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有天迹,冥冥生祈蛮巫乱舞,丰登五谷
传闻,世俗之人习武,练到极处,能够破碎虚空
传闻,山野之辈修道,修至尽头,可以白日飞升
传闻,武道仙途,入了门槛,殊途同归
传闻,这方广博多姿沃野万里的大陆之外,是无尽的汪洋
在海的尽头,人们通常去不到的地方,有着无数令人瞠目结舌的奇观
传闻,有一种人,天生长得像野兽,不人不妖,不伦不类
传闻,有一种西来的艺者,能控火弄冰,操雷赶尸,又不修性命
传闻,这世间,红尘之上,其实并没有仙人
那盘踞九霄天庭的,是神!
神,多么旷古而飘渺的名词,世人只道修仙,谁管他神或不神
传闻——
又是哪来那许多传闻?又是谁人传出的见闻?
广而告之?
不可知莫能测,就像每个人的来历一般,殊知前世今生,孰知过去未来?
...
穿越那种事儿,其实很飘渺,极无趣,又令人觉得扑朔迷离,忖此不疲
但凡以为然,必有其所以然,有果就有因
而之所以不明白因何在,果何落,并非它不存,只尚不了解过程,不了解因果间的那根连线
科学是个好东西,能够用来解释大部分原本冠以神迹之名的场景
科学本就是一门学问,用来破除迷信诠释未知的学问
但倘若流连其间,迷信其意,最终忘却本身探索未知的目的
被迷信的科学,和迷信未知本身,哪有分别?
科学之重,在学,非科先贤有限的分门别类
有幸站到巨人肩膀,何不眺望更高处无尽的未知
低头俯瞰,满足渺小的自得,甚至自以为无所不知,为了一丁点成就沾沾自喜,那又算什么
...
清河县,唯一一间客栈,下等厢房中
疲倦的惩早已经沉沉伏在桌上睡去,柳毅盯着眼前摊开无字的簿册,清澈的目光里却倒映着无数字符,令人望而生畏
他的表情肃穆,木然茫然
他的眼神呆滞,可瞳孔深处唤作智慧火花的光芒,却在驰骋闪烁
别人看到他目睹一本无字白书在发呆,而他本身,却畅翔在玄奇的世界里,融合着潜意识魔头的点点滴滴...
...
良久,日上三竿,屋外小二再三叩门,询问午膳复又离去,柳毅方才从浑浑噩噩中醒来
惩依旧在蒙头大睡,柳毅漠然望着他,表情平静,和早先并无分别
他低头,伸手朝着簿册拂去
指腹尚未触及书面,带起的流岚,已经把那薄薄的册子,风化成灰
怪异的场景,并未引起柳毅诧异,显然他早就明白了什么
抬头,是一帐破旧的纱幔,灰绿色,如同新绿蒙尘,又或者初雪上长出了苔藓
“唉~”
幽幽叹息,柳毅兀然看向纸窗,仿佛薄薄的宣纸早已经挡不住他的目光
“原来,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原来何事?为何不过如此?
柳毅呢喃着旁人根本听不懂的话,当然,旁人也根本不可能听清他的呢语,何况此时又没有旁人
他扫榻而下,动作和早先并无两样
他气势犹若庭渊,初显峥嵘清朗的面貌,算不得绝美,亦要赞句大好俊彦
他缓缓踱至桌边,轻轻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盅,随后一饮而尽
洒然自嘲,柳毅默默摇了摇头
“果然,没甚区别”
...
许多人都说,倘若恍然觉醒,我非我,我是我,那么必定要大彻大悟
许多人都说,灵魂夺舍,借尸还魂,一定性情大变总之无赖变英雄,废材成天才,诸如此类
可通过无字天书——天机图录获得新生洞彻前世今生的他,却恍然发现,自己同先前并没有半点不同
他终于明白夫子为何总会有那许多莫名其妙的言语;他终于明白夫子性格中缘何会有那样多的矛盾;他终于明白,天机图录道破是何等天机
那梦里飞驰向自己的钢铁怪兽,那夫子所言翱翔在天空中的雄峻械鸟——
原来,对于个体此生之果而言,那源头前世因,就是天机!
但真的,只是这样?
柳毅茫然,自斟自饮,不知是茶是酒,一杯又一杯,如此往复,凝眸深思
若那般,为何天机图录又在他翻阅过后,风化成灰
若那般,缘何他本身,似乎自出生降世,就仿佛捕捉到了冥冥中的“一线天机”?
“也许,正是由于我本已明了,所以才不为前世所惑”
“我便是我,是柳毅,不周山上的柳毅!”
柳毅暗暗思忖,只是他手上的动作,却下意识退下来提壶的左手举起一半,而后径自放下
水粳茶已断
柳毅摇了摇头,看着酣睡的惩,那张胖脸果然极富亲和,很耐看,其人又有侠心——
“主角?或是夫子?我?还是路人甲乙丙犊”
柳毅被自己脑海里不经意划过无厘头的念头弄得失笑,他这一声轻笑,倒是让场胖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额~毅哥儿~怎么了?”
小胖子明显不知琐事,他面色惘然,眼角隐有泪痕,显然方才埋头闷睡时,梦到了一些美妙却未必圆满的场景
柳毅坦然摇头,起身行至床边,拿起了两人并在一起,不大的包袱
“走吧,这里不安全”
随手把帐子落下弄散,铺开的被子叠成人形
这些手段未必管用,其实多半无用,要被人归咎于“强迫性综合症”之类
柳毅却不这样想,举手之劳,何乐不为
他率先打开窗户,跃了出去
一层的下等厢房,窗外可没什么风景,直接正对着马棚,紧挨柴房,甚至能看清后院门上那把锈蚀斑斑的破锁
屋内惩还在茫然迷惑的揉着眼睛
小胖子饿着肚子,只见柳毅已经去到后院门后,一跃过墙
他倒也不敢提出反对意见,更怕柳毅把他丢下很快以和体型完全不相符的矫健身手翻出窗户,顺手带上窗户,几个起落,亦飘然离开了这间小小客栈
...
小镇郊外,惩哈欠连天,肚子咕咕怪叫,只好眼巴巴望着柳 ... [,]
(毅
两旁栽植着柏树枝叶稀疏,看着有气无力,就和此刻的胖墩一样,懒洋洋
柳毅并未对此加以理会,当然,更有可能他未曾关注,或者说虚托的掌心,偶尔闪耀起的紫色雷火,对他有更大的吸引力.
“这不科学...”
柳毅嘀咕
惩显然更在意自己的肚皮,无心倾听,听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