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跪在凤床边低低回禀着宣室殿的一切。
杨妃背靠着锦榻软枕,凤目下再不似往日的神采,恹恹地瞧着底下的宫女。连着几日未开窗,浓郁的熏香似也挡不住那抹沉在内室的烦闷气味。杨妃却是笑了笑,微弱笑声听得耳里,叫地上宫女心头生出了寒。
头顶青鎏帐子微动,杨妃脸颊的笑容未收,唇边还念着宫女方才的话。
她说这几日皇上鲜少入后宫,各宫嫔妃能窥龙颜次数相加也不及沈昭仪来的多。
似曾相似的话,那曾经是用以评价她杨妃的。曾几何时,她也宠冠六宫,羡煞旁人。她又怎想得到自己竟也会有如今的下场?
嘴角的笑容渐缓晕开,渐渐有笑声传出,一声高过一声。
那笑,似悲似狂,亦伤亦痛。
“杨大人!”
帘外宫女朝来人行礼,那抹鸦色身影未作停留,径直拂开了帷幔迈步入内。帘动珠晃,熏香也似散淡,女子癫狂笑声忽地戛然而止。
她直直凝望着来人,朦胧绡帐相隔,抹不去杨御丞脸上的凝重。他抬一抬青纱笼袖,恭敬地朝她行礼。
一句“娘娘”生生隔开兄妹亲情,剩下的,只有那可笑的君臣之礼。
彼时,那抹讥诮笑容也再难爬上杨妃嘴角。
似震惊,也不是。
广袖垂落,黯淡眸光稍抬,终是透过了轻薄绡帐看向里头女子朦胧身影。她看似消瘦不少,那件事出了之后,直到今日,他才入宫来探她。却,也不是单纯的看看她。
他复又垂下眼睑,地上那模糊身影若隐若现,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身子如何?太医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