长大了。”

“先生……”我站起身。

他依旧笑道:“你是我的骄傲。”

摇着头,欲开口,他走过来,看得出,每一步,他仿佛都像是用尽了力气。

我伸手,他握住我的手,低声开口:“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好好地活着”

我望着他,点头道:“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

他的嘴角牵笑,转身在床沿坐了,轻闭上眼睛道:“我让人在外间准备了软榻,你睡在我的帐内。”他还是不放心我住在别处,他是不放心沅贞皇后。

翌日清早,我便被外头的脚步声吵醒了。

惊得坐了起来,便见沅贞皇后冲进来,朝我道:“芳涵还是天朝皇宫么?”

我怔住了,尚不明白她的话是何意,她上前扼住我的手腕,又问:“芳涵如今在哪里?”

冷冷地看着她,用力将手抽出来,我冷声道:“提她做什么?”

她咬着牙:“你说的药没有找到!必须叫芳涵再配过!”

我只觉得狠狠一震,她说什么,没找到?

再叫芳涵配?呵,如何配!她都死了!

可,苏暮寒怎么办?

猛地回头,听他的声音传来:“皇姐,我有话要说。”

闻言,沅贞皇后忙上前,坐在他的床边,低声道:“何事,你说。”

他朝我看了一眼.突然道:“你先出去。”

我吃了一惊,究竟什么事?他要支开我!

沅贞皇后回头瞧着我,怒道:“还不出去?”

转身出到外头,士兵也不拦着我,我迟疑了下,向前走了几步。脑海里,一直是苏暮寒方才神情。他定是有事瞒着我,可,他不愿说的事,我却是无论如何的都套不出来的。只因,他太了解我,不会给我那样的机会。

想着想着,等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走得离苏暮寒的营帐有些远。才要往回走,忽然听得一旁传来声音,是南皇:“事情如何?”

“回陛下,根本不必我们动手,去找药的人都空手而归了。”

“哈哈,找不到最好!”

“陛下,您要他死还不容易?属下去动手便是。”

南皇冷哼一声道:“朕现在是要他活着,不过可也不能活得太好,终有一日,是要死的。不然,天朝的江山,又何以能落在朕的手中?”

我只觉得指尖一颤,南皇想利用苏暮寒夺下天朝江山,而后,自己独霸。

此事,沅贞皇后知道么?

慌张地往回跑去,恰逢沅贞皇后出来,我冷不丁地撞上去,她仿佛很高兴,被我一撞,猛地拉下脸,怒道:“慌什么?”

“我……”

我才要开口,便听得南皇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朕来得真巧,原来皇后也在。 ”

我猛地回眸,见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我,心下一颤,我不知他是否我知道方才偷听了他们的话?

大结局(1):爱我如生命

沅贞皇后瞧了他一眼,刻意上前一步,走在我的身上,朝他福身道:“臣妾参见陛下。”

南皇笑一声,开口道:“朕忙了一天,此刻才有空过来,太子如何?”

沅贞皇后的神­色­略微迟疑,却是笑道:“没事了,服了灵丹妙药,此刻正休息了。”

闻言,我只见南皇的脸­色­一变,上前一步道: “是么?什么药竟然这般灵验? ”

沅贞皇后笑言:“陛下可还记得那时候臣妾取来的‘双生’之毒?那便是出自巫族之人的手,巫族的药,无论是杀人,抑或是救人,都是神药。”

她的话,说得我愈发糊涂。好端端的,又提及芳涵作何?

却是南皇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开口问: “哦,这么说,你有拿到灵药了?”

“是。”她点头,又上前道, “陛下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元光帝这一次,也撑不了多久了。陛下也累了一天了,臣妾陪您回去休息。”她说着,还不忘瞧了我一眼。

南皇眸中不悦,此刻却也不敢表现出来,我略微有些明了了,芳涵的药,还是被找到了么?想起方才南皇与那将士的对话,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如果真是这样,南皇一定不会放过苏暮寒。他回去,定要大发雷霆了。

才想着,面前的人已经离去。

我猛地回身,冲进营帐,他睡着,只廖浒守在边上。听见有人进去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我,才松了口气。

我忙上前,低声问:“怎么回事?”

我终于知道为何沅贞皇后出去的时候这么开心了,原来,是因为那药。

廖浒起了身,朝我道:“这边说话,少爷刚刚睡着。”

我点了头,随他走得远了一些,才又问: “是真的么?沅贞皇后派去的人找到了药?”可我想不通,既如此,她又为何说没有找到?若只是为了骗南皇,她方才又为何要说已经有了灵丹妙药?

廖浒却摇头道:“药是有,可却不是皇后找到的。是少爷自己。”

我大吃一惊,脱口道:“不可能!”

廖浒才要说话,便听得床上之人唤我:“梓儿……”

我忙回头,见他醒了,忙疾步上前,坐在他的床边,低声道:“吵醒了先生么?”

他却摇头,浅声道:“睡不着。”

我拧眉,才要说话,他却抢先道:“来的时候我便拿到手了,一直不拿出来,是怕一旦被皇姐知道,她便留不得廖浒,也见不到你。况且,南皇那边,也对我虎视眈眈着。”

心下一惊,眼前的形势,他看得好透彻啊!

“所以方才你装睡对南皇避而不见?”他不愿面对南皇,还有一层原因,便是希望他的皇姐不要为难吧?是啊,若是沅贞皇后知道南皇与他之间的算计和防范,她又到底会选择哪一边呢?

他轻笑一声:“还是梓儿聪明。”

“不。”我摇头,“梓儿终究没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的心思比我缜密得太多,无论是那次长葫之战,还是过去的种种。他唯一不足的,便是他的心太软,他太心慈了。要知道,高手过招,分秒之间,不是么?

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倦声道:“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梓儿,我太累了。”

“先生。”我哽咽的看着他,我知道他的累,他苦苦撑着,为了太多的人。

他想保全的人,太多太多。可,又真的有几个人,是为了他着想的呢?

沅贞皇后说服南皇为他出兵攻打天朝,她亦是为了他暗中瓦解天朝朝中的势力,她做了那么多,却从不问他是否愿意!

先帝留下的基业,他真的想要么?

突然又想起什么,猛地回头,看向廖浒,脱口问:“药呢?”

苏暮寒却道:“我吃了。”

吃惊地看着他,不知为何,我怎的感觉有点不相信呢?

咬着­唇­道:“先生真的吃了么?”

他睁眼看着我,笑道:“不信我。”

不。我摇头,我信,我太希望可以相信了。

他撑起身子,又道:“你看我不是好多了?”

是呀,好了很多,本能地伸手扶住他,他的神­色­有些黯然。

“先生……”我低唤他。

隔了半晌,才听他道:“如果南诏兵败,你说,他会不会杀了我皇姐?”

心下一惊,他不问如果夏侯子衿兵败会如何,却是这般问……凝视着他,他却是垂眉,并不看我。扶着他的手微微收紧,如果真的那样,会的。夏侯子衿一定会杀了他们。

如果今日,我依然是天朝军队的军师,我也不会手软。

无关乎人情,只为江山。

在那个位子上坐着的人,需要永远冷静理智。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低语着:“如果我用你的命和他交换我皇姐的命,他可愿意?”

猛地吃了一惊,脱口道:“先生……”

他却是轻笑:“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梓儿,告诉他,只这一次的人情,让他还了我。”

“先生,不。”望着他, “请先生和我一起走。”留下他一人,面对狡诈的南皇么?

若是论智慧,南皇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苏暮寒的弱点太多,他如何能抵得住心机深重的南皇!

他却摇头:“一起,走不了。我要给你做掩护,掩护你走。”

我哭着:“不要。青阳在找你,她一定也在找你!”此刻,我突然有点恨自己,若是换作青阳,就不会让他这么辛苦。青阳会保护他,会拼了命地保护他。

他伸过手来,轻拭去我眼角的泪,低声道:“青阳跟着我,也很辛苦,我拖累得她太久了。”

我咬着­唇­:“先生难道就不明白么?青阳跟着你,一点都不辛苦,她若是没有你,那才会觉得辛苦!”因为心里有着支柱,才能勇往直前。我无法想象,若然有朝一日,青阳真的失去了他,会如何的绝望。

我理解,我太理解了。

他缄默了,久久不再说话。

我安静地陪在他的床边,又隔了好久,才听他道:“我会尽快让你离开。”

我吃了一惊,他又道:“大宣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怕到时候,南诏被他们两面夹击。”

“借口呢?”我脱口问着。

他抬眸看我,启­唇­道:“你。”

震惊了,我已经想到,却也不知,竟然会这般快?

