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叔。”程子青迎上来,满脸笑容,“麻烦您了。”
胖根叔把整个身体的重量移到他身上,拍着他的胳膊说:“跟你根叔还客气什么,子青啊,你这胳膊怎么这么细,正经吃饭了吗?”
他笑了笑,回答道:“吃呢,每餐都吃很多。”
胖根叔摇头表示不信,说:“我看香山那孩子吃饭就不多,你跟着他肯定也吃不饱。子青啊,不能饿着自己,想吃好吃的就到根叔家来,让根婶给你做。”
程子青笑得更开心了:“那我带香山去行么?”
“你这孩子,怎么什么事都想着他呀?”胖根叔走到车边,扶着车门边喘气边笑。
子青一脸乖巧,简直与平时判若两人,严冬都怀疑他穿了画皮,被鬼附身。
胖根叔一口气喘匀了,搭着司机的手往车里坐。子青在一边扶着,胳膊上肌肉绷紧,可见这扶胖人上车是体力活。
严冬要上前帮忙,被他一眼瞪开,只能束着手守在一旁,委委屈屈小媳妇一般。
子青才不理他,待胖根叔顺利坐进车里后,才扶着车门诚恳道:“根叔,今天真是多谢您。”
胖根叔摇摇头,叹道:“香山不容易,咱们有力气的帮他一把是应该的。倒是你啊,孩子,别太苦着自己,我答应过你父母,要好好照顾你的。”
胖根叔年轻时候跟子青父母熟识,甚至还曾狂热追求过子青的母亲。所以理所应当,对故人的遗子格外看顾。
但子青实在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哪怕叔伯辈疼他宠他,他也从来没有恃宠而骄。
所以今天一大早子青就登门拜访,进了门就先奉了三盅茶,真是吓坏胖根叔。
他还以为子青惹了人命官司,这就要出国跑路。
待问清楚竟是为了给个兄弟求情,胖根叔二话没说就来了。老辈人重情重义,故人之子有求于己,他说什么也不能拒绝。况且这件事对他而言不过是卖卖面子动动嘴皮子,简单的很。
他只是很好奇,这严冬是何方人士,怎能劳动不问世事的子青大架。
“根叔,我从来也没苦自己呀。”子青笑道,“我过得挺好,不信您去问香山。”
“香山从小跟你就是一伙的,我问他啊,问不出什么东西!”胖根叔摆了摆手,叹道,“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饿了冷了记得来找我们就得了。”
说完,吩咐司机开车。
程子青含笑送走胖根叔,那脸上的笑容直到车子开远才渐渐消失。
严冬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两声,道:“多谢你啊,要是没你,我们就……”
“没有下次了,严冬。”子青打断他的话,冷冷地瞟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开。
看着他背影疏离,严冬忽然没有追上去的勇气。
子青语焉不详,意思却很明白。
没有下次了。
他势力不足,风头却劲,想把他拉下马自己上位的人数不胜数。这次侥幸逃脱,但下次呢?下下次呢?
程子青不可能每次都救他,叶香山要一碗水端平更不可能帮他,他只能靠自己。
可他有什么?
国外的经验拿回国内,一大半都不能作数,今天就是个例子。
自以为豁出命去,也算出其不意计划周详,照样被人把枪架脑门上,要不是胖根叔出现,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难怪子青看不起自己了。
他自嘲地笑了起来,高温蒸腾着热地面,他却一身冷汗。
要么,现在抛弃一切,认个栽回东南亚,继续当他的土皇帝;要么把东南亚的势力换算到国内,不成功便成仁。
从他回国那刻,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这两个选择,好可笑他现在才明白。
“程子青……”
他弓起腰,左边胸口忽然疼得难以形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掉,碎片扎得他浑身都是。
严冬苦涩地笑起来,他爱的人心地纯良待人真诚,像一块洁白的璞玉。
他要把这当做圣经来信,信上一百年。
程子青的出手搭救,引来传闻无数。
他跟严冬住在一起,本来就引人注目,更何况他从不Сhā手江湖事,这次却亲自出面请了胖根叔出山。
流言甚嚣尘上,越来越不堪,等到叶香山回国,程子青连孩子都给严冬生出两个。
当事人对此态度完全不同。
严冬又是受用又是生气。受用自然是因为他在现实里得不到程子青,流言里拥有一把也是好的;生气则是因为子青好心帮自己的忙就被编排成这样,简直无辜至极。
他不止一次为此大发雷霆,引起地震无数。小弟们本来还抱着玩笑的态度看待这件事,见他反应如此激烈,也不敢再提。
私底下他们却觉得,自己老大要是不跟程医生发生点事才叫奇怪,多少人盯着这位美人得不到手,他近水楼台却还不得月,除非是傻。
程子青对这些琐事则一贯是置之不理,哪怕每日流言里来去,也一身轻松,丝毫不为所动。
叶香山在国外呆了大半月,好容易回国,第一件事就是把子青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