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笑盈满一室,久久不曾散去。
令妧呆呆站着,崔太后的话她像是再听不见。却有另一个声音一遍遍地回荡,母后曾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所以,去偏远寺庙根本不是为了祈福,甚至将她远嫁遥远的邯陵,那都是因为父皇和皇兄对她心存杀意!
母后因为爱她,才将她一次一次送离。也因为爱她,将她推上权位。母后是怕她死后,世弦也会和父皇、皇兄一样信那相士的话,来杀她?
垂下惨淡目光落于纤纤手指,掌心淌过冰冷汗珠,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他们真的相信凭她一双手能素手乾坤吗?真的相信她会亡了北汉吗?
相士……又是相士!
令妧牙关紧要,似要沁出血来。
钻心的痛,未知的疑问,令妧只觉得眼前是阵阵的眩晕。
记忆中那缤纷艳绝的晚宴又悄然浮现在眼前,那日华灯初上,夜风里,母后执了她的手慈爱地告诉她,准驸马是个难得的人才,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长得英俊,更是人品贵重……
那时的令妧心中念着怀中帕子的主人,想着他们之间的约定心慌不已,故而母后的话她也不过恍惚地听过。如今细细想来,她的驸马根本就是母后千挑万选过的,那样才华横溢的一个男子,如何会殿试落榜?
那一瞬,令妧仿佛胸中气尽,一阵窒息,明眸微抬,尽是哀伤。
是母后——
她相中沈玉迟,断了他的仕途,阻了他所有的退路,甚至借皇兄的手,一道明黄圣旨,将他二人驱至邯陵偏地……
母后曾那么喜欢驸马,甚至不惜他是崔太后姐姐之子也要指给她做驸马。
是否曾经,母后也就希望他们如此平淡过一辈子?
那后来,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夜终归再次沉静,方才那异样的喧嚣也仿若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