南诏挟持大宣公主,这个理由,足够足够开战了。

“先生怎知这个消息已经传出去?”我还在等,等着顾卿恒能将这个事情告诉夏侯子衿,那么宣皇势必很快能知道,可如今,和我预计的,相差好多。

他低声开口:“我传的。”

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说什么?他传的!

以他的智慧,想要在军营中传出消息去是易如反掌,可,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何要这么做?

他又道:“你没发现你身上的金印不见了么?”

我大吃一惊,本能地伸手入怀,的确,那枚金印已经消失无踪了。昨夜,我睡在他的帐中,他要取走,的确很容易。只因,对他,我不设防。

他浅笑一声,继而说道:“南诏这一仗,看似胜券在握,实则,撑不了多久。大宣,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出兵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我也需要这场仗,速战速决。”

“先生……”

他抬手,示意我不必说,继而又颓然笑道:“皇姐也知道天朝的基业是父皇留下的,她也不是真的不知南皇的心思,我也知,她身不由己。我不能,让它落在南皇的手中。而且,战事,不宜长久,那样,于百姓,也是不好的。”

他的话,一句比一句让我震惊。

他把所有能考虑到的都考虑了,唯有自己的事情,没有考虑过。他难道不知,若然大宣的人真的攻过来,是决计不会放过他的么?

也许,夏侯子衿对他不好下手,可,宣皇不一样!

回想起那时候在上林苑初见宣皇的样子,他也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可,在那个位子上的人,很多时候也是由不得他自己的。大宣既然要掺这一脚,无疑便是看中了南诏的领土。既然出兵了,那么宣皇也不会手软。这一点,我很清楚,苏暮寒也不是不知。

深吸了口气道:“那么先生就让我留下吧,我是大宣的公主,我可以保护你。 ”

他看我一眼,低声道:“你为何会成为大宣的公主,无非便是他和宣皇做的交易,真到了当口上,宣皇也未必,会买你的账。”

他真是一针见血。

“可……”

我还欲开口,他却打断我的话:“好了,此事不必再说,你只要听我的便是。廖浒。”他突然叫。

廖浒忙上前来,问他:“少爷有何吩咐?”

他顿了下,才道:“到时候,你随她一道走。”

我猛地吃了一惊,却听廖浒道:“是。”

“廖大夫……”

他真的只听苏暮寒的命令,甚至是,他的命令,他可以不过问为何。

回眸,看着他,皱眉道:“先生,怎么能让他走?”他走了,他怎么办?

他却是笑:“他留下来,也危险。况且,你忘了,我已经不需要他了。”

微微惊讶着,才又想起他说已经服了芳涵的药的事情来。此刻想了起来,才发觉,他的­精­神好了很多。方才说了这么多话,也未听得他咳嗽半声。只不过脸­色­依旧不好,我没有忘记他替我受了一掌。不过,单是内伤,自是可以养好的。

他仿佛是怕我不记得,又道:“芳涵的药,效果很好。”

是呀,看他的样子,的确很好。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的话,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我的感觉告诉我,好像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转身的时候,发鬓的珠钗微微晃动了下,我猛地一震,突然想起一事。回眸瞧着他,勉强笑道:“先生可还记得曾经偷了我簪子上的珍珠?”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讶然,随即点头。

我伸出手道: “想必先生也将珍珠装回我的簪子了,不如,便把它还给我。”

如果他真的拿到了药,那么定是连同那盒子一并拿了的。那盒子里,除了芳涵给我的药,还有那被他偷了珍珠的那支簪子。

他略微一笑,开口道:“簪子便留给我吧。”

我只觉得心下一凉,他又道:“盒子还给你,权当今后留个念想。”说着,见他转身,从枕头下取出一样东西。我定晴一眼,正是他送给我的盒子!

惊喜,还是惊喜。

他没有骗我,他真的拿到了芳涵给我的药!

伸手接过那盒子,指腹缓缓略过,如是珍宝。

嘴角不自觉地笑开,如此,我便放心了,只要他好,我便放心。

他又道:“你出去,可也是要记得我的话的,救我皇姐一命。”

我点头:“那你呢?”

他笑:“我会活着。”

好,有他的一句话,我就相信。

他迟疑了下,终是下床来,我愈发地诧异芳涵的药灵验起来,他甚至,都不需要我扶他。跟着他起身的一刹那,徒然袭来一阵晕眩。与那时候在蔌波居的时候一样,我大吃一惊,一个不慎跌坐在床沿。

苏暮寒吓了一跳,忙回身:“怎么了?”

廖浒已经上前来,替我把了脉,他的眸中随即变得复杂起来,指腹抽离,低声道:“少爷,她怀孕了。”

怀孕?我怀孕了!

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一直,想要一个我和夏侯子衿的孩子,没想到现在,真的有了!

欣喜地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听苏暮寒道:“孩子好么?”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担忧,他是怕,如此折腾,我会受不住。

还好啊,我从来是那么娇弱的人。

廖浒开口道:“少爷不必担心,一切安好。”

闻言,我终是放下心来,抬眸问他:“多长时间了?”

“月余了。”

月余……

那么便是从长葫回去之后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是高兴的。虽然,现下这个时候,有些不太合时宜,可,我依然高兴。

苏暮寒的脸­色­微沉,开口道:“此事不可让别人知道。”

我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不管是南皇还是沅贞皇后,一旦知道我有孕,一定会大做文章的。我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苏暮寒沉思了会儿,转身朝外头走去。

我忙唤他:“先生!”

“待着。”他的声音淡淡的,却并不停下脚步来看我。外头的士兵见他出去,也并不拦着,我欲要往前,却被廖浒拉住了手臂,听他道:“姑娘留步吧,少爷他,自有分寸。”

目光看向外头,早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我不知道他去找的,究竟是南皇,还是沅贞皇后。

可我知道,南皇看见这样的他,定会恨之入骨了吧。他巴不得他的病好不了,他想等打下了天朝的江山之后,让苏暮寒病重身亡,那么也便没有他什么事情了。他就是看不得他神采奕奕的样子。

咬着牙,可我知道,此刻我不能乱来,否则,帮不上他的忙,还会添乱。

低眉,目光又落在手中的盒子上,手,缓缓收紧。

这一日,直到傍晚的时候,才见他回来。

我等得异常焦急,生怕他出了什么事。

他却什么都不说,径直行至里面,撕下中衣的一角,咬破了手指,凭着记忆,用鲜血画下两军对战的地形图。递给我道:“这个你收好,出去了,不要走错路。”

心头一痛,他出去就是为了这个么?

他标记得很清楚,天朝的士兵,南诏的士兵,连着暗哨都标注出来了。我想,他定是博取沅贞皇后的信任,他要,上战场。否则,他们是不会给他看那些军事地图的。

他过目不忘,全记下了。

廖浒已经取了药涂上他的手指,他仿佛欲说什么,却终是缄默了。

苏暮寒看他一眼,也不说什么。

我默默地将他给我地图收起来,听他又道: “两日后,战事会起,大宣必然也会参与进来了,你们在那一日离开。我已经安排好一切。”

他的话音才落,便听得外头传来声音。我寻声瞧去,见从外头进来一个侍女,微微吃了一惊,沅贞皇后在营中,她带了宫婢来自是不奇怪的。

她上前来,朝苏暮寒福身道:“给殿下请安,皇后娘娘让奴婢来伺候殿下。”

我吃了一惊,回眸看向苏暮寒,他的脸上却并不多见了讶异,只点了头道:“先去外头候着,有事,我会喊你。”

“是。”那侍女福了身子,才退了下去。

“先生……”疑惑地看着他。

他浅笑一声道:“是我主动跟皇姐要的。”

心下微动,脱口道:“先生是要我装成侍女的样子,混出去?”

