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吗?”庆王徐徐笑道,“本王与北汉皇帝相见恨晚,不过多聊了几句罢了。”
他说得轻巧,外头之人却是哂笑。雨点浸透手背,渐渐泛起了凉意。半湿的帘子也未见落下,马车依旧缓缓前行,庆王似笑非笑看着他,浅浅地又道:“这雨越发地大了,此去行宫还有很长的路,你也一同进来吧,也好与本王聊聊天。”
那一个像是并未听见庆王的话,雨丝压低了帽檐,薄纱灯笼微晃,浅色的光映在他的脸颊,剑眉下,那双眸子璀璨逼人。
庆王不怒,又破口叫他:“允聿。”
这样淡淡一声,却叫那握着马缰的手微微一滞,他不觉侧目看庆王一眼。那变换复杂的笑脸尽数落在他的眼底,允聿是他的字,鲜少有人叫他,他更讨厌庆王这样叫他,他不是庆王的人,不必他来套近乎。
见他不动,庆王到底松了手,帘子直垂而下,挡去铺天盖地的湿气,他抚了抚衣袍,低哧笑声又从车内传出:“本王的四弟奏请父皇让你随同出使北汉,他打的什么算盘,本王心里清楚的很,本王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往下说。
那叫允聿的男子望向面前的马车,晶莹水珠凝结在睫毛之上,略略一眨就滚落下来。他奉命监视庆王,今夜御书房一谈,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漆黑夜里,却是见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半分讥诮,一寸漠然。
芬芳四溢的墨兰别院尚沉在清早静谧气氛中,却早有侍女侍从捡早起来,如今别院里住着大长公主,众人自当好生伺候着。
这一觉睡得那样熟,令妧仿佛快要忘记上一回这样深的熟睡究竟是什么时候了。
她醒来,外头日光烈烈,下了整晚的雨已停,连着地上湿气也一并收干。窗台边,胭脂紫地粉彩纹花瓶折映着耀眼的光,竟似要将瓶中墨兰香尽数逼出来。
瑛夕笑着进来替她梳妆打扮,话语里透着兴奋:“公主可醒了,裴少爷来了多时了,茶也喝了几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