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公主下葬这一日,风和云涌,碧色蓝天。
漫天冥币覆着鸦色棺椁(guo),一夜霜鬓的贤太妃双眼红肿,此刻仿佛再是流不出泪来,宽袍再厚也挡不住瑟瑟发抖的身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不是谁都能体会得到的。
令妧携两个侍女远远地立于仪仗末,从头至尾,她都不曾上前一步。
有冥币飞过来,落在令妧的风氅上。
侍女瑛夕大惊,忙伸手将其拂落。
一旁闲置的宫人瞧见此景,偷偷地又碎语起来。
满天冥币漫过眼前景色,耳畔的风好似凌厉起来,未闻得哭声,冥冥之中竟像是惹得人不寒而栗。
瑛夕与玉致不免靠近了身子,四目朝前头遥遥望去。
令妧并没有要多待的意思,站了会儿便转身回去。逶迤长裾伴着拽地风氅迈过靛青冬草,几只琉雀轻快欢跳在路边一截枯枝上,闻得脚步声,又倏地窜进一旁草丛。
“怎么早就走?”
瑞王一袭锦缎华服立于马车边,目光却是越过令妧的削肩瞧向远处依稀可见的棺椁。
令妧不曾想他倒是来了,底下步子未收,行至马车边,由着玉致扶自己上去,轻言着:“六哥怎的来了?”
轻嗤声自男子鼻息间溢出,瑞王冷笑着:“你不肯帮六哥,他也不见得领你的情。不过妧妹的心,真如宫中所传那般——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