他的眸中凝起赞许的笑,开口道:“我还没说,你就想到了?两日后,她会随行,廖浒亦是。”

要廖浒随行并不难,他只要随便借口身子未痊愈,那么廖浒跟着,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既如此,让侍女跟着伺候自然也是说得过去。

所以他才说不能一起走,他是要给我做掩护的。

“先生。”上前一步,他却不待我继续,已经接口:“不要再犹豫,如今你可不再是一个人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居然浓郁起来。

我只觉得脸一红,是啊,我有了孩子了。

他瞧着我,良久,才轻声道:“不知还有没有这个机会,看着梓儿的孩子出世。”

吃了一惊,脱口道:“有,一定有啊。先生不是答应了我,好好活着的!”

他似乎才猛地恍然大悟,笑言:“是啊,答应了你的。”

目光,落在他消瘦的侧脸上,徒然生出一阵恍惚之意。

先生……

此刻,想说的很多话,竟然一下子,都无从开口了。

一旁的廖浒上前,开口道:“少爷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他“唔”了声,听话地行至床边,躺上去闭起了眼睛。听廖浒叹息一声,我忙道:“先生不让外头的侍女进来么?”他主动向沅贞皇后讨要一个侍女,却不用,那无疑会引得别人怀疑的。

他不睁眼,笑道:“是啊,我都忘了,廖浒,让她进来。”

廖浒应了声,喊了那侍女进来。

侍女乖巧地上前,轻解开他的衣衫,又细心地帮他盖好被子,才侍立在一旁。我想了想,也便转身过榻上休息了。我们,都要好好养足了­精­神。

伸手,探至藏于枕头下面的盒子上,光滑的盒面,让我没来由地心安。

两日,相安无事。

苏暮寒不长待在营帐里,他常出去,很晚才回。听闻外头的战局形势紧张,正如苏暮寒估计的,大战很快来临。

长号响起的时候,我正坐在榻上发呆,廖浒似猛地跳了起来,我不自觉地朝外头瞧去。帐门落着,我只能听着外面整齐而过的步伐。

整军了!

惊得站了起来,可,苏暮寒还没有回来!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吃惊地回头,见那侍女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廖浒的手里,还捏这一根银针。我已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此刻,也不问话,只与廖浒二人将人拖上我的软榻,快速与她互换了衣服。

不一会儿,便有人进来,招呼我与廖浒出去。那人离去的时候,还不忘看了一眼软榻上,倒是也没有上前细瞧。我将盒子抽出来,藏于身上,才小跑着跟上去。

那士兵引我们上去,远远地,我便瞧见苏暮寒的身影,他此刻已经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我与廖浒过去,他也未曾回头来看我们。我深吸了口气,还是有些紧张的。

沅贞皇后也出来了,她已经换下繁复的宫装,此刻又如在上林苑狩猎那一次,一身劲装。她的侍女将马儿牵过来,她轻身跃上马背,低喝一声,勒马上前来。我忙低下了头,将身子躲藏于廖浒的身后。

大军已经出发,显然沅贞皇后与苏暮寒是后行的。

队伍往前行进,离开军营有些远了,忽然瞧见苏暮寒按着胸口弯下身去,我吓了一跳,却被廖浒拉住了手臂。沅贞皇后瞧见了他的异样,勒马过来,担忧地问:“聆儿,怎么了?”

他蹙眉,只道:“无碍,廖浒身上有药。廖浒。”他叫着。

廖浒上前,突然脸­色­一变,跪下道:“少爷,药……药还在营帐里!”

“什么?混账!”沅贞皇后骂道,“还不回去拿!”

苏暮寒朝我看一眼,嘴角微笑,启­唇­道:“你带他去,他不熟悉路,怕找不到营帐。”

此刻沅贞皇后也不看我们,只厉声道:“快去!”她已经跳下马来,上前扶他道, “伤势复发了么?”

廖浒已经起身,用力拉住我的衣袖,拉着我往回走。

我不免,再次回头,看向马背上的他。

他望着我,淡声说着:“皇姐,我没事。”

我知道,他这话,是说给我听,只说给我听。

泪水.盈满了眼眶。

是啊,一定会没事的。

他用我的命换沅贞皇后的命,可他是我的先生,我安能让他出事啊?夏侯子衿可以理解我的,他会放过他……

跟上廖浒的脚步,小跑起来。我们,没有回军营,而是择了一旁的小道,闪身进去。很快,即便回头,也瞧不见苏暮寒了。

我边跑边哭着,好像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缺失了一块。

二人跑了好久好久,我凭着记忆,避开南诏部署在外围的所有暗哨,一步,都不能错。否则,苏暮寒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也不知跑了多久,才扶着一旁的树­干­大口喘着气。

突然,小腹一阵绞痛,我忍不住叫出声来。

廖浒的脸­色­一变,忙上前扶住我的身子,银针飞快地在我的手背扎下去。

片刻,才感觉好一些。手,落在小腹上,急着问他:“我的孩子没事吧?”

他点了头,开口道:“没关系,接下来的路,不能赶得太急了。”

闻言,才长长舒了口气,没事就好。方才来的路,若是不快些通过,便会被发现,廖浒也是碍于这一层原因,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交待我此事。

苏暮寒把廖浒留给我,这是我用什么都求不来的。

咬着牙站直了身子,我必须快点赶去天朝军营。苏暮寒说,大宣也已经加入进来了,南诏此战必败。我不能让他死,决不!

树杈划破了衣服,划破了皮肤,可我不能停下来。

廖浒在我的身后紧紧地跟着,我已经听得出他急促的喘息声,回头看看他,他毕竟年纪大了,不像我,还年轻。略微放慢了步子,他马上意识到了,摇头道:“没关系,跟得上。”

往前走着,想着快点快点再快点,却又不敢走得过快。只因廖浒说过,后面的路,不能走得过快了。我的孩子,我要保住他。

走出这一片山坳,便可以闻到自右面传来的尘埃的味道。我知道,那是千军万马踏起的尘土,随风才会飘来这里。可我,只需闻到,便可知道这一战,南皇已经倾注所有的兵力了。他们会在前方屯兵,做一切部署准备。真正开战,还不会很快。

他以为天朝的江山他势在必得,可他却算不到,大宣有了出兵的理由,正在他的身后,虎视眈眈。

苏暮寒说过的,天朝是先帝的基业,他不会,让南诏的人染指。

如果可以,我真想亲手,让南皇败军!

咬着­唇­,可,现在我若是上去,对敌的,又将是苏暮寒。心头钝痛,这一世,我与他在一起,也唯有寺庙的那三年,算是平静。

走了很久,终于隐约瞧见前面的营帐。

心中一喜,终于到了!

与廖浒对视一眼,二人加快了步子上前去。快要接近的时候,又猛地收住了步子,廖浒吃了一惊,看我道:“姑娘为何停下?”

我摇头道:“如此上前,他们不会放我进去。”弄不好,还会如上次一样,被当作探子抓进去。大战在即,夏侯子衿是没有时间再去审问探子了,即便会,他也不会去,去的,必然是姚行年。所以,我不能冒这样的险。

我可以等着,在这里等着夏侯子衿出来。

廖浒也不说话,二人躲在树丛中等着。

大宣出兵,宣皇必然会派人通知夏侯子衿,那么,大宣的人还没动,夏侯子衿不会那么快动的。他们要等,等南诏的人部署好了一切,或者说,等他们选定了位置,天朝和大宣才好——围剿。

想起“围剿”二字,心头不免一颤。

苏暮寒,还在那里啊!

这时,远远地看见从军营里走过几人,前面的人,是姚行年!我吃了一惊,目光随即往后看去,夏侯子衿!真的是夏侯子衿!

我欣喜地站起来,欲要出去,突然听得身后一阵响动。我尚未反应过来,有一只手伸过来,狠狠地揪住我的衣服,我收势不住,被直直地甩了出去。

严严实实地摔在地上,我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小腹。还好,我的孩子没事。

身上的盒子被甩了出来,我本能地伸手欲捡,却感觉眼前一阵白光乍现,剑

尖已经逼近我,我才看清楚,是青阳!

