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善于驾驭妖兽,虽然真正的大妖控制不来,一些未脱形的猛禽凶兽,倒是豢养了不少
譬如京畿虎豹营的坐骑,譬如名闻天下的雪鹰,又譬如铁尾翼鸟,无不令人忌惮
剑光一按,轰鸣着落上一座土丘
远远眺去,荒草矛竖,一片片黑色的浪头自远处压来!
廉韪恨恨的瞪了柳毅一眼,将爱徒拉到身后,喝问道:
“你师究竟何人,如何惹上了鱼龙司,这些军士又为何要拿你!说,说清楚,否则我廉某人也不是冤大头,转身便走”
廉韪终究不清楚二小来历,只知道徒弟的老家唤作常家村,坐落在不周山上,前些日子遭了罹难,被群匪人屠了村
既然已经知晓常家村有个外来的夫子,又从故交处得知真相,哪里还推不出因果
惹上鱼龙司,已经是够让人头大的事,但廉韪光棍一条,并不如何畏惧
可现在情况明显又自不同,鱼龙司似乎没有调动军队的权利,并且老友态度分明有些怪异,那种无奈无力,可不像只是被上官压迫!
若仅仅鱼龙司,如何能将一郡郡守架空
若仅仅鱼龙司,如何能列下这等阵势!
之前线索太少,廉韪显得寡知,被蒙在鼓里,并不稀奇
可现在事实已然摆在眼前!
这年纪轻轻,修为不差的少年,身上分明藏着惊天的秘密!
“轰隆轰隆轰隆”
一支支骑兵整整齐齐围拢在土丘下,马鸣萧萧,风声鹤唳
远处又有车架行来,一名身材魁梧的将军,身披皇族金甲,傲然四顾
廉韪老友君彦,一地封疆大吏,正和孙子一样陪在那人身边
啪!
整齐的解弩上弦声,意味着他三人已经被十几万柄强弩瞄准
廉韪只觉身上寒毛炸起,紧紧把惩护在怀里,再不敢留在身后!
背后,分明也是同样的场景!
在这孤丘,他落地不过十几个呼吸,竟是四面楚歌,十方埋伏!
恨恨瞪了眼柳毅,廉韪心头哀呼,天要亡我
那辆最奢华的战车靠近,除了最耀眼的金甲战将,他最熟悉的君彦,分明还站着四五个护卫
那几名护卫,周身无一不流转着浑厚气罡,个个不逊色于他!
甚至其中与君彦相对,伴在金甲战将身侧的老者,修为连他都看不透!
“先天!”
凝视停在五百步外的战车,廉韪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来
如此,他连带着惩远走高飞的念头都绝了
柳毅倒是坦然,脑海中并未出现令人绝望的预兆画面这只说明,这种场合,根本不足矣威胁到他
连七阶至强者都弄不死他,何况这群武夫?
假如没有半位面,他现在除了绝望,只能绝望
假如没有半位面,他现在除了祈求,只能祈求
假如没有半位面,也许他要抵死一搏,终生再无报仇的消
敌人很强,强大到令他都为之讶然,似乎原本夫子为他留下的仇恨,竟然牵引着令他同整个皇朝对上!
究竟是他的身份有问题,不止皇族弃子那么简单,还是——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一切,现在须得由自己来背负
重要的是,一如许多人惋惜,唯一能够自*慰的,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假设美好,聊以慰藉,不过自欺
他现在,恰恰相反!
“所幸,这世上,没有如果!”
柳毅低声自语,笑了,飒然
随即朝着廉韪耸了耸肩,在对方眼珠都快嗔破的表情中,大步朝着黄金战车走去
这世上,没有如果如果的庆幸,和如果的不幸,都一样!
所幸,他已然历了一次轮回!
...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但是无人喝斥,皇室面前,说敢造次!
风呼呼吹着,土丘上,一大一小卦飞扬着长发
土丘下,原本飘飞着的青丝尽数垂腰,十万强兵林立,劲风难入
走到战车前五十步左右,柳毅方才立定
他一人面对众敌,飒然望着那许多比他或高大或强大或尊贵的同性,略微翘起唇角,露出一丝嘲意
万马齐喑,天听震怒
五十步,并非他不敢更前,只是再靠前,抬头亦不能看清那人全貌!
那人年轻俊朗但不是草包外功颇有火候
这样一个人,让刘毅联想到了奥斯托勒夫不过那个男人,可远没有这等派头
“尊驾?”
昂着头,仿佛并不 ... [,]
(是在仰视,而是表达出自己无理且无理由的骄傲
柳毅的表现,让那人身旁老者分外不满,怒哼一声,气机牵引,属于先天强者的威势勃然压至
那人先不制止,见着柳毅面色坦然,半点变化也无,不禁微异,适才劝下了恼羞成怒的老者施暴
“你似乎并不怕我?”
不答反问,足见自恃之高
柳毅竭力控制着传送通道光晕游走在皮下,不至于露出痕迹
这种技巧,全是零先前私授,自如掌控,倒是不比旁观轻松
“废话,难道你很**?”
柳毅的态度可称不上恭敬,就连远观的廉韪,都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自有股子倔强
至于周围其他人,多半只当他是疯子
“哈哈?这话倒是有趣虽然不很明白‘**’的意思,难道是你在山里头学来的方言?不过按你所言,本王的确很**!”
本王二字,已经道明了来历
苍米州之主,皇室正统血脉,混了一辈子,才封上王
这人年纪轻轻就敢自称为王,身份当然显赫
柳毅乍见本家亲戚,却是没什么欢喜
他认真点了点头,笑道:“不对,你没懂‘**’的意思你不是很**,你就是个**!”
这次,那人不笑了,谦逊的风度成了酷烈的风暴
如果到现在还听不出柳毅在调侃他,那他真个白活了
“我的确不是很明白,你的信心究竟来自哪里”
那年轻人抬起头来,也不看柳毅,彷如对他根本不屑一顾
“也许,这就是所谓人之将死,其状也疯”
“一如当年,那个贱人被缢死前,竟然还叫嚣着父皇一定会后悔”
“贱人就是贱人,不干不净,也想入宫生个野种,还想篡位,实在可笑”
“我倒是很想看看,她究竟如何让父皇后悔,凭她那光ρi股跑路的姘头,还是那个暴尸族灭强出头的凯子,又或者你这在山里残喘了十几年的杂种!”
年轻人声音不大,却充满刻薄刻毒甚至有些皇室秘闻,根本不该外传他这样行事,已然逾矩
身旁老者不禁蹙了蹙眉,有心提醒,联想这位在宫内受宠程度,不由闭紧了嘴
柳毅听着倒是挑起了眉头,这里面藏着不少有用的讯息
他对那些旧事没许多感慨,毕竟那时年纪鞋哪里有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
可是,这厮一口一个野种,柳毅笑着,拽紧了雷珠,琢磨着机会
“你这张嘴,真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
柳毅笑道,仿佛丝毫不在意那人先前所言这表现,就像他才是高高在上的公侯,极有涵养而战车上那位,不过骂街泼妇,披着金缕的粪土
配合那副讪笑的表情,讥讽的目光,以及对于千军万马的无视
柳毅此刻洒脱的形象深深刺痛了青年的心,也不知他的嫉恨从何而来,只见抽搐着嘴脸,怒然朝着土丘指去
“顾老!替本王杀了那两个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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