我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边的盒子上,突然一紧,忙弯腰捡了起来,厉声问:“少爷的盒子怎么在你的手上?”她说着,手中的长剑离得我更近了。

廖浒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拉住她的衣袖,大声道:“青阳姑娘,你快住手!”

而我,终是怔住了。

这个,明明是苏暮寒送给我的盒子啊。青阳又怎会不知?

脑中,苏暮寒好多零零碎碎话语一并拼凑在一起,只觉得心脏猛地收紧,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青阳用力甩掉廖浒的手,她的手,猛地朝我伸来。廖浒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手臂,呼道:“青阳姑娘,她是少爷用自己的命换的啊!”

廖浒的话,说得我猛地怔住。

他说什么?用自己的命,换的……

猛地爬起来,颤声问:“廖大夫,你说什么?”

廖浒终是低下了头,咬着牙道:“这个盒子,根本有一双!少爷他……他哪里有找到什么灵丹妙药!”

僵住了……

他接着说:“少爷的盒子,因为有一次,青阳姑娘不小心打落在地,底部磕出了一道印痕。”

目光,顺道瞧去,在盒子底部,清晰地有着一道印痕,与廖浒说的,一模一样。此事,若是没有他提及,我是怎么都不会去注意的。即便注意了,也只会以为,在那一次掉落的时候撞住的印痕。

咬着­唇­,那一次,我分明瞧见他吐血昏迷,他又哪里有时间,去捡我的盒子!

所以,他才没有提及药的事情,只因他的手里根本没有。他定也是听闻我说芳涵给的药放在那雕刻了梓树的盒子里时,才想出的这个法子的吧?他瞒得我好菩!

所以,我问他要那簪子的时候,他要说,簪子留给他,他可以把盒子还给我。

他多聪明啊,在我开口要那簪子的时候,便想到用盒子,堵住了我所有的退路。一切,都还做得这般悄无声息。我又哪里想得到,这样的盒子,他做了两个!

先生.先生……

菱­唇­颤抖着:“那他吃的药……”赫然闭上了眼睛,还不明白么?

药­性­这么烈的药,我不是没见他服用过。三月初九,上林苑狩猎那一次,他曾将一整瓶的药都吃了。后果,我亦不是没有见过。

便是瑶妃和青阳算计我的那一次,我亲眼瞧见的,他一直昏迷着。

青阳惊叫着:“少爷又吃了那种药么?”从她的神情里,我亦是知道了那种药对他的伤害。

廖浒无奈地点头。

浑身颤抖着,苏暮寒的命令,廖浒从来不说半个不字。

我知道,他如今的身体状况,用那药,压住病情,压住伤势,见效越快,反噬必然也越厉害。

这一次,他根本没打算活着从战场上回来。

为何,他们一个,两个都这样。

夏侯子衿,和他。

他们要我,情何以堪啊?

青阳的手伸过来,狠狠抓住我的衣襟,廖浒叫着她,听她咬牙道:“急什么,我又没说要杀了她!用她,要挟他们皇帝救少爷!”

此事,她不说,我也会做。

廖浒呼道:“不可!少爷说了,要她去求他们皇帝,放过沅贞皇后的!”

闻言,青阳的面­色­一冷,怒道:“让她死!我只要少爷活着,我不会管其他人的死活!”她的话里,我已经听出了颤意。我最是明白,她有多怕苏暮寒出事她爱苏暮寒如命啊。

抬手,抓住她的手,我看着她,平静地开口: “放开我,我求皇上去救他。

前提是……”目光望向她的身后,隔了层层树丛,我已经瞧不清楚那边的情况了o“前提是,你要帮我入军营,让我见到他。”有青阳在,相信入营没有问题。

她瞪着我:“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我在乎他。”我和她一样,舍不得他出事。

她依旧咬着牙,朝廖浒道:“廖浒,给她喂一颗毒药。她若是敢耍什么花样,我就要她死!”

廖浒退了几步,摇头道:“青阳姑娘既然心疼少爷,就不该对他在乎的人出手。此事,廖浒做不到!”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我亦是知道,青阳不是不信我。她知道我与苏暮寒的关系,她只是,想等我救了苏暮寒之后,要我死。她容不下我。

可我怎么能去死,我有孩子了。

青阳的目光瞧过来,落在我的小腹上,捂着小腹的手一颤,心头微沉。她才要说话,忽然听顾卿恒的声音传来:“三儿!”

我惊喜地回头,,见他满脸的疲惫,他身上的衣服破碎的厉害。我才知,这几日,他定是日夜不休地在找我。

不过,看见他没事,才是我最大的欣慰。

青阳一把将我扣在怀中,重重一哼道:“你真是­阴­魂不散,还以为已经将你甩掉了!”

我怔住了,原来顾卿恒一直跟着青阳走。呵,她没有把他甩掉,他倒是又跟了上来。顾卿恒回眸看了一眼身后,他的眸子一紧,那里已是天朝军营了,他应该清楚着。

青阳又道:“想喊人?我先杀了她!”

顾卿恒的脸­色­一变,忙道:“别伤她!”

我朝他一笑,摇头道:“放心吧,她不敢杀我。”

扣着我的手猛地收紧,她咬牙切齿地开口: “我什么都敢!”

我并不惧怕,只道:“是,你什么都敢,就是不敢看着他去死。”

我的话,说得她浑身一震,我又道:“青阳,放开我,让我进营,去救他。”

她的手略微颤抖起来,深吸了口气,我低声道:“先生说,这些年你跟着他.太辛苦了。”

她的眸子猛地撑大,手上的长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一瞬,已经泪流满面,她哭道:“不,青阳一点都不辛苦……”

她一向果断,却也能在听闻他的话时,眼泪决提。

“三儿!”顾卿恒一把将我拉过去,上下打量着我,一面问,“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摇着头,问他:“你呢?你好么?”

“我好,我好。”他胡乱点着头。

如此,我便放心了。

他又道:“那日回来不见你,只瞧见你身上的盒子,我……”

我只觉得一惊,忙问:“那盒子呢?”

他怔了下,从身上取出来。我一把夺过,打开,里面果然是我的簪子,还有,芳涵给我的药。一样,都没有少。

忍不住喜极而泣,廖浒也激动地开口:“太好了,这药没掉啊!”

青阳拧眉看过来,突然脸­色­一变,冲上前来,厉声问: “我姐姐怎么了?”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下,才想起,她说的“姐姐”便是芳涵。一时语塞,芳涵已死,此刻又要我如何说出来?

想了想,刻意避开了,只道:“她要我拿了这药救先生。”

青阳没有再追问,飞快地从我手中夺下盒子,转身便要走。

“你去哪里?”我喊住她。

她不回头:“自然是去救他!”

我怒道:“那是战场,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可以突破重围安然去到他的跟前么?你若是在途中死了,或者丢了这续命的药,那才是要了他的命!”

她的脚步猛地收住,我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两个盒子。转身朝顾卿恒道:“入营。”

大结局(2):相识经年别亦难

顾卿恒点了头,跟上来,道:“皇上不知道你被掳的事情,我没有回营过,大战当即,我不能……不能分他的心。”

我只听着,他是对的,太后要我来,是帮他的,不是分他的心的。

身后又跟上二人的脚步声,我知道,是青阳和廖浒。

“姚行年在营中,外头把守的人,应该都是他的人。”我低声说着。

他点头:“我知道,出来的时候,太后给了我入营的令牌,你不必担心。”

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嘴角露出笑意。太后果然是考虑周到的,给了他令牌,那么外头守卫的士兵应是不认识顾卿恒的,自然,也不会认识我。等进去了,便也不怕姚行年了。

四人行至营地门口,便有士兵警觉地看着我们。顾卿恒将怀中的令牌掏出来,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士兵忙让了身道:“大人请!”

顾卿恒问:“皇上在哪里?”

那士兵道:“前方营帐中。”他说着,还伸手指了指。

顾卿恒点头,与我一道进去。

走得近了,才听得里头有好多人的声音传出来,我已然知道,这里是军帐。

想来将军们在讨论军情,此刻进去,是不合适的。

想了想,便转了身道:“去皇上的营帐。”不出意外,李公公应该在那里。

寻了那明黄|­色­的帐子而去,很快便瞧见了李公公。

我上前,呼他道:“李公公。”

他吃了一惊,在看向我的时候,愈发地不敢相信。伸手揉了揉眼睛,才终是跑上前来,惊道:“公……公主!真的是您!您怎么来了!啊,您怎么能来!”

他依旧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只道:“你派人带他们下去休息,等皇上出来,告诉他,本宫来了。”

李公公看了我身后的青阳和廖浒一眼,他的眸中明显露出一丝讶异。廖浒他是不认识的,可青阳,他也是见过的。不过如今是我这么说,他也不多问什么,便点了头。

我只步入营?献努顾卿恒跟着我进来。

他一面道:“我看你脸­色­不好,你先休息一会儿,等皇上来了,再叫你。”

我点了头,才发现,夏侯子衿的营帐中,一如既往地挂着地图,我瞧一眼,很是熟悉。只因在南诏军营的时候,苏暮寒便已经将整张图画出来给我看过。而我,亦是已经清清楚楚地将它记在脑海里。

他的床,依旧用了那地图隔开。

我步入里面,顾卿恒已经不再跟进来。我想了想,便道:“卿恒,你也在外头休息一下,在这里,还有很多事情,不养足­精­神可不成。”这个时候,过多的话不必说,我想,他都明白。

他在外头应了声,便不再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我在床沿坐了,将怀中的两个盒子小心地放在膝盖上。

一模一样的盒子,梓树,也全都一样。均匀的涂漆,即便是两个盒子摆放在一起,都分不出来,何况,那时候在南诏军营,我不过见了其中一个。

打开我的盒子,将芳涵给我的药又小心地放回去。目光,落在一旁的簪子上,那缺失了珍珠的地方,仿佛显得愈发地夺目起来。小心地取了出来,想起他淡淡地说,簪子便留给他的时候的话,如今想起来,只觉得心痛不已。

先生,总有一天,我可以将你的盒子还给你。

在心里说着。

欲打开他的盒子,将我的簪子放进去。

却在打开的一瞬间,彻底呆了!

那珍珠,那被他从簪子上偷了的珍珠,正完好无损地被放在盒子里。用棉布小心地包襄着,所以,连一次碰撞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我确定,盒子到我手里的时候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究竟,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来,颤抖地捏住那颗珍珠,真沉啊,我仿佛就要拿不起来……

狠狠咬­唇­,他走得决绝,我的东西,他什么都没有留在身边。

盒子,珍珠。

他甚至,还支开了身边的所有人,连着廖浒都不要。他又哪里,是真的不需要廖浒了呢?

脑海里,回想起,我离开的时候,他对我说的那句——我没事……

“先生。”

忍不住抽泣地哭起来,却又要拼命地捂住嘴,不能,让别人听见。

他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对啊,我有芳涵给的药啊,不是么?沅贞皇后也说的,巫族的药,不管是杀人的,还是救人的,那都是很神奇的。抬手,将脸上的眼泪擦去,深深地吸了口气,可是心,却始终颤抖不止。

猛地合上盒子,紧紧地抱在怀中。

这时,听外头顾卿恒是声音传来:“参见皇上!”

心下一惊,他来了!

他并未说话,只大步冲进来。我慌忙抬头,见男子刚毅的面容映入眼帘,在瞧见我的一刹那,他似乎是怔了下。而后,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一把将我从床上拉起来,我吓得不轻,忙将盒子搁在床上。回眸的时候,身子已经狠狠撞上他的胸膛,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犀利的目光直直地地瞪着我。

我愣了半晌,才小声叫他:“皇上……”

他猛地扼住我的皓腕,咬牙开口:“宣皇派人来说大宣近日出兵,理由便是,南诏挟持大宣公主。朕还以为,那不过是宣皇蓄意出兵而编造的谎言,甚至朕在看见那金印的时候,亦不过以为那是一个幌子。却不想,居然是真的么!”

他的话语里,满满的怒意,浓黑的眸子里已经迸出火来。

我怔住了,他笃定地以为我人在皇都,自然会以为宣皇的话都不过是一个出兵的借口。所以,他才会显得那般波澜不惊,可如今知道我来了,他才会这般怒不可遏。

“皇上……”

我开口欲说话,他飞快地打断我:“你怎么就不明白!朕要你在皇都等着胱努朕就一定会做到!你自私跑来,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叫朕……”他猛地缄了口,眼底的愤怒随之被担忧替代,握着我手腕的手缓缓收紧,我吃痛得皱起了眉头。他已经一把将我楼进怀中,长叹着唤我,“阿梓……”

浑身一颤,这样的夏侯子衿……

咬着­唇­,他如今这样,我更不能过多地去提及被南诏的人抓去的事情,我知道,他动怒是因为担心我,他怕我出事。

“朕希望你时时刻刻能在朕的身边,可是朕担心你。长葫之战,朕若是有一点办法,也不会将那重担交给你,你明白么?”他的声音缓缓低下去,我点头,狠狠地点头。我明白啊,我怎么会不明白?

所以这一次,他才要我留在皇都,他才不让我Сhā手。

我亦是知道,那一次,长葫战役我失踪,他心里有多鹤努有多急。

所以才有他那句“恨不得立刻好起来,踏平北齐”的话。

双手抚上他的后背,抱住他的身子,他似忽然想起什么,忙推开我,上下打量着:“有没有哪里伤到了?”狠狠地蹙眉,大掌抚上我的面额,“脸­色­怎的如此难看,朕宣军医来给你瞧瞧。”语毕,回头便要喊人。

我忙拉住他:“皇上,不……不必了,我只是赶路累了,休息一下便好。”

这个时候被军医知道我有孕,那么他一定不会让我跟着他上战场去。

可,不去,我如何能放心得下?我的先生,我在乎的先生,还在那里啊!

他不依,还是要叫人,我只好道:“皇上可知这一次,我是如何从南诏军营逃出来的?”

他的脸­色­一变,终是怔住了。

我忙道:“皇上也该知道,我带回来还有二人,便是青阳和他身边的大夫,叫廖浒。”

他的眸子骤然收紧,终是沉声问:“他终于还是来了?”

仰起脸望着他,嘴角勉强出笑:“可皇上心里清楚着,他来是为了什么?”

他既然如此问,那么一开始他也猜到了,南诏的太子是冒牌的。而如今听我说出来,他那么聪明,自然更是想到了。

他的脸­色­有些奇怪,一下子沉默了,一句话都不再说。

握着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不管苏暮寒是否真的是来要回他的江山,这一次他都不会,放过他。

其实,他的处境,我万分理解。

他不愿我为难,所以­干­脆选择沉默。

这一次和大宣联手,那么对付南诏的事情根本不必担心,他可以彻底铲除太子党。回朝的时候,将朝中的大臣重新换血,损失的元气,几年亦是可以恢复过来的。

握住他的手,我深吸了口气道:“南皇知道我是大宣公主,对我自然是看管甚严的,我之所以能出来,是因为先生放了我。”凝视着他,捕捉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他却微微侧脸,隔了会儿,终是开口:“所以,你要替他求情。”

我摇头:“不,这个情,是他向皇上求的。他说,用我的命,换沅贞皇后的命。先生说,只这一次的人情,要皇上,还了他。”

他终是动了容,回眸瞧着我,皱眉问:“要朕饶了沅贞皇后?”

迟疑了下.点头。

他突然嗤笑:“朕以为.你会要朕放过他。”

我仰起头,悬着心道:“皇上答应我的,对他做到问心无愧。”掌心都渗出了汗,这是我第一次,那么真真正正地试探他作为帝王的底线。

我是在感情用事,可是我就是不希望苏暮寒出事。而夏侯子衿,他会如何,我实在不知。

前朝皇室的血脉,的确,留他不得。

所有的利弊,他清楚着,我也清楚着。

如果,在长葫之战,他没有主动放过他,那么也便没有今日这一出了。所以太后才会愤怒地说,她知道放过苏暮寒是夏侯子衿的主意,亦是知道,那全是为了我。

我不做祸水,却也做不得忘恩负义之人啊!

灼热的东西,自眼角滑出来。

顺着脸颊,一路往下。第一次,我意识到,自己连哭都不能畅快。

他悄然放开了握着我的手,背过身去,浅声问:“这一次,朕将对敌的人,便是他,是么?”

“是。”我答得毫不迟疑。

南诏计先盟上场,也绝不会只让他做个旁观者的。这一次,即便他指挥全军,亦是必败无疑。只因,所有能打胜仗的道路,背被他自己,亲手毁去。

每每思及,总会觉得心痛不已……

看着夏侯子衿的背影,我低声说着:“我在南诏军营的事情,也是他通知的宣皇。他是要南诏败军,他不想皇上丢了江……”

“住口!”他突然愤怒地对着我,双眸赤­色­,“没有他,朕一样可以让南诏败军!”

我大吃一惊,本能地退了半步。我触到了他骄傲的底线了,他是一国之君,是无法忍受前朝太子给他施与的帮助的。

哪怕是一丝一毫,可,一旦捅破这层纸,他的周围会本能地竖起他作为帝王的屏障。

夏侯子衿,我懂。

气氛一下子沉了下去,他的脸上全是怒意,咬牙看着我,仿佛面对的,已经是苏暮寒。

我今时今日才知道,他心中对苏暮寒的芥蒂,除了他荀太子的身份,还有着其他,很多很多的东西。

而我,亦是其中之一。

良久良久,才见他猛地闺了双目,伸手向我,我迟疑了下,终是抬手握住他的手,听他低语着:“朕……”

只一个字,他却又不往下说了。

我低声开口:“皇上不必说了。”

他才浅浅地吸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拉着我在床沿坐了,不慎碰触到床上的两个盒子,瞧了一眼,终是什么都没有问。

“什么时候对战?”我问他。

他开口:“南诏大军已经出发,会在我军前方五里出屯兵。大宣的人暂时不会出发,怕引起南诏探子的注意。所以,还要等两日。”

“皇上亲往么?”

他回眸,淡声道:“自然。”

脱口而出:“我也去。”

如我预想的一样,他拧眉摇头:“不可以。”

我咬着牙:“这一次皇上也是不让我上前线的,可我还是来了。你若是不让我上战场,我也会自己去。皇上坚信这里可以有人拦得住我么?”

即便将我捆绑住,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出去的。

再说,还有顾卿恒,还有青阳在。

他略微沉了脸­色­:“为了他么?”

毫不迟疑地点头:“明知道他有危险,我如何能置之不理?我此刻不求皇上放过他,可皇上却要知道,我是不可能放弃他的。就像……就像皇上永远也不想瑶妃去死一样。”

提及瑶妃的时候,明显瞧见他的眸中闪过一抹痛。

我吸了口气,继续说着:“她的事情,皇上不提,我亦是知道几分。她在冷宫的时候我不过问,如今皇上将她转移出宫,我亦不会过问。我以为,皇上可以理解我的。”关于瑶妃的事情,我从未跟第二个人提及过。连太后都知道,尽管,我知道,太后恨不能她死。她容不下她。

可,为了夏侯子衿心中的那份愧疚,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终是露出震惊的­色­彩,是呀,瑶妃的事情,我清楚得很。

他瞧着我看了好久好久,忽然一把抱住我,咬着牙道:“可朕深爱的,唯有你一个。”感觉出了,他身子微微的颤意。

心底的某处,被柔软地化开,我吸了吸鼻子开口:“皇上担心什么?阿梓心里,从来只爱皇上一人。”

说话的时候,一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小腹,他还不知道,我有了我们的孩子了。

他即将为人父,我即将为人母。

可我现在不能说出来,依他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我更别想上战场。

他紧紧地抱着我,呼吸沉重,半晌才开口:“朕怕你离开……”他以为,我出面救苏暮寒,会分不清自己的感情。会在他和苏暮寒之间徘徊不定。

伏在他的胸口,坚定地开口: “不会,永远不会有那一天。”这话,就和当初答应他的一样:不管时候,我永远,都不会恨他。

他突然又无奈地笑起来: “朕发现,朕根本无法控制住你。”

两次了,我都不听他的话,他才怕了。

抬眸望着他疲惫的样子,我轻笑着:“因为皇上在我心里很重要。”我来前线,为了苏暮寒,自然也是为他啊。

“阿梓。”他低低地叫,俯身吻住我的­唇­。

“皇上,皇上。”这时,李公公在外头叫,“皇上,姚将军去了青阳姑娘的营帐了!”

我大吃一惊,姚行年好端端地,去青阳的营帐作何?他应是未曾见过青阳的才是啊,莫不是,他瞧出了什么?

他放开了我,快速起身,朝外头走去,一面道:“等着朕。”

我也跟着起了身,却是没有出去,我还是不要和姚行年碰面比较好。越过隔了的地图的时候,瞧见外头不见了顾卿恒的身影,想来便是方才夏侯子衿进来之时,他便退下了。

青阳那边,有夏侯子衿过去,定不会有事。

我是真的累了,此刻也不想勉强自己,便倒在床上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才醒来。

猛地瞧见,他靠在床头,也睡了。

吃了一惊,慌忙坐起身,他睡得真浅,我一动,他醒了。

才知.天已经黑了。

他看着我笑:“朕来的时候,见你睡着了,睡得真沉。不忍吵醒你。”他淡淡地说着。

所以他宁愿靠在床边睡着,也不上来?

抬手,抚上他的眉心,开口道:“皇上快点休息吧。”他该是好久不曾安稳地睡觉了。

他坐了上来,开口道:“朕让人准备了吃的,等你醒来便吃。”语毕,他回头叫,“小李子。”

外头的李公公应了声,而后听见他跑开去的声音。

其实,我一点都不饿,不过如今的情况,我即便不饿,也是要吃的。不能饿了腹中的孩子啊。

吃的东西送了来,他陪着我一起吃。

将东西手收拾下去,他伸手解开自己的衣服,上了床。我便问他:“今日姚将军去找青阳是为何?”

他浅笑一声道:“公主带来的侍女,他自然想盘问一番,好旁敲侧击地了解一下你这个大宣公主。”

他微微怔住,原来,他根本不知道青阳的身份。而是以为她是我的侍女?

呵,不过这样,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姚行年此举,倒还真的印证了姚淑妃的话,姚行年处处向着她,否则,也不会以为青阳是我的侍女而特地去了解。

出了神,回神的时候,瞧见他已经离我咫尺。

暗吃了一惊,他已经凑过来,大掌揽住我的纤腰。感觉出了,他掌心的炙热他微笑一声,俯身朝我压下来。我吓了一跳,本能地撑住他的身子,呼道:“皇上不要!”

明显感到他的身子一僵,眸子骤然一紧,我忙道:“我今日身子不舒服,而且皇上连日来劳累,还是早些安歇吧。”

孩子还太小,我怕伤了他。

闻言我如此说,他不悦的神­色­里,又染起担忧。手背触及我的额角,低声问:“那么不舒服?”

我晃了晃脑袋,笑言:“逃了一路才来的军营,浑身都好病。”

他俯身抱住我,躺在我的身侧,皱眉道:“是朕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皇上……”

我唤他,他却摇摇头,抱着我的手微微收紧,我伏在他的怀里,听他道:“睡吧,好好睡一觉。”

翌日醒来,已经不见了他。

起了身,便见李公公候在外头,见我起来,忙上前来伺候。

我便问:“皇上呢?”

李公公开口道:“皇上一早起来,去前面军帐了,好像是大宣有密件传来。”

我皱眉:“此刻还不回来么?”究竟是什么密件,需要去那么久?

他却忙摇头:“不,后来回来了,又叫了顾公子去了,好像有什么事。”

微微吃惊,不过也是,此次他见着顾卿恒,还未来得及说上话。不过一问,是因为顾卿恒手中的令牌我们才得以入营。那么他很快便知道,是太后的主意了。

不过,此刻,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谁的主意,反正我是来了。

我可以按照太后说的去做,可,却让大宣有了一个极好的出兵理由。不管怎么样,对我来说,是极好的。而太后,她亦不过是看了一个结果,不是么?

我也不再提顾卿恒的事情,只问:“本宫带来的其他二人呢?”

“哦,都在自个儿的营帐里。”李公公答肴。

想了想,我便道:“带本宫去廖浒的营帐。”很快要上战场,我得问问,是果然,如此。

没有人比沅贞皇后更加清楚夏侯子衿毒发的时间,所以南诏才会有异动。而姚行年的人,只是粗略地打探到了夏侯子衿中毒一事,还有沅贞皇后提及的毒源。

那时候,姚行年是真的在帮夏侯子衿的,这一点,我没有想错。

我轻笑一声道:“姚将军何须动怒,是本宫失言了。”

他哼了声道:“公主失言不要紧,本将军也不会往心里去。只是本将军既然今日碰巧见了公主,便是要告诉公主,皇上的后宫,可不是为公主这样的人准备的。皇上既未曾册封公主未我天朝贵妃,公主还是识相一些,待战事平定,便回大宣去。”

望着他,我知道,他说这番话,便是在警告我。

不要回去,不要去夺他女儿在后宫的显赫地位。

正了身,我淡声开口:“本宫的皇兄要本宫和亲天朝,如此出尔反尔,又将我大宣颜面置于何地?”

明显瞧见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愤怒,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只咬着牙道:“公主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哼!”他重重地哼了声,拂袖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站了会儿,喟叹一声,朝廖浒的营帐走去。

进去了,见他坐着,听得我进门,抬眸看来。忙起了身,轻言道:“姑娘怎的来了?”

我上前,压低了声音道:“廖大夫,我要随军出征,我……可要吃什么药?”

他怔了下,忙摇头道:“不必,是药三分毒,姑娘什么都不必服用。”

不知为何,听闻他说“是药三分毒”的时候,猛然又想起苏暮寒。想起他用的药……

微微咬­唇­,我不知道他这一次,可以撑多久。

廖浒虽这般说着,还是伸手过来,替我把了脉,随即又道:“姑娘的身子很好,没有大碍。”

伸手抚上胸口,随即皱眉道:“可是廖大夫,为何我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他怔了下,才笑道:“姑娘多虑了,害喜的程度,每个人都不一样,有的早,有的晚。有的严重一些,有些程度轻一些。”

闻言,才稍稍放了心。

隔了会儿,又道:“那,害喜能用什么方法遮掩么?”我怕,万一被夏侯子衿知道。

他疑惑地问:“姑娘为何要遮掩,这里,已经不是南诏军营了。”

略微摇了摇头,他又道:“这是没有办法的,老夫也无能为力。”

轻叹一声,我低声道:“没关系,谢谢你。”

转身欲出来,听闻他在我身后叫:“姑娘,少爷做什么,但请姑娘都不要阻止了他。少爷这一生,活得太累了。只要姑娘好好的,那便对得起少爷的良苦用心了。”

脚步微微一滞,我没有回头,只大步出去。

廖浒的话什么意思,我如何听不出来,这也是他为何愿意离开他身边的原因啊。

可是,我合不得,说什么,都舍不得。

从廖浒的营帐里出来,一直出了神,差点便和青阳撞到了一起。她见是我,只重重地哼了声,什么也不说,越过我的身子,径直入内。

不免回头看了一眼,我也不多做停留,径直回营。

夏侯子衿依旧没有回来,也不见李公公,才想起,他说要去给夏侯子衿沏茶的。

独自坐了许久,才听得外头传来声响,出去的时候,见顾卿恒站在营帐外头,侍卫拦着,不让他入内。见我出去,才放了行。

这是皇帝的营帐,今日不同昨日了,他们自是不会让其他的男子私自进出皇帝的营r限。

他进来了,很是高兴。

不待我问,他便径自道:“三儿,皇上答应了我随军出征。”

我也笑了,他拼命地要来,不就是为了夏侯子衿这句话么?

还能说什么,我不会阻止。

他又道:“这一战,我们不会败,你就放心吧。”

我点头,自然不会败的。隔了会儿,才道:“我也会随军出征。”

他吃了一惊,脱口道:“万万不可,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如何能去?皇上

大结局(3):此情可待成追忆

“先生,啊——”撕心裂肺的痛,夹杂着我的绝望。疯一样地抱住他,紧紧地抱住他。

一切,都不过发生在了眨眼之间,两支箭矢,青阳终是没能来得及相救。

或许,她看见了,也不会救。只因,那紧接而来的那第二支,对准的,不是什么,而是,我。

可,羽箭没入的,却不是我的身体。

“少爷!”

“少爷!”

青阳和廖浒慌忙架住他的身子,我只瞧见了,他胸口,霎那间被染红的颜­色­这一箭,断了人心。

我的,青阳的,廖浒的。

还有,沅贞皇后的。

她的那一声“聆儿”,终是让人听出了悔恨的味道。

猛地,抬眸朝箭矢飞来的方向瞧去,夏侯子衿的眸中,亦是惊恐。他的身后,姚行年根本就未收起弓箭,就那般冷冷地看着我。

姚行年!

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念着,我决不放过他!决不放过他!

这时,只听夏侯子衿怒道:“还不快上去保护公主!”他身边的御前侍卫忙跑过来。我知道,他是怕再有箭矢会飞来伤了我。

可,我等不及他的人来救我。我终于明白为何方才姚行年要那么主动地派出一队士兵来保护我,只因,这些,都是他的人,是他的心腹!

他们,可以在他­射­箭向我和苏暮寒的时候,见死不救!

我好傻,方才过来的时候,就该想到的!为何我想不到,为何!我方才,真是急昏了头了!可,如今再要后悔,亦是没有用了!

猛地回头,见大宣的人已经过来,我已经可以看见宣皇。彼时,再不管其他,大叫道:“皇兄——”

这个称呼,再陌生,我都必须喊出来。在这里,我是大宣的长芙公主,是宣皇的妹妹。

他可以看得见我这里的情况,他会救我的,为了大宣的颜面,他会救我的!

果然,瞧见他的眸子一紧,朝边上一人道:“拾夏!”

我看清楚了,那侍卫,便是在上林苑也见过的侍卫。拾夏飞身过来,朝我看了一眼,微微有些惊讶,我才想起,我的样子不一样了。不过时下也来不及他多做他想,他接过苏暮寒的身子,青阳忙帮他护卫,我们终于能够往后退去,直到大宣的人将我们团团围住。

心中,想起什么,抬眸看去,我瞧见,夏侯子衿失望的目光。他必然会责怪,我宁愿向大宣求援,也不要他的保护。心痛地别开脸,我没有办法,我也是没有办法。

夏侯子衿想保护我,可姚行年却想将我和苏暮寒都杀了。届时,怕夏侯子衿只保得了我,却保不了苏暮寒。

宣皇让人背起苏暮寒,示意一队人马先行撤离。我迟疑了下,没有再回头,跟上他们的脚步。

一路,退回大宣的军营。

将苏暮寒安放在床榻上,拾夏转身道:“我去找军医。”

我忙道:“不必了,麻烦你烧一壶水来。”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比廖浒的医术还好的。也不会有人,比廖浒更了解苏暮寒的病情。

“少爷……”青阳在他床边哭着,她身上晕开的大片血迹,如今看得,显得愈发地怵目惊心。

双腿忍不住颤抖着,可我却依旧要上前。半跪在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眼泪疯狂地涌出来,可我不敢孔努怕他心疼。他紧闺着双目,脸­色­苍白得可怕,唯有那羽箭没入的地方,殷红之­色­,汩汩而出。

廖浒上前,将那枚银针拔出,随即取了匕首,轻轻划开他的衣衫。

清楚地看见,羽箭Сhā入很深。他每呼吸一次,鲜血便涌出得更多。死死咬­唇­,先生你一定要挺着,我不会让姚行年得意太久,绝不会!

廖浒朝青阳看了一眼,沉声道:“点火。”

青阳居然没有动,我看她一眼,见她浑身颤抖不已。这是我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她。面对苏暮寒,她再强悍,终是抵不住心中的恐惧。略微迟疑了下,我咬着牙起身,取了一旁的火折子,将蜡烛点了。

有侍卫进来了,拿了水来,还有一坛子酒。

看来,他们考虑得也很周到。

我才猛然想起,当年宣皇差点命丧沅贞皇后之手,他今日若是知道苏暮寒是沅贞皇后的弟弟,他会不会,直接对他下杀手?

这样想着,只觉得浑身一颤。

廖浒已经将匕首预热,一口烈酒喷至他的伤口,果断地将匕首刺下去。我瞧见,苏暮寒连着眉头都未曾动一下,他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深入胸口的箭头被取了出来,廖浒已经满头大汗,粗喘着气。细心地将他的伤口处理好.才跌坐在床边。

我忙问他:“廖大夫,如何?”

他摇了摇头,半晌,才颤声道:“常人谁能忍受得了这样的痛楚,少爷他已经……”他叹息一声,握紧了双拳,竟然说不下去了。

我只觉得心猛地一沉,忙道:“把药化开给他服下!”

廖浒拦住我道:“不,怕是现在,根本喂不进去。药只一颗,不能浪费了。”

我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叫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下子缄口,不,不会的,他不会有事!

这时,瞧见一个士兵进来,朝我道:“公主,皇上请您过去。”

我怔了下,才想起,此刻我们身处大宣军营。

宣皇,他必然是要找我的。

可,苏暮寒他……

回头,朝床上之人看了一眼,一咬牙,随着那士兵出去。他将我带至宣皇的营帐,却不进去,只帮我掀起帐帘,低语着:“公主请自己进去吧。”

没有迟疑,大步入内。

他负手而立,拾夏站在他的身边,拾夏的衣服上,已经不见了血渍,看来,是换过了。

深吸了口气上前,我唤他:“宣皇陛下。”

他浅笑一声,转过身来,直直地看了我良久,脸上却未见过多的惊讶,只笑道:“你可真叫朕吃惊啊。”

一时间怔住,我不知他话里的意思。

吃惊,指的是我的脸,还是对他是称呼?

却听拾夏笑道:“公主糊涂了么?您该称呼主子为‘皇兄’。”

再看宣皇,他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并不因为拾夏突然说话而生气。我知道,若非是有着深厚关系的人,是不该在主子们说话的时候Сhā嘴的。拾夏于宣皇来说,并不仅仅只是一个侍卫。

凝视着面前的男子,正如苏暮寒说的,我会成为大宣公主,无非便是夏侯子衿与宣皇做了交易。可如今,他是真的要认我这个义妹么?

他忽然正了­色­,敛起笑意,却是不问我脸的问题,而是开口:“朕不明白,为何当口上,你要求救的对象,不是他,却是朕?”

微微握紧双拳,真好呢,我要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深吸了口气道:“只因我在外人面前是大宣的公主,而皇兄你,不会希望我死在你的面前。”若然那样,他作为大宣的皇帝,多丢脸?

继续说着:“不找天朝的人救我,只是因为,那箭,是天朝之人放的!”当时场面混乱,他怕是一时间弄不清楚状况。

果然,听闻我这么说,他的脸­色­一变,沉声道:“谁?”

天朝和大宣是盟友,如今对方作出这样的事情,他安能不动怒?

我只道: “那人却不是因为想要破坏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不过是因为不死心。他不想,大宣的公主嫁入天朝后宫,不想夺了他女儿在后宫最显赫的地位。

此人便是,姚将军姚行年。”

不管我这个大宣公主是怎么来的,可我都已经是了,甚至,宣皇让我和亲天朝的事情如今也已经传开。我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大宣公主了,若然谁敢拦着,无疑是与大宣为敌。宣皇的面子,挂不住。

宣皇没有颜面,那便是大宣没有颜面。

这于一个帝国来说,是不可能容忍的事情的。

“他?”宣皇轻笑一声,上前几步,看着我道,“那可是久经沙场之人,他今日既然敢­射­出那一箭,必然,也是想好了退路的。朕不认为,你们皇帝会杀了他。”

这个我自然知道,今日姚行年准备了两箭,一箭是给苏暮寒,一箭是给我。

只是苏暮寒的那一箭,被青阳拦下了。而最后,中箭之人却依旧是他。姚行年只要说,根本无心杀我,他不过是想帮夏侯子衿除掉苟太子,那么夏侯子衿,又有什么理由可以治他的罪呢?

他除掉荀太子,非但无罪,还是功臣,不是么?

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子,菱­唇­轻启:“只要我与皇兄一口咬定姚行年妄想刺杀我,那么一切,便成定局。”宣皇咬死,那么姚行年即便真的是不想杀我,假的也成真了。

届时,谁也保不了他,除非,天朝不闲刭与大宣友好下去。而此事,太后也是不允许的,她巴不得姚家倒台。

宣皇微微动容,笑言:“朕不认为朕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我亦是笑:“我可以让皇上把沅贞皇后交由皇兄处置。”握紧了双手,我答应苏暮寒要夏侯子衿放过沅贞皇后的,可,我没有答应他,要宣皇也一样放过她。

为了苏暮寒,我只能出此下策。

我可以体会那时候,青阳咬着牙说,要沅贞皇后去死,她想救的,唯有苏暮寒时的感受。

拾夏的脸上也是一片讶然,他倒是没有说话。隔了会儿,才听宣皇又道:“很好,够狠。”他靠近我,好高啊,我只能仰起脸,才能瞧见他泠然的神­色­。他却又开口, “你很有胆识,朕没有遇见过如你一样的女子。这个义妹,倒是真的没有丢了朕的脸。”

我不去揣摩他这话究竟是褒还是贬,略笑一声道: “和皇兄的表妹不一样么?”其实,我有些好奇,他与他表妹的事情。

他的脸­色­微变,倒是没有不悦,只淡声道:“太不一样了。”

随即,转了身,背对着我负手而立。

拾夏瞧他的脸­色­有些异样,却也是什么话都没有说。隔了良久,才听他道:“既然天朝有人要刺杀朕的皇妹,那么朕便不能将你送还给元光帝。等他们给朕一个说法,朕再考虑和亲一事不迟。”

深吸了口气,他想的,很周到。

点了头道:“我先谢皇兄。”

他忽然问:“你要救的人,是荀太子?”

一惊,随即无奈地笑,此事是瞒不住的,南诏以荀太子起兵,谁不知道啊?

不过我既答应将沅贞皇后交由他处置,他该是不会再为难苏暮寒。

便开口道:“是他。”

拾夏的脸­色­一紧,上前一步道:“主子,如何处置?”

他的话,说得我脸­色­大变,却听宣皇轻笑一声道:“朕不对一个将死之人出手,拾夏,带公主下去休息。朕歇一下,估计不错,天朝很快,便会派人来请公主回去了。”

他一句“将死之人”,说得我一个踉跄。拾夏忙伸手扶住我,低声道:“公主站稳了.这边请。”

回头,再次看了宣皇一眼,他依旧是背对着我,迟疑了下,终是出去。

我在大宣营帐,夏侯子衿很快会派人来,这一点,我也知道。

咬着­唇­,对不起,这一次,我定要做完事情,才会跟你回去了。

等着我……

无论是夏侯子衿,还是苏暮寒,都护了我太多太多。

我不能让夏侯子衿失掉江山,此刻除掉姚行年,亦是一个很好的夺回兵权的机会。我亦不能让苏暮寒丢了­性­命,如今暂且待在大宣军营,也解决了夏侯子衿的为难。

所有的事情,都该有个决断了。

站住了脚步,拾夏有些疑惑,我只道:“我回方才来的营帐。”

他转身引我前去,一面低声道:“公主死了心吧,那样一箭,是活不了的。”

身子一颤,我咬着­唇­,他又道:“那种力道的箭法,属下至今,也只见过一人活了下来。”我才要说话,他又道,“但那是因为有魃生者的血续命。”

我忙问:“魃生者?”(注)

他浅笑:“如今世上已经没有魃生者了,即便有,那人身份金贵,也是不会来的。”

我咬着­唇­,宣皇说,他不会对一个将死之人动手。那意思很明白,他不杀,也断然,不会出手相救。

拾夏只送我至营帐门口,却不入内,只道: “公主若是想休息,这里随时有士兵等着送公主去。属下还有事,先行告退。”语毕,只转了身,匆匆离去。

猛地吸了口气,转身入内。

里头之人听见有人进去的声音,忙抬眸瞧来。

廖浒见是我,忙上前道:“大宣皇帝找你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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